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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扭头离去,回到画舫船,她左右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睡去。常年的颠沛流离已经让她看淡了生死,可是这一刻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最终她叹了一口气,费尽浑身气力将那位频死的书生背回了画舫船,给他裹上了棉被,喂了碗姜汤,书生咧嘴一笑,昏死过去。
她请了郎中,开了汤药,悉心照料,等书生睁开眼睛之后,她为自己能够拯救一条生命而欣然欢喜,也仅是如此。
书生的身子渐渐康复,人也变得越来越精神,似乎无意又似有心,书生经常能够恰巧不巧的点到她心中所想,而且无意的肢体语言和手指接触会让她砰然心跳,脸色红得如同一颗红苹果一般,不得不掀开帘子,跑到大江边上,吹吹海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情愫开始在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显现,像是猫儿的尾巴,总是不经意间在猫儿面前露出一下,等这只猫儿去抓的时候,却总是抓不住,但是它又是真实存在,如同梦境和西边的彩霞一般,抓不住,也留不住。
书生笑容和煦,闭眼聆听她的琵琶声,她轻拨琴弦,眼神却在书生脸上盯着看,平日里都是书生盯着她看,让她好生脸红耳赤,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看一看,瞧一瞧,每每这个时候,她手中的琵琶不再只是琵琶,也变成了一支竖笛、一支笙箫、一架古筝,一排编钟,演奏出来的不再仅仅只是一首琵琶曲,而是一套混合的交响乐,那里有瑟瑟之声,也有叮咚悦耳的流水曲觞。
画舫街当家管事人郑拓曾经驻足在她的画舫船之外,面带微笑,赞一声:“妙。”
在一声声的乐音中,她交出了自己的心,交出了自己的身子,**裸的、羞涩含蓄的站在书生面前,像是一朵沾染着晶莹水珠含苞待放的花朵。
后来书生要进京赶考,需要银钱。
她就站在郑拓面前,面带微笑的说:“郑大当家,我要卖身。”
郑拓挑了挑眉毛,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说道:“笑笑姑娘,这不值。”
她也挑了挑眉毛:“值不值,我心里有数。”
郑拓摇着头,命令下人将契约写好,待墨迹干了之后,他开口说道:“笑笑姑娘可以再思量一下,此事不急。”
她含笑不语,毅然决然的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作为一种宣誓和证明,向书生展现最纯粹的自己。她知道自己无需证明什么,可是这样做,让她高兴,从心里高兴,就像小时候掌握了一个音符,写好了一张大字拿到母亲面前,等着母亲的赞扬。
她将除了那架琵琶之外的所用东西都交了出去,目送着书生的背影消失在天与海交界处。一扭头,她似乎看到了那位脾气极大的姑娘秘不作声的叹了一口气。
第023章 陈笑笑和大宝:我替你叹气()
她将除了那把琵琶之外的东西交出去了,包括她的心,目送这书生消失在天与海连线的交界处,带着莫名的失落和淡淡的喜悦,五谷交杂,百感交集。
她不止一次的幻想,有一天书生会如同离去那般,在海天连线的交界处重新回来,掀开帘子,面带微笑,缓缓坐下,一如往昔那般说道:“笑笑,弹一曲《琵琶行》吧。”可是,她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的琵琶了。
然后,她从梦中惊醒,伸手摸了摸躺在身边的琵琶,心中宽慰,幸好它还在。
可是现实中,他却不在了,一封书信斩断了所有情思和羁绊,一下子萍水相逢,皆成了他乡之客,就连回来见一面的机会都没给她,信件中的话语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斩断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海誓山盟和你侬我侬都随着一江春水流进大海了。
画舫船中再也听不到她的琵琶声,只有那个脾气大姑娘的痴傻弟弟来画舫船要一两块糕点,以前都是她出画舫船给他一两块糕点,现在他竟然自己来了,从这个痴傻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她似乎了解到画舫船外那个女子的心意:“你怎么不弹琵琶了?我让大宝进来看看你,千万别想不开,生活总是有活下去的动力的。”
脾气大姑娘是个好人,有一次有个公子醉酒,不但想听曲,还想一亲芳泽,被大脾气姑娘撞到,气得脸色都青了,拿着茶壶将那位公子砸到了水里,此事不完。她依旧不依不饶,跳到江里将对方淹了个半死。为此,她和脾气大姑娘都摊上了官司,赔了些银两。
但是两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对方,不想深入交流,更没有握手成为姐妹,依旧点头之交。她时常给痴傻几块糕点。大脾气姑娘道一声:“谢谢。”
没想到在书生恩断义绝的时候,大脾气姑娘竟然用这种方式,展现了对自己的关心。让她在悲伤中感到了一丝温暖,自从母亲走后,她已经很少能够感受,这种温暖了。
从新取出了琵琶。她弹奏了一曲《流水》,琵琶声声。传出去很远,在大江面上飘荡起来,呜呜声起,似在哭泣。似在自语。
路过画舫船的郑拓停住脚步,缓缓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最后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开口说了一个字:“悲。”
她又写了一封信。让信客送去上京城,而她自己站在画舫街的街头儿,日夜驻足观望,希望书生能够回心转意,知道远在他方还有一个人在默默静静的等待着他,还有一个人曾经、将来也会将他在寒夜里背回画舫船。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没有看到那个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背影,抱有希望的心也开始慢慢冷却,渐渐向下沉下去,直到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多日,琵琶的琴弦割破了她的手指,十指连心的疼痛,她却一丝都感觉不到,只在那个痴傻索要糕点的时候,掀开帘子,向着脾气大姑娘展露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陈笑笑有一项伟大的技能,她能选择性忘记不想记忆的东西,所以她能记住小时候的美好,忘记那些不愉快,比如她忘记了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去了云上,也忘记了自己以前的名字,却记起了她藏在樱桃树下的长命锁和母亲复仇的大火。
可是书生的离去和抛弃,她却不知道应该忘记,还是记忆。悲痛不言而喻,幸福也是历历在目的,温暖和冰冷、快乐和伤心,像是孪生兄弟一般,形影不离,如影随形。
她想摒弃冰冷,记住温暖,但是努力变成了浮光泡影,悲痛盖过了幸福,成为她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梦魇,日头落下,月光升起,她静静盯着大江之上倒影的月光,似乎听到一个有魔力的声音从黝黑的江水中轻飘飘的冒出来,喊道:“来吧,来我这里吧。”
她便想起了死,想起了已经去了云上的父亲和母亲。
于是,她裁了三尺的白绫,绑系在画舫船的房梁上,望了一眼那把已经被岁月侵蚀的琵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蹬开了脚下的凳子,身子开始在空中晃荡,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意识也开始渐渐脱离了身体,她最后看见了阳光照射进来,那是有人掀开了帘子……
幽幽醒来,她看到身边坐着那位脾气大的姑娘在污言秽语的骂骂咧咧,说是我还没想死,你倒是上起吊来了,凭什么啊。看到她醒过来,一句话没说,先是上去给了她两个耳光:“活着怎么都比死了好!”
她凄苦一笑,决意寻死,心想就你这脾气,怎么知道这世间最悲伤的肝肠寸断。
脾气大姑娘哼哼一声,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也不再拦着,搬了一个板凳坐在画舫船上,翘着二郎腿,说道:“既然要死,不如让我瞧着,省得死后舌头伸出,难看不说,让人看了也笑话。你死后,我给你把舌头塞回去,找个草席将你包裹一下,丢到大江里喂鱼去,再将那条鱼钓上来,去鳞抽骨,放到油锅里煎炸油烤,就着美美的辣酱油吃下去。”
她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脾气大的姑娘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听到“塞回去”三个字心中更是有些惴惴不安。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又被大脾气一折腾,她心中豁然一下开朗。
后来,她知道大脾气姑娘名字叫林婉儿,经历似乎比自己还要曲折,不但要操持一家子,而且要为生活琐事整日劳碌。经过此事,两人终于渐渐靠近,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妹。
她明白书生的事情无需忘却,只要漠视淡然,它就没有机会出来折腾你,虽然治标不治本。可是总归给人一个无风无浪的逃避港湾。
但是有的时候它又不能随着人的意识转移而转移,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出来刺你一下,扎你一下,
她开始接触另一个家庭,一个由大姐带领的家庭,兄弟几人性格各异。却又丰富多彩。而其中和她走的最近的就是大宝。
大宝痴傻,是一个童真的孩子,心中没有杂事。想哭的时候就哭,笑得时候就笑,有了糕点就开心,为了小事也会伤心。所以他在她的眼中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她埋藏在心中不能说的秘密。也能够全数说给他听。
她端给大宝一盘糕点,看着大宝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一翘,心中却不由来的想起当年的书生衣不遮体。初次进画舫也是饿的饥不择食,旋即心里又是一黯,悲苦之情油然而生。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上来,脑海里却不停的安慰自己:“要像婉儿姐一样坚强。笑笑不哭。”
大宝看到她在哭,嗖的一声站起身来,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手帮她擦拭眼泪,喊着糕点的嘴里喏喏安慰道:“不哭,不哭。”
此刻的大宝像是澶州的柳树一样,静静挺立,丝毫不敢动一动,可以陪她看日出日落,飞霞漫天,月出柳梢。
从大宝怀里挣脱出来,她感觉尴尬异常,胡乱抹了抹脸,理了理刘海,假意咳嗽了两声,看到自己的泪水打湿了大宝的衣衫,脸色更红,像是一个红苹果。
她知道大宝对自己好,但是大宝似乎对谁都好,她只是众多好的一种,她对大宝也好,但是只是好,就像大人对孩童的怜悯和喜爱,那不是情感。
以后她和大宝接触的时间最多,特别是在婉儿姐忙碌的时候,她俨然成了大宝的“第一监护人”,而偶尔会在婉儿姐面前生气落泪的大宝在她面前却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绵羊。
她牵着他的手从澶州来到上京城,她去哪里,他便去哪里。
他拉着她的手从海边来到京城,她去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在上京城,她曾经看到过书生,依旧像是以往那般带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在她的眼中却有些可怖,绝情到了绝性,她蓦然发现,书生除了自己之外,他谁都不爱。
忍不住握紧了身旁大宝的手,她觉得有了依靠,再看看身前的婉儿姐,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斩断了和书生最后一抹牵连,她又成为了自己,一个独立的自己,她依旧喜欢弹琵琶,可是已经不在人前谈,只在和大宝两个人的时候,她取出父亲和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一手抚琴,一手拿着龙香柏木做成的拨子,笑着对大宝说:“我给你弹一曲?”
大宝痴傻一笑,挺直了腰板,静静坐着,他听不出琵琶声中的悲喜,眼睛盯着她快速拨动的纤纤玉手,渐渐的、渐渐的,大宝觉得有些……困了,上眼皮开始和下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
她哑然失笑,看着睡着的大宝,脸上没了痴傻,像是一个正常人,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日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她和大宝好像已经成了一体,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
有一次,欧阳小兰将大家骗到宫里,给婉儿姐下了一套,赵廷和宝玉打架了,那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抓住大宝,那一刻,她觉得有些心痛,似乎打在大宝身上的巴掌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在林家,大家第一宠得是婉儿姐,第二宠的是大宝,婉儿姐也宠大宝,而大宝最宠的是她,每次有了零食糕点,大宝都会悄悄放在衣袖里,或者藏在枕头下,等四下无人了,便牵着她的手,拿出已经被压得粉碎的零食糕点,兴冲冲的递给她,含含糊糊的说一句:“你吃。”
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被婉儿姐知道了,她便吃醋了,数落了大宝好长时间,觉得大宝只和她亲,再也不和她这个做大姐的亲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宝开始出现在她的梦里,她看不清很多东西,唯独大宝的笑脸如同经过雨水冲刷的蔚蓝天空,痴痴傻傻,单单纯纯,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清楚。
她带着大宝走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和亭台楼榭,上京城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俩的脚印和身影,他俩还曾经看到过林乾毅和妍儿小郡主为了上京城的排水系统在丈量土地,林翰林和柔嘉在城西吃烤鱼。
他们是一对一对的,而在她的心中:自己和大宝也是一对。
夕阳西下,她牵着大宝回家,路过临着护城河的一块草坪,大宝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问:“怎么不走了?”
大宝指了指西下的夕阳,红霞满天,一束束金黄色的阳光照射过来,燃烧了天上的云彩,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缓缓慢慢的变幻着形状,远处的群山和树木如同一副随手写意的泼墨山水画,隐去了一切具象的形状,只留下一个朦胧的轮廓,
她痴痴的望着如此美景,攥紧了大宝的手,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突然想重重的叹一口气,可是还没有叹气,身旁从来都没有叹过气的大宝猛不丁的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有趣,开口问道:“大宝也有心事儿?会发愁了?”平日里大宝会报以吃痴傻的笑容。
今天大宝还是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不过多说了一句话:“我,不,愁,替,你,叹,气……”
这大概是大宝出生以来,说的字说最多的一句话——我在一旁看着你,替你叹尽你的忧愁。
陈笑笑笑了,然后又哭了,她张开怀抱,抱住了大宝的脖颈,骤然之间,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傻子。
无论其他人怎么说,怎么评价,她一直坚信着“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大宝也会在自己的身边。”
洪秀瑜很好,可是管我什么事儿。
这就是陈笑笑的故事,她努力忘记一些,又努力记住一些。
(此处有掌声,兰英很认真写《恶女》开篇,埋下海量伏笔,每次写到和前面有关的地方,兰英都想赞扬自己一下,请大家看第五、六章,陈笑笑和林婉儿的对话,以及大宝抱着陈笑笑,完全都是搬过来的。)
第024章 陈笑笑怀孕了()
林婉儿抓在大宝的双手,不让他因为害怕抱住头,大宝那痴傻的样子完全暴露在陈笑笑面前:“陈笑笑,你看看,你仔细看清楚了,大宝他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子,一,个,傻,子,啊……”
一字一顿,一字一停,字字如利剑,句句似刀割,只扎的人千肠百回,割的人透心凉。林婉儿有些神经质的一遍一遍重复着“是个傻子”,她要陈笑笑看清楚一件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一件她必须承受的事情。
陈笑笑的眼泪如同连城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划过弹指即破的脸颊,从下巴处落下。她心中也有了怒气,像是一直母老虎一般冲了上去,使劲儿打掉林婉儿双手,狠狠的推了林婉儿一般,抱住大宝,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着大宝:“;林婉儿!我不准你这样说大宝,不准!!!我知道大宝是傻子,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