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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竟觉他此时的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伸了另一只手探他额头,果然感觉微烫,刚才就觉他有些不对劲,感冒了老捧着杯子喝茶正常,但如果捧着杯子的手在轻颤就不正常了。此时他抓着我的掌也一片凉意,症状显然是发烧了。这人体质怎么如此差的,不就是睡了一晚沙发嘛,我在心里嘀咕。
“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吧,你还是躺下了睡一觉的好。”
“你扶我去沙发。”听他沙哑着嗓如此命令,我也没怼回去,弯下腰把人从椅子里扶了起来,结果他得寸进尺地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
总算办公桌到沙发也就几步路,把人丢进沙发里时突听他低语了句:“我怀疑这是嫁祸。”
心中一紧,顾不上此时他还病着,俯下身去追问:“你说什么?”
只见他半眯着眼躺沙发里看我,口中缓缓道:“很不巧的,楼阁内部摄像头坏了,而楼道上的监控只拍到顾客扭打的画面。”
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书城才开业多久设备就坏了?记得当初设备这块是周瑜在盯的,摄像头装置都是进的高清品质。如果当真是这样,怕是真有可能如他所言的嫁祸。
可是,证据呢?
我也问他:“你有没有摄像头被人为损坏的证据?”
他没好气地怼回我:“我又不是警察,哪里来的证据啊。”
听他这话我不由怔忡,看他的眸光变得复杂。
这个人不知道自己曾经当过警察,而那时的他,是有多帅气。
我微一晃神,突觉唇上温软划过,反应过来时那个“罪魁祸首”已经又躺回沙发里,还闭着眼。俨然一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我定视了他几秒,最终面无表情地直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商场楼下,本该回去事务所跟棠晋讨论案子的,但经过一家粥店时还是忍不住驻足。
略一迟疑还是走了进去,既然关心又何必强拗着呢,我早已过了矫情的年龄。
等待期间我将案子在脑中整理了下,决定要将法律条款再细读一遍,目前我能走的方向有两条:一是周瑜刚刚给的猜测,如果这真的是场阴谋,那么就必须要找到历证阴谋的证据,从而整个推翻对方的立场,也将扭转局势;二是就目前的情况,尽可能地规避责任。
前者我认为这世上没有毫无漏洞的阴谋,就像之前我饮品店的周兵案例,最终还是被找到了破绽。后者似乎我有钻法律漏洞之嫌,但责任这东西很难说准,看站在一个什么立点。
第225章 探访()
回到楼上已经是半小时后,把粥拎进办公室时看了看沙发里的人,他似乎睡得很沉了。没有叫他,粥的外卖盒是特殊材料能够保温的,所以也不怕会变冷。
我放下了粥便去了外面,找了一张桌子落座后就用手机视频连线了棠晋。
把所得讯息与棠晋分享后,两人展开了讨论。棠晋的视角总是很敏锐,他提出两点:摄像头的损坏一定有痕迹可循,不妨从内部人员入手;责任的规避要选对点,尽可能地要往动手打架的两人身上靠拢。
可以说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我对责任规避这块感到有疑惑。
听棠晋说完不禁沉默,迟疑着问:“这样好吗?”
棠晋笑了笑道:“贾如,站到了法庭上,不要问好与不好,只问能不能赢。”
“可是,那位受伤的母亲已经是弱势群体,再把她推上矛盾尖端会不会”
棠晋打断我:“一个敢跟男人叫嚣对打的女人,怎么就是弱势群体了?你现在要再审视这个案子的细节,注意,他们的纷争不是因为孩子受伤或是什么,而是单纯因为排课先后顺序。这意味着双方家长都不是一个愿意退让的人。”
被棠晋这么一提我瞬间恍然,确实我一直在想如何规避责任,而没有去细想人性这个问题。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但凡其中一位家长愿意退让一步,那么今天这个事都不会发生。
正是人性中不肯吃亏,爱占便宜,才会导致了这起意外发生。
我想了下道:“我打算拜会一下这位受害者。”
棠晋却反对:“最好不要。如果是一个阴谋,你的拜访不会有任何作用;如果那是一个负能量极重的人,那你过去也只会讨不了好,甚至对方会有过激行为。”
“我心中有数。”
我没放弃自己的想法,不过会听棠晋的提醒而谨慎一些。
看时间已至中午就与棠晋中断了视频通话,起身进去办公室,一走近我就察觉不对劲,周瑜的呼吸比之前还要沉重了,而且脸色惨白,眉宇紧蹙在一起似乎很痛苦,人的神智又不清。一探额头滚烫,明显这是温度上升了,我立即去推醒他。
周瑜迷蒙着睁眼,眸色也是一片浑浊,我靠近了对他道:“现在送你去医院好吗?”
他嘴唇蠕动了下没听清说了什么,看着情况不对,我索性把他从沙发里拉起来,扶着他起身时似乎他的腿脚很无力,不过还有一点清醒的意识在。不然我可背不动他,只能叫人来帮忙了。等扶到了楼下就直接用手机喊了车,幸而此处商业区离医院也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我拜托那司机帮忙把人从车上送到了医院大楼内,只等了两个号就轮到我们。
医生一量体温,竟高达40。2度,立即开了单子让去抽血做检查。单子上血红蛋白偏高很多,医生判断是细菌性病毒感染,开了三天的点滴。
我主动要求开一个病房,因为看周瑜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怕会坐不住。
一番折腾终于把人在病房里安顿好,明显周瑜的状态不佳,几乎沾床就又昏睡过去了。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让她过去接米粒放学并且接回她那边,周瑜这样子怕是晚上还有折腾,也不适合跟米粒接触,所以尽可能地隔离了。
安排妥当后我在床边坐下,目光浅浅落在那张沉睡的脸上。脑中打着问号,是最近被书城的事给烦心所致吗?不然怎么普通的感冒会如此来势汹汹?
刚才把他从书城带来医院时忘了之前买的粥了,看来还得重新下去再买。等第一瓶点滴挂完后喊来护士,让其帮忙照应一下。
电梯下楼,门开时有个男的不顾乘客先后抢着进来了,还撞了我一下也没打招呼。我蹙眉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地走出电梯,但走了两步想到什么立即回转过身又走进了电梯。
里面的乘客有人用讶异的目光看我,我也自当不知,安静地站在角落里。
电梯门开,我随着人流而出,缓步跟在刚才撞我的人身后。
若非撞那一下我可能不会去注意,这人正是昨天我在书城办公室外看到的情绪激愤拍桌子的男人。他身形既高大又魁梧,应该是受害人的家属。
当真是事有凑巧,我刚好想要受害人,恰逢周瑜重感来医院就撞上了。
看着那魁梧大汉拐进了一个病房,我假装经过,在门口时放慢了脚步往内而看。一目了然这是一个双人病房,男人站在里侧的床位上,而那床位上躺的女人正是这次事件的受害人。
我没冲动地立即走进去,棠晋的提醒是有道理的。哪怕不去看当天事故的视频,就以昨天这个魁梧大汉在周瑜那边的表现来看,我贸然走进去都有可能被轰出来。
下楼走了一趟,回来时一手提着粥一手提着水果篮。我先上楼把粥给周瑜病房送去,没想到进门就见他已经醒了,还在有气无力地打电话,一条手臂上挂着的点滴还没到底。
看见我进门视线立即定在我身上,挂断电话后他就问:“你上哪去了?”
“底下去买点吃的。
他的目光落在果篮上,“需要弄这么大一个篮子来给我吗?”
“不是给你的。”我放下了粥,水果篮还提在手上。
周瑜挑眉,“不是给我买的那是给谁?”
“我有用处,你的点滴一会就完了,传头有按铃,等下你自己叫。我先出去办事。”话落便一脚踏出了病房,免得给他盘问的机会。
来到那个楼层,我心中盘算了一番。受害人姓名叫钱慧娟,她儿子叫陈俊,这些在办理会员卡时都有资料登记,而且既然对方提出了诉讼,自是简单资讯也会有。
走至病房门口时,发现之前那男人不在了,有个男孩在床尾玩着玩具。我走进去,并没走向钱慧娟,而是走往靠门这边的床位。那是一位老太太,也没人在旁看护,就孤单一个人。
我上前便唤:“婆婆,我过来看您了。”
老太太一听是来看她的,连忙从床里探出身来,“你是?”
“我是维棠事务所的律师,是专门过来慰问您的。”
余光中邻床的钱慧娟在听见我自称是律师后目光转了过来,我只当没留意,继续与老太太攀谈:“婆婆,这个果篮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详细了解下你这起意外的过程,看是否能为你获取最大赔偿利益。”
老太太懵懂而问:“你是谁找来的律师啊?是我儿子小元吗?他们说我是没有走在斑马线上,而且是闯红灯导致的车祸,全责在于我,即便是断腿了也没法获得赔偿,甚至可能还要为那辆车赔钱,据说那是一辆很贵的车。为这事我儿子还把我给埋怨了一顿,连着几天都没来看我了。”说到末处,老太太面上露出了难过。
我刚才只是去护士台打听了下与钱慧娟同一个病房的老太是得的什么病,得知是右腿骨折,其它的护士也没与我多说,倒没想被我随便一套话老太太就主动讲出了事情经过来。
心里微一思量,有意话中带话了道:“婆婆,其实不是这样的。您与汽车比肯定是弱势群体,车子撞到您了又还把您给撞骨折了,当然对方要作赔偿了。除了相应的经济赔偿,还应作出精神赔偿,不然您饱受惊吓又受这痛苦该怎么偿?”
婆婆一听不由激动了起来:“是真的吗?”
当我点头肯定时,身后传来询声:“这位律师,能不能麻烦请教你一两个问题?”
我回转过身,对上钱慧娟的视线,微笑而道:“当然。”
钱慧娟问:“刚听你说如果发生意外,除了要求经济赔偿外还有精神赔偿,这是不是真的啊?”我假装略一沉吟后才答:“也不一定,具体要看是什么情况的。”
老太太闻言在旁边热心地劝:“大姑娘快跟人讲讲你那事呢,看是不是也有法子可想。”
钱慧娟被一怂恿,不疑有它地说道:“我之前跟人在一个书店里头为了孩子的事打了起来,被打破了头入院,我这情况能得到书店的精神赔偿吗?”
我蹙了蹙眉,“你是被书店的工作人员打破头的吗?”
她怔了怔摇头:“不是,是别人。但事情是在书店里面出的,头也是撞在了楼梯的扶栏上破的,这书店怎么样都该赔偿我吧。”
“这个事得看主因是什么,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找那打破你头的人算账?”
钱慧娟的表情有一瞬凝住,随即讪讪地转开视线了说:“我当然都要找了,算了,这事没什么好提的。小俊,别只知道玩玩具了,给你爸打电话呢,让去买吃的怎么买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似乎她有了警惕心,不愿意再多谈这件事。
如此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能不动声色地再去与老太太搭话,但钱慧娟却再没来插话。心知此趟将无功而返,也不必再逗留,起身与婆婆告辞,没料刚走出门就看见那魁梧男人走过来,而他的身边是,肖东。
第226章 迟早变傻子()
自法院一别,听棠晋说此案是肖东接手时,想过与他正式对垒的画面,却没料这么早就正面相对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我的眼神固然清冷,而那看过来的视线里也再没以往的温和,只剩一片淡漠,就像我们互相看见的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擦身而过时,魁梧男人看了我一眼,在我走出几步就听见病房内男人在问:“刚才那个是谁啊?”这时我自然不会庆幸自己睿智地假装是婆婆的律师,这伎俩到了肖东面前一眼就识破了,而且他一定也知道了我现在重操旧刀回律师行业了。
心头不免沉了沉,只怕会让他们更加警惕了吧,下次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回到楼上时,周瑜已经挂完了点滴,却见病房里多了许久不见的周亮。两兄弟本来在说着什么,看见我进门周瑜便来问我:“你刚才拎着果篮去哪了?医院有你认识的人在?”
我从兜中掏出了个录音笔丢在他身前,原本录音笔是用来记录我处理案件的进程,刚才既然要去找钱慧娟,我自然是要有备而去。
周瑜眸光闪了闪,拿起录音笔打开,里头便传出了钱慧娟的声音。
周亮往我这边看过来,眼中有惊疑,反观周瑜倒只是略蹙了蹙眉,脸上没什么太大的动容。其实录音很短,钱慧娟前后也就说了两分多钟的时间,很快录音便结束了。
周亮先忍不住提问:“贾如你从哪里弄来了这录音?她是那个在书城撞破头的女人吗?”
我没回应,周瑜先轻哼出声,“还用问?显然是的。”他抬眼看向我,“这个钱慧娟也在这家医院?”我轻应了声,这事瞒不住他也没想瞒,既然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我是他的辩护律师,那相互之间就该建立一个信任度。
“你弄这个东西回来的意义何在?能证明什么?”周瑜口气不善地质问我。
微默了一瞬,我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可用性的证据,原本想套她话的,但显然她的警惕性很强。”他冷着脸道:“那就等于是做了次无用功,别告诉我你是直接挑明了身份去找她的,那你这律师当得真是十分的愚蠢。”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话讲得如此不中听,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也懒得和他置气,只道:“你听那录音笔里的对话也该听出我没这么愚蠢,她那是双人病房,我以旁边那张病床上婆婆的律师名义进去的,钱慧娟听见关于赔偿的事感兴趣主动来搭话的。”
周瑜听后神色微松了道:“算你还有点脑子,不然我真要质疑你的专业性了。”
“不过,”我顿了顿,该告诉他的还是得告诉他:“在我出来的时候撞上钱慧娟的丈夫了,就是昨天来你办公室闹的那男人。”
他疑问出声:“撞见他怎么了?他应该没见过你啊。”
我垂眸,“他是不认识我,但跟在他身边的律师认识我。”
“你碰上肖东了?”周瑜的语调微扬,语气却有些古怪,随即便听他冷笑出声:“那就是说你这趟去打探不但无功而返,还把自己给曝露了,而且给对方留了个警醒?”
我也不怕他挑刺,点头承认:“大概是如此。”
“要不要给你的学长打个电话再试探试探,他有没有把你身份说出去呢?”
听出他明显是在讽刺我,摇了头回:“我觉得没必要。”
“贾如。”他咬牙切齿念我名字。
周亮在旁干咳两声打断我们:“我说你俩能不能安静一会?事已如此吵也没用,有这力气吵架还不如想一想有什么解决之道。”
“谁跟他吵架了?”“谁跟她吵架了?”
我跟周瑜异口同声,然后空间静默。
周亮看了我一眼,又再去看周瑜,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俩的默契倒可以。”
周瑜轻哼,我别转开视线,“其实也不算无功而返。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