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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奕点了点头,很快,朱雀的身影就消失在密林里。
“曦曦。”他道,“自少,有我在,自少,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段奕……”她抬头看他,心中一暖,是的,他在,他仍同六年前对她一样……
……
段奕与云曦悄悄地回到了停马车的地方。
云曦的身份是段轻尘的客人,而段奕化妆的是护法中的玄生。
白天,她可以与“玄生”待在一起,但到了晚上,陌生男女有别,就得分开。
快二更天的密林里,一片静谧。
忽然,云曦听到有脚步声又朝段奕的马车这里走来。
“听那脚步声像是冥生,那老头,心思最是缜密。我得离开了。”
段奕正与她说着梅州城的情况。
听到云曦这么说,他的脸色攸地一沉,口里轻哼了一声,“他几次打搅本王,这账,本王会同他好好的算算!”
然后幽怨的看着她。
云曦挑了挑眉,好笑的说道,“我得走了。我现在不是你娘子!”
“哼!记住,更不可能是那个段轻尘的!”
“段奕——”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挑起帘子,飞快的跳下马车,隐入暗处,然后,悄悄地朝吟霜吟雪的马车走去。
。
朝奕的马车走来的果然是冥生。
云曦一走,段奕化妆成玄生的脸上马上现出一脸的病容,他歪靠在车内的车壁上,微微阖眼。
冥生爬进了马车,朝他小声的喊道,“玄生?师弟?”
“玄生”缓缓睁开眼来,“哦,是冥生师哥啊,你还没有睡吗?”
“还没有,本来要睡来着,但是有客人来就只好等一等了,那人,你要不要见一见?”
“客人,谁?”“玄生”挑了挑花白的眉毛。
“大梁皇宫的人。这回,那人连夜赶来,是不是也得知了咱们族里的事?想来分一杯羹?哼,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师弟不想见的话,我这就将她打发走!”
“不!”“玄生”说道,“先探探她的底,看看那位宫中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有给些回扣的好处,分就是了,若是没有,绝交也行!”
冥生想了想,点头说道,“师弟说的没错,我这就将她带来见你!”
冥生走后,装成玄生的段奕眯起眼眸,大梁皇宫的人,是谁?
059章 宫中的人要出手了吗()
云曦回到吟霜与吟雪的马车里,也没有睡下,正坐着想着心事。
这时,她听到有几个脚步声朝段奕的马车走去。
而且,脚步匆匆。
这么晚了还找段奕?
她挑起车帘子,就见前面不远处,冥生领着一个老妇爬进了段奕的马车。
夜色太浓,她看不清那妇人的容貌。
但那身影,竟像是刚才在梁婆的马车前出现的女子身影。
这是谁?
她微微阖着眼,屏息凝听那马车里的声音。
听那妇人的声音有些苍老,是个婆子,有些耳熟,这在哪听过?
她勾了勾唇,果然,随着她的长大,这些藏在暗处的人,都开始出现了。
……
段奕见到面前的婆子,眸色闪了闪,暗中冷笑一声。
婆子走到段奕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又朝冥生额首一礼。
“二位护法,我家主人说,只要两位配合演一出戏,将来,事成之后,这梅州的知州执事都会选你们的族人,不会派一个大梁人来为官。”
冥生马上看向“玄生”,眸光中闪着惊喜。
这种条件,对于南诏人来说,当然是诱惑的。
因为,自从南诏国被大梁灭了之后,元武帝强制勒令所有南诏人,分散居住在梁国各地。
并且,他们的旧地梅州城,从最小的守城门的差役,一直到最高的州官都是大梁人,从未启用一个南诏人。
而且,州府还对他们大肆打压。
家中有着百两银子以上家产的人家,都会随意捏一个罪名处死那一家人,再没收家产。
人人不敢露出财富,更不敢明面上敛财。
但没钱怎么过日子?便有了让西宁月假冒贵妃的名号长期往梅州运送钱粮的计策。
谁知西宁月却被人发现了。
钱路一断,他们只好另想办法——找到那笔传说中的巨额宝藏。
但,即便是有了钱,依旧是没有根的游魂。
权势,稳定的居住地,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而对方开的这个条件,等于,整个梅州城是他们说了算!
这无疑是诱人的!
冥生当然惊喜了,浑浊的老眼里闪着喜悦的光。
“玄生师弟,你的意思呢?”
演戏?
扮成“玄生”的段奕,眉梢挑了挑。
他看向那婆子,“嬷嬷且说说看,你家主人要让在下们如何配合?本钱太大的买卖,咱们可不做。还有,咱们为什么信你?万一你们反悔了,咱们一方可就白忙了。”
冥生也说道,“对,说说看,说说你们具体的做法!先拿点诚意出来!”
同时,他心中对这个身体常常病弱却心思最细的师弟无比的佩服着,大梁人最是狡猾,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买卖不大,这是我家主人的信,上面写明了她的意思。至于诚意么,到了梅州城,我家主人会送上一份大礼给你们,那可是你们想了十来年的东西!也是这辈子都想要得到的!”
她的眉梢扬了扬,笑得讳莫如深。
段奕眯着眼盯着她。
只见婆子将头上的一只发钗取下来,然后一折两断,从里面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来。
上面写了几行字,还画了图。
冥生接在手里看了一番,然后递给“玄生”段奕,“师弟,你看看。”
冥生的眼里闪着惊喜。
段奕接过密信。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内心早已浮着冷笑。
他抬眸看向那婆子,“容我们几人先商议着,作个具体的计划,再回复你家主人。”
“如此,最好不过了,老身就等着护法们商议好了再回京城。”
冥生送着那婆子离去,过了一会儿与另一个护法寓生一起来了。
两人爬进段奕的马车。
寓生刚坐下便问道,“师弟,你的意思怎么样?能不能与他们合作?”
冥生捏着胡子,“他们开的条件不错,我看,值得合作。师弟,你说呢?合力围杀梁国奕亲王,对于他们来说是除了心头一根刺,对于咱们来说,是一血前耻!”
“……”
“那小子居然敢杀咱们的老国师,以至于让专门同咱们做对的齐王成了新国师,这个仇正好报了!”
段奕眯起眸子,看着面前的二人。
人皮面具掩盖着他的情绪,他咳嗽了一声,低哑的声音说道,“师哥们说的对,正好除了梁国的奕亲王,计划么……照着他们说的去做就好了。”
“好,那么,我这就去回复那人。”冥生点了点头,走下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
而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云曦拧着眉,低头沉思。
那妇人说要同南诏人合作,合作?
杀段奕?
她的唇角扬了扬,不知睚龇必报的段奕,得知这几人竟然要合谋杀他,还商讨着条件,他会是个什么心情?
只怕是死得更惨!
她正讽笑着宫中那位贵人将来会是怎样的结局时,从车窗缝隙里,正看到冥生领着妇人走出段奕的马车,马车车头的灯笼光这回正巧照在她的脸上。
云曦的眉尖一拧,是那个婆子!
景姑?
她记得假贵妃西宁月身边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婆子,一个兰姑,一个景姑。
兰姑的尸体在密林中找到,但那个景姑却不见了。
再后来,元武帝借机对宫中的防卫大换血。
宫女太监以及皇城内的护卫,凡是与假贵妃扯上半点儿关系的,不是处死,便是关了起来。
想必是牵扯的人众多,加上混乱,就让这个景姑逃掉了。
她居然又投靠了宫里的一位贵人!
宫中的人?
做什么戏谋杀段奕?
云曦冷笑一声。
那位宫中的人这是要出手了吗?
……
因为云曦是段轻尘的客人,在夜间守夜巡查的几个南诏人倒也没有为难她。
只在她的马车前客气的问候几句又离开了。
朱雀悄悄地走来,敲了敲车壁,“小主,是我!”
吟霜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朱雀又悄悄离去。
“小主,这是京中送来的。”那是用蜡丸做的密信。
她捏碎其中一粒,抖开信纸看起来。
这是醉仙楼里收集的情报,再通过青衣她们飞鸽传来送到朱雀的手里。
她匆匆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唇角微微一扬。
吟霜忙问,“小主,可是有什么喜事,看小主笑得这么开心。”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侍女,抿了抿唇没说话。
开心?开心吗?
那些害她的人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入永远拔不出的泥潭,她开心吗?
她的一生,难道活着就是为了与那些人不死不休的纠缠?
。
看完了所有密信后,她伸手揉着眉心,“吟雪,给我笔墨。”
“好。”
马车是段奕为她特意准备的,外面看着,是普通的样式,实则里面还有不少玄机。
笔墨等物自然不会少。
云曦略一思索,提笔便写。
吟霜探头来看,惊异问道,“小主!你给顾非墨写信,王爷还不得吃醋了?”
“让他吃好了!若是不让顾非墨来,别人杀了他,他也就永远不用吃醋了!”
吟霜眨眨眼:“……”
吟雪:“……”
吹了墨汁,她递给吟霜,“马上送出去。”
“是。”吟霜望天一叹,王爷对不住了。
云曦坐在车内眯起眸子沉思。
京中的密信中上说,顾非墨仍在秘密的同西山军营的人来往,搞过几次小破坏,还设计让元武帝的宫中进了刺客,然后丢下几件太子段琸的物品。
再加上元武帝身边新到的几个年轻美人,不停地鼓吹着,说着太子的坏话,让原本对段琸产生误会的元武帝更是心中生起怀疑来。
元武帝对太子渐渐的冷淡,引起了淑妃的恐慌。
她误会是段奕暗中下的手,便要太子自行请旨来梅州城抓南诏反贼,同时已怂恿元武帝派段奕随军,再进行加害。
结合刚刚偷听到的与这密信上的消息,这么说来,难道那个景姑是淑妃的人?
这是要出手了?
……
皇城的城墙下,被冥生派来到京中寻人的羽生,正在想办法跃过城墙去。
这时,从城墙上忽然传来一串咯咯咯的女子笑声。
接着,有亮光一闪,一个美艳的女子手里举起夜明珠正朝羽生那里看。
她的另一只手里撩起一缕长长的青丝,露一口森森白牙。
“我说胖老头,别费劲了,等你减了肥再往上爬,你这度太慢了,等你爬上来,我孙子都要打酱油了!”
“你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子?”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女子身边说道。
“端木斐,你不要同我抬杠好吧,没看见我要杀人了,真的好忙好吗?儿子今天没生,迟早会生——哼哼哼——”
城下的羽生:“……”
端木斐摇摇头,缓缓说道,“甜甜,也不要这样随意的说出他人身体的缺陷,很不礼貌。”
“我说端木斐,咱们都要杀他了,还要什么礼貌不礼貌?这不是闲得蛋疼吗?”
“嗯?什么蛋?”
“……,那老小子的脑瓜蛋!哼哼哼,下面那颗肉蛋,是你去踩扁,还是我去踩扁?”
“你去吧,本公子刚刚沐浴过,不想近距离博杀,以免沾上污浊之气!”
谢甜:“……”。
城墙下的羽生,“……”两疯子?
“不过,有个不用近他的身就能杀了他的法子。”端木斐温声说道。
“什么法子?”谢甜双眼一亮。
城墙下,羽生听着上面那一男一女的问答,起初以为是两个半夜睡不着的醉鬼疯子,哪知是真的要杀他,而且,那男的还叫端木斐!
端木?尹国的皇姓?
羽生吓得慌忙往回跑,这城墙可有五丈高,量那对男女也跳不下来!
而且,现在又是天黑,躲到荒地里,他们也找不到。
“端木斐,那胖小子跑了!你动作太慢了!”谢甜挑眉怒道。
“都说了不想近距离的博杀,他跑他的,与我杀他,有什么矛盾?”
“……”
端木斐一改往日温和儒雅的神色,他目光清冷的盯着逃跑的羽生,阔袖一晃,一只羽弓在手。
然后,伸手搭箭——
三箭在弦。
嗖嗖嗖——
射出的箭尾忽然燃起火苗,紧接着,一声爆炸,一片亮堂堂的光照亮了城门口沿向远方的路,将正在拼命逃跑的羽生罩在光下。
紧接着,端木斐又射出三箭。
啊——
这三箭,全部射在了羽生的后背上。
端木斐收了箭弓,转身走下城楼。
谢甜眨了眨眼跟在他的后面。
“端木斐啊,要射就射心口,你却射那后背,又不看看情况,万一那人带着箭伤跑掉了,咱们不是又忙了吗?”
“不,那箭上喂了毒药,而解药,只有我这里有。”
“既然有毒,一箭就好,干嘛浪费东西?这种玄铁箭可只有十只,前面射掉三只,加上这三只,已经有六只了。”
端木斐停了脚步,偏头看向谢甜,眼神带着微微凄然,“一箭是替谢宏大哥射的,一箭是雅娘的,一箭是我父王的。所以,我要射三箭!”
“……”
060章 顾非墨出手()
“端木。”
谢甜收了脸上的嘻笑,正色看着他。
男子一身雪白长衫,立于城墙上,夜明珠的光晕下,他的眸色闪着怅然。
“她死了那么久,你还不能释怀?那年,你故意透出自己的行踪让那几个老头偷袭你,是诚心想寻死对不对?”
“……”
谢甜盯着他的脸,“以你的本事,不管你是走火入魔也好,还是醉酒得半死也好,就算那几个人联手,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却被人打成重伤差点进了棺材,这未免令人费解!”
“我对不起她!雅娘本来不会死……”
“你死了,就是对不起我!”
“……”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父王而起,你自责什么?你为她一辈子内疚着,想尽办法补尝她的女儿,又千方百计的拒绝我,想着我的感受吗?”
“……”
谢甜看了他一眼,怒得猛甩袖子大步离去。
……
梁国京城,顾府。
顾非墨的墨园。
此时刚刚才过辰时,看了一夜密报的顾非墨漱洗整齐后,去前院向他的父母问安。
“公子。”小仆阮七的眉毛拧成疙瘩,一路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啦?一大早的谁给你气受了?”顾非墨横了他一眼,“跟爷说,爷替你收拾他!欺负你,就是欺负小爷我!”
“没,小人无钱无权无相貌,谁会跟小人过不去?是公子您……”阮七叹了口气。
“我?爷怎么啦?谁敢找爷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