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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如?”身后突然传来不可思议的询声,讲的是中文。
我缓缓回转身,对上那道惊异的目光时,嘴角不禁牵扬起嘲讽的弧度。
周亮!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年也是周亮站在这方拦着我,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时过境迁,依然是他,我眯了眯眼讥讽而问:“这一次你又要用什么理由来应付我呢?”
周亮的眸光明明灭灭,最后竟然变成了愤怒:“为什么你要来?”
我觉得好笑,“为什么?你们下得一手好棋,怎么不问你们自己?是觉得我痴傻到永远都不会察觉到这里头的蹊跷吗?”
砰!我心头一跳,周亮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桩上。
“老三费尽心思安排,还让我暂时留在a市,就是为了不让你起疑,你居然还是找来了这里!”周亮狠狠地瞪着我,“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a市,等着老三回去吗?”
“我能!”我昂起头,一步一步走至他面前,一字一句:“前提是,他周瑜不是我的丈夫,只要他不是,那么他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
“你”周亮气到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道沉郁的声音从旁传来,“老二,她会来是我的意思。”
我惊转过头,周念会出现在这里不奇怪,但他为何会如此说?
周念没有看我,目光朝着不远处的人影凝了一眼,便对周亮道:“老二,你过去跟杨静打声招呼吧。”周亮又瞪了我一眼,这才大步而走。
这时周念对我道:“有什么想问的来问我吧。”
这感觉就像是——藏了一块糖在裤兜里,一直遮遮掩掩的不敢吃,突然间被老师点名出来让我吃,那时的畏惧、犹疑,以及忐忑的心情。
原本来这之前我有很多疑问要问,突然周瑜让我尽情了问,一时间又不知从何问起。
目光划过远处,心头一顿,一切疑惑皆放下,不如问眼前最关切的:“周瑜究竟怎么了?”
静宁片刻,周念开口:“回来做个检查。”
就只是做检查这么简单?“那为什么要谎称是过来出差?”
周念道:“没有谎称骗你,我们确实是过来英国与投资方谈基金会合作的,既然来了这边,那就顺带了做个检查了。”
“做什么检查?身体检查的话国内也可以做。”
周念:“老三之前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自然是做脑部检查了,这里有全世界最先进的脑科类仪器,比国内任何一家医院的技术都要高端。”
我沉默。
周念的回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让我完全找不到漏洞,而且对于我的问题他并没有回避。
默沉片刻后我只能问:“那检查结果如何?”
“还算良好,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只需定期做检查就行了。”
“那这几天为什么我都联络不上你们?还有刚才周亮何故见到我这般生气?”
对于我的问题,周念始终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说:“英国这边与a市有时差,你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都是时间不合”
“那条用周瑜手机发过来的短信是不是你发的?”这一回我没有让周念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询问。周念浸淫商场多年,与人谈判打交道的经验不用去说,要想能赢他唯一的方法是打破他的节奏。
周念眉宇蹙了下,答:“是老三授意,让我代发的,当时他正在做检查。”
“杨静是不是周瑜的主治医生?”
对付周念的第二条策略是攻其不备,不要让他有整理思绪的时间,这样或许才能让我问出点什么来。有些无力,人已经到这了,怎么还有种要斗智斗勇的感觉。
周念有一点令人欣赏,对于已成事实的问题不会回避。既然我能问出来,就代表了已然肯定,所以他并不避忌地应:“是的。不瞒你说,老三之前的主治医生是杨静的外祖母,也正是这家疗养院的院长,她是英国顶尖的脑科专家。但很可惜前不久因病去世了,杨静本是她外祖母的助理医师,对老三的状况最为熟悉,自是由她成为了主治医生。”
到这里,一切都变成合理了。
尽管自周瑜回来后,我的注意一直围绕在他身上,但还是有时会觉得困扰,杨静究竟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出现在他身边?他们之间显然不是男女关系,但又比普通朋友要亲腻,而且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当年谁都不能靠近周瑜身边,唯独杨静。
缘由竟然是在这。
似乎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其余的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沉吟了下,“现在我可以去找他了吗?”
“不行。”没有料到周念会矢口否定,“老三目前需要一个安静的氛围,你的出现会让他分心。”我心头一紧,提出质疑:“你刚不是说检查良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吗?”
“检查分为三个部分,现在只做了两项检查,还有一项检查安排在明天。”周念顿了,顿,又道:“所以小如,你可以过来,但是你来早了。但凡你在旁边,老三一定没心思安份呆在那做检查。”
我皱起眉头,以周瑜的性子确实会这样。可是我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也从远处看见了他,却仍然不让我见他一面
我忽然失笑了下,周念挑起了眉。
他没问我在笑什么,但眼中露了疑惑,我说:“大哥,你其实做了一件与周亮一样的事。周亮用直接愤怒来表达,而你用了迂回的方式,但结果是一致的。就是,”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们都在阻挠我见他。”
越阻挠就越蹊跷,凭什么我的到来会对周瑜有影响,而不能成为他的动力呢?周瑜是个任性的人,但我不是,假若明天当真有第三项检查,我自也能让他安定下来作检查。
所以周念所提出的顾虑是不正确的。
看着周念明显沉下来的脸,我微仰视角对他道:“大哥,我是律师。咬文嚼字是我的专职,若连你潜在的隐藏之意都读不懂,那我也不可能站在法庭上与人对辨了。”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语声:“小如,我和你聊聊吧。”
我回转过身,是杨静,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边。划转目光我不由一惊,那处空地上竟然不见周瑜身影了,一定是乘着刚才我跟周念对峙的时候,周亮把周瑜给带走了。
然后周念不行,换杨静上场了?到这时我的耐心已然到了极限,尤其是在看不见周瑜的情况下,脸色一沉了便直接扬声拒绝:“不必谈了,不管你们今天说什么,我都要见到周瑜。”
话落便打算越过她径直往那边而寻,但杨静的一句话使我顿住了步。
“你不是想知道zhou到底有没有失忆吗?”
我猛然转身,目光凝了凝眼中露出疑色。
杨静微微浅笑,眼神柔和,口中却问:“如果我说,zhou的记忆从未失去过,你信吗?”
我浑身一震,脱口而道:“怎么可能?”
杨静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我下意识地要转头而寻。
却听杨静说:“放心吧,zhou只是回去吃东西了,你要找他随时都可以。”
不知道是杨静的那个问题勾住了我的心思,还是她的声音里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可能这就是医生的职业素养。
思虑之后我还是点了头,跟着杨静往回走时发现周念竟然也跟过来了,是因为不放心,怕杨静对我说了什么吗?转念一想也能体会,他们三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尤其周念比周瑜长了十岁,对这个弟弟他不可能不操心。
杨静一路把我带回到医务楼,上了三楼后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写着院长室。
从档案柜里抽出了一个档案她递给了我,“全英文的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但真的抽出里面的纸页看上面的字时却发现有许多医学专用名词,以致于看得并不流畅。幸而杨静在旁解释了道:“这是zhou的病历报告,之前虽然是我外祖母为他诊治的,但这些报告全是我在做。我给你大致讲述下内容。”
同样的,在杨静的陈述过程中也用了好些医学名词,听到末处我不由困惑而问:“那他当年车祸后,对家人和朋友都排斥究竟是不是失忆?”
“是这样的,失忆单从名词来看是失去过去的一段回忆,它分为长久与间歇性两类。而zhou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遗传而致脑部细胞有变异,但这变异是隐性的,一般只会伴随着身体因子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只要人的身体因子没有产生巨大的变化,那么这种变异就会被本身所扼制。但很不幸的据资料所示,在zhou车祸之前曾受过一次极大的创伤,正是那次创伤造成了他身体系统的改变。”
此时用震惊来形容我的心情也不为过,从没想过周瑜的状况真正的起因是那次受伤。如果是创伤导致了他遗传基因的突变,那么后来那次车祸更是毁灭性的,难怪后一次的失忆比前一次还要严重,甚至到连家人与我都不能接近的地步。
第265章 不想再忘记()
这时杨静又道:“后面的你也应该能想明白了,车祸那次比之前还要严重。阿亮找我原本是想让我介绍顶尖的外科医生,但是当他的身上外伤与内伤都稳定下来时,却发现真正影响至深的是他头部的脑疾病。对此我也束手无策,立即联络了我的外祖母,且当机立断将人带来了这里。”
“当时究竟坏到一个什么程度?”可以肯定,我后来见到的周瑜已经是在医治中的他了,因为从周念被周家人带走到我在英国找到他,整整有大半年,我是在生下米粒后的三个月才开始着手找他的,又跑去美国找周念确认了人在英国,加上办签证的手续,差不多有八个月。
所以,我看到的情形一定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已经是有所缓解,否则周念不会把他弟弟的行踪告诉我,而周亮也不会允许我上前去试探。
杨静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忍,对我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
“告诉我。”我如是对她要求。
若这是周瑜的那段过去,那么我有理由也有权利知道。
“我说吧。”周念突然开口,引我转眸过去。自进门起他就沉默着靠在门边的墙上,始终不发一言地听着杨静与我对话。
他说:“那次车祸,差点要了老三的命。他的背部被车子的保险杠给划拉了一条大口子,送到医院时已经因失血过多而休克了,而这还不是致命伤,真正的致命伤是他胸腔的两根肋骨刺穿了肺部,每一下呼吸都会出血。”
我的指甲抠进了掌心,却不觉得疼。
只听周念又道:“当时就不得不做手术,否则他会因内出血而死。手术做下来,医院几次发病危通知单,我们把他转移到美国医治,同样的也在重症病房躺了整整一个月才醒过来。而苏醒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头部剧痛到整个人在打滚,起初我们并不知道缘起于什么,后来才赫然明白他的头疼是因为看见我们。”
“为什么?”我讷讷而问。
“老三的脑细胞已经因为二次重创而产生了异变,就像是机器重组了,但由于我们是他的至亲,是他最熟悉的人,只要看到我们就会对他造成视觉冲击。把原来的脑细胞比成过去,重组后的比成现在,等于是过去与现在发生了强烈碰撞,从而使他头痛欲裂。”
周念说到这嘴角溢出苦涩与难过:“老实说,一开始我们因为接受不了,甚至动过想利用这样的碰撞激发他的记忆能够回来。但是阿静的外祖母告诉我们,不要把这当成是一种记忆的流失,而是一个疾病的开始,人的脑子如果是一部机器,被一把钢刀一直在砍,结局只有一种——机器彻底毁灭。”
明知道周念说得这些都只是过程,周瑜后面肯定因为什么契机而恢复了,但听见了却仍然难控制心头的钝痛。
周念说,所以他们一家人全部退到了暗处。只要老三能够治好,他们的意愿又算什么。
可是,你来了。
周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眸光很幽深,看着我的眼神却很复杂。
为什么是——可是,我来了?
“请你说清楚。”我如是要求,却见周念低头沉默。
“小如,”杨静唤我,“你知道zhou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吗?”
心神一凛,这是我第一次见杨静用看着平静,实则沉痛的眼神看我。那一瞬,我竟不敢去接她的话,明知道答案可能就在伸手可及之处,只要我迈一步,但我突然胆怯了。
不过杨静已经不再给我退缩的机会:“zhou是自己恢复的,从你来过以后。本来外祖母可以为zhou做一系列的后续治疗,通过医疗科学的方式循序渐进的修复他受损的脑细胞,只不过这样可能之后恢复了后,也对过往没了记忆,因为他的脑细胞结构已经完全重组了。”
很显然,杨静所说的这种保守治疗方式并没有用到。
只听杨静又道:“自你见他的那一面起,他反反复复只念一个名字——贾小如。他用了一种极端暴力的方式,硬逼着自己去想,哪怕每一次去想关于你的一切都让他痛不欲生,但他依旧周而复始地去回想过去。有几次,他因为头疼欲裂而昏厥过去,喊的依旧是你的名字,当时我便想,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执念让他这么的不顾一切。”
“后来呢?”我轻声追问。
杨静浅笑了下说:“反反复复大约有半年时间吧,他凭着自己的意志力终于把过去的记忆图片给拼回来了。只不过当时的他”杨静顿了顿,凝眸向我而问:“阿亮有拍下照片,你想看吗?”
有时候明知是深渊,却依旧义无反顾。我点头:“给我看。”
杨静从档案柜里取出了另一个档案袋递过来,我接过时发觉里面鼓鼓满满的。在我打开档案袋时听见杨静在旁道:“是zhou的意思,他害怕后面会复发再次遗忘,所以让阿亮把他每个时间段的状态都拍下来。在甜品屋里你看到的那几张照片都是后面复原时候的了。”
我抽出的第一张,目光就狠狠一刺。几乎不敢相信照片中消瘦到皮包骨的人是周瑜!整个颧骨都凹陷下去,眼睛像个窟窿,眼神也是涣散的,而且我看到他的脸上与脖子上都有一些红痕。抬起头眼中疑问,却觉莫名酸涩涌来,视线一下模糊了。
“那些是抓痕,他在头痛欲裂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抓扯身上,于是就留下了那些痕迹了。”
后面的几张都是不同时期的他,哪怕不像第一张那样形消见骨,却也看得让我难受到不行。伸手进档案袋想把所有照片都拿出来,没料手一滑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有些照片是正面,有些照片却是反面,我的目光蓦然顿住,竟见那所有照片的背后竟然都写了我的名字“贾小如”三字。
“我有问过zhou,为什么要在每一张照片背后写这三字,他说,不想再忘记。”
蓦然垂眸,我的眼泪滑落脸庞。立即用手去抹,可是怎么抹都抹不完,只能随它去蹲了身去一张张把照片捡起来。其中有一张,应该是他已经恢复好了,他对着镜头露齿而笑,笑容灿烂,就好像在说:贾小如,我好了。
“这一张是什么时候拍的?”我问杨静。
“应该是一年前吧。”
就是说他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恢复到现在这样,所以——
“他其实是记得过去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