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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皙唔了一声，毕竟是科尔沁人，里头又涉及到了不光彩事儿，自然要遮掩过去。康熙早就不喜欢图门宝音了，自然下手不留情了。现已非立国之初，需要大大依仗蒙古，康熙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何况没了图门宝音，还有宣嫔呢。
玉录玳洗三礼办得很隆重，比起皇子阿哥都不遑多让，不过温皙只能呆屋子里坐月子，看着吴嬷嬷呈上来洗三礼物清单，刚出生三天小家伙，已经是个小富翁了，里面重头戏是康熙和孝惠太后赏赐，孝庄不知道是是上瘾已经很深了，还是恨温皙太深，居然没有派人送赏赐。
康熙赏赐是：金元宝一百个，每个三两；祈福纳祥金如意两对、祥云灵芝碧玉如意一对、碧玉寿山福海盘龙纹如意、金錾花如意一对、掐丝珐琅錾花五蝠捧寿如意一对；金镶玉富贵长命锁一对；金螭纹璎珞、凤首衔珠嵌玛瑙璎珞等等，而其中多当属各种各样、让人光看单子就眼花缭乱玉佩：白玉雕五瑞兽纹佩、祥云凤凰桃玉佩、碧玉松鹤常青佩、翡翠镂花穿凤佩、透雕龙凤纹重环玉佩、福禄寿三多纹白玉佩、青白玉太平丰乐佩、芙蓉玉葡萄百子佩、和田玉雕葫芦万代佩、青玉雕童子戏金蟾佩等等。这样丰厚，不用说是公主们了，就算是皇子阿哥们，也少有能比肩。温皙喜滋滋地把里头极品玉全都扣下，其余叫吴嬷嬷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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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德妃之死（上）（）
康熙二十四年九月初十，温皙已经出了月子了，但因着孝庄半死不活，也只能暂时延后了。连松儿和竹儿婚期也不得不再有所拖延。
康熙来了，许久都不说一句话，只抚着自己沉痛额头，良久道：“皇玛嬷病来势汹涌！”康熙和孝庄纵然之前闹得祖孙失合，但是这些年来情分，孝庄将康熙自幼养大情分终究是非比寻常！
温皙亦是沉默许久，手里紫檀佛珠慢慢地捻着，上头凸雕祥云纹路光滑而流畅，忽问道：“莫非真是福寿膏有问题？”
康熙食指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丹凤眸子凝视着紫檀木卷草云纹小桌案上那茶盏中起起伏伏君山银针，沉声道：“孙文成素来忠心——不过，许是朕看错了也未可知！”说着，他眼中不由地浮现出一缕杀机，心头杀意盛：福寿膏此物原是孙文成进献给他，还密折中大力推荐！他、是何居心？！想到此处，康熙拳头不由地握紧了，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像皇玛嬷一样，也要命不久矣了！
康熙随即抬眼看了看温皙，收敛了眼中杀意，语气下意识地放得舒缓了些道：“幸好你没用。”
温皙一时间看不透康熙话中是否别有深意，康熙素来多疑，未必没有丝毫疑心她，便低低地道：“臣妾当时也只是看那东西不怎么好看，闻起来味道还怪怪。臣妾又怀着身子，才不敢乱用。后来德妃向臣妾竭力推荐此物，言说能添福添寿，臣妾才想着转献给了太皇太后。”稍稍解释了一下，然后将祸水引向乌雅氏。
“德妃”康熙嘴里慢慢地念着，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温皙晓得。康熙已经怀疑德妃了，且温皙之前说过乌雅氏族人南方开了不少福寿堂，一查便可核实。乌雅氏已经走入了死局中，温皙知道一旦康熙查清楚了福寿膏危害，她命也到头了。只是乌雅氏进来过分安静，叫温皙很不放心。只是这一局，于她而言已经是死局，她不可能再度逃出生天！且现她残损苍老容颜也不足以勾起康熙怜惜了。
温皙点头，语气平和道：“是啊，不过臣妾也曾看见德妃服食过此物。想必也是觉得此物有效才推荐给臣妾吧。”又转而疑惑道：“不知太医对福寿膏检查得如何了？是否真有害？”
康熙眼中带着深沉愤怒，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凝声压制住怒气。但是语中怒意却还是无法完全压制住：“总之是个恶毒之物！你还是不要知道了，免得脏了耳朵。”
温皙哦了一声，看样子康熙对福寿膏也已经深有了解了，便用带着疑惑眼神看着康熙，道：“应该不会有太大害处吧？臣妾听闻前明万历皇帝也长期服用福寿膏。吃了三十多年，也没见有多伤害身子呀。”温皙确对此很是疑惑，鸦片这个东西，吃不了几年就能吃死人，万历居然吃了三十年才死？！
康熙拧眉道：“你有所不知，此物当初福寿膏并不然相同”说着。便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愿意温皙面前提及这样腌臜之物，只沉声道：“能活三年就不错了！”而孝庄本就上了年纪。还一味不知节制地服食，自然不到一年就不成了！
当日下午，康熙便去了永和宫，与德妃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只是翌日，康熙就着慎行司严刑审讯永和宫宫人。乌雅氏内务府任职族人也全数被捉拿、审讯。一时间慎行司中囚犯凄惨哀嚎声让整个后宫为之侧目。
就乌雅氏岌岌可危时候，却突然派人来请温皙去永和宫。温皙猜测。多也不过是遗言之类罢了，却也暗暗小心了一些。
永和宫中一片萧索，宫人没剩下几个，大多数都被捉拿去慎行司拷问了。按照位份，乌雅氏是该出来亲自相迎接，她没有出来，温皙也不以为忤。径自去了她居住正殿东暖阁中。
乌雅氏端身正坐暖阁紫檀木镂雕云月椅上，身穿着是华丽妃位朝服。头戴着缀满了珍珠青绒朝冠，珍珠两层，每层承以金凤，每凤饰以东珠九、珍珠十七，冠顶上衔猫睛石；朝冠缀有红色帽纬，朱纬上周缀金凤五，一样是珍珠累累，后缀金翟一，翟上装饰猫睛石与珍珠。从翟鸟上垂下来珠结三行二就，累累华贵。妃位朝冠宫用珍珠一百八十八颗，仅次于贵妃朝冠。
只是那珠光华贵之下，是一张憔悴苍白容颜，纵然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珍珠粉，却也遮盖不住脸上皱纹，她忍不住掩面咳嗽，二上三对东珠摇曳撞击出清脆声响。圆润硕大东珠光泽熠熠，衬得她容颜愈发憔悴无比。
头上上金镶青金石金约，缕金云十一，只比贵妃和皇贵妃缕金云十二少一朵云。不过也只能隐隐看到她后脑垂缀串珠，三行三就，落后肩上，微微颤动。
脖颈上领约环上镶嵌着青金石和红宝石，金黄色垂绦落胸前，随着她不断咳嗽也颤抖着。
一身为妃朝服穿她身上已经显得有些肥大，可见她身形消瘦无比。德妃胸前有绿色绣云芝瑞草纹彩帨，下垂金黄色丝绦，着一身妃子香色圆领对襟朝服，饰五爪龙八团，两肩、前胸后背各一团为正龙，前后襟行龙各两团，下幅八宝、寿山水浪江涯及立水纹，袖端各两条行龙及水浪纹。端是尊贵妃华丽，只是有些衣不胜体，宽宽松松样子。宫中，上了嫔位，朝服吉服都绣龙，只是颜色和龙数量有所不同来区分尊卑罢了。
只是她这样盛装只怕是此生后一次穿这样衣服了吧。
纵然只是坐椅子上，乌雅氏身体几乎坐不稳，肩膀微微颤抖，右臂搭椅子雕琢了祥云纹饰扶手上，保持着艰难平衡。自马蹄袖中露出来是一双枯瘦如柴手，早已不复当初纤纤十指，如魔爪一般骇人！
让眼中难以掩饰哀戚之色，但还是极力隐忍，缓缓地开口道：“臣妾有些话，想要跟贵妃单独谈谈。”
她这副样子，温皙也不担心她会对自己做什么危险举动了，便将手中拿着紫檀木佛珠挂胸口上，面容不变道：“青兰是本宫心腹，有什么话你管说便是了。”
德妃点头道：“好。”便从柜子里取出一盒“张贵妃面膏”，打开后里头是已经干涸面膏，她指着里面东西凄惨一笑，连咳嗽了两声，咳得声嘶力竭，却直直盯着温皙，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心里早就想说话：“这东西便是毁了臣妾身子和容颜罪魁祸首吧？”
温皙细细看着乌雅氏容颜，纵然再多脂粉也掩盖不住她苍老了，便道：“本宫没有亏了你，你当日容颜也是本宫救回来。”
“哈哈哈哈——”乌雅氏骤然大笑，笑得身躯随之颤抖不休，笑得脸上脂粉都颤得往下掉，笑得一张脸上皱纹也愈发明显了。美人一笑，本该倾国色，她一笑，却显得格外狰狞。
笑罢，乌雅氏凄然望着温皙：“臣妾一直以为，贵妃并非工于心计之人！后来才知道，您心计之深，臣妾之上！！”
温皙微微一笑，眼中却是冷静无比，额头上点翠花钿衬得玉容胜雪，红润嘴唇勾起一抹讽刺道：“心机？这东西还是德妃你比较厉害吧？连自己亲骨肉都能接二连三利用，本宫不及！自从本宫见你第一日起，你就那自己孩子来使手段了！你女儿因何而死，四阿哥何以高热，你清楚！你后来那一胎是怎么没，你也清楚！”
“所以，从一开始贵妃便一直利用臣妾了？”乌雅氏笑着问道，那笑容里满是挫败之色。
温皙笑意盈盈道：“像德妃你这样人，本宫又岂敢真心收为羽翼，保不准那天就会被反咬一口了！”
乌雅氏抚摸着自己脸蛋，仿佛还是当初那如花容颜，只是如今摸起来已经满是皱纹，便忍不住自嘲道：“臣妾还自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呢。成王败寇，臣妾没有什么好埋怨。只是想死个明白罢了。”随即抬头望着温皙，道：“宝华殿失火一事，还请贵妃赐教。”
德妃此刻冷静叫温皙不由地警惕了，此事温皙也没什么好隐瞒，便直接道：“硫磺粉、木炭粉、硝石粉，合一起便可用来制作爆竹，此物易燃，就算是极为细小火星也能点燃了。”
德妃勃然反唇相讥道：“贵妃难道就不怕佛祖怪罪吗？！”那搭扶手上干枯手骤然握紧了，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里。
温皙不为所动，正色道：“本宫不过是替佛祖点燃红莲业火罢了！”
德妃随即凄惨地一笑，道：“贵妃好胆色，好手段！！”
“彼此、彼此！”温皙声音渐渐高扬而起，带着讥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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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一万，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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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巫蛊（上）（）
赶上了德妃死，玉录玳满月也只能无奈地取消了。不过康熙为了补偿温皙，暗中叫人送来不少好东西，大大丰满了玉录玳专门小库房，当然里头极品玉都被温皙挑走了，囤积空间里备用。
德妃一死，倒是救了她族人性命，康熙就算不顾及和她情分，也要顾及一下四阿哥颜面。没有提及谋害太皇太后罪名，只寻了个由头将乌雅氏全族流放，男子年十五以上皆戍于边，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比死也好不了几分。
温皙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安嫔李氏，想了想，道：“永和宫现一团乱，不如叫安嫔先主持着吧。”
康熙面有疲惫之色，嘴里道：“永和宫火起怪异”
温皙不由地心下一紧，急忙道：“到了秋日，许是天干物燥缘故吧。”紫禁城失火也不是头一次了，木制结构殿阁本来就容易起火，所以才每一个宫里都放置了巨大水缸，留作灭火之用。永和宫火因为发现得早，烧毁得并不严重，德妃遗体却不得不暂时挪到西偏殿，设置灵堂。温皙随即转移话题道：“四阿哥怎么样了？臣妾听说他哭得都晕过去了。”
康熙拍了拍温皙手背，叹息道：“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一直留承乾宫呢，也少了这么多波折。”不过康熙话里意思，并没有叫温皙重做胤禛养母意思。
温皙再一次提到了李氏，道：“臣妾看安嫔为人端厚，又是永和宫人，膝下也正好无有所出，不若叫她暂时照顾一下四阿哥吧。”
康熙略一思忖，随即点头道：“也好！你要照顾玉录玳和胤俄，也忙不过来。”
温皙已经出了月子。是没有理由不去侍疾了，便趁机道：“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些了，臣妾陪着皇上一起去看看吧。”
慈宁宫中堆积了不少太医，都次间里商量着开方子，一个个都愁眉不展，想也知道孝庄也只是拖着命罢了！
古承宗躬身回禀道：“起先太皇太后醒了一次，醒来就要福寿膏，奴才们不敢给太皇太后用。这会儿又昏迷过去了！”
孝庄人正躺床上，珠帘幔帐都被卷起，天气还算暖。但她身上已经盖着厚厚棉被了，脸上皱纹比温皙上一次见时候又深了许多，头发已经很少有黑发。而是一片干枯白发，如耄耋老人一般，容颜苍苍，口鼻间无力地喘息着，意识也朦朦胧胧。半梦半昏间，嘴里不时地喃喃：“福寿膏、福寿膏”
温皙掩面道：“那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孝庄状况已经足以警醒康熙了，杭州织造孙文成已经被锁拿入京问罪，死是逃不过了。
康熙合上沉痛眼睛，摇摇头，道：“所有药材先紧着慈宁宫。你们——”康熙语气愈发无力，“力而为吧”
今日慈宁宫中侍疾是成妃、惠妃和惠妃大阿哥胤眩际塘⒁徊唷２桓宜嬉獠寤啊�
康熙看了看胤眩婕粗辶嗣纪罚实溃骸疤幽兀俊必返i也十二了，不比底下那些年纪小阿哥，不经事。康熙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次，都没见他侍疾。
惠妃面带哀伤之色。道：“太子一早来过了，看望过太皇太后就走了。”
什么叫看望过就走了？难道他从来不留下来侍疾吗？康熙眉宇之间隐隐有怒色。胤眩遄斓溃骸疤涌赡苁潜冉厦υ倒拾伞！�
“忙？！他有什么可忙？！”康熙勃然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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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怎么会听不出胤眩镏胁桓屎投始桑成喜挥傻睾耍溃骸凹热凰枇送罚皇泵蛔⒁庖粝吕词碳玻慵司透锰嵝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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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怒道：“劝阻不了？所以干脆不劝了？！你就是这么做兄长？！”
惠妃急忙上前道：“皇上息怒，太子今儿一大早来，就责备了胤眩展颂侍蟛还蛔邢福费｜都熬了一夜没睡了，难免心里不太痛。”
惠妃这么一说，康熙这才注意到胤眩巯挛谇啵刂谢鸨悴缓梅⒊隼矗焕淅湟缓撸凰π渥拥溃骸白ㄐ姆烫侍螅鹣肱裕 �
一个时辰后，前朝又臣工求见，康熙急急走了。温皙却是要留下来侍疾，倒也没什么事儿做，顶多给掖被子、喂药什么，就是无聊得很。
苏麻拉姑突然靠近了，道：“奴才想请教贵妃，贵妃真不知福寿膏之害吗？”
苏麻拉姑话问得突然，且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温皙只能装足了气势，道：“本宫之前从未接触过此物，本宫所有，全都是德妃和杭州织造所进献！本宫怎么可能知道这东西竟然有害？！且当时本宫还怀着身孕，嘴巴挑剔，这东西看上去不怎么好看，才压箱底许久！苏嬷嬷，你竟然是怀疑本宫蓄意谋害太皇太后吗？！”
苏麻拉姑沉默良久，才道：“奴才也不希望是贵妃害了太皇太后。”
温皙知道苏麻拉姑对她怀疑并不会因为她一席话也消解，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温皙必须挺足了声势，不露丝毫马脚才行！
惠妃劝和道：“苏嬷嬷只是太过忠心，还请贵妃不要怪罪。”
温皙不悦地哼了一声，道：“只要她管住自己嘴巴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