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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程嘉豫摊手，“头一回碰到你这么不上道的女人，只好脸皮厚点儿自己要了，”说罢他指了指休息区那边的坐椅，“闭目养神半小时，对长期的疲劳工作有好处。”说罢也不等时翎反应，径直转身进了电梯。
时翎：“。。。。。。”
她真的是头一回碰到这么。。。。。。脸皮厚到发指的男人，虽说程嘉豫好像的确是帮了她不少忙，可这种问客叫菜的事，谁碰到都会影响心情吧。
门外还等着几个病人，程嘉豫大致扫了一眼，看着都不严重，而且这个时间点来看的，基本也是初诊一下，事情都在明天。
最后一个病人是脚踝疼，外表看不出半点儿问题，但那病人就是说疼。
“这儿疼吗？”程嘉豫在她踝骨上摁了摁，那病人摇头，程嘉豫又换了个位置，继续问，“这儿呢？”
“有点儿。”那女病人皱了皱眉，程嘉豫又沿着周围按压了一圈儿，小姑娘倒没再喊疼了。
“平时一般什么时候会疼？”程嘉豫洗了手一边敲病历一般问，“还是说什么时候都疼。”
“路走久了就疼，”小姑娘穿好鞋，“鞋子不跟脚也会疼。”
“怎么个疼法？”程嘉豫边敲边问，“钻心的刺痛还是闷痛。”
“说不出来，”小姑娘想了半天，估计是没找着合适的词儿，最后干脆一摊手，“反正就是疼。”
程嘉豫有些无语，但也好脾气的没发作，又问，“以前出过什么意外吗？”
“意外？”小姑娘想了一会儿，“车祸吗？那倒没有，穿高跟鞋扭到过脚算吗？”
程嘉豫：“。。。。。。算。”
“那就有。”小姑娘特诚恳。
“给你开个单子透个片吧，”程嘉豫说，“不过今天这会儿估计是拿不到结果了，明天一早再来吧。”
“伤着骨头了吗？”小姑娘有些紧张。
“应该是没有的，”程嘉豫说，“但你又说疼，只好先透个片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小姑娘没再说话，程嘉豫开好单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十五分钟了，他把单子签好字递给那小姑娘，“现在去拍应该还能拍到，拍不到就把单子给医生，明儿一早过来拍就行，还有，”他看了眼小姑娘脚下的鞋，“如果疼的话，最好先不要穿有跟儿的鞋，你这跟儿都快赶上我钢笔的长度了，一双好脚走长了路也会疼的。”
小姑娘被说得有些尴尬，红着脸拿着单子准备出门，正好有人推门进来，听到了程嘉豫的调侃，笑道，“程医生对小姑娘也这么凶的吗？”
来人是程嘉豫同科室的同事，比程嘉豫稍长些，叫薛玉梅，这人能说会道，跟谁都有话聊，扯着什么都能说俩小时，是他们科室里出了名的薛媒婆。
程嘉豫一般见着她都是绕道而行，不为别的，他们科室虽然年轻大夫挺多，但大多不是结婚有孩子了就是已经在谈了，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还就真只有他这一个，所以薛玉梅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喜欢来他诊室晃悠。
“薛医生也还没下班么？”程嘉豫没理会她那句调侃，只叫那小姑娘快去放射科排位便低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了，心里琢磨着时翎会不会已经走了，或者压根儿就没听他的话等在那儿。
“程医生不也没走吗，”薛玉梅手搭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程嘉豫聊天儿，“今儿病人应该不多吧？”
“还行，”程嘉豫关了电脑，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挂上，扯过门后的大衣往身上套，“薛医生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下班了。”
“不急，”薛玉梅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咱们一块儿走啊，正好我有事跟你说呢。”
程嘉豫无奈，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好点头，“成吧，一块儿。”
第9章：彼此彼此（）
等电梯的人挺多的，除了突逢下班高峰期的同事还有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程嘉豫摸不准时翎走没走，略有些急躁。
他们科室在六楼，扶梯只到五楼，六个电梯还分单双层，双屋的这会儿都停在十几二十几层的住院部，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下不来了。
“要不，咱走一层坐扶梯吧，”程嘉豫冲薛玉梅笑笑，“坐一天了腿都麻了，走走疏通下筋骨。”
“成啊，”薛玉梅倒是爽快，“我倒是好久没走过路了，正好走走。”
两人边说边往楼梯间走，程嘉豫也懒得跟薛玉梅绕弯子，他避了这人好多次了，大家都是同事，回回这么避来避去的也不是个办法。
“薛医生找我不会又是为那事儿吧？”程嘉豫边说边笑，“要不我认您做姐吧，把我弄得都快不好意思了。”
“那也行啊，”薛玉梅说，“在我心里早把你当弟弟了。”
程嘉豫跟她哈哈笑着往扶梯那边走，边走边道，“不是我不给薛姐面子，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最近科室这边儿挺忙的，我师父那边晚上我也得去看着。”
“我知道你忙，”薛玉梅道，“再忙总得吃饭不是，一个人也是吃，两个人也是吃，认识一下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吧，”说罢从包里掏了张照片出来，“这次这姑娘你一定喜欢，长得漂亮不说，工作也体面，跟你差不多同龄，同安大学的大学老师，书香门弟。”
程嘉豫粗略扫了眼照片上的人，算不得多漂亮，但眉宇间露出来的气质倒是挺显著的，不知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人都有些清高还是这人长得就这样，看得出来本身是个挺傲气的人。
程嘉豫没多看，倒是一眼望到了休息区靠着椅背闭着眼似已睡着的人，头发散下来遮了大半张脸，不地程嘉豫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真的劳薛姐费心了，”程嘉豫往休息区看了一眼，“不过真不用了。”
“别介呀，”薛玉梅拉了拉脸，“我都跟人姑娘说好了，她正好今天也有时间，见一见也没什么的吧。”
“见一见是没什么，”程嘉豫为难道，“可我今天已经有约了，是真没办法跟您去见那个老师了，大概是没缘分吧，劳薛姐费心了。”
薛玉梅一听他有约了，眼睛都瞪大了两分，“你小子可以呀，都学会说谎糊弄我了。”
程嘉豫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真事儿，不敢糊弄薛姐，今儿我就先走了，您下班路上慢些。”说罢也不给薛玉梅回话的机会，径直抬腿往休息区走去。
时翎等了一会儿，原本是打算靠着椅背眯一会儿的，结果不知怎么的这一眯就直接睡过去了，直到有人轻轻推了推自己，她才悠悠转醒。
“闭目养神可不是这么养的，”程嘉豫半弯着腰盯着时翎，唇角带着浅笑，“容易受凉然后感冒。”
时翎彻底转醒，蹙眉看了眼时间，离程嘉豫说的半个小时足足多了二十多分钟。
她不悦的扫了他一眼，“程医生似乎不怎么守时。”
“所以这顿我来请，”程嘉豫顺杆往上爬，作示要接过她手里的挎包，“可好？”
“走吧。”时翎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径直起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程嘉豫抬腿跟上，两人一块儿到巷子口拿了车，时翎开车，程嘉豫坐副驾驶。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程嘉豫一边划拉手机，一边问时翎。
“我随意，”这会儿正值下班高峰期，医院门口堵得要命，时翎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程医生想吃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我就做主了，”程嘉豫说，“好久没吃火锅了，去吃韩式火锅吧，”说罢把手机递到时翎面前，“去这家吧，不用排队，就是离咱们这儿有点儿远。”
时翎瞟了眼上面的路线，这家火锅店在泰兴路，离二医院这边挺远的，开车不堵的情况下都得四十分钟，不过离老妈那边倒是挺近的。
时翎没异议，打开车载导航，直接设置了目的地。
“何先生伤情怎么样？”程嘉豫将手机收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时翎聊天，“估计这两天就能出院了吧。”
时翎并不怎么想聊关于何智成这个人，只淡淡道，“那件事谢谢你。”
“口头上的谢我可不接受，何况你那天也已经道过谢了，”程嘉豫伸手戳开车载音乐，前奏缓慢，梁静茹温碗柔和的声音随着伴奏缓缓溢出，“一顿饭换一句谢，不为过吧？”
“程医生很缺钱？”时翎偏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缺，”程嘉豫不但没生气，反而顺杆往上爬，“所以才这么厚脸皮的让人请吃饭啊，能少出一顿饭钱就少出一顿呗，咱们这行要维持个生计不容易呢。”
时翎：“。。。。。。”
时翎头一回碰到这么反套路的人，不管是明嘲还是暗讽似乎对他都没什么用，反而使他乐在其中，且每每在不经意间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跳还不行。
“算起来，时小姐得请我吃三顿饭了，”程嘉豫边跟着音乐哼歌边说，“那我可得好好利用这三次机会，特别是入不敷出的时候，还能解决解决饥荒问题。”
时翎没想到这人这么厚脸皮，倒气乐了，抿着嘴唇努力压着往上翘的唇角，“程医生应该还单身吧？”
程嘉豫挑了挑眉，不知道时翎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不过他倒是挺乐见其成的，故意卖关子道，“时小姐这话何以见得呀？”
“女人都不大喜欢又穷又抠又嘴贱的男人，”时翎半点儿面子没给留，拥堵路段刚好过完，时翎一脚踩下油门，车身由着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带着副驾上的程嘉豫也跟着往前冲了几公分，时翎又说，“像程医生这样的极品，怕是没哪个女人敢收的。”
程嘉豫啧啧了声点点头，倒是对时翎的评价挺中肯，而后咧嘴冲时翎笑了笑，“彼此彼此。”
时翎脸色微变，两人一路无话。
第10章：尬聊（）
程嘉豫挑的这家韩式火锅的名字挺特别，叫九太，外面的装修风格也挺不韩系的，光站外面看还以为是家日料店。
程嘉豫不像头一次来，领着时翎熟门熟路的往里走，时候跟在后头，总觉得按这家店的装修风格估计又是家挂羊头卖狗肉糊弄吃客的。
时翎胃有毛病，对吃食挺挑，倒不是辣的硬的吃了不舒服那种挑，而是挑口味，不对味儿的吃了就爱犯毛病。
所以从踏入这家店门开始，时翎就基本打定主意，一会儿上菜后随便吃两口作作样子就行了。
也不知道程嘉豫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还是本人就这么好客，翻着菜单不停的给她作介绍和推荐，哪种小吃卖想好味道却一般，哪道菜加进去煮过后味道奇好，哪些菜应该配哪种锅底的料好吃，听得一旁的服务生都傻眼了，估计觉得自己的工作可能要不保了。
时翎虽然打定主意只吃几口作作样子，但不知是饭点儿时间到了还是因为他的介绍太有画面感，时翎居然有些饿了。
她见程嘉豫大有继续介绍酒和饮料的意思，忙随手往他还没来得及翻过的菜单上一指，“就点这个锅吧，菜你看着加就行，听你的。”
“饮料呢？”程嘉豫看了她一眼，“蔬菜汁怎么样？美容养颜还健康。”
时翎扫了服务生一眼，点头，“行。”
程嘉豫又另外要了两样小吃，辣炒年糕和鱼饼串儿，吩咐服务生，“锅里就不要加年糕了，看着随便改成别的吧。”
服务生抱着菜单离开了，时翎倒有种替他松了口气的样子，程嘉豫不以为意，摸过一旁的杯子替她倒了杯茶，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时小姐专门来探病？”
他问这话其实也没刻意，但时翎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那专门二字特别扎眼，好像他说这话的时候在这二字上停顿的时间都比其它字长。
她跟程嘉豫这才见第三面，可这个男人却两次撞见了她的狼狈，今天这‘专门’二次，像是含着对前两次狼狈的嘲讽般，让时翎很不乐意。
“怎么？”时翎挺给面子的摸过杯子抿了口茶，茶是各大菜馆惯常的荞麦茶，更加显得这家韩式火锅店的不伦不类出来，时翎语气不佳，“不行吗？”
程嘉豫莫名其妙被呛有些诧异，不过时翎跟他说话好像总是带着这种腔调，也不知道是他已经在短短两三次见面下就已经习惯了，还是他骨子里本就是个M，故而对此不甚在意，抑或是含了些他自个儿都还没看明白的东西，所以他才不去在意。
“行，”程嘉豫嘴角噙着浅笑，一双黑眸因为嘴角的弧度而跟着半弯，跟月牙儿似的，语气似有无奈，“你说行就行。”
程嘉豫态度良好，语气温和，倒显得时翎无理取闹了。
她没来由的一阵挫败，莫明的就对面前这个冲自己笑得一脸大度的男人有些愧疚。
感情上的不顺和工作上即将到来的压力让她这些天有些喘不过气，神经也跟着绷得紧了些，受到的委屈又无从发泄。
碰上程嘉豫，不管是他有意无意的调侃还是颇为神经质的问话都像是给了时翎一个大大的豁口，让她忍不住对着这个豁口撒气，而程嘉豫时不时的出手相帮和大度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用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的怯懦。
“抱歉。”时翎自察失言。
程嘉豫倒也不矫情，堪堪受了，回了句没事儿，又忍不住调侃，“时小姐家教挺严？”
时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但两个人坐一块儿吃饭总是要交流的，交流就得有话题，如若实在没话题，就只能如程嘉豫这般没话找话的尬聊了。
所以时翎也不觉有他，顺着接道，“严格算不上，主要是靠自律，”不知道是不是说到自己的家庭，时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脸上也没了平时的严肃，眸底难得的泛了些笑意起来，“大概出生在书香门第，周围住的都是老师，同班同学里也有老师的孩子，自然就想表现得与别家孩子不一样。”
时翎不知不觉就说得有些多了，暗骂自己居然跟个才见三回的人交浅言深了，末了见程嘉豫脸上并无反感之色，反倒听得挺认真的样子，时翎这才松了口气。
“也是父母要求的么？”程嘉豫问道，“周围都是老师的孩子，家长是不是格外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别家的优秀，所以要求得就更加严格了？”
“倒不会，”时翎顿了顿，“至少我家不会，”她想了想犹豫再三才又接道，“我爸妈很忙，也没时间对我要求严格，也不会拿‘别人家的孩子’来作对比，严格不过是自己对自己的要求。”
程嘉豫点头，服务生恰好端上现榨的蔬菜汁和火锅，程嘉预期将桌上的水杯和茶壶移开，招呼时翎赶紧吃。
等得有些久了，时翎刚开始还只是觉得有点儿饿，这会儿上了菜闻到香味儿，倒是把味蕾给勾了起来，胃里也跟着唱起了空城计，倒把之前自己打算的作作样子给抛到了脑后，也没跟程嘉豫客气，动筷低头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程嘉豫见她吃了两口，转声问。
刚上锅，食材有些烫，时翎所烫到舌头吃得就慢，倒是慢慢品出了些味儿。
“挺好吃的，料的味道也能接受。”时翎倒也不是瞎客气，她对一切能对味口的东西的评价都挺统一，就是挺好吃的。
服务生又将小吃端了上来，菜算是上齐了，程嘉豫夹了块辣炒年糕放她手边的空盘里，“再尝尝这个，”说罢又补充道，“甜辣酱的，应该能吃。”
时翎愣了一下，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