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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到四十二人,实到四十人!都已经安排了住处。
这里是最后两个,你负责安排住宿。
是!
袁朗回头对许三多和成才吩咐道:把你们俩送到了,我这就算交代啦。他看着两人很想说话的样子,便说:什么都别说,我希望很快能在对面那栋楼里看到你们。我在那边。
两人看着袁朗优哉游哉地往别处走去。
姓名?单位?齐桓问道。这是例行公事。
许三多和成才分别报告之后,便随着齐桓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卫兵的把守。这让他们在心里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自由出入的地方。
果然,一进宿舍,齐桓便告诫他们:这里九点钟熄灯;六点钟至六点半洗漱早饭;十二点和下午六点,午饭和晚饭教官有权随时对此做出修改。不许私自下楼,外出要得到教官或我的批准;不许私自前往其他宿舍;不许与基地人员私下接触;不许打听你们在特训期的得分;不许使用任何私人通讯器材与外界联络;你们的信一律交给我寄发;训练期间称呼名字一律使用编号……
听后,成才的脸上出现了不满,他说:就是说这几个月我们只能在这栋楼上活动了。
齐桓目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除教官和我之外,你们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员私下交流。有意见吗?
许三多和成才都让他那冷冰冰的目光刺得缩了一下。
许三多回答道:没有意见。
齐桓说:你的编号41,你的编号42。内务方面不对你们过多要求,因为相信你们的兵龄至少都在五年以上,知道该怎么做。
许三多说:我是三年零三个月。
任何人的话语齐桓都不置可否。他说这是你们的宿舍,晚饭前领发作训服和日常用品。
齐桓说完走了。
这里比班里的宿舍小多了,只放两张高低床,很明显,一屋四人。先住进来的两个,一个是中尉,一个居然是少校。
中尉叫拓永刚,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空军迷彩。
少校叫吴哲,看起来比许三多大不了多少,只是穿着常服。
吴哲和拓永刚,两眼就看出了他们两人的身份,一时有些错愕。拓永刚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基地的,还是来……受训的?
成才回答道:报告!我们来受训的!
一级士官?拓永刚看看吴哲:这可……哈哈,原来四十二人的最后两个是士官。
吴哲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性格也不像拓永刚,他把自己还没打开的行李从下铺往上铺放去,说:那就是队友啦!别再报告了,我最怕那个。这下铺给你们,我以为没人来了。
许三多以礼还礼,他说不,我们习惯睡上铺了,我们都是做班长的。
拓永刚笑了,他说班长跟列兵发扬风格睡上铺?难道连长和营长还好意思要你们发扬风格?
他倒也是个痛快人,拿起自己的行李就往上铺掀。
不,换了下铺我们睡不着。许三多坚持着。
拓永刚和吴哲都愣了一下,他们都看出这是个很执拗的人。
那就听班长大哥的安排。吴哲自我介绍说,我叫吴哲,编号39,他是拓永刚,编号27,人家是空降兵来了老A,蓝天骄子转陆地之虎,你们……
没等吴哲想问,拓永刚说了,他说我给你们补两句,他是军事外语双学士学历,光电学硕士学历,出学校就是上尉,年方二十三岁,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读的。
吴哲笑了:就是说我的兵龄多半还不如你们长。两位老兵,介绍一下自己?
成才说我叫成才,编号41,他是许三多,编号42,我们一个团的。
拓永刚就觉着奇怪了,他说你们那是特种部队吧?一个军区啊,一个团级单位就选出两名受训人员,还是士官!准定特牛气!
成才拿不准该怎么说,只是笑着。
许三多觉得很自豪,他说我们是机械化步兵!
吴哲的眼神顿时就愕然了起来。
拓永刚挠挠头,说:只是个步兵团?真的就是个步兵团?
一说步兵团许三多眼睛就亮了。他说,我们团是全机械化的!我们跟以前不一样,我们是人车协同作战!
拓永刚一听就回头对吴哲示意,嘴里嘀咕着:还是八十年代那一套,大规模的装甲集团冲锋,苏联红军思维。吴哲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说不能这么说,作战思维和装备训练是个相辅相成的东西,八六步战车技术成熟可靠,要打起穿插迂回一样灵活,关键是个思路。
要命的是,许三多瞧出了拓永刚脸上有种不太掩饰的轻视,于是和他们争论了起来。
他说:我们那是个很好的部队,我的连队有五十四年连史啦!孟良崮我们打的首仗!打平津我们连堵住了一个团!抗美援朝我们是第一线的!打自卫反击战我们团出了七个一等功!我们是万岁军!
万岁军,游击战时代的一个称号。拓永刚神情依旧。
许三多不服,他说全世界只有两支部队敢叫万岁军!这两个字是靠硬仗打出来的!
拓永刚依然不顾许三多的心情,他说海湾、利比亚、巴拿马,今天哪还有什么硬仗可以打啊?今天的战海空军就解决了,陆军就是个占领作用。
可许三多说:飞机会被击落的,军舰会沉下去,只有步兵,可以战斗到最后。
拓永刚一下愣了,不知道怎么说。
许三多说,步兵是最古老也最永恒的,因为他的武器最可靠,这武器就是他自己,所以步兵不准备打硬仗的话,就啥东西也不是。
拓永刚被完全噎住了,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成才不想看到他们再继续,他说别说了许三多。一旁的吴哲也笑着说老拓,不,27,我是赞同42的。你爱说现代战例,我这铁了心的要当兵,就是看中国人民解放军打的硬仗着了魔障。吴哲笑着看许三多:步兵老大哥,坐,请坐,请上座!
领军服的那天,齐桓告诉大家,所有受训人员,在受训期间不得再穿戴军衔的,因为以代号相称,所以所有的人都是从零开始,也就是说,都是他的士兵。
大多数领到作训服的人,都不太满意,因为他们发现那套作训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简直普通得让人没情绪。
只有许三多和成才拿的时候宝贝似的捧走。
一名学员对拓永刚使了个眼色,拓永刚凑了过去。
学员故做神秘,说知道咱教官是干什么的吗?
又有内参啊?干什么的?拓永刚问。
是在战场上真杀过人的!
不会吧?他都多大年纪啦?吴哲暗暗地推算着。
吴哲对拓永刚嘀咕道:你信他,你信他你就完了。
那个学员自然不服气,他说有个烂俗的词我不愿意说,可以前的学员都这么很没创意地叫他。拓永刚终于忍不住了,他说叫他什么?
叫他魔鬼教官。魔鬼,就是训练严苛,可怕的意思。
你好莱坞军教片看多了吧?那种宣传品很烂的。
吴哲不欣赏这种没创意的说法。
拓永刚却琢磨进去了,他说他到底是谁啊?
吴哲小声道:你27号不知道他31号倒能知道了?他准告你俩字:保密。
果然,那学员朗朗地对拓永刚说道:保密。
回到屋里,成才就把衣服穿上了。那是他想了很久的作训服啊,穿好后,便不停地往镜子里照着,怎么也看不够。许三多也一样,正玩命把腿往裤子里套,一边套一边对成才说:你出去照啊!一楼有军容镜!
成才不去,他说你懂啥?去那能这么臭美吗?42,敬个礼给我看看!许三多说干吗给你敬礼?你又不是我的上级!
成才说笨蛋!咱们俩差不多,看见你就像看见我自己啊!
许三多说:那你也得给我敬!
于是,两个傻瓜相对着给对方敬起了礼来,敬完了一个又敬一个,一直到拓永刚进来才放下了手。进门的拓永刚却看都没看他们。吴哲跟在后边。
这叫什么服装啊?拓永刚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让戴军衔也就罢了,连个臂章都不给。闹半天人老A根本不认咱们,27号,把咱们当囚犯了?
吴哲说快换吧,我告你,这是心理仗,人为制造高压,我包咱们这几月不好过。拓永刚这才瞧见许三多和成才早把衣服换了。许三多还在忙着提裤子。他忍不住,开口就批道:41,42,您两位真就这么荣幸?
成才不理他:42,咱们出去整整军容。
说着就把还在提着裤子的许三多拽了出去。
一楼军容镜前的许三多和成才,都三分害羞七分得意地对着自己微笑着,说实话,这不太有军人的气节。许三多整理来整理去,最后把心都说出来了。他说:真想让熟人看看。成才说:我也是。
成才随即就真的想到了一个熟人,他想到了袁朗。
许三多觉得不可能,他说:都说了不让出去。
成才说我试试,他好像是领导,说不定报个名就通过了。
转身,成才就向楼门前站岗的哨兵走去。
那哨兵早把这俩傻蛋看在了眼里,只是当没看见一样。
41,有什么事情?看着过来的成才,哨兵问道。
这号一叫,等于把老底给揭了,成才顿时就有些气馁,他再看看对方,看看自己,服装倒是一样了,可人家戴着军衔,有狼头臂章,全套武装背具满满当当的,真是没法比。
可成才还是说了:请问,袁朗少校在哪里?
回答是:没有这个人。
成才说: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今天他还……
没说完,哨兵打断了:受训期间你们不得与任何基地人员私下接触,否则做记过处理。
成才哦了一声,好好好……也不让出去,是吧?
哨兵却反问了:你说呢?
成才只好忍气吞声地退步:我在这里看,可以了吧?
哨兵说:这可以。
许三多过来拽了他一下:成才,回去吧。成才说我就要在这儿看。许三多只好陪他呆着,看着外边的青山绿树,人来人往。几个筋肉发达的小伙子在玩着足球,笑闹着过来,显然是A大队一员,没想那球被一脚踢歪了,向这边滚来。成才想利用机会跃跃欲试一脚踢回,那多少也算个不违规的接触。哨兵却一脚把球踩住了。成才的脚也硬生生地刹住。哨兵一脚把球踢回了那几个小伙子手上,让成才狼狈得只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成才僵直地立着,看着那几个人离开:回去吧。
许三多感觉到朋友心里的难受,静静地跟着。
阴阳怪气,死老A。成才边走边骂道。
天色依然如墨,与其说是凌晨不如说还是夜晚。
突然,远处一声枪响,随后是点射和连发,枪声随后连成了一片,紧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暴风一般,中间间杂几声闷雷般的震爆。
许三多和成才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
他们是被吓醒的。
他们从上铺直跳到了地上。
他们惊讶到甚至有些恐惧,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此时的枪声已经响得异常地热闹了,像除夕夜十二点后的鞭炮声。
许三多疑惑着这是怎么回事。成才也觉得疑惑,觉得不像打靶吧。这个说这什么枪呀,怎么没听过。那个说这一阵打出去怎么也得个十万发子弹吧。
拓永刚算是被他们给折腾醒了,他没好气地揉揉眼睛,说打硬仗的步兵,难道你们还没换九五吗?你们用的是八一还是五六啊?许三多老实,回答说八一杠。拓永刚说那难怪呢,用八一杠的部队,今生也难这么打枪了。人家这就是打个例行射击,叫做吃早点,你们没打过呀?当然打过!我做机枪副射手的时候,一天就打四百发!成才很自豪地说。
机枪才打四百发?我们空降兵是九五突击步枪,每天早上就打六百发!打完了再去吃早饭!九五短突你们没用过吧?
当然用过!成才说。
没用过。许三多老实地说道。
拓永刚当然要笑了,他说万岁军还在用八一杠?难怪叫万岁军呢。
吴哲也早就醒了,他觉得拓永刚有点过,便说八一杠怎么啦,可靠性可比AK47,精确度超过M16,你到底是跟八一杠过不去,还是跟万岁军过不去啊?
拓永刚感觉到了吴哲的心思,他说我一说话你就来呛,你干吗跟我过不去呀?吴哲说万岁军怎么啦?我就恨不得我现在有一百岁的年纪,二十岁的身体!一百年的阅历加上一个从二十岁开始的人生,这就叫万岁军了!吴哲的话语永远半真半假,拓永刚也没太当真,他说没天理了,以前都说秀才怕遇上兵,现在当兵的就怕遇上秀才!
楼下的哨声忽然尖利地吹响了。
随后是齐桓冷酷的喝令声:紧急集合!
许三多和成才两下就穿好了衣服,不可谓不迅速。
吴哲说27,清早拌嘴至少有一个好处,可以保持头脑清醒。
拓永刚却哼了一声,说就一个好处,咱第一个看那某战场上杀过人的某教官是个啥样子!
说话的时候,许三多和成才已经装束停当,拉门跑了出去。拓永刚和吴哲,上衣还没上身,更别说武装带了。
两人都愣住了。
吴哲忽然笑了:这就叫万岁军。
许三多和成才是第一对冲下楼的,周围还是一片夜色,最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连哨兵和刚才吹哨的齐桓也没有。多年来已经养成习惯了,两人立正站着。
往下的人基本速度等齐,络绎不绝地冲了下来,大家自行地开始列队。仍是一片空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支刚集合的队伍已经有点松动,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拓永刚张望着:刚才那吹集合哨的是咱们吗?
是咱们。喊话的就是那个冷面杀手。
就是那透心凉透骨寒的声音。
没人啊?怎么没人啊?
开玩笑吧?
谁开这种没品位的玩笑?这是军队,你当你还在念大一呢?
队伍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连成才也已经开始东张西望了。
只有许三多笔挺地站着,曾经独自撑住一个连队的人,已经习惯做事不是做给人看的了。
学员们还在聊着:
我看你昨天穿着陆战服,你是陆战吧?
卫戍,地方保密。你呢?
特种警侦,我也是不该说的绝不说,气死你……
交头接耳得正是热闹,一个人影慢吞吞地从树丛后踱了出来,那是袁朗,众人讶然中都沉默下来,显然袁朗已经在树丛后呆了很久了。
各位聊得好吗?我也来个介绍,我叫袁朗,是你们的教官。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今天这第一道考题,绝大部分人过不了关。
许三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里说袁朗就是袁朗,仍然是一脸笑容,但现在看起来他那笑容似乎就是为了跟人作对。齐桓拿着记分册出来,站在袁朗的身边。
袁朗宣布:每人倒扣两分……
袁朗不认识许三多似的,目光从许三多脸上扫过。
齐桓流利地在记分册上一一地打叉。
42表现不错,不扣分。41东张西望,扣一分。
袁朗看看这支沉默的队伍说:100分制,扣完分淘汰走人。这两分本来是想送给大家做见面礼的,队列中不得交头接耳,应该是从新兵连就学会的事情。
一队人,一个个腮帮子咬得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