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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救阿扈。”慕安这样说。
阎王却叹了一口气说：“慕安，你是地藏，多少年的修行，你自己不明白么？”
明白，他当然明白，他的修为在一点点散去，因为他将世间九字情“骄悦贪慢痴惑惘灭赏”一次沾染了个干净。
此去，可能万劫不复，但他不能不去。
若阿扈变成了一块不能说话的石头，那他即使成佛又有什么意义？
他从来不是什么菩萨，也从来不是什么救济天下的圣人，他只是慕安。
说他自私也好，魔障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
“哎！”阎王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大叹一声，“早知如此，当时便不该与你说那消息。”
那消息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他便敢硬着头皮往里闯！
“情之一字，当真叫人无可奈何。”阎王开始思考自己的感情，可他从来都是冷静的。
或许冷静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真的。
第226章 谛听入西洋（）
慕安不知道自己的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到西方，在东西方边界停留之时，却遇到了巴德尔。
巴德尔一眼就认出了他，自然热情上前打招呼。
“你竟然还没死。”慕安垂眉，并没有去看巴德尔。
死？他怎么会死呢？巴德尔讪讪一笑，只说：“这副身体会死，可光明神不会死。”
言下之意，他的意志是永生不灭的。
“所以，你来东方做什么？”慕安沉声问道。
巴德尔不止一次来到东方，上次相遇，便是在飞机上。
“实不相瞒，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巴德尔直言不讳道。
“但你该知道，东方神界不会无缘无故帮你。”慕安蹙眉，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东方神明向来喜欢做明哲保身的事情，又怎么会去参与西方神界的争斗呢？
“但若是唇亡齿寒呢？这个词或许不恰当，但是你想，倘若霍德尔掌握黑暗与光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巴德尔急切不已，他心里知道，当霍德尔获得一切，以他的贪婪，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征战东方。
“可笑，你当东方神界无人么？”慕安说完便往天上飞去。
“你是要去找那黑暗之神的至宝么？”巴德尔喊了一声。
慕安听到这话立刻便回转过来，厉声问道：“你知道？对……你说过……”
“倘若你是要去寻那东西，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那是霍德尔日日佩戴在胸口的挂饰，旁人根本无法接近。”巴德尔说完这话，便听见耳旁一声：
“谢谢。”
总算是有消息了，虽然不知道阿扈在哪里，可先找到梵天灵石总是没有错的。
西方神界此刻被黑暗之神所掌握，而他已经招惹了对方。
此刻不管用什么方式去，都已经无所谓了。
便是死，他也要得到那梵天灵石。
可他也同样知道，那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梵天灵石，一切都是靠赌。
“菩萨，等等我。”有人喊了一声，慕安回头看见谛听追了过来。
“回去。”慕安厉声说道。
他不希望谛听陪他去以身犯险，此去还不知是什么结果。
“菩萨带上我，我一定能够帮上大忙。”谛听飞得过急，竟然猛地越过了慕安，又急忙刹住了脚。
慕安却说：“谛听，你该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你回去，日后跟在阎王身边，若我没有回来……”
“什么没有回来！菩萨一定可以回来。”谛听笃定道。
“借你吉言。”慕安终于抿唇一笑，“你若要随我去，便要做好准备。”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我还没去过西方呢！炸鸡汉堡和可乐。”谛听跳到了慕安身下，化为庞然大物。
但慕安摇摇头，这样实在太招摇了。
于是在他的授意下，谛听又化为了一只灰色猫咪，就藏在慕安的怀中。
慕安抱着他，悄悄避开看守神明撕开了东西方的结界。
“菩萨，阿扈那丫头死不了。她向来命大，你不用担心。”谛听倒是毫不忧愁。
他虽然一直被封印在慕安腰间，却也能够知道阿扈的事情。
阿扈刚进入地府工作那阵，险些被一恶鬼啃食，所幸慕安及时发现才幸免于难。
又有一回，阿扈去凡姐执行任务，又险些被噬魂兽当成点心，还是慕安及时相救。
再有一回，阿扈招惹了一位大人物，幸好慕安求情才免于惩罚。
细细数来，这五百年间，慕安都不停在保护她。
她果然是个爱惹事的丫头，谛听想着想着忽然笑了。
“谛听，你早便知道她是判官玺的化身对不对？”慕安忽然轻声问他。
谛听愣了愣，还是回答说：“知道与不知道都一样。”
言下之意，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慕安不说话，只是混在人群中，尽力隐藏自身气息。
但抱着灰色猫儿的他，仍然十分扎眼。
“哇，这西方也和东方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高楼就是汽车。”谛听现在已经对这些东西免疫了。
不过他还是十分好奇地探头四处看，慕安却说：“这片看似平和的土地，此刻已经是垂危之际。”
如此，他便轻声将黑暗与光明两族的事情讲了一通。
“黑暗与光明么？我倒是觉得，都一样。”谛听真知灼见让慕安恍然，这世上，原本就是一片混沌，天地初开有了黑暗与光明这才有了分歧。
可事实上，光明真的便是正道么？也不尽然，只是考虑的角度不同罢了。
“这些年，你的佛法倒是精进不少。”慕安赞了一声。
谛听摇头晃脑洋洋得意道：“那是，不过，善恶本就是世人分出来的，其实自私也是一种正确。”
“你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慕安难得轻松，在这种环境下竟然也能笑出来。
谛听又摇头，他可不是要长篇大论，只是人与人的思想不同，神与神的境界不同。
光明的确不是唯一的选择，若从自私的角度出发，或许黑暗也是正确的。
“好了，我们要先去唐人街。”慕安飞速穿过人群和建筑物往青萝所在的唐人街奔去。
等到了唐人街，一切如常，仿佛前夜万兽嘶鸣的场景没有在此发生过一般。
而青萝的唐风茶楼依然开门迎客，只是此刻，青萝巧笑嫣然，就坐在门口饮茶。
慕安看见她，心中生出不悦，虽然明知她受人控制，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甄少爷。”青萝看见了他，将手上的珠串套回了手腕上。
慕安皱眉，她昨夜还是个妖娆傀儡，此刻便成了风雅居士么？
“怎么样？你可救下要救之人了？”青萝关切道。
慕安久久看着她，觉得她脸上关切的表情不似作假，她似乎对昨夜之事全然不知。
是装疯卖傻还是另有图谋？
“青萝，你觉得怎么样？”他走上前，站在她面前，低声相问。
青萝觉得莫名其妙，便说：“不知甄少爷何以有此问。”
“你……昨夜可有见过谁？”慕安皱眉，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细微末节的表情。
第227章 错认（）
青萝这回更懵了，张嘴便说：“甄少爷这是何意？”
看她果然不似说谎，她也果然对昨夜之事毫不知情。
慕安沉吟片刻对她说：“你这里，可有常来的客人？”
若她和霍德尔真有一腿，恐怕霍德尔便会是这里的常客。
但青萝说：“我这茶楼生意并不好，之事闲散时节里打发时间罢了。”
她已是长生与阎王共享寿元，自然不会为了凡人的吃喝拉撒忧心。
可她此刻，却还不知道她的长生源于何处。
“若要说常客，倒也有几个东方人，隔三差五便来采买茶叶。”青萝回想了一番认真回答道。
慕安点头，要了一壶浮梦茶。
“甄少爷，这浮梦茶可是好东西。”青萝边冲泡茶叶边说，“若放松心情，仔细品一品浮梦，便能想起往事，那些已经快要遗忘的往事。”
往事么？慕安掀唇轻笑，他的往事这样多，若浮梦真有此功效，那他便是梦上十万年也梦不尽。
但此刻他只想，救阿扈的性命。
“青萝，听说隔壁饭店的烤鱼十分美味，不如，我今日请你吃烤鱼如何？”他漫不经心摸着谛听的头。
却听青萝说：“甄少爷不要说笑，我已经斋戒数年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慕安仍是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却用灵识查探着整座茶楼。
在这茶楼阴暗的地下室，似乎沉睡着黑暗的主人，霍德尔。
他抿唇轻笑，只叹他如此恐惧白日，恐怕永远也无法得到光明。
“我听闻甄少爷真身乃是地藏菩萨，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信徒了。”青萝为慕安倒了一杯浮梦茶。
茶汤金黄，色泽莹润，还有淡淡的花香飘来。
慕安举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抿，和昨日不同，今日这杯浮梦，竟然是甜的。
甜得发腻，甜得像是倒了一斤白糖进茶壶一般。
“青萝，好甜。”他轻笑，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的蓉城，她是青楼女子，他是恩客。
两人虽无情爱，却是友谊深厚。
“甄少爷，我知道你心里苦，所以加了许多蜜。”青萝解释着，顺手摇了摇手中的蜜罐。
“你又知我心里苦了？”慕安无奈一笑，他心里真是苦，苦得发齁。
青萝淡淡看他一眼然后说：“又是为情所困？听闻你不是化为慕安跟随在她身边么？”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慕安并不意外，这些事情，恐怕是阎王私下传信告诉她的。
“那么你呢？心里苦么？”慕安微微歪着头，单手撑在了椅子上。
青萝只是笑，她知道他问的是她和阎王的事情。
可那些已经都过去了。
五百年来，每一年中秋她都会收到来自地府来信，内容无非是阎王身边的趣事。
她早已经无感了。
“你可知，你为什么能够活这样久？”慕安低声问青萝。
青萝沉默，她有所猜测，也曾打听过，直到昨日也才明白。
“是他么？”青楼眼瞳微闪，情绪不明。
她不想知道真相，可又太想知道真相，她在这样的矛盾中度过了五百年。
“如今是他不是，还重要么？”慕安觉得好笑，他想，青萝或许从来没有爱过阿阎。
若是爱，哪里来这样多的心结？
明明一切都已经非常明了了，不是么？
或许当年，她也只是爱那一份洒脱和自由。
慕安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轻声说：“领我参观一下你的茶楼吧。”
青萝一愣，却还是点头应答。
“老板，有客人寻你。”黑色旗袍的姑娘喊了一声，青萝只能抱歉对慕安一笑。
“嗯，我想你自己也能参观。”留下这句话，青萝便缓步下了楼。
慕安垂眉看着自己的脚下，身影消失在原处。
茶楼地底，有一个异域空间，和黑暗牢狱一样黑暗。
进入其中后，慕安才发觉这里竟然和普通卧室没有什么区别。
“菩萨，那边有人。”谛听把头颅朝着一个方向。
那是正在睡觉的霍德尔，慕安深吸一口气，令谛听上前。
他要的只是霍德尔脖子上的吊坠。
谛听小心翼翼上前，可就在他要用爪子拉出霍德尔脖子上的挂绳之时。
“喵呜！”谛听一声哀嚎，黑暗中，他被霍德尔捏住了身体。
“又是哪里来的小东西？”霍德尔不耐烦说了一声，将谛听扔到了墙角。
慕安快如闪电直奔霍德尔而去，他快，但霍德尔更快。
在一脚将他踹开之后，霍德尔才问道：“who？”
问完之后，他从黑暗中分辨出来人的身份。
“是你？东方神？”他冷笑一声，“你们东方有句俗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用错地方了。”慕安淡淡说完又奔霍德尔而去。
这回霍德尔发现，这个东方神明好像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偷他身上某样东西。
“你是来偷东西的？噢……来自东方的小偷。”霍德尔抱怨一声后才打了个哈欠。
“借吊坠一用。”慕安轻喝一声，如闪电穿梭来回，取回一物，赫然便是霍德尔的吊坠。
霍德尔嗤笑一声说：“你拿那东西做什么？”
话落，那吊坠便涌出无数黑暗之爪将慕安紧紧箍住。
“呵呵，是巴德尔派你来的？”霍德尔轻松笑着，现在慕安已经被抓住了，他当然无所顾忌便走到了近前。
“他还没有资格。”慕安反驳，“我来，只是想问黑暗之神，十万年前，黑暗神族，可有从东方得到一样宝物？”
霍德尔皱眉，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安没有回答，但霍德尔紧接着说：“的确有，不过，那是能够滋养我黑暗的灵物，你一个东方神，已经不需要吧？”
他之所以这样无所顾忌说出来，不过是因为慕安已是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呀，难不成你想成魔？”霍德尔嘿嘿笑着，“箍住你的东西，便是十万年前我从东方得到的宝物。”
果然是这吊坠？
慕安细细感受着吊坠的灵气，毫无半点佛道之意，反而是涌出阵阵黑暗之气。
不是梵天灵石？慕安心中一惊，从失望到难过。
第228章 请帖（）
“啧啧，样子真难看。”霍德尔从墙角将谛听拎到了慕安跟前。
“你是猫咪？还是什么鬼东西？”他认不出谛听的身份，也不知道这谛听是不是神兽。
哪里有这样难看的神兽？活脱脱一只灰色猫咪。
谛听不服气，立马争辩道：“不识货的东西！老子乃是……”
“还请黑暗神放过我妻子的小猫咪。”慕安接过话头，阻止了谛听胡乱说话。
“妻子？这生得这样丑，还有妻子？”霍德尔觉得好笑，“你们东方神，不是一向规矩严明，戒七情六欲么？”
“啊！不对。”霍德尔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东方神，你是秃驴神对不对？”
秃驴神？慕安一愣，他大概想说他是和尚吧？
“你们秃驴，不是最喜欢守什么清规戒律，你怎么会有妻子？”霍德尔满身戒备。
但慕安却说：“情之一字，哪里是什么清规戒律可以阻拦的？我爱我的妻子，我便要娶她。”
霍德尔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他就喜欢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他最见不得那些修行者满嘴巴的虚情假意清规戒律为了世人如何如何……
那些人，修为再高深，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欣赏你。”霍德尔嘿嘿一笑，“你走吧，带着你妻子的小猫咪。”
箍住慕安的黑暗之爪尽数缩回了吊坠中，那吊坠下一瞬便又挂在了霍德尔的脖子上。
“黑暗神，我有一事相问，我一直在寻找一样宝物，叫梵天灵石，你可见过？”慕安沉声相问，既然霍德尔十万年前去过东方，那就说明他可能会见到。
否则，他现如今的宝物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梵天灵石？那是什么玩意儿？你寻他做什么？”霍德尔有点不耐烦了，既然决定放走慕安，那就只想赶紧把这个人赶走，自己好继续睡觉。
“我要救我妻子。”慕安沉声说。
霍德尔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