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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了么？
心中才闪过这个念头，下巴被徒然轰来的手掌击中，由下自上仰面飞起的瞬间，看到一条发着微光的轨迹划过眼底。
那是，祭戒么？
下一刻，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轰的一声，他整个人摔向了后方那已经算不上墙的墙面上。
。。。。。。
“大大人。”
出现在另一侧的衙役们提着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时间脑筋有些转不过弯。从他们的角度，能够看到的东西远比白晓东自己感受到的要多，是以当白晓东被轰飞半响之后，人群才从那难言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一个孩子，将气海大成的武师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那已经挥出残影的手臂与身法，众人的眼力根本捕捉不到。
“先把孩子带出去，愣着作甚？”高县尉见打斗停止，忽的意识到自己不是来参观学习的，急急发号施令。衙役们紧随其后跑动起来，引着惊魂未定的孩子们向外走。
“姜黄，你你”小芷云走过姜黄身边，糯糯的说不出来，这片刻之间姜黄给她的冲击实在过大，站在面前的样子让她莫名的多了一层疏离感。
“做的很好，我都看到了。”姜黄灿烂的笑起来，暖阳一般。接着忽然想到什么，从衣袋里拿出一枚怪异的指环递过去。“我做的，应该挺好用的。送你了。”
“啊？”小芷云呆呆的接过去，不明白这个时候送她指环的意义为何。
“拿着吧，跟着他们出去，我还有些事没做完，”摆摆手，他扭头走向洛静初。
“要小心啊！”
“知道啦”
“那。。。”
一定要小心啊。
一定啊。
被高县尉搀扶而起的洛静初杏目微眯，盯着走来的姜黄。
“你额？”
“这是钥匙”递来的物件强塞在她手中，“这位大人，我与姐姐有几句话说，能否。。”
“哦哦，这里是非之地，快些。”高县尉知趣的退开，留下姜黄扶着洛静初。
洛静初还想插话，被姜黄挥手打断。“事情太突然，我长话短说汤芝青想要控制东莱学府，为菁盟培养祭师武师，不出意外他不会对斋主他们动手，菁盟想要谋权，不是屠杀。所以，”他抬头看着她“你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跟着他们走。”
“不”
“听我说完。”又一次制止洛静初的话，姜黄显得很平静。
“你也看到了，让我准备充分的话，这种垃圾来多少都不够看菁盟气海境的没几人，所以，交给我没问题这钥匙用来在我房中的地板之下，你见过的，里面有些武师祭器和新赶制出来的宏丹，你这么重的伤，不许再来了。”
“我还能”
“不行！”姜黄斩钉截铁的摇头，严厉语气让洛静初忽然想起父亲。“汤芝青我会给你留着，下手的话，别当着其他人的面，否则菁盟不会罢休。另外当个好教习，别让我丢脸啊嗯，暂时，就这么多。跟着他走。”
强硬的话语让洛静初升起服从的念头，想要说些自己还能坚持的话，却忽然被姜黄的拥抱打断，耳语的声音在这之后响起来。
“我会想你的。”
“我。。我也会。。”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她呆在当场，下一瞬拥抱分开，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回味。直到目送着姜黄的身影离去，才意识到这话有着那么明显的告别意味。抬腿想要追去，一瞬间自身后传来的无力感涌遍全身，接着整个身体不听指挥的瘫软在地。
可恶！对我用祭言。。。
。。。。。。
“所以，外患金人倭人，内患山河不稳，若要保住我汉人江山，就凭这里通外贼之人把持的学府，你们认为事可当行？”
寂静。
看台的隔间之中，汤芝青的煽动已经接近尾声，旁听之人的面色已然由最开始的不屑变作了沉思，似乎是被他说动一般，坐在角落处萎靡的王家家主一副认罪的模样，低着头，默然的看着地面。
“我相信在场诸位都不是蠢人，蠢人也坐不上这里的位子，在下说的这些，想必诸位都听进了心里，如何选择，就看各位了。”
“说了些许，不过是想强占学府，汤芝青！今日之事，你可清楚后果？”知府坐在那里波澜不惊，从方才汤芝青的话语中，他敏锐的感觉到侵吞学府的计划是菁盟蓄谋已久的，这般名动全国的学府如今在他的眼皮下被篡权，无论如何他不会讨到什么好处。严重一些，就此丢了前途性命都不是不可能。
“呵呵，这种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不杀人，二不害命。账算不到我头上，三，我不要这学府，这之后徐先生仍旧是学府院长，我只是清理了背后的秽物，您说，我何错之有？”
“得罪王家、陈家。。”
“啊，是啊，是啊，得罪的不轻。可是，没有了学府，他们又算什么呢？”
第99章 迷离（）
“徐院长，学府之事，若真如汤芝青所言，怕是要从长计议啊。”
“呼从长计议，谈何容易王家自三年前把持了学府内外，学府便已不再是那个学府。暗地里，他们在学府中安插了多少眼线，朝野内外又打通了多少门路学府坐稳顺国第一的位置，没有王家是不可能的。”
“那难道离了王家，学府就办不下去了么。”
“不，不在于离开王家，而是谁取代王家。陈家不行，商贾世家武林中人不服、官家亦不屑。叶家，勉强能顶上来，可是比起世袭已久的王家，还是太小至于菁盟，还真不好说。”
“哎，王家一步臭棋”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家大业大，任谁都会留条后路这本没错，但坏就坏在落了把柄。官家对菁盟绥靖太久终于养虎为患了。”
“他们是在逼王家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应该，没那么简单，如今菁盟之势席卷大顺，怕是想要抓几条大鱼上船。如今看来，是要拿王家开刀。”
“那院长之意，是要俯首？”
徐弘祖轻轻摇头。
“貌合神离？”
又一次摇头。
“那”
“东莱学府名誉大顺，靠的可不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方能言强，学府之道亦如此。你先莫要动手，暂且看看他们还有何手段。若是能借此肃清些魑魅魍魉，也不尽是坏事。”
“是。”
“回去吧，小心些。”
推开茅厕的门，徐弘祖波澜不惊的走回看台，丝毫不在意跟在身后的菁盟成员，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缓步走回座位。几名院主见他这般模样，倒也没有表现出问询的意思，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喝茶。
反观另一边，王家、陈家几人，却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长时间的隔离，不时被汤芝青拿出来的污点，时刻在压迫他们的神经，他们不清楚这样下去，最终伏法的人是汤芝青还是他们自己。毕竟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剥了出来，难堪还是其次，真正惧怕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他们拉下水的那些人，武林之中朝野内外，哪个不想攥住东莱学府。哪个不想借着东莱学府桃李天下。
今日闹成这样，谁人还能容得下他们把持东莱学府？
传出去，他们哪还有资格为人师表。
这菁盟做事太绝了。哪怕是直接用强，要了他们的命，也不会这样让他们万劫不复。
刚开始还盼望着援兵尽快到来的心情，此刻却巴不得救援永远不要来，这消息永远烂在这里传不出去才好。否则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比死还要恐怖的结局。
时间流逝，大家都在等，汤芝青在等他们主动松口，交出东莱学府。他们在等转机，而作为东莱学府的名义掌控人徐弘祖，却在等待一个能够让他真正掌控东莱学府的机会。
“既然大家想耗下去，那汤某人也奉陪。去，将今日订的那两只蛋糕取来。”汤芝青说完，吩咐候在一旁的下人去取‘旗开得胜’和‘马到成功’，想要借此来瓦解学府背后之人心底最后的坚守。他话音落下，一名黑巾遮面的小厮转身走出门去，那身影离去的刹那，洛名扬用茶杯挡住的嘴角翘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王家家主，”汤芝青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稳，顿了顿：“今日之后，武林之中江湖之上，怕是再难有王家的容身之地了”
王士余双拳紧攥，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只不过此刻被汤芝青讲出来，对他的冲击更大。
“残害同族，里通外国，国难当头还想着资敌啧啧啧，王家是靠着朱家蒙荫才有的今日吧？如今朱家江山不稳，你们就搞落井下石的把戏，是不是太心急了些？”他说完，目光转向王士余，看着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四月十四，洛阳福王府士兵八百余人哗变，外传是千户龚孟春的指使，但实则有你王家从中作祟，对与不对？”
王士余怒目圆睁，恨不能扑咬过去。
“怎么？我说错了？那我再将一事告与诸位，五月初四日酉刻。有一蓟州男子张差持兵刃”
“你住口！”
汤芝青正打算讲下去，王士余忽的怒喊出声，被绑在椅子上的腿脚不断的挣扎，疯狗一般。
“住口？呵呵，你惧怕什么？这张差撞入皇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击伤守门内官李鉴，直至前殿檐下，才被内官韩本用等人执获，送交东华门守卫指挥朱雄等人拘留，此事发生之后，举朝无不惊骇。
次日，皇太子奏报，当今圣上命法司提审张差。却得出两种截然相反的绪论。有说张差“语言颠倒，形似风狂”，在家乡受气，愤怒入京，欲赴朝声冤，持棍击鼓。因人地两生，误入东宫，没有人指使。
也有人说张差“年壮力强，非风癲人”。他手持祭器，闯入东宫，是受人指使的阴谋，目的是为了加害皇太子王士余，这第二种说法出自谁口，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我”
“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寀。你的族弟此事不仅与宫内官有联系，而且牵连甚广，当今圣上爱妃郑贵妃及其弟郑国泰深陷此中。
郑贵妃惶惶不安哭诉于圣上，说她蒙受冤枉。圣上遂下令定张差为“风癲奸徒”，且不准再议论此事。五月二十九日将张差由内官私下处决。且革王之寀为民，把要求严惩郑国泰的工科给事中何士晋调出北京，贬为浙江佥事，其他主张“梃击”论者，或被降职或被罚俸。”
汤芝青说完，整间看台安安静静，所有人都被这话题引动了心思，电光火石间，王家的形象又一次迷离。
“王士余，我齐鲁之地自三月以来久旱，你若拿出一粒粮食赠与饥民，今日我必然放你一马！可你拿着粮食送金人，助他们建八旗，敛残部！这事就在王之寀被革职后一月！！”
“你！呸！”
第100章 小厮（）
“舵主，蛋糕来了”蒙面小厮走进看台，将两只木头盒子放在桌上，似乎是忌惮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氛围，放定之后疾步退走。
“哼，今日不宜动武，否则我必将你所做之事，朝朝件件分毫不差的公诸于众！”
汤芝青耿着脖子，青筋暴起，仿佛他才是学府的捍卫者，而王士余才是妄图鸠占鹊巢的人。
缓和了一会儿，他转向徐弘祖，脸上的阴郁瞬间变幻。
“来来来，咱们不管他们，吃咱们的，徐先生，一齐享用如何？这西洋糕铺的蛋糕，可不是轻易订的到的啊。瞧瞧这字，旗开得胜！多好！啧！来来来，给每位院主都切一块，咱们将这旗开得胜分了，那只马到成功，留给其他弟兄。”
“是！”
几位蒙面小厮走上来，接过汤芝青递去的蛋糕，递送给各位院主后，才又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默默的吃起来。一直关注着那道身影的洛名扬见状，轻轻的端起属于他的那盘，与林沐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默然放下。
“怎么，洛斋主？信不过我？”汤芝青问。
“哎，你若是端来盘饼干，我就吃了，可是这东西，你让我这老头子吃，不是难为我？”
“您不是最喜甜口么？”
“是啊，吃甜吃的，都快得糖尿病了。”
“什，什么病？”
“哎，就是吃甜食吃的太多得的病，从一小友那里听来的词儿，总之再这么吃下去，老头子我就要见阎王爷喽汤舵主，要么你差人去我书斋，帮老头子我取些饼干来吧。那吃食好！又酥又脆，香葱味，回味无穷啊啧啧啧！”
“得得得，您不吃就不吃吧。”汤芝青听他说了这么一堆，不耐的挥挥手，转过头去看了看周围，发觉众人或多或少的都吃了些，满意的笑了起来。
“诸位，还是很给我汤某人面子的嘛。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汤某人不是奔着损人利己来的，各位也都看的明白。虽说菁盟在武林当中算不上豪门大宗，但比起王家，也不差哪里，是以今日汤某人斗胆，想向各位讨个话，愿不愿意将这王家等人踢将出去，换由菁盟主事？”
“汤舵主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如若王家真如舵主所言，那学府与王家划清界限不失为一桩好事，可是将王家踢将出去，菁盟就有把握坐稳么？汤舵主怎知，会不会有第二个菁盟蹦出来？”
孩子的声音忽然从房间中响起来，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之前那出门取蛋糕和蒙面小厮，此刻抱臂靠在门框前，灵动的眼神看着汤芝青，调笑的意味分外明显。
“你是谁？！”
汤芝青愣在当场，没有搞清楚这家伙是怎么冒出来的。
“我是谁？”小厮笑了笑，缓缓抬起手解去身上的伪装，“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你，苏格拉底研究了一辈子都没研究明白的东西，你张口就想从我这里问出答案，你不觉得期望值有些太高了吗？”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汤芝青眼角抽搐，他不喜欢自己在这般场合被打断，更不喜欢被人以这样的态度对待。
“你不是菁盟的人！你从哪来的？”
“呦呦呦，”小厮缓缓解开绑在后脑的面巾与头巾，“三大问题你这就问出两个了，下个问题是不是想问我要到哪里去啊？”
面巾解开，场内众人瞪大了双眼，在场的菁盟弟子十多人，竟无一个认识他的。而学府这边，各大院主脸上却挂满了惊奇。
“你就是姜黄？”
徐弘祖带着笑意问到，他远远的看过姜黄的样貌，如今这么近的对视还是第一次。
“喝！”
轰——
忽然间声音暴起，又在极短的时间里重归平静。下一刻，满屋之内众人皆是一副讶异的神情，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一名之前站在姜黄身边的菁盟弟子，此刻整个人伏在地面，被姜黄一脚踩在背后，更加怪异的是，这人明显没有昏厥，却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
“好好快的腿法”
“只这一脚就踢倒了？”
“喂！”姜黄的声音响起来。
“你家舵主没有教过你，大人说话的时候，下人不要捣乱么？”
“你！额，你！你做了什么？”被踩在地上的忽的挣扎起来，双手不停的朝着后背的方向抓挠，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黏着在了他身后。
“啊！。。啊！！”踩在他背上的脚也终于松了开来，原本瘫软在地的身影拼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