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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轻微的抖动，接着是小块的碎片从石头上颤动跳跃，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颗半埋在土里的巨石。
肉眼可见的，那石头向着地下的方向沉了一截，随后暗红色的外表如同激活了似的猛然亮起，仿佛在表面涂了一层发光质，那光芒游离其上，逐渐变得厚重且颤抖。
同一时间，五名站在巨石旁的祭师连手打出一枚枚祭言，仅这片刻的功夫，姜黄就感觉到意识中的祭典在轻颤。
至少十条祭言碎片被它收入其中，甚至还有两条完整的祭言已经成型。
【坚如磐石】
【铜山铁壁】
“我去，他们这是要封印这石头么？怎么用的全是这些？”
看到两条祭言的对应用法，姜黄略一琢磨，便心中了然。只是下一刻，巨石与言阵的变化，令他不由得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那巨石表面不稳定的光膜突然间出现了裂痕，接着急速蔓延开来，使得整个表面如同龟裂的玻璃。
在这之外，另一层光膜忽然出现，根源显然是五名祭师脚下的言阵，只是相比之下，这层薄膜看起来远不如石头上的那层厚重。
更像是用来裹住石头的防尘罩。
“唰……”
石头之上的光膜突然崩开，极亮的光芒充斥在保护罩内，像是一盏裹在羊皮内的巨大灯盏。
随后，光球在祭师的协力之下逐渐缩小，内里被笼罩的颜色也由昏黄变作了乳白，随后渐渐有了淡化的趋势。与此同时，几名祭师脚下的言阵也发出明亮的光芒。他们身上的黑袍也无风自动，仿佛在石头下喷涌而出了大量的灵气。
就在姜黄以为这光芒即将被逼回巨石的瞬间，一声兽吼忽然自兽群中响起。
霎时。一只之前摆好攻击架势的、类似穿山甲模样的小兽一跃而起，避过扎向它的长枪，灵巧的钻入黑甲卫的防御圈内。
举枪的甲卫显然经验丰富，刺空的长枪猛然后拉，后端的枪锥狠狠的戳在小兽的背甲上，将其牢牢定在了地上。
那小兽扭头刚想咬他，却被处于第二队的甲卫一脚踏在头部，生生的将脑袋踩了个稀巴烂。挣扎的身躯扭动了几下，随后不再动弹。
“好默契的配合。”姜黄看着黑甲卫的动作，心中不由得称赞到，那小兽本就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冲入阵营，常人必然猝不及防，而这队黑甲士兵，却一丝慌乱都看不到，甚至斩杀的动作如同演练过无数次一般，仅这一幕，就知道不是寻常士兵。
死掉的小兽显然激发了兽群的凶性，躁动不安的兽群又一次逼近黑衣士兵的防御阵，姜黄注意到，即便是兽类到了士兵举枪就能插到的范围，黑衣军士依旧不为所动，仍然镇定的围成密集的阵列。
好镇定的心态。
然而，就在姜黄以为这样的局势会僵持下去，兽群不得不退走的时机，异变突生。
被光幕包围的巨石又一次发出震动，这一次，令他心悸的感觉更加浓烈，同一时间，兽吼声同时响起，似乎为野兽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一只狼状的生物突然自兽群跃起，踩着前方的兽背跃向士兵，就在即将碰触到长枪的刹那，急急在空中拧了下身，骗的长枪刺出，接着一口咬住了枪身。
于此同时，又一只野狼跃起，直冲着黑衣人脖子便扑了过去，黑衣人矮身举枪，想要借此挡住野狼的扑咬，只是才低下头，一条不知从哪窜出的蛇电射而起，狠狠的咬在了他面部。
“啊……”
惨叫声立刻爆发，然而很快便被淹没在嘶吼声中，就在姜黄以为这人身后的士兵会将他拽回阵营时，却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他身后的人一记重脚，狠狠的将他踢入兽群，接着补身到了他空缺的位置上，手中的长枪丝毫没有震颤的戳向了面前的野狼。
“噗”“噗”两枪，野狼应声而倒，然而比起已经被啃咬的面目全非的黑衣人，显然要幸运不少。至少没有兽类来啃咬它的尸体。
姜黄咬着牙，脸颊不停的颤抖，至少在目前为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心狠手辣的士兵，同伴受难，毫不犹豫的将其退入深渊，之后面不改色的补位上前。
似乎他们根本不恐惧死亡一样。
这样的队伍，究竟是怎么一种存在？
这样的存在，能抵住这群变异了的野兽么？
下一瞬，漫天被白光笼罩，毫无征兆的冲击波席卷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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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聚集（）
刺目的强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庞杂的轰鸣野兽的嘶吼声，充斥了整片天地。好半响过后，姜黄才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缓过神来，低头再向下看去的时候，不由咋舌。
兽群全部涌向了巨石，前仆后继的冲击着环形的防御阵，仅仅堆在防御阵前的尸体，就已经有了半人高，然而后排的凶兽全然没有畏惧一般，仍旧死命的向前冲，想要撕开黑甲士兵组成的防线。
铿锵的金属交击声响彻山谷，即便是躲在山顶上的姜黄依然为这震撼的场面所动容，反观巨石旁边的祭师，却如同置身物外一般，根本不去管拼杀的惨状。
似乎在他们面前，稳住那块诡异的巨石，远比帮助他们的同伴要重要。
姜黄静静的伏在山岩上，无论暴动的兽群还是死守的士兵，都不曾发觉他的存在，这也使得他能够将下方发生的状况一丝不漏的掌握。
他发现，现在冲击防御阵的野兽，几乎都是些小型的动物，最大也不过是一只野猪，而真正的巨兽，却还留在兽群的外围伺机而动。
似乎真正的抢夺大战，还没有开始。
目前发生的，还仅仅只是战前热身。
渐渐地，冲击波余威散尽，暴虐的野兽似乎也放缓了攻势，面对着围成了环形小山的尸堆，头一次发出了惧意，嘶鸣着向后退却了一段。
而处于它们对面的黑衣士兵，却仍旧没有松懈的姿态，长枪收拢而回，将防守范围又缩小了一圈。
姜黄看在眼里，皱了皱眉。
虽然乍一看，死掉的野兽占了尸堆的绝大部分，可是在绝对数量上来说，那些死掉的炮灰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并且就战力来说，只能算中下游的水平，同兽群外围的猛兽相比，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再看防御的士兵，总共百来号人，这一波就损失了七八个，使得防御阵型不得不采取缩小的方式，才能继续维持住三层的防御阵型。
这么看来，防御的士兵显然不占上风。
而且就刚才的异变来看，那巨石发出的脉冲似乎能够左右战局。
一次猛烈的冲击波，就会令那些凶兽悍不畏死的冲上前，而处在被动防御的士兵却只能凭借手中的武器与其周旋，一旦冲击的野兽数量增加，必然会导致防守方的伤亡。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死局，守卫的士兵却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围在巨石旁的祭师仍旧坚守着各自的阵眼，有条不紊的封印着巨石。
这样一来，更加让姜黄赶到不解。
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不惜搭上这么多人命？难道就是为了封印这块石头？还是说需要这石头里的灵力？
这个疑问显然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他的位置距离下方并不近，即便是有人说话也根本不可能传上来，所以一切的动机，都只能由他自己推断。
兽群这一次退却之后，并没有急着上前。过了一阵，反倒将包围圈又拉开了一段距离静静的等着什么。士兵见状，也略微放松下来，矛戈冲天原地休息起来，一时间气氛萧杀，宛如即将决战的战场。
趴在山岩上的姜黄也来了兴致，一边看着对峙的双方，一边感受着自身灵脉的变化。
他发现，经过这几次巨石脉冲的洗礼，周身的灵脉已然变得坚固异常，并且灵壳已经开始有了与外界灵气交互的趋势，不用他持续的提供灵气，自动就能从外界补充。
虽然补充的速度不及消耗的快，但是长期来说，维持灵壳所需的灵气却是有了大幅的减少，让姜黄不虚此行的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丝期待。
多待一会儿，会不会让灵壳直接进化到不耗灵气的程度？
有了这个念头，他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平复下来，静静的趴在山岩上，一门心思的观察着几名祭师的动作。
那颗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石头，也渐渐变了颜色，由之前的暗红开始淡化，本来隔一阵就迸发一次的脉冲，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石的颜色逐渐变得剔透，在姜黄看来，仿佛一只去了皮的西瓜，亮红色的石头像果肉一样，甚至于在其上还布满了起伏的脉络，如同一只巨大的、畸形的心脏。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瓜瓤般的巨石已经褪去了红色，变的如同荔枝的果肉一般，隔着那层说不上是什么质地的外壳，姜黄甚至能够看到巨石正中心藏着一颗鲜红色的物体。
约莫有篮球大小，密密麻麻的脉络从其中穿出，向地下连接而去，偶尔由其中涌现一阵微光，接着便被脉络导向地下，与此同时祭师脚下的言阵也会相应闪烁一阵。
此时距离急雷死亡，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太阳西沉，整片山谷已经有大部分进入了阴影的遮蔽当中，那逐渐推移的影子距离半透明的巨石，相差不过十来米。
与此同时，兽群中响起一声大吼，随后是接二连三的响应，之前并无什么攻击姿态的兽群，又一次活跃了起来。
反观守卫巨石的士兵，不约而同的举起长枪，整齐划一的枪尖在夕阳的斜照下，反射出一抹血红。
不同于前几次的冲击方式，姜黄发现，一只之前盘踞在后方的，熊一般大小的野兽缓缓向前，它前方的野兽无不避让，转眼就在他前方挪开了一条路，看形势，宛如军阵中走出的将领一般。
野兽也有这等智慧么？
姜黄不解的盯着下方，在他的理解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下一刻，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方向，一只比老虎大了不知道几个数量级的猛兽同样爬到防御阵前，呲出的尖牙犹如一柄柄锋利的匕首，冲着提枪的黑衣士兵发出低吼声。
声音充满了攻击性，让姜黄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样的情形还远没有结束，似乎两只巨兽的出阵只是一个信号，随之而来的，是各个方向兽群的收拢。
所有的凶兽都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所有的尖牙利爪都朝向了作势抵抗的士兵；
皮糙肉厚的巨兽全部堵在了最前方，姜黄甚至从它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对长枪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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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黄雀在后（）
躲在山岩之上的姜黄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的看着陷入危局的黑衣士兵。
极短的时间里，山崖的阴影终于移到了巨石之上，与此同时，蛰伏了许久的巨兽终于按耐不住凶兽，猛然暴起。
“嗡……”
首先传入姜黄耳朵的，不是野兽的嘶吼，而是士兵手中武器发出的震颤声响，如同机器的轰鸣一般，盖过了野兽的咆哮。
下一刻，枪头光芒大盛，之前沾染的血污一瞬间爆发出猛烈的红芒，带着尾炎从防御阵中刺出，高空看去，就如一朵轰然绽放的烟火。
“轰……”
一只巨熊踩着尸堆，猛然跃起后砸向人堆。
然而它庞大的身躯还停在空中，迎接它的便是几只冒着火光的枪芒，姜黄分明看到，一点火星又准又很的刺入了它的眼窝，随后璀璨的红芒自它七窍亮起，接着，光芒自它头骨的缝隙中爆开。
“砰！！”
熊头爆开，焦红的血肉混着脑浆洋了漫天，然而黑衣士兵全然不在乎，迎着翻滚的熊尸体，长枪点地一档便阻止了尸体滚动的架势。
姜黄见状眼光一凌，这才觉察到巨石旁的士兵居然都是武师，并且境界都不是很低。
这边的熊尸显然助长了士兵的气势，紧随其后的几次巨兽的扑杀，也被他们一一化解，甚至于比起前一次的袭击，受伤的人数还要少很多，这让姜黄很是不解。
然而看了一阵之后，才发现端倪。
这群黑衣士兵在有意的留存灵力，以维持身上的灵壳。看他们一击之后立刻收招的姿态，显然对于自身的灵力珍惜到了极点，一丝一毫都不想浪费。
姜黄想起寄存在祭典那里的宏丹，他估计单就蕴含的灵力来算，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靠车轮战耗光下面这群人。
这一次的兽潮不像前几次那样有进有退，而是孤注一掷般冲向了巨石，似乎对伤亡视而不见，转眼的时间，尸堆便已经堆成了肉墙。
厮杀还在继续，也许是巨石的扰动，外围的黑衣士兵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条缓缓移动的影子突破了防线，钻进了最内层的防御圈。
专心致志维持言阵的祭师根本无暇顾及战况，祭言一遍又一遍的朝着巨石叠加上去，谁都没有发现，危机近在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影子激射而出，赫然是一条剧毒的变异蛇，只见它一口咬在一名祭师腿上，随后疯了一般，将整条蛇躯盘了上去。
远在山顶的姜黄分明听到了“咔嚓”一声，即便在这嘈杂的环境下，那声音仍旧直入脑海。
同一时间，所有的野兽似乎都顿了一下，守护的黑衣卫士但凡能够腾出时间的，全部不约而同的扭头回看去。
巨大的石块上，崩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紧随其后的，便是浓郁到快要形成实质的香气弥漫开来，一阵山风吹过，即便是远在山顶的姜黄都闻到了。
混沌的香气混杂着血腥味，立刻让他心头一凌。接着便感觉到怒气开始不断翻涌，似乎下方站着的所有生物，都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他刚要起身冲下山顶，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从胸中升起，紧随其后脑海中响起祭典独有的声音。
“你的症状很像雄性激素超标，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去看你的小公主，最好克制一下你的情绪。”
姜黄猛然一惊，一头冷汗当场就流下来，接着才感觉到全身传来麻痹的刺痛感。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由他多想，下方的怒吼立刻又轰然响起，他定睛看去，这一次映入眼底的，却是不折不扣的修罗炼狱。
所有的生物，活着的，能动的，半死不活的，都在相互厮杀，人与人，兽与兽，全然是不顾后果的攻击方式，即使面对致命的攻击也不避让，任由武器与牙齿嵌入自己的身体，似乎他们余下的精力，只为发泄而使用。
拳头、爪牙，最原始的武器成了最主要的手段，姜黄分明看到，一名肚子都被破开的武师，扑在一只野猪身上，生生用牙撕开了野猪厚重的皮甲。
扯下皮甲的同时，牙齿都崩飞了几颗。
“这是，都疯了么？”
原本趴在山岩上的姜黄，已经改成半蹲，巨石散发的浓郁气息依然还在，只是不再能激发他的凶性。
他虽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肯定和祭典脱不开关系，此时此刻他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不会再出问题。
“那石头之中的灵石，不似凡品，若是能够取来，对你我都大有裨益。”
祭典用前所未有的、极其慎重的语气说道，同时隐藏的实体也具象在了空中，让姜黄感觉到一丝安慰。
他看了看下方乱做一团的战局，接着取出所剩不多的祭戒与祭器，准备起来。
暴虐的气息仍旧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