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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低声应了，少卿便捧来了一个紫檀木云龙纹锦盒，打开了道：“皇上要服几粒仙丹？”
“仙丹？”温皙微微一惊，便见那锦盒中整整齐齐放着十几里朱红如血带着点金色丹药，颗颗有拇指般大小，混元透着点光泽。
“朕今日身子不爽，就多服用几粒吧。”
见康熙正要伸手去取，温皙赶忙拦住了，“皇上一直服用这个东西吗？”
康熙微微一笑道：“是江西总督噶礼向朕极力推荐了一位隐士，于炼丹上颇有本事，炼出来金丹朕用了感觉不错。”
温皙急忙从康熙手中夺了那一粒，放鼻孔见细细嗅着，不错。虽然具体成分不好辨别，但是里头有足量朱砂！温皙眉头愈发拧了起来，康熙素来不信方士，曾经也对前明万历皇帝醉心丹药而有所鄙夷。怎么竟然服用起这种东西来了？
“这东西固然不能和你那一粒比，朕不过是想着延年益寿罢了。”康熙一手又揉着自己有些眩晕发痛额头道。
“皇上，”温皙沉了声音，“这东西果真有效吗？”
康熙呵呵一笑。“放心吧，朕不会胡乱服用。当初噶礼极力举荐了此人，朕也心存怀疑，可别是欺世盗名之辈。这些丹药朕可都是私底下安排人试用过，能使人精力倍增，朕才用。”
“皇上难道忘了福寿膏之害。”温皙深深皱着眉头道，福寿膏初食飘飘欲仙，数次之后便此生都欲罢不能，且残损身体。虚耗五脏。使人孱弱病恹。乃至置人于死地！早年孝庄驾崩后，康熙便着力禁除福寿膏，如今已经不见此物了。
康熙指了指丹药。道：“此物所用药材皆是朕暗中名内廷供给，并无有害之物。”
“里面是否有朱砂？”温皙追问道。
康熙点头。“正是有一味朱砂。”炼丹，朱砂是必用之物。
温皙直直看着康熙，“皇上若信臣妾，就不要再服食丹药了，朱砂是有毒之物！虽能振奋精力，却也虚损五脏六腑！”
康熙却是一副不信样子，反而笑问道：“朱砂怎会有害？”
朱砂当然有害，温皙就是用朱砂几乎弄死了乌雅氏，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物之害，虚损五脏必然折损寿元，长此以往，不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会老得！康熙此时额头上皱纹又深了几许。
温皙转身吩咐李德全道：“去一罐朱砂，再去犬舍抱一只狗来！”
朱砂色泽如血，故而以朱砂炼制出来丹药比朱砂含量不同而呈现出深浅不一红，这些丹药鲜红无比，可见是所含朱砂分量不少，只是确也有一些好药，却并不足以中和朱砂之害，服用一时半会不会置人于死地，故而温皙要纯朱砂来做试验。
小喜子从犬舍抱了一只四五个月大西施犬送，浑身毛色雪白，滴溜溜着可爱眼珠子。
温皙咬了咬牙，将朱砂加些许水，团成几颗药丸，强行塞进西施犬口中，这东西自然不好吃，小东西强力反抗，小喜子急忙按着它。
服下不过一会儿，西施犬先是一阵精神振奋，仿佛吃了激素似，乱碰乱跳，弄得小喜子都抓不住。西施犬嗷嗷叫着，上蹿下跳，弄得养心殿一片乱七八糟，好几个太监上来捉，都捉不住，后还被它飞窜出了养心殿。
康熙深皱着眉头，也觉得不大对劲。
约莫一刻钟，小喜子把西施犬给捉回来了，只是这只原本可爱小狗，如今已经翻了白眼，口吐白沫，随即便康熙目光之下僵直了四肢，没了气息。
温皙这才叫人收拾了西施犬残尸，道：“朱砂原为慢性毒药，日积月累才能危害脏腑，只是若一味加大药量，便会如此了。”
康熙不由地脊背发凉，加上头上又传来痛感，眼睛里几乎不敢置信，深深吸了一口气：“古来帝王服食仙丹，少有长寿者，缘故便是此了。”
温皙坐床畔，伸手去轻轻揉着他太阳穴，道：“真正得道之人又怎会沽取名利，为帝王炼丹呢？肯出世，必然都是欺世盗名之辈！”
“朕头疼得厉害，再用力一些。”康熙深锁着眉头道。
“那粒还阳丹，现正是用时候，必然可解朱砂淤积之毒。”温皙便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这是后一粒了”康熙长长叹了一声，“朕想着必得迫不得已时候再用。”
温皙笑着安慰道：“皇上放心用，以后若是见了师傅，臣妾会再讨一粒来。”还阳丹固然有延长寿命之用，只是此时服用，怕也只是能抵消康熙折损寿元罢了。
康熙手覆温皙手上，“且再等等吧。”
温皙顿生几分无奈，固然了，康熙服侍丹药时日不算久，慢慢调理也可，若是他非要等不行了再吃，温皙也没法子。想了想自己空间里也攒了不少还阳丹，便以后日日侍疾时候取出一粒，分割成无数份，一份一份地加每日康熙服用益补五脏药里。
因为所用分量少，康熙也只会以为是太医开得药好，如此也花了一个月时间才痊愈了。
上午阳光明媚，康熙少见学会了偷懒，承乾宫庭院里，趁着时光正好，院中牡丹开得正艳丽，康熙坐椅子上闭目假寐。
温皙冲了一盏桑菊蜂蜜茶，特意加了些空间灵泉水，送到康熙面前。
康熙气色也渐渐好了，恢复了以往样子，却忍不住长吁短叹，“朕原想着，虽然无望和你白头偕老，能长寿一些也是好。”
温皙耸了耸肩，那个隐士也被康熙暗中处死了，江西总督噶礼受到牵连，被康熙寻了个由头给贬了。如今已经是康熙三十七年夏天，康熙已经四十五岁了。
饮了一口蜜茶，康熙忍不住皱眉头，“太甜了！”
温皙吃吃一笑，“自然甜，这原是准备给胤禄！”
康熙微微摇摇头，“都多大孩子了，还这么爱吃甜！”忽又道：“胤礽也爱吃甜东西”说着便又饮了一口。
温皙只哦了一声，没有接话茬子。康熙病这些日子里，太子监国，处理大小事务十分得益。
“他小时候也跟胤禄似，很乖很孝顺。”康熙放下喝了大半茶盏，又道了一句。
这话意思就是说太子现不乖不孝顺了？温皙挑了挑眉头，太子对手原本只有一个大阿哥，如今弟弟们一个个长大了，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毓庆宫主人位置。四阿哥现还是太子党，三阿哥则是一副闷头编书架势，五阿哥不成器便罢了，七阿哥则是大阿哥、太子都正想拉拢对象，后头八阿哥九阿哥团成一团，成家分府之后也都有自己小算盘了。十阿哥这个草包则被所有人忽略。
夺嫡之势已经逐步展开，前朝只怕有得热闹了。
“对了，今儿是休沐日，胤禄怎么没来给你请安？”康熙疑惑道。
温皙捧着一杯冰镇甜汤喝着，“一大早就出宫，太子请了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和后头这些还读书，宫外一处酒楼设宴。”温皙捕捉康熙眼中不满，继续道：“臣妾已经嘱咐过胤禄，看好胤礼，不许喝酒。”
“怎么连胤礼也去了？”——这个可才虚岁六岁呢！康熙语气里是深深不满。
温皙则是一副闲散样子，“是啊，读书阿哥都去了，自然不能独独落下哪一个不请。”太子倒是好算盘，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都是无派系，后头小就是不必说了，自然要趁机都拉拢过来。太子和大阿哥争斗也算日趋白热化了。
分府阿哥都有了爵位，手中也沾染了权力，自然有就蠢蠢欲动了。大阿哥和太子也是从小屁孩时候就开始斗了，算得上是宿敌了，十几年下来，怨恨越积越多，早年康熙还从中周旋，希望把大阿哥培养成福全那样贤王，现已经不敢这么奢望了。康熙分别打落了明珠和索额图，便是剪除了大阿哥和太子大羽翼，如今瞧着俩兄弟斗，康熙却一副根本不管架势。只是如今，居然都把手伸到年幼阿哥们身上来了，康熙又深了几分不满。
偏偏如此，康熙还训斥不得。到底阿哥们休沐时候是可以出宫，兄弟们联络感情，也揪不出什么错，倒叫康熙有气无处发了。
温皙面容恬淡，心里却也是担心着，虽然太子不会对她孩子有什么不利举动，但是万一这俩兔崽子偷偷喝酒了可怎么办？！
ps：
关于朱砂害处不专业地方勿怪。 ：》_
328、好酒！（）
晌午康熙温皙宫里用过了午膳，照例吃了一盏冰镇过藕粉圆子，便偷懒温皙凉爽碧纱橱里打个盹。
初夏阳光，到了中午还是很灼人，热热时候原是容易困，只是温皙今日却睡不着，只伺候康熙脱下外袍，自己便叫宫女折了牡丹，插五彩描金梅瓶中供殿中，代替熏香。
温皙到底还是担心小石榴和小蜜桃宫外是否安好，又着人去宫门口盯着，若是回来了，就早早回禀。
牡丹香气雍容华贵，入门屏风也换成了琉璃孔雀牡丹，倒也应景。竹儿侍立温皙身侧，闲闲说着话：“主子放心吧，十六阿哥素来稳重。”
话是不错，只是温皙还是爱乱操心，随口问道：“玉录玳这会儿做什么？”
竹儿笑道：“六公主不爱睡午觉，您是知道。方才绿痕来跟奴婢说，六公主用过午膳便去长春宫和五公主玩儿了，今儿正好也是七福晋带着暖儿格格进宫请安日子。六公主很喜欢暖儿格格呢。”
温皙嗯了一声，嘴角不由地带了笑意，“那孩子确可人疼。”绿痕按着小选流程入宫来，温皙派去伺候玉录玳了，等将来玉录玳嫁了，她以公主身边大宫女身份出嫁，也体面一些。竹儿如今有女儿陪伴，脸上笑容也愈发多了。
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小鹿子来报过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回来了。
只听小石榴高喊着额娘，背上背着弟弟。步从屏风后头跑了进来，“额娘，给十七弟熬一碗醒酒汤。”
小蜜桃一脸不正常酡红，昏睡着趴小石榴背上。嘴里还流着涎水，涎水滴哥哥肩膀上，把小石榴衣裳都给濡湿了。小石榴却是一脸苦恼，背着小蜜桃。已经热出了一头汗水，还好小石榴体力不错，气息还算均匀，只是被热出来。
“不是叫你看着他，不许喝酒吗？！”温皙忍不住发火道，小蜜桃才六岁啊！六岁孩子，居然满嘴酒气扑温皙脸上。温皙急忙捂了口鼻，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居然醉成这个样子！
小石榴也是一脸无奈。“儿子一直看着十七弟呢！一会儿功夫没注意。他就偷偷给自己灌了一壶酒！儿子无法只得跟太子哥哥早点告辞。背着十七弟回来。”
一壶酒？！小孩子因为好奇会喝酒就罢了，可是酒大多辣口，小孩子也喝不下去。可他竟然灌了一壶？！
这时候，趴小石榴肩膀上小蜜桃朦朦胧胧苏醒了过来。可能是因为温皙殿中清凉缘故，可是眼睛还是模模糊糊，神智还不清晰，忽胳膊一身，仰头豪爽地大叫了一声：“好酒！！”然后又倒爬哥哥肩头，发出鼻鼾声。
温皙顿时脸都绿了！
小石榴无奈地笑了笑，把弟弟放暖阁榻上，只是刚一放下，只听“呕~~”小蜜桃翻江倒海，把中午吃山珍海味全都给交代了出来，如数吐到了小石榴衣裳上。
小石榴也不生气，反而面有愧疚之色，“是儿子没看好弟弟，额娘别怪胤礼。”
温皙深深喘了两口气，道：“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然后急忙吩咐了人给胤礼换衣裳，洗漱，再吩咐膳房做了醒酒汤。
小蜜桃真真是醉得不省人事，不但脸红如朱，脱了衣裳，一身皮肤都红红，好似被热水烫过似，温皙急忙给泡浴桶里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呕吐物酸腐气息，又偷偷给他喂了点灵泉水，这才好了些，只是迷迷糊糊地又听见小蜜桃嘴里喃喃着：“好酒好酒”
温皙满头黑线，恨不得再他那张包子脸上扇两巴掌！这熊孩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喝酒，居然还敢偷喝，还喝了那么多！
都醉成这样了，温皙也没叫人送回阿哥所，便叫就近安置偏殿中了，还好今日是休沐日，不会耽误了去撷芳殿读书。83kxs只是温皙却是气闷上了，儿子没个省心！六岁就喝酒，那还得了？！便琢磨着得好好教训着皮猴子一通才成。
正自顾自地生着闷气，康熙小憩醒了，便披了衣裳来偏殿瞧瞧，“都是胤礽不好，胤礼那么小，怎么能喝酒呢？”
温皙看了看榻上脸蛋红扑扑儿子，闷声道：“太子又没逼喝酒，是他自己偷偷喝！”
“嗝~好酒”床榻上小蜜桃咽了咽口水，无意识地呓语着。
温皙脸顿时绿了！
康熙却忍不住笑了，“朕儿子倒是好酒之人！”
午后，未时三刻，小石榴也换了一身衣裳赶回来，“额娘，十七弟怎么样了？”见康熙也，便连忙行了礼。
温皙指了指次见你床榻上，正生着闷气。偏殿正堂，一应如旧，还是当初小蜜桃时候用家具。他平日学琴，必要焚香，故而此时也正好焚香来去味儿。小石榴见状急忙又认了一遍错儿，“十七弟哪儿原本是没放酒，只是没想到他趁着儿子不注意把儿子酒壶给拿走了！儿子察觉时候弟弟已经喝了个底朝天！”
温皙立刻抓住了小石榴话中关键，立刻斜眯着眼，语气不善责问道：“也就是说你也喝酒了？！”
小石榴尴尬地笑了笑，“太子哥哥亲自给儿子倒酒，儿子总不好不喝吧？”然后连忙强调道：“儿子只喝了那一小杯，只有一钱酒！”
“不用说一钱了，一滴都不许喝！！”温皙恶狠狠吼道。
“好了好了！”康熙急忙安抚温皙道，顺手拿起桌上沏碧螺春饮了润润口，“胤禄也不是小孩子了，喝点酒也无法，懂得控制酒量，别喝醉了就好。”
温皙努了努嘴，撂下手中八角湘妃竹扇，眉眼一横，半是嗔怪：“胤禄才多大？喝什么酒？！”然后看了看床上那个，是才屁点大，温皙这才明白了，都是被小石榴这个哥哥给带坏了！
忽李德全来报说，前朝有急事，康熙便又拍了拍温皙手背：“好了，别气了，不都好好吗？”
温皙心不甘情不愿地先应下了，恭送康熙出门，又打发堂中其他人退下，管好门窗。 康熙走了，温皙才方便温皙一些详情，“太子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小石榴还有些稚嫩脸色带着几分不同于这个年龄成熟，却无所谓地笑了笑，：“还能说什么，话里话外无非是拉拢，叫我们兄弟几个都跟着他干！让我们别跟大哥亲近云云。儿子不是没脑子人，五哥、七哥、十哥也都不是蠢人，只管先好话敷衍着就是了。”
温皙点点头，小石榴已经人精似了，自然不必温皙太操心。但是想了想小蜜桃样子，便寒着脸道：“以后不许带你弟弟出宫！”
说完了话，温皙才吩咐了竹儿叫人进来打扫一下偏殿，今儿是要留小蜜桃自己宫里了，自从他搬去阿哥所，空着偏殿也只是定时打扫而已，温皙瞧着地上好似不大干净。这几日没下雨，空气都干燥了，地上便有些许尘土，温皙便吩咐了，都要仔仔细细清扫一遍。
奴才要洒扫，温皙自然要回正殿去，只是见几个粗使宫女太监手里居然拿着长杆拖把，便急忙唤住了，“这东西从哪儿来？！”温皙虽然不晓得拖把着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但是宫里拖地都是要拿着抹布跪地上擦，可见是没有这种东西！
竹儿笑了道：“主子还不知道呢，是月前昌平哪儿兴起，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聪明，弄出这么个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