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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你们的曾祖母,因为中毒,导致头痛顽疾,没胃口用膳。
皇宫里,所有的御医为了哄太后娘娘用膳,用尽了法子,结果,太后还是提不起用膳的兴致,而且病情加重,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你们聪慧绝顶的娘亲,就做了这种酸奶果粒,给太后娘娘开胃。
后来,她还为太后解毒,医好了顽疾。
后宫里所有的皇子公主以及妃嫔,都爱上了这种东西。
有一位不爱吃甜食的皇子,也因此对她痴心不移,就算身在万里之外,还是会思念着她。”
惊宸虽然第一次听这样的故事,却还是可以想见那情景。皇宫里,总是流言蜚语,说娘亲得很多男子喜爱。
单凭这特别的甜品,也知道,大家不喜欢娘亲都难。
“娘亲好厉害呢!”
小丫头却拿小手捂着嘴儿,嘿嘿地笑,眼神古怪揶揄地瞧着父皇。
百里玹夜看了眼儿子,玩味瞧着古灵精怪的女儿,“暖儿笑什么?”
“你就是那个不爱吃甜食的皇子吧?”
他凑近了在女儿头上狠狠吻了一记,口气夸张地夸赞道,“暖儿最聪明啦,竟然能猜对了呢!”
“所以,你们就生了宝宝?”
“是呀,所以,先有了哥哥,然后,有了你。”
想到从前,且能与儿女们谈起这些,百里玹夜恍然一怔,这样简单的美好,如此轻而易举的实现,却正是自己从前最梦寐以求的。
“史官还曾为此还在史册上称赞,你们的母亲是靖周有史以来最美丽,最孝顺,医术最高明的郡主呢。”
“我也要做最美丽,最孝顺,医术最高明的小公主。”
百里玹夜宠溺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咱们暖儿当然可以。”
小丫头顿时发觉父皇的称谓不对,“咦?我叫做晶珝,为何你总叫我暖儿呢?”
惊宸聪明地没有插嘴。他却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从前父皇在梦里就取好的,而妹妹的名字,叫做百里暖。
女儿是父母最贴心最温暖的小棉袄。所以,叫她暖暖。
可这小丫头,却是与父母最离心离肺的。
百里玹夜无奈地笑道,“暖儿,暖暖的,不好么?”
“可是,我觉得晶珝更好听耶!暖儿,不好听,也好奇怪。”
凤纯取的这名字的确好听,可他不喜欢,且华而不实又拗口,更不是他心中所念的。
百里玹夜坚持,“叫暖儿才好听。”
“为省么?”
“你有位表叔叫慕容珝,你若叫晶珝,便是不敬。跟父皇回去靖周,便更名为百里暖。”
表叔,又是什么东西呀?小丫头吃了一大口酸甜的果粒,忍不住问,“凤纯爹爹也会去吗?”
百里玹夜和蔼摇头,“不,他不会去,他和我们不是一家人。暖儿,你记住,父皇,娘亲,哥哥,我们才是一家人!”
小丫头可不管那么多,得一个父皇,要换掉名字,要离开美丽剔透的水晶阁,还要丢掉爹爹,见不到外公外婆曾外婆,她才不要去什么靖周哩。
“凤纯爹爹不去,我也不去,我不会离开水晶阁!”
“在靖周,你有属于自己的公主寝宫。比水晶阁更漂亮百倍。”
“不要!不要!我不要!”小丫头口气坚决地说完,张开栗色的羽翼便要飞出门,却不忘把白玉小碗捧在手里一并带走。
陌影正要进门,却尚未迈过门槛,便被小丫头冲撞满怀。
奢华的龙凤祥云储君袍服,从精致的立领,到曳地的裙摆,足足有七十颗艳红的玛瑙纽扣。
凤晶珝吃剩的半碗粘稠的东西,便从花纹繁复的胸前撒了下去,那酸奶沿着前襟的纽扣直往下流淌,果粒黏糊糊地蔓延到裙摆上。
惊宸咬着小汤匙,担心地鼓起圆润的腮儿,“啊哦——闯祸了!”
那对儿扑棱在半空的小翅膀,本就承担不住圆胖的小身体。
见娘亲一身狼藉,脸色难看,小丫头自知有错,这就恐慌地往下坠。
怕娘亲责罚,她本能地一张口,就哇一声大哭起来。
百里玹夜忙冲过来,心疼地把女儿接在怀里,大掌护着小丫头的脊背,安慰地轻轻拍了拍。
“暖儿乖,娘亲没有训你,不哭……乖……父皇看到了,暖儿不是故意的。”
小丫头却还是惧怕娘亲发怒,本能地搂住父皇的脖颈,一眼不敢看娘亲。
陌影脸色的确不对,因自己的无能为力,因女儿总抵触她的生父,因父王和母亲始终不肯接纳百里玹夜……
她一团火,郁结心头,无处发泄便罢,却还被浇了这么一堆粘稠的酸奶。
她侧身经过父女俩,进入膳房内,见儿子还再桌旁吃东西,冷声问,“今儿课业还没完,怎还贪吃?”
惊宸拿着小汤匙微僵,求救地看父皇,却见父皇偏心地忙着哄妹妹,小脸儿顿时垮下去。
陌影拿了干净的抹布,沾了水,兀自擦拭衣袍,严肃地道,“吃完了就去太傅那边,不准调皮,不准贪玩。”
小家伙闷闷地应声,“是!”
百里玹夜抱着女儿过去,忙道,“他没贪玩,是我叫他们过来的。”
“这膳房我本是命他们改成练功房的,凤纯不在,我们也不会单独弄饭菜了。”
百里玹夜并不反对她的决定,却听出她话中有话,“你这是也赶我走呢?”
她被宣召去御书房呆了这么久才回,他已然猜到,凤迤逦和严怀景反对他继续留下。
“你的确应该走了。”
小丫头却突然就帮腔,“父皇还要陪我们玩呢!”说完,仍是不忘埋首父皇颈侧,呜呜大哭。
她瞧了眼受了莫大委屈的小丫头,嗔怒叹了口气。犯错的明明是她,却哭得这样无辜跋扈。
都怪凤纯,把她宠的这样无法无天,装哭的本事,也越来越厉害了。
然而,拿眼泪保护自己,却是所有女孩的天性。
她忍不住有些妒忌这无所顾忌的小丫头。
当着一双女儿的面,她终是无法强硬地赶百里玹夜离开,更无法承受他缱绻不舍的眼神。
她只得低头继续擦袍子,“后宫的人,都是欺软怕硬,借题发挥的。这若是送去浣衣房,不知道又惹得多少宫人受罚。”
百里玹夜瞧着那一整排纽扣,不禁诧异于这衣袍别出心裁的剪裁。
小巧圆润的立领,金边刺绣。紧致的腰线,与鱼尾似地裙摆,秀美端雅,大方得体。
那冗长的一排纽扣,最是别致,亦是显得异常华贵,丰盈的胸前却紧绷着,美得危险,似随时会撑开……诱得他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他视线绕在那一处,漫不经心地叫了嬷嬷进来,把一双儿女送去太傅那里。
门板关上,他把四周所有的窗帘拉上,慷慨地说道,“脱了,我帮你洗。”
她看了看被酸奶弄得黏糊的纽扣,随手把抹布丢在水池里,刁难地笑道,“干脆,你帮我脱。”
他上前捏住小巧的玛瑙扣,被她一身馨香扰乱了呼吸,指尖触到她柔嫩的肌肤,手微抖,竟一时没有解开。
因他笨拙的举动,她忍不住笑出声。
扣眼小巧的不可思议,他废了半天劲儿,才解开十颗。
“该死的裁缝。”
“不怪裁缝,这袍子是我亲手设计的。”
“你?”
“怕某个男宠突然失控,我的袍子上一般都缝制上百颗纽扣,这一套是纽扣最少的。”
他沉吟咕哝,“可怜的男宠们……”
她好整以暇,仰着脸儿,欣赏他濒临失控的样子,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满心地怒火,荡然无存。
“狼王陛下,还是本宫自己来吧。”
“不必,朕有更好的法子。”
见他绿眸煞然灼灼如火,她忙道,“不准撕……”
玛瑙纽扣,伴随她阻止的惊笑,哗啦滚落满地。
健壮的手臂捞住了娇软的腰身,沉重奢华的袍服,旋起一道美丽的弧度,下一刻,轻若无骨的身子被抱到桌案上。
她勾住他的脖颈,迎合他邪肆而来的吻,忍不住口是心非地呢喃,“你应该去看看凤荷,恐怕她快死了。”
他迅速勾开她中衣的系带,“舍得我去?”
她咬住他的唇瓣,抬腿缠住他的腰际,八爪鱼似地不放,挑衅笑道,“你的青梅竹马,我有什么不舍得?且看你舍不舍得。”
“妖精!”他低咒一声,狂野将她扑倒。
*
陌影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寝居的床榻上,身侧已然冷凉,那股龙涎香却还回绕不去。
床侧的小几上,放了一个白玉小碗,里面是她没有品尝的酸奶果粒。
她拢着纱袍起身,端起来尝了一口,不禁失笑。
酸奶不够浓,却酸甜可口刚刚好,是记忆中的味道。
却吃着吃着,想到他在无人之处,循着记忆中的味道,兀自调配这东西,莫名地落下泪来,到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水晶窗外彤云如火,她错过午膳,错过离别,却不能再错过晚膳。
母亲圣旨在先,不管多忙,不管有什么隔阂,一家人,晚膳总要在一起吃的。
然而,这一家人,并不包括凤贤,凤荷。
今日的晚膳,恐怕也要商议,凤明池与她的婚事。
更衣梳妆之后,她急匆匆地赶到女王寝宫。
入了紫琼殿的门槛,珍馐美馔的香气扑面而来,宫人们正在忙着摆饭菜。
仙娥似地宫女,每人手捧一个紫檀木食盒,见她进来,整齐地默然行礼。
满殿是严盈,严满,严肃、严厉,惊宸,晶珝一群孩子打闹的欢笑声。
嬷嬷们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不住地提醒,“慢点儿……”“别摔着了!”
听到惊宸躲避着严肃的追赶,大叫父皇,她愕然微怔,视线追随着奔跑的小身影,看向内殿,就见百里玹夜一身绛紫金纹龙袍,坐在高背椅上,俊颜内敛含笑,正对父王和母亲低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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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父皇羞羞爱太迟()
灯光层叠有致,璀璨辉煌,那张俊颜冰雪莲花般,莹白的光氲静冷神秘,从肌底迸射,越显得绿眸深若静海。
那身华艳的绛紫龙袍,是他不常穿的,冷酷而艳丽,反衬得他魔魅威严之气愈加沉重蠹。
明明前一刻才刚刚分开没多一会儿,再次看到他,心湖竟还是澎湃起了涟漪,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惊喜。
见儿子虎头虎脑地冲到面前,他忙俯身,优雅张开双臂,把小家伙揽在怀里,从袖中拿手帕给儿子擦额上的汗,宽大的怀抱似一个摇篮,拥着儿子晃了晃,那种慈爱……是天性使然。
她是第一次发现,一个男子当了父亲,是有这样叫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不知严肃是玩疯,还是被他慈父的即视感迷惑,竟毫无忌惮地也凑到他膝上。
他仰着小脑瓜,抓住惊宸的小手,一双透红的眼睛望着百里玹夜,不知吧啦吧啦说着什么。
曾经容不下四个小姐弟的男子,此刻却笑颜温和地听着,不时点头,深邃的绿眸微转,不着痕迹地看向外殿这边。
陌影心尖一颤,不着痕迹,避开他轻灼的视线,走到桌旁,对祖母和二叔、二婶行礼问安,想到几个时辰前,在水晶阁里疯狂的欢愉,双颊蓦然嫣红。
百里尺素让她坐到身边,纱依极有眼色地让到一旁,坐到了严怀岐身边去髹。
宫人拿了一把银针,一一刺在每一个盘子的食物里,便恭立一旁,等待查验结果。
陌影叫了玩闹地小丫头们入座,把女儿揽入怀里。
百里尺素屏退宫人,扣住她手腕。
陌影看了眼她的手,素来不愿她碰,却也没有挣脱。
自从三年前,那一计之后,差点害女儿滑胎,她也始终避讳,不愿与她独处。
她一双眼睛望着桌面,见有大半都是百里玹夜爱吃的菜,不禁愈加疑惑。
百里尺素见她淡漠地不肯理会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侧身,凑近她。
高高的发髻上,凤冠亦是跟着身姿倾斜。
“玹夜找了一个世外高人,听说是位厉害地鬼医,专治吸血鬼女子不孕不育的。半个时辰前,玹夜差点被轰出宫门,所幸那人被千禅和荣绍送到。”
纱依看了眼内殿处,笑颜亦是明媚,她压低声音打趣道,“他找了那人三年,可见这心思,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
陌影鼻翼微酸,握紧双拳,波澜无惊的玉颜,簌簌滚下两行泪,她忙抬手擦掉。
纱依看出她动容,却也不禁被感动。陌影对她和怀岐孝顺,一如孝顺亲生父母,她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陌影这些年的痛能缓解。
“隐约听到他刚才说,那靖周皇宫的祭坛里,只有暖儿一人的牌位。后宫里,也只有一座皇后寝宫,这心都摊开了,女王陛下若是再不点头,可真是不同情理了。”
晶珝也听出大人的话,似暗藏了很多故事,疑惑地抬眼看娘亲,见娘亲还是冷冷的神情,便道,“娘亲,父皇叫我暖儿……还说,要给我改名叫百里暖。”
陌影拥紧怀里娇柔温暖的小身体,艰涩微扬唇角,“那……你就叫暖儿吧。父皇一直惦念你!”
三年,她绝然忘却曾经的一切,放下与他有关的一切,连厨房也不进,甚至让凤纯给女儿取了名字……
她好像……做错了什么,而且,错得这样离谱。
百里尺素握住她的手,“若迤逦真的能再次有孕,那笔血债,也算偿还。不过,我失去的那个小孙儿终究是回不来了,而玹夜的母亲也不能死而复生。”
晶珝疑惑地看曾外婆,又看母亲,“曾外婆,什么小孙儿呀?”
“小孩子不懂。”百里尺素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又对陌影道,“莫要怪长辈们独断专行,狼人都是长活万年而不衰的,你和两个孩子若回去他身边,保不齐他哪一年又惦记仇恨,怨恨你,我们如何能安心?”
严怀岐也语重心长地点头,“是呀!还记得那年冬天,你为他跪求换取解药,双腿差点残了,他可曾表示过什么?后来他重伤,你又医好他,到最后却……影儿,我们不放你去,也是为你好。”
经他一提醒,陌影怔怔望着腾龙花纹的碗盘,脑海中却风驰电掣,闪过那些过往。
她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一个男子,熬过了那么多的痛苦……这一刻,却并非善终完美。
“二叔,二婶,祖母,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严怀岐又道,“还有,如皓也是死在他手里。他和如皓,可是自幼玩到大的,当时如皓已然在大牢,他竟也能心狠手毒的除掉,还弄了一个栾毅充当如皓,倒是把我们哄得开心了,这一笔笔的血债,却清算不完。”
“如皓?”陌影惊得站起身来。
那是二叔的亲骨肉,是她的堂兄。
可,前世,那厮是害死他的严如天!
是她在大牢中杀了严如皓,不是百里玹夜。
她惶惑回过神来,惊疑地盯着严怀岐的眼睛,“二叔,您怎么知道,是玹夜杀的如皓?”
严怀岐被她看得心头清冷一悸,不禁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
纱依忙道,“桃香生下那孩子,是我接生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狼崽,栾毅的身份再压不住,当日他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