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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乾忙着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姑奶奶,您小心一点,刚开始还气势恢宏,一下子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趴地上了。”
林婉儿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抚正歪了的大斗笠,捡起尚方宝剑,揉了揉手臂:“疼死我了。赵乾,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冲啊!”
赵乾左右看看林婉儿并无大恙,淡淡的说道:“我没本事。”
她这一出丑,竟然无形之中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又和赵乾以一番轻盈空灵的谈话直接将气氛推上了玄妙的场景。
王府众人面面相觑,这人是来搞笑的吧。
二百人的队伍倒是坦然接受,以后见多了这种场景,也就见过不怪了。
重新挥舞了一下宝剑,林婉儿重新“上马”:“大家给我冲!”
“嗒嗒嗒”,马蹄轻敲街道的响声不断响起,一匹骏马从凉州街道的尽头飞驰而来,少顷便来到了王府门前,魏松翻身下马,冷着脸对王府众人喊道:“都退下!”
众人都知道虎熊魏松在西凉的地位,心中虽然有些不平,但是也都缓缓退下,数十位看家护院的高手,心中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身形渐渐消失,倒是那位掌管王府衣衫购进和缝补的老婆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泼猴儿。
魏松双手抱拳,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婉儿姑娘,你们这一招夜间行军、分批入凉州实在太厉害了,竟然瞒住了西凉周边守军,入了凉州城,魏松才知道诸位的行踪。”
“魏大哥客气了。”林婉儿开口说道,看了一眼身边的宝玉,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座高大百丈的素姐姐石像,心中那股委屈和愤怒再次溢上心头:“魏大哥。麻烦您前面带路,我这就找那西凉王爷去,让他看看我把宝玉平安带到西凉了,哼!”
魏松心中叹了一口气,西凉的事情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明白的,但是他很能理解林婉儿的想法,也不多言。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进了王府。
二百人的入凉队伍,还佩戴了不少马车,进不了门槛高三尺的王府。管事人几个眼神示意,众人在外面等候便可。
牵着宝玉小手、已经跨过门槛的林婉儿察觉到众人还站在原地,扭头瞪眼:“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人多好办事的古训。别一会儿和王府里的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时候,才发现人手不够。
二百人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也有些兴奋,西凉王府在中原可是有“人间炼狱”的称呼,三步一兵,六步一哨。听说凡是进去闲杂人等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前几任钦差大臣根本就没有见到西凉王府长什么样子,就被世子殿下折腾的生不如死了,还有一位最衰的钦差大臣。连雪拥关都没有过直接被徐云枫带着兵马轰回了中原。
众人一咬牙下定决心,窸窸窣窣跟着林婉儿走进了西凉王府。
林婉儿去过皇宫。也去过靖安王府,皇宫威严宽阔,一望无际,飞檐争渡,栉次鳞比,尽显皇家威严,靖安王府奢华富丽,亭台楼榭目不暇接,一步一景,林婉儿走着走着便迷了路。
皇宫和靖安王府是两种景观的极致,而西凉王府取其中间,场景既不空旷,也不显得拥挤,美轮美奂,入目怡然自得。
王府在凉州之南,半围山而建,山名为雪山,而在雪山以北,是一湾湖水,名为映雪湖。
映雪湖上有一座拱桥横跨期间,拱桥以南是半湖漂浮的荷叶,各个如同锅盖一般,以北是半湖锦鲤,熙熙攘攘,光脚下水,一伸手便能抓住几条锦鲤。
而在湖畔的东南角处站立着不少芦苇,西北角上有一座凉亭,亭内有一方石椅、石桌,桌子上排放着一架古琴。
凉亭上挂着一张牌匾,上面书刻着四个大字——映雪西岸,虽然没有古色古香的味道,但是也算应景。
而在映雪湖和雪山之间,便是那座双手轻轻捧着的高达百丈的王妃石像,满目慈悲,整个凉州城都能看见其身姿,并且奉为神明,祈求凉州风调雨顺。
整个王府都是围绕雪山和映雪湖兴建,各种知名和不知名的树木萦绕期间,花圃零星坐落,此时上京城已经是深春,繁花似锦,柳条幽绿了,而西凉却还是初春,鲜花的绿叶还没长肥,柳枝也没有抽出新绿。
此外,王府内还有不少果园,整排整排的果树开枝散叶,营建出别样的风景。
魏松带着众人沿着名为“厚德路”的长廊前行,林婉儿心中有气,也顾不得观赏周围风景,只是牵着宝玉的小手前行。
走过厚德路,经过王府藏经阁,转过几条叫不上名字的长廊,眼前场景突然一变,几座很平常的土建木梁房坐落其中,房顶还是用海草搭建起来的,房屋的门窗很小,和平常人家别无二致,在整个王府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大煞风景。
这便是西凉王住处,古朴到了有些寒酸,西凉内曾有戏言:“西凉王住所赶不上喂马马夫。”亲眼到过王府,亲眼见过的人才知道那不是一句戏言,而是实话。
房子前面有一块挺大的土地,土地上种满了瓜果蔬菜,有白菜、黄瓜、茄子、丝瓜、胡萝卜、豆角、丝瓜……还有一小块花生地,可见土地的主人十分伤心,在这还有些清冷的初夏时分,这片土地上竟然一片不和季节的青绿。
一个脊背微驼、两鬓花白的富家老翁一手拿着水瓢,一手提着水桶,细细浇灌着蔬菜,他趁着周围小丫鬟不注意,偷偷用水瓢舀了一小瓢清凉凉的水,猛灌了几口,一股清凉入口、下肚,浑身都是舒爽,吧唧吧唧嘴巴,老农意犹未尽,仿佛一个偷吃糖果成功的小孩子。
他有肺病,常年有痰,咳嗽又厉害,忌饮冷凉的食物,全王府好像都在抓他偷喝凉水的事情,每次被抓了先行,他总是乐呵呵的说:“下次不会了,不会了。”可是总会再犯,你们怎么知道这凉水的甘甜滋味。
他便是西凉王,大魏国毁誉参半的西凉王。
徐骁早早起床,披上一件单衣出门,可是刚出门,便有两个小丫鬟伺候着,给王爷换上一身厚实衣衫,丝绸都是凌州织造局从江南道择优购进的,经过十余位巧手精心缝制三个月方才能够入凉州、进王府,衣衫上绣刻淡黄色五爪蟒蛇,气势森严。
而在大魏国除了陛下九五金龙,只有徐骁有资格穿蟒袍,就是陛下胞弟靖安王也没有资格穿戴淡黄色蟒袍,只能披戴蓝色四爪蟒袍。
徐骁心中长叹一口气,这华丽衣衫太过华丽,穿在身上柔滑如水,但是也让人觉得极不舒适,不如粗布麻衣来得自在。
执拗不过那两位脾气极大的小丫鬟,徐骁只能穿上那身衣衫,提起木桶,从门前黑洞洞的井口打起半桶水,精心浇灌着瓜果蔬菜,心中盘算着当前时节有些早,若是宝玉来的再晚一些,这些瓜果都已熟透,想吃了,随手摘一个就能张口嚼咽。
停下手头的活计,徐骁用那身名贵衣衫擦擦脸上的汗水,站起身来伸伸腿脚,突然他浑身一阵震颤,扭头向身后不远处望去。
宝玉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子略显单薄,一双眼睛和素素极为相似,充满了灵性。
一丝微笑在徐骁苍老的脸上荡漾起来,他望着宝玉,指了指不远处的百丈石像,开口说道:“当年我遇到你娘亲是在西湖边,她正双手捧水,样子美极了,我看傻了,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后来死皮赖脸真得娶到了家门,我很得意也很幸福。我想了很久,见到你之后要说些什么,最后决定要一定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今天算是我们一家人团聚了。”
宝玉也笑了,开心的笑了。
此时,远在凉州城烟花柳地宿醉而醒的徐云枫趴在窗台前,下巴压在双手上,望着那座石像,轻轻压了压帽子,盖住了眼睛。
凉州内,突然,起风了。
(ps:今天又看了宫崎骏的《起风了》,大爱宫崎骏,但是最喜欢的还是他的《龙猫》,情节不跌宕,但是就是能抓住人心,场景淡淡的,人物淡淡的,爱情淡淡的,亲情淡淡的,淡得恰到好处。另外,西凉王府是按照老公大学校园描写的,真的很美。)
第053章 猴哥儿()
凉州城内,突然,起风了。
吹过王府内的映雪湖,掀起阵阵涟漪,刮过凉州房屋的飞檐,吹散了西凉王徐骁的两鬓白发,弄皱了宝玉的衣角,最后在王妃白素的石像前打了两个旋儿,消失不见了。
西凉王徐骁在笑,宝玉也在浅浅的笑,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紧张,好像这一对接触极少的父子一刹那在感情上同步,心里想着同一件事情。
但是林婉儿却张开大嘴,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一颗颗的金豆豆止也止不住。
她本想着冷言冷语责备西凉王几句,阴阳怪气的说几句狠话:“权势熏天的西凉王啊,您好好看看宝玉,我历尽千辛万苦给您带来了。不过,俺们马上就回上京城,您啊,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宝玉了,因为俺们再也不会来西凉了,哼。”
对于入凉以来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林婉儿都一一记着呢,也格外的委屈和怒火,堂堂西凉王竟然保护不了自家的孩子,实在可恶。
可是一看到徐骁和宝玉的相见场景,林婉儿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像是被人轻轻握捏了一把,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而且越哭声音越大。
众人的眼神都被林婉儿吸引,看着她在那里抹泪,哭得好生凄凉。
赵乾忍不住摇头苦笑了一声,眉毛挑了挑,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递上去:“别哭了,给,快擦擦鼻涕,这个样子很丢人的。”
林婉儿没有接过手帕。白了一眼赵乾:“你们这群冷血的人,没看到刚刚场面有多感人吗?我哭一哭也是很正常的,反倒你们都不正常。”
一句话又是以横扫千军的架势打死一大片,顺带将西凉王徐骁和虎熊魏松也一并概括进去了。
赵乾在心里嘀咕一句:“哭可以,但是也不用张开大嘴仰天哭吧。”
宝玉走到林婉儿身前,轻轻扯了扯大姐衣角:“大姐,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宝玉。你说话越来越不讨大姐喜了。”林婉儿蹲下身子,将宝玉拉到怀里,用宝玉衣衫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大姐就是眼睛哭成核桃,那也是梨花带雨的美美哒。”
宝玉忙着点头,嘴巧的奉承道:“大姐所言极是,是做弟弟的唐突了。”
西凉王徐骁听到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如此聊天。心中泛起一丝微笑,但是又有一丝苦涩。也不知道云枫现在在哪?
牵着宝玉的小手,林婉儿从不远处走到徐骁面前,叹了一口气:“看你也不容易,都做成王爷了。还是身不由己,挺憋屈的。喏,宝玉我带到了。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回上京的时候。我要带着宝玉,你可不能阻拦。”
专门伺候徐骁衣食起居的几个小丫鬟听到林婉儿敢如此不客气的给王爷说话,各个眼中涌起怒火,王爷身份尊贵,脾气也好,可是也容不得你这外来户如此说话。
徐骁却毫不在意,笑着摆摆手:“宝玉呆在婉儿姑娘身边更好一些。”
“嗯,很好。”林婉儿满意的点点头,“那个,给我们这群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早餐吧,我饿了,也不用太丰盛,十个菜外加一个汤。最近我也没怎么睡好觉,再准备上好的房间,我要睡一觉。对了,我这人有个毛病,认床,枕头一定要软软的,不然睡不深。”
徐骁笑着都一一应下了,他知道这是林婉儿有意离去,留给自己和宝玉单独相处的时间:“婉儿姑娘,尽管吃好睡好,晚上王府特意准备了欢迎贵客的宴会,到时候婉儿姑娘可一定要大驾光临。”
“宴会?”一听有热闹可凑,林婉儿神情一震,好像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未雨绸缪的忙说道:“到时候我可不做诗词啊。”
她最烦的就是宴会时候,扑腾一声,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满面红光,抱拳弯腰,恭敬请自己做诗词,好像自己已经成为宴会诗词的标配,有林婉儿参加的宴会,可以没有饭菜,但是不能没了诗词。本来吃得好好的,一下子没了食欲,大煞风景,当初在万寿节上如此,在靖安王府的宴会上如此,她可不想来了西凉还要如此。
“哈哈,一切都依婉儿姑娘。”徐骁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示意一下魏松。
魏松微微点头,一扭头,大刀阔斧走在前面,留给大家一个魁梧高大的背影,完全没有客人先行的觉悟,这大抵就是虎熊魏松的行事风格了,一辈子也改不了。
宝玉毕竟年龄还小,心中有些不舍,有大姐在身后是一种场景,和徐骁独处又是另一回事儿,怯生生喊了一句:“大姐。”
林婉儿扭头瞪眼:“年龄都这么大了,还黏着大姐,在这给我好好呆着。”说完,头也不回的跟上魏松的步伐。
一行二百人窸窸窣窣又跟在林婉儿的身后走了,只留下宝玉和西凉王徐骁,站在那块菜园之前。
沉默了片刻,徐骁指了指身边的菜园,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将这片菜园浇了?”
宝玉抬头看了看菜园,点点头,他还没有做过农活,心中觉得有趣。
徐骁提着水桶走到水井边,用已经准备好的小木桶打了一桶水倒入木桶中,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宝玉:“要不你也试试?”
宝玉重重的点点头,双手抱着小木桶丢到水井中,等小木桶灌满水,双手紧握绳子,撅着小屁股将小木桶拉了上来,好像特意在徐骁面前表演,颤颤巍巍抱起小木桶,艰难的走了两步来到水桶前,将小木桶中的水倾数倒进水桶前,小脸累得红彤彤的,眉头上也渗出了汗水。
看到宝玉如此倔强和坚强。徐骁心中很感激林婉儿对宝玉的教育,没有过多溺爱宝玉,宝玉体格虽然单薄,但是力气却不小:“看样子,你家大姐平日里经常让你运动。”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宝玉苦着一张脸:“运动倒没有,只是大姐经常让我和玉宝给她捏肩揉腿。一揉就是半个多时辰。可累了,力气也被练出来了。”
徐骁无声大笑,好像林婉儿教育孩子的方式也并不如何高明。
林婉儿就是这么一个人。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宽松,以勤勉为座右铭,但是以懒惰为实际行动。时常标榜自己谦逊仁善,但是实际上刁蛮任性。爱开别人的玩笑,却不准别人开自己的玩笑,嘴巴刁钻歹毒,却自诩左右逢源。从不得罪人,自认为温良贤德,但是在他人眼中独断专行。自认为是金钱如粪土,但是心里和明镜似的。金钱和粪土分得贼清,自以为心思缜密、统筹兼顾,但是一根筋从天灵盖到脚底板,宽敞的能够奔驰八匹并列而行的高头大马。
可就是这么一位缺点比优点多的人愣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率真有趣。
打完水,宝玉又提着水桶来到菜园里,轻轻舀起一瓢清水,浇灌到刚刚青绿的白菜根上,然后蹲在白菜前,认真看着黑色的土地像是海绵一般慢慢吸吮的清水。
徐骁看着热火朝天的宝玉,心中极为满足,含笑说道:“你家大姐是个好人。”
他没有将宝玉看作孩子,也没有当作自己的儿子,而是当作一个大人,可以平等对话,有些事情是可以讨论的。
这在十几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大老粗的他张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