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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雪玉害死了明锦，老爷怎么敢把裴元歌交给她？”王嬷嬷疑惑。
“舒雪玉失宠，是因为害死了明锦，想要解开这个死结，关键就裴元歌身上。再说，裴元歌无母，舒雪玉没有孩子，照料好了裴元歌，不但后半辈子有了依靠，也能够讨好老爷。只要把这些分析清楚，再哭诉两句，老爷一来顾念裴元歌，二来顾念旧情，岂有不允之礼？”章芸神色冷凝，“你别忘了，老爷和舒雪玉少年夫妻，当初是何等恩爱情浓？我百般手段用，老爷依然对那贱人宠信有加，若非半途杀出个明锦，想要他们夫妻反目，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听她提起旧事，王嬷嬷忙安慰道：“姨娘别担心，老爷对舒雪玉情意早断，就算放她出来，也越不过姨娘去！”
“她现能出来已经是万幸，又有什么资格跟我抗衡？”闻言，章芸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浮现出笑意来。
出来了也好。
想当初，舒雪玉是正室，又得宠，老爷对她几乎言听计从，那时候舒雪玉是何等意气风发？自己多看老爷一眼，都会招来斥责嘲讽，甚至责罚。两人直如云泥之别。而现，两人依然是云泥，可惜，却是舒雪玉变成污泥。这种变化实很有意思，却看看舒雪玉此时嘴脸，也很有趣吧？
“王嬷嬷，替我衣，我要去拜见夫人！”
来到蒹葭院时，里面正热闹，裴府三位小姐，以及三位姨娘都，舒雪玉坐上座，揽着身旁裴元歌面露微笑，看似和乐融融。章芸冷笑，如果是真裴元歌，怎么可能跟杀母仇人舒雪玉这样亲近？绝对是舒雪玉安排人无疑。想着，却是妩媚一笑，上前福身：“芸儿拜见夫人！”
按规矩，她应该自称婢妾，但此时她是故意挑衅，就是要舒雪玉好看。
她这一来，整个房间都寂静了一瞬间，三位姨娘都知道，当初舒雪玉和章芸斗得天翻地覆，如今这对宿敌隔了十年再见，不知道又会翻出什么风浪，她们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听到久违声音，舒雪玉身体一震，裴元歌敏锐地察觉到了，捏了捏她手，示意她镇静。
舒雪玉深吸口气，抬眼向章芸望去。十年未见，当初那个怯弱娇柔如小白花般，总是委屈啼哭章芸已经不复存。现章芸梳着牡丹髻，戴着赤金嵌八宝垂珠凤簪，身着松香色撒花缎对襟长袄，下面是蓝色罗裙，裙裾绣着精致花卉纹样，保养得宜脸白皙富贵，微微上挑眼线中带着十足挑衅和敌意，气派十足。若非知道她身份人，谁不以为这是哪家夫人正室？
“章姨娘，好久不见！”舒雪玉乌黑眸子凝视着章芸，貌似沉静，却隐藏着深深恨意。
章芸抬头望去，舒雪玉身着月白底绣浅白色连理枝纹样对襟褙子，微露出里面浅黄色纱缎中衣，下着浅蓝色罗裙，戴着一整套白玉头面，细细眉眼垂敛着，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黑色瞳眸幽幽，深邃晦暗。
“十年没见，夫人清减了许多，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倒比以前可亲多了！”章芸含笑道，要是当初，这一个称呼，就足够惹得舒雪玉激怒，甩脸子冷语嘲讽，而现……。看起来，十年幽禁终于磨掉了舒雪玉锐气，也是，现她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又有什么资格她面前撒泼发狠？
舒雪玉眉眼微扬，语气中带了一丝冷嘲：“我倒是觉得，章姨娘比从前锐气了许多呢！”
“夫人您就别笑话芸儿了！”章芸婉转一笑，故作羞怯，难为情地以手握脸，娇滴滴地道，“都是老爷惯，到让芸儿现越发没规矩了！不过，芸儿想夫人一定能够了解，毕竟当年，老爷宠夫人时候也是人人称羡呢！夫人如今出来，往后要多包涵我才是。”她一向很懂得怎样炫耀能够刺痛人心，尤其针对舒雪玉时候。
舒雪玉握拳，又松开，勉强笑道：“是吗？”
“可不？老爷之前才派人说，今晚要宿四德院！照我说，夫人刚出来，老爷应该跟夫人多多亲近才是，哪能净由着我呢？可老爷说，他这些年来四德院呆惯了，一时间还不习惯来蒹葭院。”章芸笑吟吟地道，“老爷这也忒没规矩了，照我说，夫人，您可不能纵着他，得说说他才是！”
被放出来又如何？夫人又如何？现执掌裴府，老爷心尖上人，是她章芸！
“是吗？”舒雪玉淡淡一笑，“这倒真是巧了，诸城临离开之前刚说过，他今晚要歇蒹葭院呢！”
043章 姨娘争宠耍手段（）
这话一出，除了元歌，其余人都是一怔。后院女人荣辱本就取决于男人，夫人才出来第一天，老爷就歇蒹葭院，难道说夫人这次真要彻底翻身了？
章芸是惊愕恼怒，一时间只觉得满屋子人都看她笑话。
“听说之前教习先生有问题，将好好金娇玉贵小姐都教坏了。我这里有份教习先生名单，是温夫人推荐给我，听说还不错。诸城说改日会叫人去请，让我告诉你一声！”舒雪玉声音清冷如玉，先指责章芸执府不利，请教习先生有问题，接着指出裴元容皇宫赴宴出丑，再来又点出与温夫人交情，后则是说此事裴诸城已经答允了她，只是通知章芸而已。
裴元歌没想到舒雪玉词锋也这样锐利，微微扬起眉。
章芸没想到，十年后两人形势明明颠倒了，初次见面却依然被舒雪玉压着，勾起仇旧恨，眯眼道：“夫人真是有心。对了，夫人有十年没出院子了，这人手和物品必定都有短缺，夫人管和我说。”
这就是炫耀，她现是主持裴府中馈人，比舒雪玉这个正室夫人得用！
“章姨娘不说，我倒差点忘了。”舒雪玉从袖中取出一份单子，递了过去，道，“这是蒹葭院如今短缺物品清单，章姨娘照这个给我就好！至于下人，我原来陪嫁人手应该都还吧，先把他们调到蒹葭院，其余慢慢说！”
争斗这许多年，章芸固然对如何激怒舒雪玉有心得，舒雪玉对刺激章芸同样得心应手。
这副老实不气模样，果然又刺激到了章芸。扫过清单，章芸怒极反笑，这舒雪玉还以为十年前吗？微笑道：“夫人，这座赤金嵌翠玉八宝琉璃树——”
“这张清单，诸城已经看过，他说你素来精干，这事交给你操办就好，不会有问题！”舒雪玉淡淡一笑，拿裴诸城堵住了她嘴。已经说了没问题，她若再办不到，那岂不是说裴诸城看错了她？
章芸银牙暗咬，本来是想来给舒雪玉下马威。没想到，到后却是给自己添堵！难道十年软禁，反而成就了她？还是说……。章芸将怀疑眸光投向舒雪玉怀中裴元歌，是这个小贱人为她出谋划策？必定是这小贱人！她暗自握紧了拳头，不过，对她和舒雪玉来说，要紧还是老爷。
今晚会歇蒹葭院吗？好，那就让府内众人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老爷心尖上人？
是夜，裴诸城亥时初来到蒹葭院，舒雪玉已经安寝，床上铺了两床被子，她睡里面，留着外面铺盖给他。白霜小心翼翼地看着裴诸城脸色，暗自埋怨夫人太傲性了些，然给老爷这样难堪！正想解释，却见裴诸城已然到屏风后面换了寝衣，出来道：“下去吧！”便睡到了外面锦被里。
那模样，显然毫不意外。
熄了灯，屋内漆黑寂静，似乎都已经安睡。舒雪玉这才睁开眼，听着身畔之人熟悉却又陌生呼吸声，百感交集。就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隐约争执声，还夹杂着女子哭泣声。舒雪玉正想悄悄出去看看，却听外侧裴诸城悄然起床，轻轻走到外间，怔楞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也没睡着。
过了好一会儿，裴诸城还没回来，舒雪玉慢慢坐起身，披了件外衣走了出来，只见四德院大丫鬟喜德满面泪痕，神态焦虑，而裴诸城已经穿整齐了衣裳，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章姨娘突然生了急病，看情形似乎挺严重，我过去看看。”裴诸城看到她出来，也是一怔，“我一会儿就回来！”
果然！
舒雪玉漠然地点点头：“好。”
等到裴诸城离开，白霜便跺着脚怒道：“这狐媚子又耍这种手段，以前还忌讳夫人，只敢怀大小姐时候偶尔耍一次，现倒好，然这样肆无忌惮！我夫人，你就不该让老爷过去，再不济您也该跟着过去看看。今晚老爷要是宿了四德院，传了出去，夫人你颜面可就全扫了！”
舒雪玉平静地望着外面漆黑夜空，忽然转身，冷冷道：“落锁，睡觉。”
“夫人？”
“睡觉！”
这个夫人！白霜急得直跺脚，想来想去只能派人传信给四小姐，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挽回。送信人带来了裴元歌手，却只有两个字“放心”。白霜丝毫也摸不着头脑，反而急，哪里睡得着？亲自到蒹葭院门边守着，祈祷着也许裴诸城会再回来。
屋内，漆黑和孤单中，舒雪玉终于忍不住落泪。
四德院，喜德将裴诸城迎进内室，只见章芸躺床上，脸色苍白，眼眸含泪，梨花带雨般地楚楚可怜。见裴诸城进来，先斥骂喜德，“你个胆大妄为小蹄子，我说了不要惊动老爷，你怎么就是不听话？深半夜，又从夫人院子里将老爷请来，成什么话？”眼波婉转地凝视着裴诸城，道，“老爷，婢妾没事，你还是回夫人院子里吧！毕竟，您和夫人十年都没见了。”说着，却是秀眉紧蹙，似乎痛苦不已。
如此善解人意解语花，谁舍得这时候离她而去？
裴诸城淡淡看了眼她，道：“请大夫了吗？”
“姨娘一直说不要惊动人，不让奴婢去。奴婢看姨娘头疼得厉害，都哭了，实不知所措，这才去惊扰老爷。”喜德急忙跪下，再将章芸体贴温柔形象美化三分。
裴诸城神色不动，挥挥手命喜德下去，也没叫人请大夫，也没上前软语慰问，只静静地看着章芸。那阴沉甚至带着点怒气目光，看得章芸渐渐不安起来，慢慢地坐起身，身着白色丝绸中衣身体纤细动人，盈盈水眸望着裴诸城，小心翼翼地道：“老爷？”
“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头疼毛病？”裴诸城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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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封面，问下亲们意见，亲们觉得是封面好看，还是原来啊？
044章 独守空闺，姨娘抓狂（）
“老爷……。”章芸怯怯地喊道。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好看吗？”裴诸城叹了口气，神色郁郁：“我知道，从前她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可现，你是执掌裴府内务人，她只有个正室名分，欺负不到你头上来，你又何必学这种小家子气手段？章芸，我这次回京后，你一再让我失望，我真不明白，过去那个明事理，知进退章芸到底到哪里去了？”
第一次听到裴诸城说这样重话，章芸眼中泪意盈盈：“芸儿害怕……怕老爷从今往后，眼里只有夫人，再没有芸儿了，所以……所以……”
“你一向聪明，怎么偏这会儿糊涂了？”裴诸城瞪了她一眼，“你有华儿和容儿，所以对歌儿难免有照料不周地方，这不是你错。但歌儿还小，不能没人照看，她又没有孩子，如果她们能够相处融洽，岂不是三边都好？我只是为了这个，才让她出来，你想太多了！”
章芸咬咬唇：“芸儿知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得改！她毕竟是元配，该给颜面你得给她，不能太过分了！明天早上，记得去给她请安，我上朝回来要查问！”裴诸城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四德院，留下章芸半坐床上，贝齿紧紧咬着红唇，死命地撕扯着手中绢巾，又气又羞，又伏床痛哭起来。
为什么？这样情形下，老爷还是维护那个贱人？
回到蒹葭院，见内室一片漆黑，裴诸城无奈地从外室取了烛台，悄悄进去。
原本以为舒雪玉已经睡着了，谁知才进去，便见床上舒雪玉猛地一激灵，翻身坐了起来，转头朝门边看来，面上犹有泪痕。裴诸城一怔，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垂眸，好一会儿才道：“你别乱想，我说了今晚会宿蒹葭院，就是蒹葭院，不会变！”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后只道，“很晚了，早些睡吧！”
消息传到静姝斋，裴元歌微笑着收起手中药粉，起身安寝。
舒雪玉既然出院，作为女儿，裴元歌次日清晨便起身前去请安，迎面正好遇到章芸，不禁弯唇一笑，戏谑地问道：“章姨娘，听说你昨晚突然病重，现就又来给母亲请安，如此恭敬，当真是妾室们表率，元歌实佩服！”说着，看着章芸扭曲神色，肆无忌惮地笑着越过她，进了房间。
屋内，该来请安人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寒暄过后，舒雪玉便将矛头对准了章芸：“听说章姨娘昨晚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昨晚事情早传开了，人人都知道，章芸装病也没能把老爷从夫人院子里拉走。章芸专宠十年，姨娘们虽然畏惧她权势，不敢抗衡，但现看到她吃瘪，心中也暗暗称。
章芸哪能察觉不到众人嘲弄之意？但舒雪玉这话问得极为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昨晚裴诸城又刚刚敲打过她，章芸不敢太过，只能忍气吞声地道：“多谢夫人挂念，已经好些了，不碍事！”
“那就好，只是希望，这病以后不会再犯才好！”舒雪玉淡淡地道，眸带嘲弄。
“是啊，姨娘掌管裴府，身体要紧，可不能轻忽了小病，免得酿成大祸。”
“可不是吗？我看章姨娘说不定就是太累了，才会病！”
昨晚裴诸城没有留下，又敲打她，已经让章芸极为羞辱恼怒，成为心头刺，偏今天人人见她，开口闭口都是她昨晚“病”，无论是嘲弄，关切，还是讨好，都是她心头撒盐，偏又不能因此发作，这一天，章芸过得极为憋屈，但想到裴诸城今晚必定留宿四德院，届时便能洗刷前辱，这才忍耐着。
章芸精心妆饰，又准备了好酒好菜，谁知道，这晚裴诸城又宿了蒹葭院。
王嬷嬷去打听了，回来报说：“听说老爷今晚本来是打算宿四德院，只是听说四小姐蒹葭院，过去看看。谁知道四小姐拉着老爷打双陆，一直打到亥时三刻，因为太晚了，所以老爷就直接宿蒹葭院了！”双陆，古代一种棋牌游戏，有点类似今天飞行棋，但比较考较谋略。
章芸顿时气个仰倒：裴元歌这小贱人！
第三天——“四小姐说不服气昨晚一直输，非要拉着老爷雪前耻，结果又玩到很晚，所以……”
第四天——“四小姐赢了，老爷不服气，于是……”
第五天——“老爷说今晚刑部有公务，不回来睡了……”
接连四天，裴诸城都歇蒹葭院，连带着舒雪玉身价也水涨船高，下人们对蒹葭院人越发恭敬。相对，原本一手遮天四德院，众人表面上海恭敬着，私底下却都悄悄议论，猜测着章姨娘是不是失宠了？有老辈分下人，说到当初夫人如日中天荣宠，让众人觉得，这裴府后院恐怕是要变天了。
消息传到章芸耳朵里，沉静如她，也不禁抓狂，对裴元歌厌憎水涨船高。
“四小姐，您今晚不跟老爷下棋了吗？”见裴元歌收起棋盘，紫苑有些不解地问道，“我看章姨娘这几天脸都扭曲了，要是今晚老爷还歇蒹葭院，她肯定能气死！”静姝斋时候，她很清楚，章芸怎样暗地里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