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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很得意？”时翎难得的不想跟何智成绕弯子，甚至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压着声音避着其他人。
旁边一直等着的有人听到声音看了过来，何智成面露尴尬，摊手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尽管得意，”时翎这下把声音往下压了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就算你坐上经理的位置，你觉得以你的能力你能坐多久？”
何智成一脸无辜，“后面排着这么多优秀的同事呢，怎么可能轮到我？”他说罢故意伸手在时翎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不过还是要感谢领导的支持和鼓励，我会加油的。”
何智成扔下话便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会议室的门在时翎身后关上时发出的响声将她震回了现实，下意识在胳膊上搓了两下，只觉得刚刚被何智成碰过的地方都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时翎突然觉得自己在跟他交往的期间，其实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至少，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何智成其实还有这么步步为营的一面，该说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导致自己睁眼瞎呢，还是何智成太能装了。
她觉得两种可能都占了不少比重吧，但她还是有不小的懊恼，懊恼当初自己识人不轻，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一个男人，如今被这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时翎回办公室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又觉得自己太过不自信，这不是着急忙慌的给下任腾地方吗？让同事看见了只会觉得她特怂，好歹她也做了小半年的领导，任免都还没下她就开始腾地方了，怎么说怎么没面子。
时翎收拾一大半又把东西都从盒子里拿出来重新摆好，等做完这一切，部门行政小敏正好推门进来，告诉她大会在会客厅进行，让时翎五分钟后过去。
会客厅是公司所有业态谈客户的地方，估计是因为今天要开全体大会，所以从下午开始会客厅就已经没有业务员和客户了，估计是提早腾了地方出来。
以往这种大型会议一般也就是半年会或者年会前夕，俩老总会轮流讲讲话走个过场，要么就是公司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或者是谁谁谁荣获了本季度最佳业绩排名第一会全体在这儿搞个颁奖仪式什么的。
像今天，一个部门的经理的任免，就是公司里诸多大事件中的一件。
时翎也没磨蹭，往会客厅走的时候经过洗手间，顺路去洗了洗手，凉水冲在手心的时候居然没感觉到半分冰凉，她微微有些诧异，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一直冰冷的，压根儿感知不到不的温度。
大概是紧张的，她扯了两张纸巾擦干净水，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颇有些憔悴的脸，突然就想起来老妈之前老说自己瘦了，自己那时还扯谎说年底太忙过了这段时间就能养回来了，结果好像不但没有养回来，气色反而更加不好了。
她使劲儿拍了拍脸，硬是让脸颊看起来红润了些后才扯了扯嘴角转身大步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同事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了，因为没有过多的凳子，全体都是站着的，包括高层领导也不例外。
时翎没有像其他两个事业部经理一样站在讲话台边上，而是选择了站在自己部门边上，好在这样的大会也不需要他们上去发言，时翎站在自己部门边上也没人说什么。
大会开始便是颁奖，年终业态最优奖和各业态销售第一，奖金和奖品都挺大，底下一阵欢呼和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时翎才反应过来，作为还没有卸任的事业部经理，她得上台给自己部门的第一颁发奖品和奖金。
台上的会议主持人正好念到了她的名字，不少人的视线转到了她身上，她不禁皱了皱眉，早知道一开始她就跟其他两个经理站一块儿了，至少不用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
仿佛能分辨出视线中哪些是好奇哪些是幸灾乐祸哪些是纯属顺着声音看过来，她嘴角扯着略显僵硬的笑，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身后众人定在她后背上的视线，从容的上台给第一颁发了奖金和奖品，并且淡定的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说是淡定，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今天之所以会有些失常，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些何智成挑衅的影响，而且她能预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膈应。
虽然一个岗位的升迁降级很正常，时翎以前把这些看得并不算重，觉得自己踏踏实实干有回报就行，只是人在一个位子还没呆多久，就好像已经被那个位子给磨得少了初衷般。
这个位子得来得挺费劲的，被人拿走却是轻轻松松，心里的不甘没有人知道，别人只会当作一个笑话在茶余饭后谈起，说不介意别人的眼光那肯定是骗人的，就像现在，只是上台给别人颁个奖，那些交织在身上的视线，都仿佛带了刺般，让时翎觉得很不舒服。
任免是在大会最后宣布的，每个参加竞聘的同事的分数被投影仪投到了台后的墙上，从时翎所站的角度看过去，上面的数字和排名特别醒目。
时翎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何智成的照片后跟在后面第一格上的名字，大部分人应该都同她一样吧，毕竟何智成的名字在第一位，人的惯性使然，如果不是参与者，一般都会先去找第一的名字。
作为参与者的时翎的惯性辗转其实并没有错，哪怕她知道自己的面试成绩不会太理想，但还是自信的看向了第一，然后毫无防备的就对上了何智成的照片。
其实应该说还是有些防备的，不然她脸上的表情不可能一如既往的淡定。
何智成的综合评定成绩比第二名只高了0。36，看起来还是挺危险的，但也就是这小小的比分点，却将他送到了第一位的位子上。
时翎没把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挪开，照片是用的工牌上的证件照，何智成这张照片时翎印象挺深的，那会儿她还不是事业部经理，只是一个组的小组长，何智成来面试的却并不是她那一组，人事部那边初试通过后来找组长复试，结果那组长正好请了事假，就让时翎代劳了。
时翎第一眼就是被简历上的照片吸引的，当然并不是说照片上的人长得多帅多吸引人，而是干净。时翎看到何智成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干净，销售这个行业虽然讲求圆滑会来事儿，但如果一个人长得干净又老实，会给客户一种更加安心的错觉。
时翎直接忽略了他上面的工作经验，将人给录用了，完事儿后还跟另一个组长要了人，至此何智成就到了她组上。
只是今天在大荧幕上再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时翎再回忆起当初眼前一亮的心情，莫名觉得讽刺得不得了。
她顺着照片往下数，视线停在了自己的照片上，她顺着照片往后看到了排名，第七。
毫无悬念的，何智成竞聘成功，成为了新的事业部经理，底下一片雷鸣的掌声和欢呼呐喊声祝贺的声音，时翎混在这些声音当中，耳边嗡嗡作响，手上却跟着众人一块儿拍着掌，嘴角的那抹笑牵出了一丝不服输。
何智成接过话筒，讲了些任职感言，也分享了一些自己从一个小业务员走到今天的不易，最后还特地感谢了时翎这两年来的栽培，又说了些感谢的“肺腑之言”，时翎全程带着笑，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儿不满和不甘。
大会结束，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刚刚的热闹只是假象。
时翎敛下情绪强壮淡定的回了部门才发现，热闹并不是假象，只是转移的战场。
工作间里，何智成被一干同事围在中间，各种祝贺的溢美之词从嘴里蹦出来，何智成脸都快笑烂了，蒋慧茹坐在他边儿上，各种王婆卖瓜。
时翎只当没看见，从一干人身后慢慢往办公室里走。
“哎，时经理。。。。。。。”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人给叫住了，时翎下意识顿住了脚步，转脸看过去，是何智成组上的一个同事。
“噢，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经理了，”那同事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晚上咱们部门去聚餐，庆祝何经理走巴上任，时经。。。。。。也一块儿？”
这同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缺心眼儿了，这个时候来叫时翎，不知道是想在何智成这个新经理面前表现一番还是故意给时翎难堪。
时翎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同事两眼，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平时跟这个同事并没有过什么冲突也没给她穿过小鞋，这么一分析，前者无异了。
大家的视线都定在了时翎身上，估计是等着她拒绝，还是很生气的咆哮般的拒绝。
但时翎没有，不但没有咆哮甚至都没有出言拒绝，而是微笑道，“应该的，何经理这一路走得的确辛苦，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说罢她看向那同事，“那一会儿你们定了地方后劳烦发到部门群里吧，我直接过去。”
那女同事估计也没想到她会应下来而且还要去，脸上甚至半点儿火气都看不出来，不由得愣住了。
等时翎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进去后，那女同事才反应过来，指着刚刚关上的门看向众人，“她。。。。。。是不是被刺激傻了？”
众人耸肩摊手：“。。。。。。”
第42章：挑衅失败（）
时翎自然不可能如众人所以为的那般真被刺激傻了，刺激只有一点点，打击倒是挺大的，傻却远远不至于。
如果今天换了何智成后面那人竞聘上位了，对时翎的打击估计还不会这么大，毕竟那人不管是综合水平还是平时的业绩排名在部门里来说都是最靠前的，而何智成这两样，一样不如那人，可偏偏他就是以高出0。36分的成绩赢了人家。
时翎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视线定格在宽大的玻璃桌面上，指尖在纤尘不染的桌面上来回摩擦。
相对于玻璃桌面，时翎其实更喜欢实木的，玻璃桌面虽然看着干净高雅，但冬天着实有些冷了，如果屋里不是一直开着空调，趴桌上写个东西都能把手冻得一哆嗦。
时翎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今天一天她手就没热乎过。
算上这个月，这间办公室她正好用了半年，这里面的好些东西都是原来那个经理置办的，她从搬进来后就没怎么改过格局，只在电脑边放了盆文竹和一个木架式简易笔桶。
没什么好缅怀的，虽然之前跟何智成放的话不过是狠话，但她却深以为此，何智成脸上的干净早已被这两年的职场生涯打磨了个透，就能力来看，即便他有所成长，但要相安无事的坐好这个位子还是有些难度的。
时翎重新拿出纸盒，开始一件件收拾自己的东西。
当初她竞聘上位后，李经理是被调任分公司当分公司的总执行，虽然是分公司，但职位也算是上升了一个度的，那会儿他着急走，也是任免当天就收拾东西去赶飞机了。
时翎也一样。
不过她不急着走，也不用赶什么飞机，收拾起来难免就慢了些，倒是给人一种缅怀的错觉。
比如何智成，就有这种错觉，而且错觉还挺大。
“时经理不用这么着急给我腾地方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开了，时候收拾得认真竟然毫无察觉，等听到这声音了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去，何智成已经抬步朝办公桌这边走了过来。
时翎没搭理他，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自己买的键盘，没看完的几本书，电脑里自己的客户名单，还有什么？
何智成的挑衅没得到回应，脸上自然也不怎么好看了，干脆拉了椅子坐到了对面，盯着时翎左翻右捡的往箱子里放自己的东西。
“这个也带上吧，”何智成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浅粉色的钢笔，“我用不惯钢笔，而且字也没你的好看。”
时翎顺着视线看过去，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支钢笔是两人刚确立关系的那会儿，何智成发工资后给她买的礼物，据说还是找人从日本代购回来的，笔尖有些细，跟时翎平时字的风格其实不怎么搭，但她还是挺高兴的收下了，并且一直在用。
这支钢笔已经被她搁置在笔架上挺久了，久到都已经忘了它的存在了，要不是何智成突然提起，她还真没想起来。
其实也不算久，往前推算一下，不过也就两个多月，那时何智成被外派到分部去出差一个月，人还没回来她就收到了蒋慧茹给她发的特别请柬，然后这支钢笔就被遗忘在了笔架上。
居然没有扔掉吗？时翎皱眉疑惑，大概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一时没想起来。
哦，还有笔架没装，时翎从抽屉里拿出温纸巾擦了擦笔架，小心翼翼的将笔架装进箱子里，然后当着何智成的面儿，把他刚放到箱子里的钢笔拿了出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动作流畅果决，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何智成先是一怔，随后脸色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嗯？”时翎像是终于发现屋里多了个人似的，抬脸看了他一眼，“怎么，我扔自己的东西，何经理也有意见？”
“你！”何智成好像气得不轻，但是吼了一声后又没再出声了，时翎只当他吃饱了撑得慌，低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心里其实挺不甘的吧？”好半晌后，在时翎四下看着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被遗忘的时候，何智成突然开口，“你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特别不好受吧？”
时翎把注意力转到他脸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强，经验也比我丰富，比能力我的确是比不过你，”何智成说，
“可惜呀，你还是从这个位子上下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何经理这么闲，闲到专门利用下班时间来给我上课？”
“因为你这人太冷了，对谁都一个表情，除了对客户，你知道你面对客户的时候笑得有多假吗？”何智成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还很会装，嘴上说喜欢我爱我，可背地里却大大方方的来参加我的婚礼，还是带着下家一起来的，原本我没打算做这么绝，我的确是利用了蒋慧茹上位了，也成功了，但其实我心里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可你对我呢？”
时翎听他扒拉了一大堆，可是半个字都没听懂。
“你听到我结婚的消息半点儿伤心难过都没有，你只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毕竟也算是被绿了吧，”何智成继续分析着时翎的心理，“所以你就找下家来揍我，一次不解气还来第二次，是只兔子也得张嘴咬一口吧。”
时翎这下是听明白了，“你这是在为你用不正当手段从我手里得到这个位子而特意编的理由吗？”时翎冷笑道，“大可不必，作什么态呢，你有几斤几两以为同事们都瞎么？大家挺你祝贺你不过是因为你现在也算是半个蒋家人，奉承你罢了。。。。。。”
“有什么不好的吗？”何智成打断她，“你看看你现在，连奉承都没有，知道别人私底下怎么说你吗？哦对了，你高岭之花，不喜欢听八卦也不参与八卦，要我说给你听听吗？”
“不需要，”时翎冷声道，“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你都快呆不下去了，还问心无愧呢？”何智成哈哈笑了两声，“原本我觉得你一个女的被下了面子心里肯定有点儿难过伤心什么的，看来我是真低估了你强大的内心啊。”
“有这个心思何经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老婆吧。”时翎说。
“这个自然，”何智成扫了眼被时翎收拾得差不多的箱子，视线瞥到电脑旁的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