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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害怕,全部说了。她说端王妃吩咐过,这些药都是楚国国师亲手炼制萃取,只要一点点就能起效,章神医不通巫医根本无法察觉,她们一个在厨房伺候,一个做撒扫,平日里就将那些东西一点一点的融进皇后的吃食或是涂抹在餐具上就能起效,亦或者放到离皇后极近之地,接触多了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一直以来她们做得□□无缝,没有任何人察觉,这次便得心应手,做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玉言不知如何出声表达心中愤怒,只让书记的宫女全写了,送到霍太后和皇上那里,由他们来评。
元胤看了供词,气得大发雷霆,欲杀她们二人泄愤,霍太后也气得浑身发抖,这会儿脑子还算清醒,制止说:“这两件事端王妃都有参与,往后查兴许还能查到其他意想不到的事。两个宫女先留着,日后处置端王妃有用。”
时隔多年,端王妃的本事见长,她做那些事,是为了报复他吧?想到虞燕来那张脸,顿时嫌弃得不行。元胤同意了霍太后的做法,暂时留下扬灵和两名宫女。
冬风呼啸,雪下得越加肆意。元胤让人重新收拾太极宫后殿,琉光熟悉宴长宁的喜好,便让她来帮着布置。宴长宁从前的东西并未完全搬走,留了一些堆放在储物的隔间里。
145。瑞雪丰年()
宫人一件一件的搬了出来,琉光一一检查,决定东西的去留。多是老旧不用的物品,留着也无用处,琉光看过让宫人都扔了。
小宫女呈上一个黑底印了祥云纹的木盒子来:“这个盒子上了锁,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姐姐,您看?”
“打开看看,没有钥匙的话给我拿把刀来。”琉光抱着木盒子说,她记得这个盒子是荣宁伯夫人进宫见宴长宁时交给宴长宁的,之后宴长宁一直把盒子放在书房的密匣之中,之后再也没注意这个东西。
钥匙由宴长宁保管,早就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小宫女寻了一把刀来,琉光熟练的劈开锁,拿出里面的纸张来。
信纸被撕得很烂,像有人捡起重新黏好的,因为有缺损,所以内容部分残缺。不过仍能看出大致内容。差不多是端王之事已成,要雇主交钱,以及之后造势和安排一类。
与端王有关?琉光疑惑,让宫人将东西扔了,她拿了信和盒子去见元胤。
信纸发黄,元胤看完之后问道:“记得这封信的来源吗?”
琉光回忆片刻,说:“奴婢只记得这个木盒是荣宁伯夫人进宫见皇后时给的,之后皇后将这个盒子藏在书房的密匣中,奴婢那时看过一眼。”
端王,端王妃,看来又有新线索了。“你回延福宫伺候。”元胤传来黑风,将信和盒子交给他去查,荣宁伯夫人,她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章敬和沧溟被请进宫中,天寒地冻,章敬免不了发牢骚,到延福宫中才闭了嘴。霍太后赐了座,直接开口问了宴长宁的事。
“皇后身上的冬螟虫蛊毒,的确是夜渊故意唤醒的,一开始皇上说皇后的症状之时,草民也查过皇后的用具吃食,没有发现不妥。后来到楚国南疆之后才找到根源。夜渊是使蛊毒的高手,他研制出的蛊毒和巫毒少有人能解。草民能解蛊毒,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沧溟谦虚道。
“真有如此可怕之人?”如若他手上有致命的□□,那秦邺两国之中,岂不是他想杀谁就杀谁?
“的确有,宴振廷变成现在的样子,就是夜渊的杰作。曾经在战场之上,夜渊的蛊毒和巫毒帮了楚军不少忙。至于他不敢向皇上和太后下手,怕是因秦宫坚如铁桶,又有数位医术高超的御医的缘故。后来与端王妃搭上线,他才开始动手。如若他不死,只怕会继续害人。草民到邺国为邺帝治病时,顺势为公主诊过脉,那时她体内仍有离魂草和曼陀罗等毒物的遗留,这些东西,都是能让人致幻疯癫的东西。公主在秦宫时的疯魔和抑郁,以及固执癫狂,与这两样东西不无关系。”沧溟如实回禀说道,夜渊与毒瘤无异,他活着的时候害的人已经够多了,幸好现在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老朽医术不精,当时竟未察觉,愧对神医之称。”章敬长叹道。
沧溟辩解道:“术业有专攻,神医精通的并不在此,更何况夜渊是南疆巫家奇才,百年之内,不会再有第二个夜渊了。”
霍太后不再言语,当时她只当是宴长宁固执而已,想不到其中还有这层缘故。但要让她回来,她也做不到,她在邺国做的那一切,总不会是中了巫毒的原因。
大雪还在继续,顾清惠应邀到天香楼。影密卫中的人与她接触过后,她将她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写在信上交与尼姑打扮的影卫。“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端王妃一度威胁我,我曾经被玄机阁的人追杀,几次险些丢了性命,现在虞燕来仍不肯放过我。您是影密卫的人,小妇人求贵署救我一命。”顾清惠拜求说。
“伯夫人的请求,影密卫当然不会推辞,即日起会派两名高手护您的安全。”见到顾清惠的亲笔信,元胤对虞燕来刮目相看,果真不是当时那个满口胡言的小丫头了,现如今成了做事滴水不漏的端王妃。她算计端王,恐怕当初申王妃和元锐的死,也是她一手策划。
黑风问道:“玄机阁在这件事中出力不小,皇上可要彻查?”
元胤冷道:“端了玄机阁的老窝,此外继续收集证据,端王妃不能留!”
接连下了五日大雪,抹去了雒阳城中的一切痕迹。元胤和霍太后争取了几日,又在两个孙子的眼泪下,终于同意元胤接宴长宁回来。
元天祎靠在元胤怀中,脸上有得逞的笑容。元胤轻抚他的头,继续教他握笔临摹字帖。
“父皇,什么时候接母后回来。”元天祎凑到元胤耳边小声问道。
元胤笑道:“明年春天,父皇带你一起去,去看看母后的家乡。”
接近年底,长公主派人送了许多年货到行宫中来,宴长宁命人将东西搬到府库,开始准备过年之事。“姑姑来信说,皇上现在已熟知朝政,大小政事已经上手,明年年底她就能将所有权利交还给六皇兄。”不过长公主留了一招,血影卫这支地下精兵,仍在她的掌控之下,宴世安甚至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秘密机构存在。
宴承德对这个儿子期望并不大,选他是无奈之举,只希望他做一个守成之君。“振廷那边有消息吗?”
“前天我回去看他,他还是老样子,谁也不愿见。下大雪之后更不愿出门,我想等开春之后带他出门散心。天南地北,走走看看总比待在肃王府的一方天地里强。”宴长宁说,她期盼宴振廷走出这段阴影重新开始。
“也好,你们两个从小亲近,陪他出去走一走也好,我也放心。”宴承德说。放下政事之后专心在行宫修养,他的病情好了许多,老态逐渐褪去,显得精神奕奕。
除夕开始休朝,一直到正月十五。大雪未有停歇之势,宴长宁骑马回九龙城,敲响肃王府的大门。宴世安派工部修整一番,肃王府比过去恢弘富贵许多,不过现在府中的景致和主人的内心一样萧条寂寥。
老管家回禀道:“王爷,长宁公主来了。”
“请她进来。”宴振廷坐在轮椅上,重伤初愈的他显得瘦削,一身厚重的冬衣似乎压得他精神不济。
宴长宁进门之后坐在火炉边的小杌子上,搓着手烤火,说道:“今天是除夕,七哥一个人过吗?府上怪冷清的,不如去行宫陪陪父皇吧。”
宴振廷本想拒绝,宴长宁先开了口,继续说:“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没意义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孙御医是皇上的人,你府上也有皇上安排的人,你的病情他已完全知晓,现在的你对他并没威胁,到行宫陪父皇有何不可呢?”
“长宁,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他迈不过那一道坎。回来三个月,他将自己关在肃王府的院落中自怨自艾,看不到任何希望,也不愿打破这层束缚,去寻找希望。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自暴自弃下去?父皇很想见你。七哥,过了年,等雪化之后我们出去走走吧。”宴长宁说。重生已不是她最大的筹码,未知的路还要自己摸索着走。
琉璃送了药来,听了宴长宁的话之后对宴振廷说:“王爷,不妨听公主一言。您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哪怕出门散散心也好。”
宴振廷风采不再,形容枯槁,宴长宁的话在理,他无法拒绝,凄然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好,那我让人收拾东西去行宫。”宴长宁起身来,风风火火的去叫管家收拾行囊。她知道王府中哪些是今上安插的人,哪些是府中原本有的人,各自挑选了五人一同去行宫。
宴长宁的动如脱兔,风风火火的指挥府中的下人搬行李,东西都有条不紊的整理着。琉璃推宴振廷到庭院中,说:“公主总是这么有活力。”
宴振廷笑了笑,宴长宁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她来之后,清冷的肃王府多了几分热闹。
收拾了三大马车东西,装置妥当之后,宴长宁到府内接宴振廷。他整日坐在轮椅上,府上的石阶两旁修了平整的斜坡,连门槛也锯了,方便轮椅进入。
“府上的事我已经交代妥当了,你不在的日子王伯会替你看着,放心到行宫住几日。”宴长宁接过琉璃手中的轮椅,推着他出了门。
到王府外,小厮背宴振廷上了马车,宴长宁不避嫌,跟着坐了上去,一路上说着过年的安排,说着日后外出游历的路线。宴振廷再冷漠,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开始期待立春之后的行程。
路上积雪多,马车行了两个半时辰才到行宫。宴长宁推着宴振廷到宴承德的住处,应祥开门时吓了一跳,看到宴振廷来,喜得去通知宴承德。
宴承德闻讯,放下手中的书简到门口去迎接他。见到轮椅上形销骨立的儿子,他刚想流泪,宴长宁就欢欢喜喜的开了口:“父皇,我把皇兄接来了,这个除夕,我们一家人可以过个热热闹闹的年。七哥也答应我了,开了春出门散心。”她朝宴承德眨眼睛,宴承德会意,把眼泪忍了回去,连忙点头,吩咐应祥让厨房多做几个小菜。
“这位是琉璃,之前您见过的。她现在负责照顾七哥,七哥能恢复,她有大半的功劳。”宴长宁走到琉璃身边,挽着琉璃的胳膊对宴承德说。
宴承德点头谢道:“多谢琉璃姑娘,外面冷,赶紧进来吧。”
室内的碳火烧得旺盛,宴长宁泡了大红袍来,说:“冰库里还有马□□、蜜瓜和雪梨等水果,我等会儿让人取了来。姑姑听说七哥到行宫来,又送了几条鳇鱼来。七哥喜欢吃水煮的鳇鱼,琉璃,七哥现在能吃辣吧?”
琉璃捧过宴长宁递来的茶,回道:“可以,但还是适量较好。”
宴长宁检查了通风口,说:“那就好,我等会让去厨房看看。”
宴长宁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离开之后氛围冷了下来,宴承德想问过去一年多发生的事,但怕触碰到他的伤疤。沉默了好一会儿,宴承德想好了说辞,才问了他回来之后的事,和秦国那边的状况。
宴振廷一一说了,原以为旧事重提自己会伤心,现在看来倒不是那么难过。“天祎和承彦都很乖,不过长得都像秦君,天祎只有鼻子和下半张脸像长宁。秦君说过了年之后会来接长宁,不过尚且不知是真是假。”
“长宁那孩子的事不好说,只能顺其自然。若有缘分,他们自会团聚。”宴承德说。他的儿子境况惨淡,现在只希望宴长宁能过得好。
逐渐打开话匣子之后,宴振廷的话才多了起来,应祥送了化冻的瓜果来,说:“晚膳已经备好了,请太上皇和肃王移驾偏殿。”
地龙的热气融化了房梁上的积雪,雪水落在庭院中间湿哒哒的一片。宴长宁正在指挥宫人摆放碗碟,宴承德和宴振廷坐好之后,菜肴才陆续端上来。父子两个都在修身养性,吃食清淡,只有宴振廷面前的水煮鳇鱼有辣子和红油。
宴长宁口味重,不过在御医的建议之下,逐渐减少重油重辣的食物。“琉璃也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道烤鳇鱼是专为你做的,上次玉言来吃了之后也赞不绝口,快尝尝看。”
宴长宁牵着琉璃的手,让她在案桌前坐下,不让她拒绝的说道。他们的案桌挨得近,这边没宫里那么讲究,可以随意聊天说话,说着来年的安排。
宴会上歌舞停歇,宴承德心情大好,让应祥赏赐金银给他们。“父皇可有给我们准备红包?”宴长宁见着应祥发赏赐,突然笑问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这些东西。”宴承德虽然笑着说宴长宁,仍道:“今晚就给你们准备。”
宴如英脱下身上的厚斗篷,进殿之后笑道:“这么热闹?怎么不通知我。”
宴长宁迎上去,让宫人备案桌端吃食来,对她说:“姑姑事多,侄女不敢打扰,所以就在这里偷着乐了。不过您既然来了,总不会少了您的吃食。”
146。豪赌一把()
“胆子见长,开涮起姑姑来了。”宴如英点了点宴长宁的头,问候过宴承德之后跪坐下来。
宴长宁提了食盒来,端出瓜果菜肴摆在宴如英的案桌上,“姑姑,还有一条鳇鱼,您要怎么吃?”
宴如英说:“做成豆豉鱼。”
晚宴上,宴如英只说家常,不谈政事,等宴长宁出去放焰火之后,她才透露元胤递国书到九龙城之事。
宫人撤了残羹餐盘,宴如英扶宴承德到殿外看雪景,“秦君的意思,这件事先保密,不让长宁知道。”
“秦君什么时候派使臣来?”
“开春雪化,路好走了之后。”
宴长宁拉着琉璃放焰火,宴承德在廊子里看着,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映得雪地通红一片。“长宁准备开春之后陪振廷出远门。”
“所以请皇兄想办法留住她,这么多年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长宁,希望这次她能平平安安的出嫁,以后莫要在起波折了。”他们一家子,没一个过得顺遂。
宴承德点头:“我会想办法让她留下。”
“现在朝中政务一切正常,世安勤政好学,都开始上手了,虽然不是明君贤君的料,但邺国不会亡在他手上。”在长公主面前,宴世安听话至极,不过他隐藏的那些事,血影卫已经探查到禀告给她了,她隐隐有一丝担忧。
宴承德本就不是贤能之君,自己的斤两他心知肚明,宴世安不是最好的国君人选他也知道,但剩下的儿子中,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振廷可惜了。”如果宴振廷好好的,邺国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长公主惋惜,但天意如此,还能如何呢?“以后再说吧。”
琉璃被宴长宁弄得玩性大发,一起在雪地里堆了几个雪人,奇形怪状,神态各异。宴长宁围着她的杰作转了一圈,觉得少了什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盒劣质胭脂擦在雪人的脸上,映着红色的灯光,看起来更加滑稽。
“长宁,够了,小心冻坏了手长冻疮。”宴如英喝道。
静思递了个手炉给宴长宁,宴长宁又用胭脂在雪人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作罢。“姑姑,您在这里住几日?”
“反正朝中没事,开朝之后再走。”宴如英道,上下打量她后问:“怎么,不乐意姑姑住这里?”
宴长宁挽着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