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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女儿重病,陈幼凝非常担心,可莫云洛说女儿会传染,为了防止儿子染病,只能将女儿隔离,并派人把守。那些日子,陈幼凝日日在雁园外徘徊,却进不去。
后来再见,那小女孩用纱布蒙着半边脸,陈幼凝却一眼看出,这不是寻雁。那张脸,那双眼,都像极了她此生最嫉妒的那个女人,这是柳嫣妍的女儿,不是她的寻雁!
“娘亲,妹妹是无辜的!”
“俊明,你为何要帮那死丫头说话?若不是她,寻雁会不知所踪?若不是她,为娘会受这么多年的罪?他们就是怕为娘认出她,所以才对为娘下毒!”陈幼凝眼里闪着极度仇恨,那神情和疯子没什么不同。
“娘亲,妹妹一直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她不会害你。”
“不管怎样,为娘绝对无法接受那个死丫头!一看到她,为娘就会想起寻雁,就会想起你爹一生都在守护柳嫣妍。若不是为了柳嫣妍,他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换出去,把那死丫头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着!”
“娘亲,你不要激动,这些事情,儿子会慢慢去查的……”
“放心,为娘有分寸。这两年我一直装着不清醒,就是为了麻痹府里的奸细。你爹平时让人给我煎的药,我喝了后都悄悄吐了。这几日你寻人给娘用的药倒是极好的,但明日回府,为娘一定会继续装傻。”
“娘亲,这些年你受苦了……”
瓦被覆上,那黑影悄然飘走。
三日后,云山,莫寻雁和孤诺带着奄奄一息的孤希,闯过阵法到达山顶。
莫寻雁领着二人跪在了云山老怪所住的云宫外面。云山弟子无一人敢靠近围观。
冰天雪地里,莫寻雁静静跪着,孤诺跪在她身后,怀里是裹着厚厚锦被的孤希。
“你下山的时候,本座说过,非本座召唤,你从此不得踏入云山半步,否则,杀无赦。难道你认为,本座是在和你开玩笑?”
不知跪了多久,只觉得日头渐渐暗了,浑身冰冷,膝盖麻木,屋内突然飞出一个茶盏,直直打在莫寻雁的左肩,肩胛骨顿时碎裂,莫寻雁咳出血来。
“尊上……”孤诺双眼血红,就要开口。
“闭嘴!你有何资格与本座对话?!再敢多嘴,本座马上绞了你的舌头!”另一个茶盏飞出,打在孤诺头上,额头当即出血。
“尊上,寻雁有错,请你责罚。但是,寻雁想求你救救孤希腹中的孩子……”莫寻雁忍着巨痛,单手撑地,对着屋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妇人之仁!一个将死之人,孩子如何独活?活下来又如何?你帮她照顾?”云山老怪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的名声还不够糟?再拖上个来路不明的娃娃,你要世人如何看你?”
“她不过是你的属下,为你付出、为你死都应该。怎么成了你来怜惜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被情迷住了心智,犯下大错,与你何干?”云山老怪一如既往的凉薄。
“尊上,寻雁不过是可怜那孩子……”
“可怜?”房门突然打开,云山老怪坐在屋内看着莫寻雁冷笑,“真真是笑话!难道你不可怜?欧阳离辰和那太子这样待你,世人这般辱你,谁会觉得你可怜帮你说话?就连那卫汐雪,最后不也不分黑白,视你为祸水?”
“你心慈手软,哪一次不是被人利用完一脚踹开,再泼上一盆污水。若不是那世子要利用你,你以为你能躲在逸王府做那世子妃?”
“你自以为躲在他的庇护下万事无忧,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责任,更将本座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
“本座要你将‘情殇’之毒传给欧阳英睿,你明明和他分床而睡,却骗本座说已经和他圆了房。本座要你尽快除掉他,你却扔下大事,为了属下闯回云山,本座对你失望透顶!”
“你真的以为本座非你不可?本座是不想看着你泥足深陷!难道你以为那欧阳英睿对你真的动了情?他不过是在演戏!他是在利用你、试探你、监视你,你根本不是他对手。”云山老怪冷哼一声,“本座有的是办法要他的命!敢阻拦云山的人必死无疑!”
“尊上,寻雁再也不敢违抗你的命令了,回去后一定尽快对他下手,请你救救孤希的孩子吧!”莫寻雁的心寸寸碎裂,命中注定,自己只能与他为敌。
抬头看着端坐在屋内的云山老怪,莫寻雁的心一片死寂,她麻木地用右手撑着身子,一下一下磕着头,似乎只有身体的疼痛才可以减少心灵的痛苦。
“你可想明白了,这孩子你一定要救?明明先天不足,就算救了,也可能身子孱弱,有可能你要花一生的时间在他身上。值得么?”云山老怪呷了一口香茶,淡淡地扫了一眼孤诺怀里的孤希。
“终归是条生命,还请尊上成全!”莫寻雁没有多说,在她心里,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如果,那日她不是那么大意,欧阳元青就不会被人下百媚生,她和孤诺也不会被殃及。
如果,孤诺没有出事,孤希怎么会以身相救,又怎么会有孕?
如果,她不是一再被人算计,跌入一个个阴谋之中分身无术,而是早一点发现孤希有孕,孤希怎么会衰竭得这么快,这孩子怎么会熬不到瓜熟蒂落?
“将她抱近点,本座看看可还有法子。”云山老怪眸光幽深,却终于松了口。
孤诺抿了抿薄唇,用尽力气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子,抱着孤希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在大门前停下,不敢踏入云宫半步。
“把她放在地上。”云山老怪的声音透着寒凉。
“是,尊上。”孤诺轻轻将孤希放下,瞬间,一股气流袭来,那裹着孤希的锦被向云山老怪所坐的地方飞去,云宫的大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孤诺转身回到莫寻雁身边,看着她滴血的肩膀心疼不已,出手点了她的穴位,摸出丹药喂进她嘴里,复又在她身旁跪下。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云宫大门无风自开,孤希从里面飞出来,稳稳落在孤诺怀里。
“她服了丹药,暂时不会有事,孩子会晚些出生。十五日内,只要欧阳英睿死,药便会送到莫府你闺房的梳妆匣里,她服下后能平安度过生产。否则,你就等着一尸两命。”云山老怪说完,衣袖一挥,门再次关上。
“多谢尊上!”莫寻雁磕了个头,挣扎着起身,“孤诺,我们回去吧!”
连夜赶路,回到逸王府,已是三日后。
欧阳英睿早在马车未到京城前便已得到消息,此刻就站在逸王府大门口等着。
莫寻雁刚一下车,他一眼就看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是掩不住的倦容。
“回来了?”几步上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本想好好看看她,却见她眉头轻轻一蹙,左肩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受伤了?!”欧阳英睿何其敏感,当即放开手,拦腰将莫寻雁打横抱起,大步向惊澜阁走去。
内室,欧阳英睿解开莫寻雁的大衾和外衫,看着沁有血渍的中衣,他凤眸一暗,不由分说撕开她左肩处衣衫,手在伤口的绷带处轻轻捏了几下,脸色大变。
“谁伤的你?”欧阳英睿的凤眸里已经集聚起怒火。
“我没事。”莫寻雁不敢直视他的心疼。
第104章 难以自控()
“这还叫没事?你的肩胛骨已经碎裂了,你居然说没事。是不是要等你的手臂彻底废了,你才说有事?!”欧阳英睿生气得拂袖而去。
卷帘被他重重掀起,又在他身后重重落下,一丝冷气扑来,莫寻雁苦笑了一下,她拿起外衫,刚要穿上,欧阳英睿去而复返。
这家伙收起了一贯的笑容,冷着脸用大衾将她包裹住,只露出左肩。随后抱着她走出内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霸道地将她箍在怀里,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莫寻雁也不说话,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闭了眼,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只觉得一丝哀伤在心底蔓延。
欧阳英睿似是感应到什么,眉头再次一蹙,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片刻之后,朱伯提着药匣走了进来,细细查看了莫寻雁的伤口,替她换了药,重新包扎好绷带。
华池华藏也送来了木桶和热汤,欧阳英睿一挥手,屋内只剩他们两人。
莫寻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一睁眼,幽暗光线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欧阳英睿那斜飞入鬓的剑眉,眉下羽睫如蝶翼,又长又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唇线分明,精致的下巴,高高突起的喉结,没有一样不彰显出这个男人的妖孽。
视线往下,微微敞开的中衣,露出香艳的锁骨,更让人着迷。莫寻雁觉得自己都要看呆了。
“爷好看么?”冷不防,欧阳英睿睁开了眼睛,深若幽潭的凤眸似笑非笑,直盯着莫寻雁,手臂一伸,揽在她腰间。
莫寻雁一惊,刚要撑着起来,欧阳英睿揽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薄唇紧贴在她耳边,声音略带暗哑,“再睡会儿,连日奔波,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莫寻雁刚想说什么,才发现中衣已经换过了,皮肤也是沐浴后的感觉,干净柔滑。
“谁替我更的衣?”她怔了怔,抬眼看着欧阳英睿,这逸王府除了她和孤希全是男人,孤希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为她沐浴更衣呢。
“爷换的。”欧阳英睿脸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色,昨夜脱去她衣衫,将她抱进木桶的时候,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心底不断叫嚣的【语望】。
不等莫寻雁说话,他突然将头埋进她的秀发里,遮掩住自己的窘态,“你连日赶路,泡个澡会好睡些。你是爷的女人,伺候你沐浴更衣是爷份内的事……”
“你……”这下轮到莫寻雁红了脸,若他真是演戏,这演技实在过人。
“你的身子爷早就看过了,当初你和元青在船上被贼人暗算,是爷带着华池华藏找到你们的。那时候你的伤口发了炎,必须马上处理,是爷亲自为你处理的……”
欧阳英睿声音暗哑低沉,可莫寻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来不及多想,“那时候,是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嗯,其实爷也没做什么,不然你也不会屡次遇险。”欧阳英睿抬起头,垂眸看着莫寻雁,语气幽幽,“后来你躲开了世人,爷也没找到你。还好你没有躲一辈子。”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能躲一辈子。”莫寻雁轻叹了一声,牧马山的那段宁静岁月是她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时光。
“我不许!”欧阳英睿眸光微闪,“你如今是爷的女人,用不着躲谁!”
说罢,欧阳英睿手臂一紧,头一低,对着莫寻雁的红唇吻下来。
清晨的男人浑身都是活力,身上的沉香味似乎也比平时更为浓烈,但或许是顾虑莫寻雁身上的伤,这个吻他吻得极其温柔。
即便如此,莫寻雁依然心疼不已。仿似千万根银针密密匝匝刺入心脏,那疼一波接着一波蔓延开来。
那难以忍受的心疼使她很想将欧阳英睿推开,可是,心底里却又生出一丝不舍。尤其是在知道当日是他救了自己之后,对他又多了些认同。
一想到云山老怪的命令,想到十五日的期限,莫寻雁便打消了将他推开的念头。不知道自己何时对他动了心,虽然尚未彻底爱上,却也是动了情。
向来清冷,向来不奢望十丈红尘的感情,偏偏被这样一个腹黑、霸道的男人所打动,哪怕始终怀疑他是在演戏,还是难以自控。数月相处,他已强势地在自己心里刻画上了印迹。
疼又如何?就让自己遵循内心好好恣意一次,一次就好。
欧阳英睿并未深入这个吻,他发现面对小丫头他的自控力越来越差,唯恐把持不住,做出让她反感的事来。尽管内心的渴望如此强烈,他还是没有放任自己。
拥着柔软无骨的身子,嗅着那淡淡的药草香,欧阳英睿情不自禁牵起莫寻雁的右手放在唇边摩挲,“丫头,你还要我等多久?再等下去,我就老了!我比你整整大了九岁……”
莫寻雁心里一滞,疼又加重一分,还未等她说话,欧阳英睿的呢喃中又多了几分自嘲,“其实,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你嫌弃我也是对的,我压根走不到老……”
莫寻雁闻言,只觉得一把利刃狠狠插进自己心脏,在里面狠狠一个旋转,疼得她无法呼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将头紧紧贴在欧阳英睿胸前,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他精瘦的腰,不言不语,任心疼和哀伤将自己团团包裹。
欧阳英睿浑身一颤,除了那日被她误打误撞抓来解毒,她在他面前都是清清冷冷,这般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腰实属首次。
“丫头!”欧阳英睿彻底失控,浑身温度急速攀升,手沿着莫寻雁的纤腰慢慢向上,那灼热的温度烫得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下一秒,欧阳英睿的手已经挑开了莫寻雁的中衣,他的薄唇沿着莫寻雁的脖子逐渐向下。
莫寻雁的心越来越疼,那钻心的疼要命一样地撕裂着她的心脏,让她窒息,猛然间,她咳嗽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欧阳英睿当即觉察到不对,抬头一看,浑身温度骤然下降,“丫头,你怎么了?”
“我,我难受。”莫寻雁有些哽咽。
“我这去叫朱伯!”欧阳英睿坐起身,手忙脚乱将莫寻雁的中衣系好,又为她拉上锦被。
“不用,给我一粒丹药,我躺一会儿就好,我只是太累了。”莫寻雁喘着粗气,捂着胸口。
欧阳英睿连忙将她随身的丹药递过来,看她抖着手找出一粒放入口中,轻擦去她嘴角的血渍,眼里蕴着心疼,“丫头,你歇着,我去叫人送点清粥来。”
待欧阳英睿端着清粥回房,莫寻雁已经昏睡了过去。熟睡的她紧紧蹙着眉,眉宇间深锁忧愁。
“丫头,我能等到你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么?”欧阳英睿坐在床榻边,手轻轻抚过她的眉心,眸光幽暗。
莫寻雁再次醒来,欧阳英睿已经上朝去了,她先是去苍澜阁向欧阳高逸请安,接着回微澜阁看了孤希,随即由孤诺陪着出府去买药材。
从医馆出来,莫寻雁带着孤诺回了莫府。
刚一进门,便听管家说,厉王侍妾一早便来探望夫人,如今还在府中。
莫寻雁一愣,厉王侍妾?卫汐沫?她怎么会来看陈幼凝?
孤诺顿时进入了戒备状态。这个卫汐沫,是继孟含薇之后又一个与主子八字不合的人,她来莫府作甚?主子的娘亲神志不清,向来不喜主子,卫汐沫显然是来者不善。
莫寻雁神色淡淡,领着孤诺向雁园走去,卫汐沫打的什么主意,她懒得费心。今日回来只想见见父兄,去了云山更是想念他们。
主仆二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刚拐到结了冰的湖边,就遇到卫汐沫搀着陈幼凝,说说笑笑地迎面而来。看到莫寻雁,两人显然也愣住了。
“娘亲!”莫寻雁站定身子,福了福身。
“是你!你来做什么?”陈幼凝脸色一变,言语间带着敌意。
“寻雁回府来见父亲和哥哥。”莫寻雁一脸漠然,完全无视她的敌意。
“滚!谁是你的父亲和哥哥?你不是我女儿,不是我的寻雁!”陈幼凝说着冲了上来,抡直了手臂,对着莫寻雁的脸狠狠扇了过来。
“不得对世子妃无礼!”孤诺上前护在莫寻雁面前,替她受了这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