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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黑色的就是怨气,你们身上也沾了一些。仔细看,老爷子身上有层淡淡的金光,那是福泽,现在你们家老爷子就靠那个护命。而那个害人的,就是想要你家老爷子身上的福泽。”赵雪槐一边说着,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疼得吸了口气。
解释完,赵雪槐用留着血的手指在瓶子上画着符阵。术师的血蕴含真气,是一大法宝,也可以通灵。就是这取血的手段,实在疼。
要是要用一两滴用针戳一戳,多了就得上咬的或者刀。啧,挣钱都不容易。赵雪槐这一身功夫本事,当初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数都数不过来。
小小的玉瓶原本通体洁白,眼下被赵雪槐的血迹沾染,就像吸水的纸一样在上面开起血红的梅花。
田芳和罗松军自动息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雪槐动作。
九个字符,有规律地排列在玉瓶上,赵雪槐用手堵住瓶口和瓶底,用力一拍,白色玉瓶变成了红玉瓶。
田芳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变了模样的玉瓶:“怎么突然红了……”
罗松军心里也有点惊讶,不过比田芳镇定。看田芳惊讶,他还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说道:“大师做法呢。”
田芳一把拍下他手,继续盯着场中的赵大师看。
赵雪槐心里却不轻松,接下来她会用玉瓶做法找怨气线索。如果害人的人太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可是一大压力。她擅长捉鬼做法,符箓阵法一道格外有天赋,但是对于和人手段却有限,不像对于神鬼一样的东西胸有成竹。
迟疑一瞬后,红色玉瓶被祭出,在床上人身上掠取一缕又一缕怨气。
三分钟后,红色玉瓶一装满,便咻地飞回到赵雪槐手里。接着的动作简单粗暴,赵雪槐手上掌心火一现面,红色玉瓶“砰”地炸裂开来!
那“砰”的一声,炸得田罗二人都顿了一拍,但就在他们回神的那一刻,神奇的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原本玉瓶炸开的地方,如同幕布电影上映一般,出现一幅幅画面。
一开始是乡间的小路,野草青黄交错,道路阡陌纵横。一道细长的背影在路上走着,直到走到高度不一起起伏伏的坡地上。
等那背影走入坡地,才发现那高高低低的是不同的墓地。一个又一个土坡,有的野草疯长,没过了墓碑,透着股荒凉诡异的意味。
那个背影停在一个墓碑前,竟拿出东西挖了起坟地,画面的最后是那个背影挖掘出了一副又一副的棺材,刨出了一具又一具骨架。
纵是田芳胆大,看到这里也忍不住闭上了眼,依靠住罗松军发抖。
至于罗松军,他也是头发发麻,看得牙齿打颤。
“啪”,主卧里突然响了一声。
是赵雪槐打了个响指,画面应声消失。她已经看出了门道,加上围观两人吓得不行,干脆把这些缩影驱散。
那些画面一消失,田芳和罗松军就齐齐松了一口气,像受惊的小鸟一样看向赵雪槐。愣愣地,都不会客套说话了。
赵雪槐开口道:“那个背影就是动手的人,你父亲身上的怪病就是因为那些已亡人的怨气所致。如果我没猜错,你父亲是身体吸食了那些尸体的骨灰,才会导致身上怨气那么重。而且你父亲肯定吸食了不少的分量,只有熟人才能做到这样而不引起人察觉。”
乍一听到是因为亲近之人下手,田芳恨恨地咬进牙关。红色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疼得厉害,可丝毫不能解恨:“别让我知道是谁!”
“还是先给你父亲,祛除身上怨气吧。”赵雪槐道。
田芳闻言大喜,眼里都是不敢相信:“我爸爸能好?”说着,田芳期颐地看向床的方向,那里躺着她的父亲。
“可以醒来,其他的看恢复。但是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健康了。”怨气缠身,总是有损伤的,那些被怨气消耗吞噬的福泽,也一去不复返。
田芳咬了咬唇,眼里流出两滴泪:“总比现在好,生不如死的。”
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不能吃不能喝,好好一个人和枯树皮一样,可不是生不如死。
罗松军理解地拍拍田芳的肩,笨手笨脚地用袖子给她擦了擦。
田芳这回没推开罗松军,坚定地说:“大师,你给我父亲祛除那些怨气吧。我父亲能醒过来就好。”
赵雪槐点头:“得先去准备一点东西。一斤糯米,五只公鸡……”
赵雪槐说罢,罗松军匆匆忙忙地去找东西。
半个小时后,罗松军带着罗新华,提着五只大公鸡,还有一袋子杂七杂八的东西进了田家。
东西准备齐全,赵雪槐就开工。
于田家大门上插上五炷香,点燃让田芳守着。
案桌上亦是五碗好酒,这是按着画面里骨架数量来着。其他摆放的东西,都是五之倍数。
三清铃被摇响,“铃铃铃”、“铃铃铃”的声音不绝于耳。赵雪槐这回脚下踩的是回字步,口中清喝:“弟子一心请拜,拜请五方前辈现身,述清田震一事!显身作弄,若为惩戒仇人,弟子必不插手!”
声落之时,五只装酒的碗碎之于地,自燃起火。顿时阴风涌动,五个身形显现,半隐半现在黑色雾气里,宛如和床上人浑然一体。
赵雪槐停住摇晃三清铃的东西,冷声问道:“几位前辈可是有仇?”
右边第一堆火突地变幻,变成一个“仇”字形模样,而后噗地灭掉。
打下手的罗松军和罗新华又开始了怀疑人生的生涯,但这时赵雪槐头疼地应付着不肯说话态度不怎么好的几只糊涂鬼。
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可不是糊涂鬼嘛!
“几位前辈,你们可是因这床上之人吸食了几位尸骨,方下痛下毒手?”赵雪槐皱眉问:“可这事不该追究那挖尸之人吗?”
剩下四堆火晃晃,齐齐熄灭。一个个子矮小的鬼从黑雾里走出来,他只有半截身影,桀桀冷笑:“小丫头,你管这么多干嘛?“这老不死的欺负了我们的子孙,我们自然要找他报仇!劝你莫要插手,不然今日的他就是你的下场。”
“不知几位前辈的子孙是何人?这位老先生身上金光湛湛,几位难道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赵雪槐声音更冷。
“我孙——大伟,明明该姓赵,却是因为这人只能改姓田。他让我赵家最后一点香火都尽了!再好的人,也会有做坏事的时候。”
“那几位可知,你们的孙子没有他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几位可知,你们孙子会扒祖坟?几位可知,你们的孙子扒坟后还把你们的骨头磨碎了喂了给这人吃?”赵雪槐眼中显露嫌弃:“这样的孙子,要来何用?给你们挫骨扬灰吗?”
“小丫头!你说再多也无用,自家小子不中用,我们只能帮一把。”矮小鬼魂的声音尖锐,刺入人耳里。
“说得好听,还不是些贪心的东西!”赵雪槐摇动手中三清铃:“谈不拢,就上吧!”
第十九章()
几乎是赵雪槐挑衅的一瞬间,对方也向她扑了过来。
三清铃放出一道银光,护住赵雪槐的身体。她回头冲罗家叔侄两冷静出声:“掐住第一只鸡的脖子!”
五碗酒泼下去的时候,就是五只大公鸡和这些田大伟不慈长辈绑定魂魄的时候。若是这些人讲理,就赵雪槐就和他们讲理,不讲理就不能怪她兵戈相见了。
罗新华抖着手掐住大公鸡的脖子,吓得手下力气都失了分寸,差点一下把鸡勒死。
向赵雪槐扑去的老鬼立马就像被掐住脖子一样,捂着脖子一脸痛苦。放着红光的眼睛看向赵雪槐,嘴里发出斯斯的声音,一脸痛苦不堪。
可惜罗新华虽然手抖,但是绝不手软。要知道这时候一个手软,谁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下一个田老爷子?罗新华一个大小伙子可不想那样,好好活着多好。
我掐,我掐!我用力地掐!
罗新华越用力,先前威胁赵雪槐的老鬼也就形状越惨,那双鬼眼都看着要翻白了!他表情狰狞无比,为了能谋取田家的福泽,他一家子都被从坟里刨了出来,还活活受了挫骨扬灰的苦。明明他孙儿就快成功了夺取田家福泽了,为什么凭空冒出来个死丫头!
见状,其他的鬼都坐不住了,纷纷从黑雾里出来帮忙。
“小丫头!你找死!”一时阴风大作,嚎啕声不止。哪里还像光线通明的大房子主卧,反倒像没有月亮的夜晚小树林。
只听到赵雪槐的声音不断响起。
“另外四只鸡绑在一起,倒吊起来。”
“拖着鸡跑,用力颠簸。”
阴风中,四只鬼被辖制着动作,头朝下。虽然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但还是拼命晃悠着使劲朝赵雪槐靠近。好似两方有不解的仇怨,今日不死不休一般!对于这五鬼来说,赵雪槐亦是他们心头大恨,毁了他们的多时努力!
借由罗家叔侄的手困住五只鬼的动作后,银光护身的赵雪槐并没有停手。她依靠着案桌,桃木剑挑出新的五只碗,酒水滚落进去。
掌心火从赵雪槐带有薄茧掌心涌出,点燃五只碗。
“拜请五鬼五将,阴兵鬼将显赫。吊捉五鬼,归来坛前速受刑!人催催,鬼催催,催来矣!”桃木剑挑起酒坛,沉得赵雪槐手腕往下了几分。
赵雪槐捧着酒坛走上前。
第一步,靠赵雪槐最近的矮小鬼魂被拍进酒坛。
他不甘喊道:“啊啊!放过我!”
但此时求饶,为时已晚!赵雪槐果断迈出脚。
第二步,一声凄厉声响起。第二只鬼魂不受控制地吸入酒坛。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五鬼罡步踏完最后一步,阴风咻地消失。
罗新华掐住的那只大公鸡扑腾了两下,再没有了动静。倒是罗松军手里拖着乱跑的四只大公鸡,还活蹦乱跳没有任何异样。
看着平静的室内,罗松军拖着鸡跑动的脚步停下,喘着问:“好……好了?”
罗新华抬头看一眼,眼前一片清明,他欣喜地说:“好了!好了!”说着,他手里的鸡“啪嗒”就一下掉在地上。
赵雪槐看了一眼被活活掐死的鸡,默默地别过了脸。
她将目光转向床的方向。那里躺着的田震老爷子已经换了个模样,一身黑色的仿若枯树皮的皮肤恢复成正常的颜色,不过头发还是一水的白,超乎了年纪。
这时,田芳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一顿,惊喜过后。她脚步匆匆地扑倒田震身上,哭得稀里哗啦:“爸爸!爸爸……”
床上的田震慢慢地掀开眼帘,眼睛有点浑浊,身上代表福泽的金色光芒更浅。他抬起手,放在了田芳头上,轻轻地碰了碰。
田芳失措地捧着那只手,哭着喊:“爸…爸爸,你总算是醒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再醒过来了。”田芳满腔的委屈涌了上来,她素来像个女强人,但无论做什么,她都知道身后有父亲可以依靠。这短短三个月,田芳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总在身后的依靠突然不见,吓得她每每夜里翻来覆去不成眠。
田震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女儿哭得他难受。伸手给对方擦擦,想说句口,却觉得口里干渴得很。
罗新华倒了杯水,见状递给自己叔叔。罗松军狗腿地捧着水上去,田芳就捧着慢慢地给田震喂。
半响,田震总算好受了一点,也听完了罗松军请来赵雪槐的一系列事。
田震将温和感激的目光移向一边默不作声的赵雪槐,半躺在被子上朝赵雪槐拱手:“多谢这位大师出手!田某感激不尽,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啊!要不然我这傻孩子,从没想过大伟的不对,肯定要吃亏。”
老爷子说着就咳嗽了几声,显然身体虚弱到一个程度。
赵雪槐拱手示意:“老先生不必在意,应该的。”救人做好事,都是会积福的。救田震这样运道好的人,以后他做善事越多,救他性命的赵雪槐得的好处愈多。这也是一种因果循环,促使术师们去行善事,走正途。
赵雪槐上辈子到这辈子,都一心朝着正途走。不是不知道那些邪门法子,而是心底里敞亮。
田震不知那许多,只知道赵雪槐确实是救他性命于危急,父女两人都记住了赵雪槐的恩情。因着谢意,口里客气话更是不停,心里也盘算着那些东西送出去好。
赵雪槐听得有两分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这事只算做了一半,我虽然给老爷子祛除了身上的怨气,但是田大伟身后的人我还不知情。若是对方再回头来下手,可不好防着。”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赵雪槐做事就喜欢究根结底,斩草除根,这样才能以防万一。
醒来这么一阵,田震意识已然十分清醒。他是个聪明的人,也深知田大伟的品性。
“大伟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对于家里公司我给了芳芳管,他肯定心里不舒服。但他不是我亲生的,这个一早他也是知道的。我就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田震咳了两声,抹了抹眼角,苦笑道:“都呛出泪来了。”
“那些阴邪手段,他肯定是听别人说的。他的住处就两个地方,先把他请来,再问出下手人。”田震看向田芳:“你去打电话让你秦叔帮个忙,把他带过来。”
田芳点点头,去打电话。她那秦叔她知道,就是个混|黑的。看来田大伟这事做出来,连父亲都对他死心了。
打完电话,田震交代了田芳几句就忍不住睡下。田芳领着几人回到客厅,让罗松军陪着赵雪槐聊,自己又打了家政的电话。
刚刚一通做法,主卧里已经不成样子。那些碎了的碗,烧黑的砖面,都成了这段事情的印记。
四十分钟后,一个中年大汉带着几个黑衣保镖,拖着宛如死尸的田大伟进了田家。
“砰”的一声,田大伟被瓷实地摔在地上。
低头一看,好不惨!田大伟脸上青青紫紫,也不知道一路上怎么磕碰的,最严重的是对方嘴角隐隐带着血意,往下细看,衣服上都沾了血迹。
那被田芳唤作秦叔的男人踹了一脚田大伟,道:“这小子我带来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吐了一地的血呢。”
“还有一本这个东西,他手里抓着的。”姓秦的从自己小弟手里接过一本带着血污又皱巴巴的书,递给田芳。
田芳愣愣地接过,也不敢掀开,茫然地楞了一下,探后猛地抬头看向赵雪槐,她笑着把书递过去:“赵大师,你看看?”
在大汉们诧异的目光中,赵雪槐淡定地接过了书。
但看清封面的那一刻,赵雪槐却面色一变,拧紧了双眉。她把随意翻了一边,在其中一页多扫了几眼后,把书给合上,然后果断给了一簇掌心火。
看着地上自焚的书,田芳和罗松军还有新来的中年秦叔稍镇定。其他小弟效仿罗新华,目瞪口呆状。
“怎么要烧了啊?”有人奇怪地问。
“歪门邪道,留着何用。”
掌心火是赵雪槐自身真火,比不得什么传说中三昧真火,但是烧这些凡物易如反掌。两三分钟,地上就只剩了一堆灰,书被焚尽。
赵雪槐严肃板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看着惊讶的年轻人轻松地心里吐糟。
啧,年轻人,吃的盐还不够多啊,大惊小怪的。
这件事其实也有让赵雪槐惊奇到的地方,她没想过居然有人会扒自己的祖坟吗?真是世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