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珞宸没有再说什么，就抱着我在窗前看了一夜的雪。
天亮了，雪停了。
太阳出来照在雪上又反射回来，异常的刺眼。
医院，预定好的脑科专家在等着我们。那专家叫汤普，六十多岁，长着一脸的大胡子。金发，蓝眼睛，和蔼可亲，笑起来有点像圣诞老人。
汤普给珞宸的脑袋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出来了最终的结果。
我看着珞宸脑部的片子一幅一幅的挂在灯墙上，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
汤普指着一副片子给我们看：“珞先生，在你的后脑有个一公分半长，半公分宽的不规则金属物。紧挨着视觉神经皮层。所以，你受伤后有没有感觉到视力下降，或是忽然有片刻失明的感觉？”
我歪头看着珞宸，珞宸抿了抿嘴唇，点头：“有片刻不能视物的时候，但不是很严重。我一直以为是脑部床上导致的供血不足。”
汤普摇头：“珞先生，那可不是脑供血不足，是异物在渐渐侵蚀你的视觉神经皮层。”
“汤普先生，那我先生可以做手术将异物取出来么？”我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汤普先生点头：“手术是可以做的，但可能会有后遗症。”
珞宸皱眉：“可能会失明？”
282不再看这个世界（）
“不错。因为这个异物就在你的视觉神经皮层附近，手术若有一点点的偏颇，就会有失明的可能。”
汤普随后又轻松的说道：“其实，这个异物在这个位置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如果在脑干，或是小脑的附近，珞先生现在都不会坐在这儿和我谈论自己的病情。”
“的确是幸运。”珞宸又问：“如果不手术呢？”
汤普摇头：“不手术也不会乐观，现在看你的检查结果，异物周围已经出现病变的趋势。乐观估计，也就三年吧。三年后，你视觉神经皮层被侵蚀的失去作用也会慢慢失明。而且，你这后半生还要不时受到头疼症的困扰。”
汤普的意思很明显。手术，是失明以后不会头疼，不手术，是一辈子头疼，还会失明。所以，给我们的选择根本就是没有选择，而我们要承担的结果就是珞宸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婆婆打电话来询问检查的结果，我将情况跟婆婆说了。婆婆立刻说道：“失明就失明吧。只要珞宸好好的没有痛苦的活着，那失明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只要珞宸能活着，看不见又算得了什么。
“妈，我知道，我也是这样决定的。没有意外的话，手术会在三天后。你和爸在家照顾好怀宇就行，这边有我哥哥过来。”
“好，手术后一定给我们打电话。”婆婆焦心的说道。
珞宸和我坐在冰天雪地里，极目远眺，看着蓝蓝的天，看着白白的雪，最后珞宸的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久久都不挪开。
我勾起唇角，凑上去亲一下珞宸的额头。
“以后，我就是你的眼。”
“可我再看不见你的模样。”珞宸伸手摸着我的眉我的脸。
我莞尔一笑：“那样也挺好的，我就不用担心人老珠黄，色衰爱弛。你也再不能乱跑，就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去。”
珞宸抱我进怀里：“好，我以后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身边。你做我的眼睛，告诉我是天亮了还是天黑了。告诉我怀宇是不是长高了。告诉我未来的孩子是不是漂亮。”
我在珞宸的怀里点头，偷偷红了眼窝：“嗯，我还告诉你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还告诉你门前的花儿都开出了什么颜色。我带你去公司，我给你读文件，你处理事情。我带你去西餐厅，给你切牛排，你告诉我好不好吃。”
想想，那样的日子，也不是悲伤的事。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只要在一起，其他的什么困难就都不是困难。
手术定在三天后，那天哥哥从新加坡专门赶来，江源也特意飞来这边。
我们守在手术外整整七个小时，珞宸才被推出来。
他一头漂亮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净，包着白色的纱布和纱网。整个人安静的，没有一点痛苦的被推回病房。
汤普跟我们说，颅骨打开，找到异物的时候，异物居然不是固定位置不变的，是在缓慢游弋状态。并且已经钻到视神经皮层里。手术很成功，但失明的概率基本是百分之百了。不过大脑皮层有自我修复的功能，或许在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后，那神经皮层能自我修复一些，视线也有恢复的可能。
汤普说可能。
我其实只要看到珞宸脑袋里没有那颗定时炸弹，只要他不再时不时的发作头疼症。就是永远都不恢复也不会在意。
珞宸几个小时后苏醒的。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那么漂亮的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抓住珞宸的手放在脸上贴了贴：“现在是晚上九点，你身边不是只有我，还有哥哥和江源。”
珞宸勾起唇角笑笑，声音有些沙哑和低弱：“子安，江源，还要你们跑一趟。”
江源“呵”了一声：“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们是看你来了？我们是看在婧婧的面子上来的。”
哥哥问一句：“感觉怎么样，疼么？”
珞宸轻轻摇头：“不疼，前所未有轻松的感觉。”
江源松口气：“看你这个状态，就没什么事了。手术很成功，而且你很幸运。汤普博士说，你脑袋里的那块金属异物是在脑袋里慢慢移动的。若是哪天跑到中枢神经那儿，跑到脑干哪儿，那你就玩完了。所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三五年，你的视觉神经皮层修复，你的视线也就恢复了。”
“别了，我不想再看见你，现在挺好的，眼不见为净。”珞宸调侃一句。
珞宸的状态真的很好，没有失明后的悲观，还和朋友开着玩笑。我这提着的心放下来，又挺过一场灾难。
老天是公平的，给你得到一些，必定会拿走另一些。用珞宸的光明换来了他的健康，也换来了我们的平静生活。
在这边医院住了十天，检查结果很不错，我们就回了家。
“爹地，你这顶假发的样子帅极了！我一定要拍张照片留念。”
怀宇见爹地回来是短短的头发，只有一毫米的长度，便买了好几顶假发送给他。现在给他带的是……当下很时兴的奶奶灰。
珞宸伸手摸摸头，皱眉：“臭小子，你不是在戏弄我的吧。”
怀宇自然是矢口否认，还拉上我垫背：“没有，没有，天地良心，不信你问妈咪。假发是不是真的好看。”
臭小子拿珞宸开心，我自己不会助纣为虐。过去就扭住了臭小子的耳朵：“臭小子找抽是不！寻开心寻到你爹头上了！那奶奶灰的颜色，你奶奶带都显得老气，你居然给你爹地戴。”
怀宇“哇”的一声大叫起来：“妈咪，什么都需要尝试啊，不尝试怎么知道适不适。”
“合适你个鬼，你爹地在我心中无论什么样子都是最帅的，即使没有头发，也比郭德纲帅！”
珞宸循声过来，扯了扯我：“行了，行了，别打了。”
怀宇一见珞宸帮他，立刻钻到珞宸的怀里：“爹地，还是你最好。”
珞宸抓住怀宇，顺势往膝盖上一放，扬起巴掌就走到了怀宇的屁股上：“我好，我知道。我怕你妈咪累着，所以这样的体力活还是我亲自来好了。”
“天啊，救命啊！”怀宇好像被按在砧板上不能反抗的鱼，就剩下哇哇大叫。而我乐不可知的大笑起来。
283他很会装（）
日子没有因为珞宸的失明而变成灰色，反而是一天到晚都充满着笑声和鸡飞狗跳。
两周后，珞宸头上的纱布拆除，头发长的很好，做了漂亮的修型后完全看不出手术时候的样子。
衣帽间，我给珞宸一周七天要穿的衣服都搭配好，放在固定的位置。所以他早上起床后都是自己穿好衣服，洗漱，还自己打领带。
我洗漱完，招呼一声：“下楼吃饭了。”
珞宸咕哝着：“女人真是麻烦，我们一起起床穿衣洗漱，你比我慢了十分钟。”
我挑眉看着珞宸黑亮亮好似很正常的眼睛，故意问：“呵，嫌弃我？”
珞宸伸手搂着我的腰：“哪儿敢。”
手往下摸摸，一把拍向我的屁股：“又穿裙子，换条裤子去。”
“我不换。”我故意气珞宸，凑近他的耳朵小声一句：“这条裙子是楠楠送我的。诱惑红，膝盖以上，开叉，特别好看。”
楠楠送我的衣服，珞宸自然会脑补成性感又妖娆的样子。眼瞅着他要变脸，我快走几步出了门：“快点，一会儿去公司晚了，今天还有个会。”
珞宸气呼呼的跟在我后面下楼。他不用扶楼梯边的扶手，就一步一步匀速平稳的下来，到最后一级就知道是平地，还知道拐弯。甚至很自然的绕开沙发，直接走到餐厅。一切看起来正常极了，就跟眼睛好好的时候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珞宸一遍一遍执着训练熟悉的结果。他膝盖上到现在没有下去的淤青，他为此付出了多少我心里都清楚。但是他想自立，这样的过程就只能自己去完成，虽然痛苦，但是效果特别好。
一家人一起吃早餐，珞宸也不用我管。牛奶，面包，火腿，自己吃的好的很。父母也是欣慰的不行，还以为珞宸失明了，就会是一个废人，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照顾。
“爸，妈，天气转暖了，你们没事就出去转转，别老在家呆着闷着。怀宇，你在幼儿园给我老实点，若是老师再给我打电话，你在幼儿园惹事，我就罚你三字经抄写一百遍。”
怀宇撇着嘴：“妈咪，操心太多会老的很快。你就管好我爹地就行，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伸手戳着怀宇的头：“你爹省心的很，才不会我操心，倒是你……”
珞宸将最后半杯牛奶喝掉，去放杯子的时候，‘不小心”放在桌子边，牛奶杯掉下来，他手快的接住，但里面一点残留的牛奶却正好洒在我的裙子上。
“哎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珞宸一脸懊恼。
我看着大红裙子上的牛奶渍，又看看珞宸的无辜，看看怀宇嘚瑟的笑，怎么看怎么都是他俩合伙故意的。
婆婆赶紧说一句：“没事没事，婧婧，你赶紧上楼换一条裙子就好了。”
我起身，在珞宸耳边说一句：“算你狠。”
珞宸得意的勾起唇角，一副坏事得逞的嘴脸。怀宇则将一个煎蛋放到珞宸的碟子里：“爹地，谢了。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这个鸡蛋就帮我吃了吧。”
珞宸一脸苦恼，我转身的时候，说了句“活该”。
上楼换了条裤子，下来和珞宸一起去公司。
司机开车，我在车上给珞宸念了一遍今天的会议内容，他强大的记忆功能很快记住。要下车的时候，我拿出衣服墨镜给珞宸。而他直接将墨镜放一边：“不用带。”
好吧，既然他喜欢这样，那我也就坦然吧。
下车后，我挽着珞宸的胳膊，看似亲密，其实是在给他指路。他眼底沉沉，冷凝内敛，就目视前方的一步一步沉稳走着。周围路过我们的人跟我们打招呼，他也不理会，只是往前走。那些人看不出他眼睛不好，倒是很忌惮他冷酷大boss的模样。
珞氏管理层的重要会议，我任职副总裁，坐在珞宸旁边也是名正言顺。他面前也有文件，虽然看不见，但是偶尔会瞟几眼做做样子。哪个人发言，他也循声转头去看谁，那神情连我都会出现错觉，他的眼睛是完好的。
“关于江州平顺棚户区改造的项目就由开发部的王经理去负责。竞标的方案要在一个星期确定。这次对棚户区改造项目有兴趣的不只是我们一家。盛世建设对这个项目也是势在必得。项目拿下，王经理你们部门这季度的工资双倍。拿不下，你的奖金就贡献出来给他们做加班费好了。”
珞宸向来赏罚分明。王经理答应下来，信心很足。
“工程部你们要抓紧了，高档小区住宅二区尽快保质保量的完工。确保棚户区拿下后，你们工程部能迅速到位。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处理，散会。”
珞宸说了散会，自己坐着不走。而他不走，公司的那些高管就没法走。
因为没有离席搬动椅子和脚步声，珞宸皱眉抬头‘看’一圈，那些人从这眼神里读到了不满的意思。
众人更加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也就更不敢走了。
“我和珞总还有点事要说，你们先走吧。”
我这一解围，大家才赶紧呼呼啦啦的用最快的速度走了。
人一走，我忍不住笑起来：“真能装，不去好莱坞拿小金人真是白瞎了。”
珞宸扶着桌子起身，将椅子往后挪了十公分：“我是不想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我。”
“算了吧，别人才不会同情你。只会说你难相处。”我将文件收好，伸手挽着珞宸的手臂：“走吧，回办公室。”
珞宸说道：“从会议室到办公室，十一步出门，左转，直行，走三百五十五步到办公室。其实不用你带路，我已经能走过去了。”
“我知道你厉害行了吧。忘了问汤普，他给你脑袋打开的时候，是不是给你的脑袋装了什么芯片。你才会这样变态，什么都能记在脑子里。”
“科幻电影看多了。”珞宸嗤鼻一声。
我和珞宸回到办公室。秘书已经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放在桌上。
珞宸坐在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喝茶，我则坐办公桌前面的椅子给他念文件。念完了一份，给他，他就定夺，审批。
我俩配合的很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在公司一连好几天，都还没有人发现珞宸的眼睛是不好的。
284一物降一物（）
公司的事处理完，我就会带着珞宸出去转转。
城中公园，我在地上捡起几朵粉白色的小花到珞宸的鼻子下：“闻闻，香不香，有没有春天的味道。”
珞宸说道：“樱花。”
我左右看看，又拿一个到她鼻子下闻闻：“这个呢？”
珞宸抽抽鼻子：“这个不是花，是根草吧。”
“呵，鼻子挺好使啊。”
我来了兴趣，去一边摘了片树叶：“这个呢？”
“这个是柳树的叶子。”珞宸想也没想回道。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晃，他好笑：“拿开你试探的手。”
我惊得瞪大眼睛：“天啊，你不是能看见了吧！”
“让你失望了，看不见。”珞宸耸耸肩膀。
“你看不见为什么知道我拿的是什么，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我的手在你面前晃？”
珞宸伸手指指我的头：“脑子，很重要。”
我火了，“你说我没有脑子？”
珞宸点头，随后说道：“人的感官中，眼睛是先锋官。不管什么都是先看到，然后才是听到，才是闻到。当眼睛失去功能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异常敏感。青草和柳树叶的味道很容易分辨。今天天气好的好，一点风都没有。但是我说完是柳树叶子后，我的面前就有了空气流动。很明显，是你错愕后，在我面前用手来回摆动试探我的视线。”
我撇撇嘴：“用不用这么心思缜密啊，你这样不累么？”
“为什么要累？我觉得挺有趣的。你的身后十几米有一个推婴儿车的母亲。我的正前方不远，树上有几只鸟儿。这个椅子上刚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