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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央就看到了弹劾景王在国孝期间置外宅的奏折。他委婉说给景王听。
景王一愣,很快明白过了,这所谓的外室,指的是顾九九。
他有些哭笑不得:“臣弟没有……”想了一想,他又说道:“还好大哥你肯相信我。那个姑娘不是什么外室,只是一个故人。”
姬央瞧着他,沉吟片刻,忽道:“是那位顾姑娘?”
“大哥,你!你知道?”
姬央垂眸:“四弟认识的姑娘,无家可归,需要你安置的,只怕就那个顾姑娘了。难道还有旁人不成?”
景王叹了口气:“是她。”他向姬央解释了他那次捉拿何亦远时遇见了她。他说她想离开,只是现下身体不好。
姬央点一点头,忽道:“记得父皇曾许你婚事自定……”
景王闻言,神色微变,打断了他的话:“父皇的确许过的。那位顾姑娘只能算是旧识,便是她自己,也不愿意与过去多作纠缠。”
姬央一笑:“四弟自己做主便好。”
景王告退离去,心说,等她养好了身体,就尽早送她离开吧。
……
顾九九近来常常做梦,各种各样的梦,一个接一个。
有时是她在现代的生活,她毕业了,要去工作,却在上班的途中,被一辆卡车撞飞。
有时是她穿成了顾嘉梦,并没有变成罗碧玉,她在及笄那年被赐婚。成婚前一个月,她莫名得了一种怪病,魂魄离体,面对着两个空间,一个是顾嘉梦,一个是她所生活的现代。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选择留在这个时空,永远做顾嘉梦。
她醒了过来,在一个月后嫁给了景王。她说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夫妻和睦,感情甚笃。在他说出他们幼时也曾见过时,她向他坦诚了她来自异世的秘密……
景王当上了皇帝,立她为后。他实现了他的承诺,一生只有她一个人。他们有两儿两女,皆聪明孝顺。他们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在梦中,她很清楚,这只是梦。现实中不是这样的,皇帝的确赐婚了,可婚期不是她及笄那年。她去寺中上香被何亦远劫持,意外成了罗碧玉……
她从梦中惊醒,额上冷汗涔涔。她摸了摸脸颊,湿漉漉的。
夜幕沉沉,她竟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如果可以,她真想永远留在梦中。
她再次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的却依然是方才的梦境。梦中她有多幸福,现在她就有多心疼自己。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是不是在一开始,在她当初出车祸时,就该死掉?死的彻彻底底。如果那时候她死了,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伤心事了?
真奇怪,梦里她那么幸福,老天却还要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问她愿不愿意回到现代。为什么她现在不快活了,老天却不让她选择了?如果可以,她是想回去的啊。
次日,景王再次出现在这里。她心中欢喜,下意识奔了过去,脸上溢满了笑,她笑问道:“你来啦?”
景王不着痕迹后退半步。
顾九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得分明,他的眼神,并不像梦中那般深情,反而带着戒备和无力。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再抬起头时,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王爷。”
景王点一点头,闲谈两句,问她近来身体可好。
顾九九的话很少,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不想被他左右了情绪。如果那梦境永远都不可能成真,那他还出现在她面前做什么?
她说:“谢谢你,可是,你能不能别来看我了?”
景王微愕。
她勉强一笑:“等我自己好了,我就离开。你不必催我,你这样,就不怕我误会么?你明知道我……”
景王默然,许久方道:“你有事可找陆管家,本王有要务在身,先行离去。”他起身离去。
顾九九的眼泪却掉了下来。这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忽然叫住了他,问道:“姬然,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叫他姬然,像梦中那样,而不是王爷。
姬然一怔,停住了脚步:“什么?”
“你小时候是不是见过顾家小姐?”她从梦中醒来后,便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姬然说道:“是。”她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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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没再去过那处宅子。他只吩咐了陆管家,不管她要什么,都尽量给她。金银钱财,衣衫首饰,只要她要,就给。
他让人替她打点好一切,帮她雇马车,雇镖师,送她到她想到的地方。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由她自己决定。
然而,陆管家却告知他,顾九九出事了。
她自他离开后,一直很平静,众人都没在意。谁也没想到,在出城之际,她突然自飞驰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她现下受了伤,昏迷不醒。
顾九九昏昏沉沉,看到自己轻飘飘地从“身体”里出来。她低头一瞧,现代的服饰,先是一惊,继而一喜:她是顾九九,而非罗碧玉。
她再瞧一眼榻上的罗碧玉,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头上缠着纱布,隐隐有血迹透出。
顾九九心头茫然一片,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她面前。画面陡转,忽而是做皇后打扮得顾嘉梦,浅笑盈盈看向新帝。忽而是罗员外夫妇虔诚地祈祷着什么。忽而是繁华而热闹的现代社会……
这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么?
三幅画面相交织变换,似是一个神秘的漩涡,吸引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她死死盯着最后一幅画,一点一点想走进画里去。
死也罢,活也罢。她再也不要留在这个世界。
“顾姑娘……”身后似乎有人在呼唤她。可是,是谁在叫她?没关系,反正,她早就该离开了。
……
顾九九在三个时辰后,没有了呼吸。
景王守在一旁,直到太医确定她脉搏和心跳都已停止,他才确信,她是真的不在了。他守了很久,既不见顾九九醒来,也不见罗碧玉复苏。
屋子里烧着银炭,暖洋洋的。罗碧玉的身体却慢慢冰冷下去。
忽然,一个念头蓦然浮现在他心间。他来不及回府换衣,直接骑马进宫。
初雪纷纷扬扬,洒在他玄色的衣衫上。天很冷,可他的鼻尖上却在冒汗。他的一颗心悬在半空,巨大的不安笼罩着他。
直到进得宫中,亲眼见到顾嘉梦,他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里去。
被景王紧紧盯着,顾嘉梦不大舒服。她下意识避开,轻咳一声:“王爷?”
她的声音不大,却成功教景王回过神来,他笑了一笑:“皇嫂。”
“到底什么事居然这么急,瞧你头上都是汗。”姬央跟景王说这话,将手炉放到顾嘉梦手中,才又看向景王,“先喝杯热茶吧。”
景王依言喝下他递过来的茶水,稍微定了定神,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见下雪了,想和兄长共饮一杯。这才赶得急了些。既然有皇嫂相伴,那弟弟就不多打扰了。”
姬央轻笑,摇了摇头:“说什么打扰?四弟来的正好,还真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顾嘉梦早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在此之前,姬央也曾问过她的意见。她笑了一笑,借故离开。
景王有心事,是以虽然姬央所说的政令,他很感兴趣,却也渐渐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姬央自然察觉到了,他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觉得推行艰难?”
景王连忙摇头:“不是,这些政策对百姓大有裨益。只要方法得当,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即使有,克服就是了。做大事,怎么能被小困难吓倒?”
姬央点头,这些政令,多是出自白皇后手札,又有不少能臣根据本朝实际情况调整而成。两人又细细商议了一会儿。
“四弟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姬央温声道。
景王暗叹一声,只含糊说了顾九九出事。他没说他先前的担心,算了,何必再让他们知道从而心生不安?
姬央讶然:“什么时候的事?”
景王略一思索,将具体时刻说了。
姬央沉吟道:“竟是这样么?”
“大哥说什么?”
姬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很意外。”
景王叹了口气,她出事后,他才觉得其实也不算很意外。她后来是想离开这一切的,原来她的离开,竟是以这种方式。
又捱了一会儿,他才告退离去。出宫后,他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又去了私宅。
……
景王走后,姬央又坐了一会儿,才去了内殿,见到正在看书的顾嘉梦,轻轻吁了口气。还好,她还在。
……
顾九九再也没有醒来。
景王命人悄悄打听,京中可有谁家姑娘小姐突然失忆,或是死而复活,或是性情变化的。
他想了又想,终是将罗碧玉的尸首还给了罗员外夫妇。
罗员外夫妇自打顾九九出走,寻找无果后,便互相安慰,只当女儿当日在白水镇就已投缳自尽了。此刻见了女儿尸首,相当于再经历了一次丧女之痛。
顾九九没了,罗碧玉却再也没回来。
夫妇二人抚尸痛哭,不能自已。在场诸人,无不垂泪。
景王心中怅然,他将顾九九之物——那些衣衫细软一并给了罗员外夫妇。他请人找了坟茔,想帮忙安排罗碧玉的身后之事,却被罗氏夫妇拒绝了。
罗员外夫妇原本一直生活在白水镇,因为当日顾九九的劝说,才背井离乡,进了京城。可惜进京之后,经历种种,两人才发觉是真的失去了女儿。顾九九不愿留在这个世界了,他们又何尝想留在京城这个伤心地?
他们的女儿罗碧玉生前从不肯离开白水镇,想来死后也不愿意葬在他乡。他们要带女儿回家去,回到白水镇,回到女儿从小生活的地方。
景王无奈,只得随他们去。他教人准备了棺椁,给他们夫妇一并办好路引等物,又拨了几个兵士,护送他们还乡。
几个月过去,直到来年春天,都没有听说京中有疑似顾九九者。景王想,可能她这次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护送罗员外夫妇的士兵返回了京城。听说罗员外夫妇在路上遇到一个被遗弃的女孩儿。
天气寒冷,那孩子病痛交加,瑟瑟发抖。夫妇俩心中一动,求士兵帮忙,救了这个孩子。待孩子醒来后,问清身世,感慨万分。想到早逝的女儿,泪珠滚落,只把一腔柔情都浇在这孩子身上。
据说,那孩子随着他们一同去了白水镇。
景王只是点一点头,表示知晓。
他问过弘明法师,弘明法师只宣了一声佛号,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景王叹了口气,有些失落,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
这样,也好。
这一年春,新帝改元,开始着手推行一些新的政令。如先前预想的那样,不可避免地遇到了阻碍。
好在姬央名声在外,托仙人之名行事,减小了部分阻力。日子一天天过去,政令得以缓慢而又坚决地实施起来,有些变化也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
时光荏苒,转眼又到了年关,外面大雪纷飞,内殿里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顾嘉梦忽然放下书,轻声道:“殿下!”
“嗯?”,姬央微怔,她已许久不叫他殿下。她这么唤他,他不由得想起了过往的岁月,唇角微微勾起。他含笑看向她,温声问道,“怎么?”
顾嘉梦看着他,有些欢喜,有些无措:“我,有孩子了。”
“吧嗒。”姬央手中的笔掉落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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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第一次见到薛碧菱时,她才十几岁。她随兄长进京,一身鲜艳的红衣,高挑健美,笑容爽朗而明媚。
可是,信王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喜欢的姑娘,要柔情似水,要娇媚动人。但是母妃高氏不经意的一句话,教他心中一动。
“哎,你要是有那薛家的支持就好了。”
他点一点头,心说,是极。皇帝宠爱幼子,太子不知能活到几时,皇位落到谁手里,犹未可知。他也是龙子皇孙,他外祖家也是开国元勋。可惜他的外家,近来没落,并无多少可用之人。而薛家在云南盘踞多年,势力雄厚。若真成了他的岳家,他的资本肯定会更雄厚些。
他这才对薛碧菱的关注多了起来,这姑娘精通骑射,使得一手好鞭子。他细细思考了一番,深觉利大于弊,便大胆请皇帝指婚。
彼时他年近弱冠,府中已有几个侍妾,为了表示诚心,特意将她们尽数遣散。他告诉自己,为了将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指婚并不十分顺利,中间也有不少波折,他多方运作,好在事情总算是成了。他欢欢喜喜娶了薛碧菱过门,志得意满,仿佛看到了无限美好的未来。
可惜,后来他才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他哪里是娶了一个助力,分明是娶了一尊煞神!
新婚燕尔,她又是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娶进门的,自然是讨好她,敬重她,生怕委屈了她,谁知竟把她娇惯得越发恣意任性,这为后来他在夫妻关系中的劣势地位打下了基础。
成婚三个月后,他一方面觉得新鲜感已过,另一方面又受不了老三的轻视,下决心振一振夫纲。
他收下了旁人赠送的美人儿,大摇大摆带回了家,趾高气昂。听说王妃在后园,他直接就把两个美人儿带到了王妃面前。
王妃擅长骑射,又使得一手好鞭子,此时正在后园练鞭。
信王开口要她好生安排这俩美人儿。
薛碧菱口中说着好,手里的鞭子却不肯停歇。半刻钟后,王妃停了下来,信王捂着胳膊,额上冷汗直冒。
王妃歉然一笑:“哟,失手了。”
俩美人对视一眼,早闻信王妃善妒,果然传言不假。
信王深觉被落了面子,想努力扳回一局,他板着脸,教导王妃应该贤良。
王妃也不说话,直接回房换了衣衫,竟似要进宫。
“你要做什么?”
王妃很平静:“还能做什么?妾不够贤良,自然是让贤,请父皇再指贤良的王妃过来啊。”
信王倒吸一口气,心说这可不行。她跑了没关系,她身后的势力,要是打水漂了,可该怎么好?
美人儿嘛,其实都差不多。
他当即表态,这两个女子跟他无关,是友人所赠,明天还要退还回去的。他心中只有王妃,天地可鉴。王妃可一定要相信他啊。
他忍着胳膊的疼痛,还要好言好语请求她回心转意,万分憋屈,却又无可奈何。明明是她善妒,是她拿鞭子伤了他,他还得拉下身段道歉。
次日一大早,他就命人将俩美人儿送了回去。
婚后初次交锋失利,他很是低沉了一段时日,斗志也不复当初。罢了罢了,谁教他还想着指靠她父兄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好汉。
再说了,他虽然女人少,可是他后宅安稳啊,总强过老三,后院女人成群,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信王府就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他的王妃除了有好父兄外,她自身还是很能给他长脸的。她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连父皇都夸赞他“家和”,远非英王能比。
时间久了,他大约是也习惯了只有这么一个女人,不吵不闹。至少他回到府里,没人给他添堵。她虽然不是那种柔情似水的,可是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