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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姨感慨:“我们谢氏待谢静羽不薄,明知她不是谢家姑娘,但由于养育了她一场,并未因戚蓉蓉一事迁怒于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十九叔接茬:“我们拿她当亲姑娘养着,谁知这姑娘这么不知足,竟然做出这种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之事!”
做为当事人,谢静羽很郁闷,她怎么就成为杀人凶手了?
她无非是在荷塘边和谢静媚争吵了几句,与她互甩了两巴掌,多的事情都没有做,最后却成了她推谢静媚下塘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没有做的事情,为何宫少陵和范婆子要口径一致的对准她?
她要求与宫少陵和范婆子对质,但没人理会她,大家都只愤憾地想着将她绳之以法,为谢静媚抵命。
最后,还是云绯城看不过眼,找了宫少陵来,要他钉是钉,铆是铆的跟谢静羽说清楚。
她的理由是:“就算是死,你也要她死个清楚明白,别让她死的这么不甘不愿的,万一她死不瞑目怎么办?”
这姑娘说话的方式很奇葩,任何严肃的事情,经她的嘴说出来总那么的不伦不类。
不过宫少陵没说什么,表示愿意去石牢见谢静羽,与她当面锣对面鼓的抵实——不管怎么说,这事关一条人命,他也不愿因自己的草率而害到一位年轻的姑娘。
像谢氏这种隐秘大家族,就好比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自成一国,族中大小事务皆由家主和族长主持,不与外界相干,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惊动官府。
他们族中的族长,通常由族中最德高望重,且最严明的老者担任,负责管理族中大小纠纷——连夫妻吵架都可以请族长出来做评判。
而家主,通常都是嫡系中的嫡长子,或能力最强者担任,他们负责统筹、规划和管理族中一切的外部事宜。
能胜任谢氏家主者,大多能力卓著,智慧超群。因为他们肩上担负的是整个谢氏的兴衰,崛起,或没落。
族长和家主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相辅相成。
比如谢静媚的死,他们同样不会报官,族长自会出来主持公道,派人查明此事,严惩凶手。
而这石牢,就是谢氏关押族中犯事子弟的地方,与官府的牢房性质相同。
毕竟是族中的子弟,除非格外桀傲不驯,不服管教之徒才会捆绑结实,谢静羽平日就极老实,出了事也未急着逃跑,表现的极平静,便连绳子都不用了。
不过毕竟被关了两日,气色比平日差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极颓废与无力,宛若被暴风骤雨打过的鲜花,蔫蔫的,没有了那股灵动与鲜活。
说老实话,很漂亮的一个姑娘,只是不该误入歧途,眼看这小命就没了。
宫少陵叹息一声,缓步踏入石室:“你想问我什么?”
石牢很简陋,地儿不大,只有一张木板**、一张木桌及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凳,皆很旧,大虎从外面搬了一张桐色的太师椅,铺上锦袱,这才请宫少陵坐下。
谢静羽与他隔桌而坐,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无力的垂下,低眉垂眼地道:“我没有杀静媚,当时我与她吵完架,我便走了。之后,我发现我钗子掉了,我寻思,怕是和她吵架时掉在荷塘边了,于是回去寻找,结果却看到荷塘里似乎有血水……”
“我当时压根未反应过来,完全呆住了……”
她伸手捂住脸,声音有些沉痛,夹着一丝哽咽:“我没想会是静媚,真没想到是她……我与她再不对付,可我们毕竟一起长大,感情还是有的……我没想过她会出事……”
宫少陵抚袖沉思,当时他和范婆子赶到荷塘时,谢静羽站在塘畔,那样子是有点怪。
不过他也辛辣指出:“你们并非亲姐妹,且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也不好,撇开这后面的事不谈,前面你们嫡庶之间也常发生磨擦,龃龉与纷争不断。”
“……确实是这样没错。”谢静羽眼泛苦涩,有些艰难地道:“我姨娘……不,也就是戚蓉蓉,她以前最爱与太太过不去,导致太太厌恶她,连带着六房的嫡庶之间也不和睦,姐妹们也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拌嘴,但无论无何,那都只是些亲人之间的小矛盾,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和生仇大恨。”
“你还能把她们当亲人吗?”宫少陵淡淡地道:“爹非你爹,娘非你娘,不单谢氏六房与你没有关系,连整个谢氏都与你无关。”
“恕我直言,你在谢氏的关系非常的尴尬,再加上戚蓉蓉的不义之举,谢氏没有把你连罪,已是他们明事理有善心。”宫少陵一针见血。
谢静羽垂下头,手指一下一下的抠着桌沿上松散的木屑,声音低不可闻:“你说的我都知道……”
是了,她不是谢家姑娘,留在谢氏不尴不尬,可她一时三刻也不知道要去哪啊!
她不比云绯城,两人情况差不多,但云绯城有谢轻衣,谢轻衣和她感情不一般,两人相依为命至今,彼此早已分不开了。
她连自己是谁的孩子都不清楚,有心想去问姨娘……不,戚蓉蓉,可她和谢静芬不仅抛弃了她,都要置她于死地了,她还有必要去问吗?
答案只会更加伤人吧!
况且,怎么说谢氏也养了她一场,她对谢氏上上下下还是有感情的,尤其谢承峰,她都喊了十八年的爹了,嫡母虽然爱偏袒谢静媚,可待她也不坏,从未短过她吃也未短她喝。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谢氏,离开了古禹宫,还能上哪?孤零零的一个人,要怎么安身立命,如何过活?
天大地大,似乎都没有她谢静羽的容身之处!就连谢氏,如今也……
她心酸的不能自已,突如其来的悲伤和绝望压倒了她,忽然就有些认命了:“我真没有杀静媚,若你们认定我是凶手,大不了我把这条命赔给她,左右我也无处可去。”
她一直坚持不认罪,死活要与自己对质,可真对质,三言两语她竟认了?
宫少陵默了默,觑着她被额发挡住红红的双眼,许久才道:“那你们为何要互掴耳光?总不会是在练功吧?”
这下子,谢静羽彻底的沉默了。
宫少陵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她仍旧一言不发,他垂眸掸了掸衣袖,优雅起身,谢静羽抬起头,双瞳若剪水,能清晰的映出他的倒影,她双唇张了张,终究还是咬紧了唇。
“既然你打算当河蚌,也想替谢静媚抵命,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宫少陵迈步往外走。
他心里默默的数着:“一步、二步…、三步。”
算定不出三步,她必招,他停止数数,可身后没反应,于是他继续:“四步、五步……”
“她她她……她要我帮她去偷药……咳,还要我帮她……咳,咳咳!*你……”
“咚!”
“砰!”
听壁角的铁龙被石壁撞的头晕眼花,而在外面守着的大虎,险些摔倒在地,把凳子都绊倒了。
“谢静羽,你是不是活腻了!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你一个姑娘家也说得出口。”宫少陵陡然转过身,温文尔雅的脸再也不温文,声音愠怒。
谢静羽哭丧着脸,宛若蚊子哼哼:“……我也不想说啊!是你非逼着我说啊……”
“……”宫少陵。
他匀了半天的气,才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信!你在撒谎!”
“所以我才不说啊,因为说了你也不信。”谢静羽也烦躁起来,抡起拳头猛捶桌子:“不光你不信,谁都不会信,我就是嘴欠,我没事就这个干嘛?”
宫少陵满肚子的疑问,可死活都问不出“她要你帮她*我干嘛”,或者“你们要怎么*我”,诸如此类的蠢话。
万幸他反应不慢,冷静了片刻,又走近来问道:“什么药?”
“啊?”谢静羽不解地望着他。
“她叫你偷的药?是什么药?上哪去偷?”
谢静羽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转头左顾右盼。
“你吞吞吐吐,又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宫少陵都快用吼了。 360搜索 ……阁:呆王溺**嫂嫂不乖 更新快
“算了,你别问了,横竖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请静羽顾左右而言其他:“求你件事,能不能让那个看到我的婆子来跟我对质,我有话问她。”
宫少陵不上当,冷冷地道:“别得寸进尺,方才你不是还说要给谢静媚抵命?这会又自打耳光。”
谢静羽被他噎的无话可说,正丧气,外面传来云绯城气喘吁吁的声音:“静羽,你快逃吧!逃到哪是哪,最好去找卿卿……要祭棺了,谢六夫人满脸煞气的拿着剑来砍你的头了……”
“……”谢静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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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
【030】别动我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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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绯城也风中凌乱了。()
谢轻衣:“……”
谢轻衣冷着脸,拉着云绯城就走,决定不理郦王这位怪叔叔了,奈何郦王眼疾手快,抽过侍卫的刀就去剁谢轻衣的手:“小子唉,别动我闺女,否则我砍死你没商量!”
而云绯城和谢轻衣却觉得自己“杯具”了——这到底是谁的爹啊?一来便管脚管手,只差管到头发尖尖,连说句都不准,还让不让人活啊?
于是郦王身兼几任,风风火火的就上了谢氏。
恰逢此时,顾还卿派人送来了信函,大意是她和姬十二抽不开身,让郦王上谢氏,去查查谢静媚究竟是怎么死的。
郦王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担心云绯城被人算计,何况上面还有东陵燕然,也是他的女儿。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快马加鞭去谢氏认回女儿,偏龙弘在一旁提醒他,古禹宫有个圣泉,谢氏要拿云绯城祭泉,蓄古禹国龙气。
郦王瞬间意气风华,一下子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不可一世,格外的有了底气,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了——至于龙弘提到的“强暴”二字,他自动忽略。
老子还杀了赤阿芸,为艳艳报仇了——原来这仇就归我报,杀妻之恨,不报誓不为人!
老子这辈子圆满了!死也甘愿了!
总算也和艳艳做了一回夫妻!
总算没有白活一场!
郦王丝毫不怀疑,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老做**,每次在梦里都是和龙艳光起翻云覆雨,那场景既香艳又旖旎,其味无穷——原来不是做梦啊!
龙弘则毫不客气,把他当年怎么怎么强暴龙艳光的事,巨细无遗,统统都告诉他了——唯有顾还卿的事隐去不提。
郦王激动坏了,差点晕过去,他按着胸口老半天没回过神来,整个人似站在云端,飘飘忽忽的,一再向龙弘确定,他是不是骗他。
郦王是正大光明上的洛湖山,因为龙弘告诉他,云绯城是他和龙艳光的骨肉…
※※※※※※
这什么人啊!这么嚣张?姓莫的了不起啊?尹冲气的要拔刀,龙弘却不动声色的按住他的手,对莫氏的人做个了请的手式。
“他没舌头,还是你话太多?”对方既优雅又不客气的截断他的话。
尹冲有些不高兴了,对方太傲气,对他们的太子都这么不礼貌,他语气略重地道:“这是我们太子殿下,诸位……”
龙弘忍不住挖了挖耳朵,很想点头——他怀疑此人是姬十二假扮的,气质和姬十二接近就算了,声音和说话的语气都差不多,只是口音不同。
“……”
而且,此人的气质很特别,高冷中带着优雅,矜贵中而冷傲。因为他一开口就是:“你还要看多久?需不需要我把面具摘下来让你看个饱?”
半副面具恰到好处的遮住他的眼睛周围及半张脸,薄薄的樱色唇瓣、高挺的鼻子和美玉一样的面颊露在外面,所有的线条都很完美,不看另半张脸,只凭这半张脸,都觉得他风采迷人,俊美出尘。
龙弘眯了眯虎目,这群人的服饰有些怪异,却也非奇冠异服,当中被簇拥着的那一人服饰最正常,刺绣精美的绯色锦袍华美无双,黑发高束,玉簪精美,可脸却不正常——他戴着半块硫璃面具……
“殿下,莫氏的人来了,他们已见过陶丽娘。”
待卫正要掀帘,龙弘已几个箭步跨出帐外,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有风,满目阴霾与风沙,一身盔甲的尹冲面带笑容的领着一群人走到他近前。
未及慕听涛有所表示,帐外又隐约响起年轻男子冷若幽泉的低叱:“闭嘴,再聒噪便割了你的舌头,看清楚了再说话,谁是你的王爷?”
龙弘侧目觑向慕听涛,目露狐疑。
他正要打个哈哈,帐外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尖叫:“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龙弘和慕听涛认识非一天两天了,从征战北苍两人就在一起共事,见他这副表情,亦知不能深说,再深说,差不多就要翻脸了。
慕听涛微微一笑,尽显尔雅斯:“没什么不一样,无非是过程曲折了点。”
龙弘一窒,英俊的脸庞略显僵碍,顿了顿才又笑道:“那不一样。”
“有何不可?”慕听涛眼皮都不抬,脸庞如玉凝霜:“吾妹不是重新投到殿下的怀抱了吗?”
龙弘笑叹一声,扶着椅柄起身,慢慢踱到慕听涛面前:“宰相大人,不是孤爱说你,这么多年,纵是做梦你也该醒了,这样执迷不悟究竟有何意义?她都跟姬十二有两个娃儿了,未必你还在指望她抛弃姬十二,改投你的怀抱?”
“如若他们要的是卿卿,殿下也愿意牺牲吗?”慕听涛不悦地反问。
龙弘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笑笑:“只要能化解我们两族之间的仇恨,牺牲个把女子有什么要紧的?他们要见就给他们。”
“来了,不过,他们要先见陶丽娘。”
龙弘蓦地睁开眼睛,剑眉微挑,双眸精光闪闪:“莫氏?真来了?”
脸色苍白的慕听涛在侍卫的掺扶下进了营帐,也不行礼,只淡淡地道:“莫氏的人到了,殿下要见吗?”
洛湖山下,“龙”字大旗营里,龙弘十指相扣,端坐在桌案后闭目养神。
※※※※※※
东陵珺一袭重紫宽袖锦袍,头戴墨玉冠,在谢承屹和须发皆白的族长的陪同下,正伫立在石牢外面的过道上。
“这人怎么来了?”
“……郦王?”
“……东,东陵珺?”
正在此刻,外面传来一道宏亮而威严的嗓音:“住手!”
众人都紧紧地盯着这一幕,心,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
“……”谢夫人死死的盯着她,手在颤抖,原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人,真要一剑砍下,不知为何,却觉得手中的剑重若千钧。
“夫人,静羽来世再报你和爷的养育之恩,你动手吧。”没有起伏的嗓音,却有一股子不如归去的淡泊与宁静。
她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唇,忽然挺直脊背,果断地朝谢夫人的长剑膝行而去,双眼清明而坚定,神情平静,视死如归。
罢了罢了,就当还了他们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谢承峰本就不想再看到她,出了这种事,他更厌恶她吧,恐怕百般后悔养大了她,以为自己是引狼入室。
除了云绯城,只怕整个谢氏的人都认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