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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裳听到云曦提到段奕的药,心中一下子欢喜起来。
原来曦小姐是担心这个睡不着。
唉,不知是不是两心相悦才两心相通呢?王爷正受着伤呢,曦小姐心中就知道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找青衣,让她早点去药房。”
……
一大早,谢枫就穿戴齐整到了大理寺牢房前。
彼时,大理寺的衙门刚刚开门。
守门的衙役见他一身正装,看着样儿没有七品也有八品,而他们这些人只是九品护卫,品阶低,便神色一正看着他。
为头的大个子上前问道,“不知是哪位衙门的同僚,到此有何公访?”
谢枫谦恭的行礼,“在下是东城门副指挥使谢枫,因为上回皇上问起在下关于大理寺牢房门前的守护的问题,问在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在下想着,枫也只是个城门副指挥使哪能随便指点其他衙门的事务?但皇上在问,在下不敢怠慢,所以今日特意来看看,以便好回皇上的话。”
说着,他还递上刻有他名字的腰牌给那大个子护卫头目看。
护卫一看,果真是谢枫,于是,一个个都变得客气起来。
自从云曦以谢枫的名义将救灾粮送到了青州后,谢枫的名号一日比一日响亮。
虽然他此时的官阶仍不高,仍是个七品的城门兵马副指挥使,但因为被皇上亲自接见过两次,人又年轻,因此,早已被人关注了。
要知道,七八品以下的官当一辈子的差也不可能见上皇上的面,但人家不仅见了,还是亲自接见。
再加上他的手中还有皇上赏赐下的曾经用过的马鞭,这份殊荣,在整个大梁可是独一无二。
因此,大理寺的护卫们听他这么说,马上恭敬的对他行礼。
这位俨然是皇上的眼睛,要是得罪了他,他到皇上面前一说,还不得遭殃?
于是,个个前来拍马屁。
就在谢枫同大理寺的护卫们说话的时候,云曦提着一个食盒已与朱雀吟霜二人来到了大理寺门口。
云曦一身贵小姐衣着,吟霜与朱雀则是小侍女与小仆的打扮。
“是谢府的人,进去看谢二公子。这位是谢府小姐。”吟霜照旧递上几个装着银子的荷包。
那些护卫们都围着谢枫讨好呢,谁有心情去理会云曦他们几个?
再说了,云曦他们昨天也来过了,护卫们知道了底细,看也不看的朝他们几人挥着手。
“去吧,去吧,要快点啊!”
“只是送吃的,会很快的。”吟霜说道。
然后,三个人快步的走进了地牢里。
地牢里,同样有两个衙役看守着。
二人朝云曦几人随口问了句,“怎么又是你们啊?”
吟霜同样的递上银子。
这时,又有其他的衙役走来说道,“外面有大人来巡防,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上前表现一下去?不想升官发财了?”
“哦?真的?”两个衙役丢下云曦等人赶紧跑出去了。
地牢里,只剩了他们三人。
“快点。”云曦说道,“不知道谢枫能拖住他们多久。”
谢诚听到脚步的声音,吃了一惊,以为是安氏来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光线昏暗,他还没有看清来人,便被什么东西打晕了。
朱雀弹弹手指,说道,“小主,这小子晕过去了。咱们快些行动。”
云曦点了点头,她将手中的银链子飞快的甩上屋顶那个天窗。
朱雀与吟霜合力的一扯,钉在上面的铁架子被二人的大力给扯了下来。
“正好可以容一个人过去。”他道。
然后,他脚尖点地,身子向上跃去,伸手一攀,一只手已攀附上了那个天窗。
接着,他两肩一缩钻了出去。
但一只手仍是攀附在上面。
云曦从袖中取出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咔嚓一声切断了锁在牢房栅栏上的钥匙。
吟霜从食盒里取出一根绳子来,推门进去将倒在地上的谢诚捆起来,然后用力的将绳子抛向攀在天窗上的朱雀,
朱雀将谢诚拉上了天窗,接着将他拽了出去。
云曦昨天来时已查看了这牢房附近,这天窗后面出去便是一片荒地。
从这里逃出去,根本没人发现,再加上现在只是大早上,出门的人又不多。
朱雀拎起谢诚飞快的离开了荒地,一直到了大路上。
那里早已停着一辆马车,他将昏死的谢诚塞了进去。
同时,马车上也扔下一个人来。
朱雀将谢诚的外衫脱了穿在那人的身上,又返回牢房从天窗口扔了回去。
他又将天窗上的铁栏重新地装好,将脸上打得鼻青脸肿的假谢诚塞进了牢里,伪装好后,三人出了牢房。
“多谢军爷。”吟霜又是一包包的银子递上。
云曦看了一眼谢枫后点了点头,坐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
谢枫这时朝守牢房的几个护卫说道,“时辰不早了,在下还要到衙门里当差,到时进宫后一定在皇上面前为各位美言,告辞。”
说着,他朝几人客气的拱了拱手。
“好走啊,谢大人。”
“谢大人再会。”
护卫们喜滋滋的送了谢枫离去。
谢诚被塞了进马车后,不一会儿就醒了。
他睁眼看了看周围,发现是在一辆马车上。
车内坐着一人,正闲适的斜倚在软垫上看书。
银色锦袍,一身华丽。
头发半散着,上半截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
见他醒来,他微微一笑,“谢二少爷。”
这声音竟是他!
谢诚一怔,然后眼神一眯,说道,“你是……南宫……世子?是你救了我?”
“没错,正是本世子,是我救了你。”这人浅笑答道,“曾经还是你的妹夫,要是你妹妹听话的话……”
他微微垂下眼帘,放下手中的书,修手白皙的手指伸手拿起一旁小几上的一杯茶水来,浅浅的饮着。
茶杯盖子遮住他的双眼,看不清他的情绪来。
谢诚从马车地板上坐直了身子。
他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神色微凛地说道,“你已经不是世子了,也不是我的妹夫了,你为什么要救我?虽然我带着罪,却是小罪,而你却是谋逆的大罪,你就不怕我告发你?”
“你告发我?”这人忽然一笑,“慢说你也是个有罪之身,如何告我?再说了,我虽然被官府通缉,但却是另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谢诚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他对南宫辰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人以前可是母亲极力想攀附的人。
以母亲的聪慧,她不会去看上一个没用的草包,想必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面前的人从怀里取出一个玄色的物事出来,放在谢诚的面前。
谢诚两眼一眯,“这是——”
“暗龙令!”这人答道,“我的世子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我实则是皇上的人。”
“暗龙令?”谢诚深吸了一口凉气,传说,暗龙令只有皇上最信任的人才有。那么这个南宫辰——
“我有暗龙卫两万,就在城外的芒山驻守着。我之所以救了谢二少爷,是希望你想办法重振起来,得到谢老夫人的信任,接过家族之权,跟着我干大事。”
谢诚微垂眼帘沉思起来。
这人又道,“你如今屡次犯错,早已不能再按着正常的步骤从官场上一步一步往上爬升了。而你们谢氏的五房据说也在蠢蠢欲动,窥视起了谢氏的掌族之权。
还有那个醉仙楼的什么谢枫,如今也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已经被皇上接见过了两次,他将来的官途也是必会一路亨通。虽然那人也不错,但却是个孤儿,难成大气候,所以我不想用他。
而只有你,被打入了尘埃无官无职,你想翻身,除了跟着我暗中行事,图谋大业,再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当然,除非你想到乡下去种地,管着谢氏的一片农田做个田舍翁,一辈子混吃混喝等死。”
“谢某怎么可能甘心做个田舍翁?”谢诚微微眯着眼,他抬起头对这人说道,“好,世子,我跟着你干。”
“如此,咱们一起出城去芒山。”这人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说道。
……
谢云容今日起了一个大早,认真地梳洗了一番,又命玉枝找了一身新衣穿了,又精细的描画了妆容。
她站在镜子前认真的戴着斗笠,做着一颦一笑的演练。
斗笠上垂着长长的白纱,朦朦胧胧,加上她一身的玉白长裙,高挑的个子,如仙子一身轻盈。
“小姐今日要出门吗?这身打扮真好看。”玉枝正蹲在地上给她整理着裙摆说道。
谢云容站在大圆型的铜镜前,前后照了照,对玉枝说道,“快去备马车,我要去一趟睿王府。”
“去睿王府?……是,小姐。”玉枝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小姐一直喜欢睿世子段轻尘,这是去见他吧?难怪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
谢云容出了自己的屋子,在园子里遇到了自己的母亲安氏。
她紧走了两步,低声朝安氏叫道,“娘。”
安氏又朝左右看了看,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喝一声说道,“女儿,你要死啊,你在外面这样称呼姨娘,给那些小人听见了,又得闹起来了。”
谢云容哼了一声,“等我哥出来,看这府里的妖精们还怎么猖狂!一个一个定要她们不得好死!”
“那也得等他出来再说啊,女儿啊,你安分点吧。”安氏低声的说道。
“娘,我出府一趟,二哥的事,我要去想办法。”谢云容的眼神一眯说道。
安氏拉着她低声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好想?姨娘都为着难呢。”
“我去找睿世子。”谢云容说道,“他应该看在我的面子上,会帮上一帮。”
“什么?”安氏吓得不轻,眼神又飞快的朝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女儿啊,你上回偷偷地去会他,已经被你爹爹打了一顿了,你怎么就忘记了?
这些皇室宗亲们,没有得到顾贵妃的同意,咱们是不可以随便来往的,她一直防着呢!防着大臣们同宗亲攀上关系影响她的地位。你还是个高门小姐,怎么就看不懂这朝中局势?你爹爹平时教你的事情你全忘记了?”
“娘!”谢云容不以为然的说道,“那顾贵妃生的儿子虽然被封为了太子,但却是从来没有被皇上抱过一次,可见并不得宠,将来的天下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只要是姓段,都可以得。”
“女儿——你怎么这么说?咱们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啊,你不想活了?”安氏急得跺脚。
“女儿有分寸。”谢云容说着,快步朝府门处走去。
安氏挨过打腿脚慢,紧追了两步没有追上谢云容,急得她直拍大腿,“这个不懂事的妮子啊——”
牡丹上前扶着安氏,说道,“姨娘,二小姐关心二少爷,是他们兄妹情深,是好事啊,二小姐只是去见见睿世子,又不是老爷去见他谈国事,姨娘担心什么呢?”
安氏想了想,微微一叹说道,“你不懂,顾贵妃是个多疑的人,被盯上了就麻烦了。算了,她走都走了,又是掩着面,也许她有办法。我昨天去找了顾贵妃,还没有见她行动起来,二小姐要是有办法也是好事一桩。”
谢云容坐着马车出了府。
不多时就到了睿王府,但不巧的是段轻尘进宫去了。
“小姐,这个时辰,都是臣子们上朝的时间呢。”玉枝跟在她身边小声的说道。
“走,咱们往皇宫方向去,说不定在路上就可以遇见他。”
谢云容命车夫改道,到了往皇宫方向的路上时,果真看见了段轻尘的马车。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段轻尘正站在马车前同一个女子在说话。
那个女子居然是谢云曦那个死妮子!而且居然骑着马?
“曦小姐,咱们又见面了,你这一大早的行路匆匆去哪儿呢?”段轻尘微微浅笑,抬头看向马上的云曦。
云曦今天破例的改了衣着的颜色,着一身黑色束腰短装,与往日相比,少了几份女儿家的柔弱更多了几分飒爽的英气。
她看向段轻尘,轻轻眨了一下眼睫,然后微微眯眼浅笑道,“睿世子,早啊,因为家中有急事所以才行路匆忙,睿世子这是……下朝回来?”
晨曦下,男子一身墨色官袍,头发整齐的束着,头上的玉冠在阳光的映射下,灼灼生辉,眉眼更似画中人般俊朗。
虽是肃穆的官袍,但穿在他的身上却不显得压抑沉闷,依旧是个俊美的清贵公子。
那两人站在街边谈笑风声,谢云容再也忍不住了,她扯开帘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这两个都着一身墨衫的男女看上去竟是那么的……般配?
段轻尘是她谢云容的,谢云曦怎么可以去抢?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她大步走到谢云曦的面前大声喝斥起来。
“谢云曦!你怎么如此无理的坐在马上同睿世子讲话?爹爹平时是怎么教你规矩的?还有,你见到姐姐来了,居然也是这般无礼不下马?可真是没有教养!”
云曦坐在马上,扭过头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谢云容,这一早上的,这是来找她的茬吗?
她轻笑一声,说道,“谢二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已经不是嫡小姐了,你的母亲安氏已经被降为了姨娘,而我的母亲已经与谢老爷和离了。
如果硬要将我扯进谢府同你们谢府的小姐排在一处的话,我是嫡,你是庶!
你得给我行礼!还有,睿世子都没有说我,你说我干什么?在这大街上,你高声指责我,是说我没有教养,还是显得你没有教养?
不好意思,云曦本来很忙,正在匆匆赶路时是睿世子叫住了我,同我说话,如果你要怪,就怪睿世子好了。告辞了!”
她看也不看谢云容,朝段轻尘略一额首后,打马飞快的离去。
“吖——!”谢云容的脸气得涨红,咬牙跺着脚。
这个死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她一定要将她二哥从牢里弄出来,好好的收拾这个死丫头!
谢云容绞着手中的帕子,转过身来看段轻尘,可哪里还有段轻尘的影子?
段轻尘在她与云曦说话的时候,早已坐进了马车里,那车夫也扬起了马鞭子将马车赶离了这里。
“啊——睿世子!”她提着裙子朝马车快步的追去,“睿世子等等我!”
跑了一百多步后,段轻尘的马车停下了。
她扶着车壁喘了好几口气,“睿……睿世子,你怎么就走了呢?云容找世子有事相求呢!”
段轻尘伸手挑起车帘,看了她一眼浅浅笑道,“谢二小姐找轻尘何事?”
谢云容撩起遮面的半透明面纱,眨着泪盈盈的双眼柔声说道,“睿世子,云容是想求你帮忙到大理寺里说说我二哥的事,他那罪名也不大,却一直关在牢里……”
“谢二小姐认为轻尘可以帮忙么?”段轻尘依旧是浅笑着,但笑容却有点儿浮。
谢云容一怔,眨眨眼说道,“世子您是督察院左督御史,那大理寺卿正在你的管辖之下,你去说一说,他们一定会听你的,看在你我往日的……”
“往日有什么?”段轻尘又打断了她的话,依旧浅笑,“二小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