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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白点头，“这样也好。”
他深深凝一眼赫连昭，“夜深露重，云裳一人回将军府不好交代，我陪着她一起去，你也去。”
不是商量，而是陈述的语气。
根本不容她反驳。
赫连昭唇角勾了勾，“好。”
沈飞立即去准备马车。
三人还是第一次坐在同一个马车内，一起出行。
秦锦白坐正中间，苏云裳跟赫连昭一左一右坐着，谁都没有开口。
苏云裳靠在马车上闭眸养神，几次因为颠簸而险些摔倒，可她依旧坚持没有靠在秦锦白怀中，两人之中隔开距离，仿佛很生疏。
赫连昭偏头看着外面的夜色，连正眼都没给过秦锦白。
气氛尴尬，秦锦白头痛欲裂，也没有心思哄那两人；果然，娶多了也是不好的！
女人，真是恐怖的生物。
将军府转瞬便到，守门的人看是苏云裳，连问都没问，径自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说也凑巧，往日苏芷不是宿在翠竹居便是仁善堂，他们三人来时，苏芷竟然刚好在芷园歇息。
三更时分，芷园灯火通明。
苏芷不得不泡了一杯药茶醒神，淡淡的薄荷香直冲上脑，她这才觉得清醒一些，“三位同时来访，有什么事吗？”
赫连昭心思飘忽，没在乎她的话。
苏云裳道：“朝雅死了。”
水眸中闪过惊讶，苏芷的目光在三人中掠过，她明知故问，“自杀？”
苏云裳轻轻点头，迟疑了：“是。”
“哦。”苏芷看着赫连昭，语气淡淡，“其实我没想要朝雅死，因为她的死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死了，既不能抹杀事情曾经发生的痕迹，也不能弥补任何过错。”
她说的是实话，可听在赫连昭耳中，却生生变成了讽刺。
若是朝雅不死，她会被秦锦白这样质疑？
她都要怀疑，若不是秦锦白不想事态扩大，若不是秦锦白顾念着楚国，他早就把她碎尸万段，把她休下堂！
这对姐妹真是一个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苏二小姐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朝雅死了，仁善堂的损失，我依旧会赔给你。那天受伤的百姓，我也会一一进行赔偿，该我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好。”
“嗯。”苏芷点点头。
秦锦白松一口气。
在他看来，赫连昭服了软，苏芷很平静，再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了。
就在他以为事情能圆满解决时
苏云裳道：“二妹，这件事已经解决，你日后能不能就当没有发生过？赫连妃到底是三皇子府的人，若是被他人知晓她带人到仁善堂打砸，怕会对三皇子府不利。不如对外就说是赫连妃心慈，体恤百姓，所以出善款修缮仁善堂，并且无条件帮助那些无辜受伤的百姓？反正，目的都是一样的，对于仁善堂来说，并不损失什么。”
她慈眉顺眼的，摆出一副全都是为了三皇子府的样子。
他说的，就是秦锦白想说的。
秦锦白屏住呼吸，等待苏芷的答案！
苏芷转着手中的白瓷杯，口气淡淡，“大姐姐，你我是姐妹，如今你嫁入三皇子府，我理应卖三皇子府一个面子，把事情圆好。可是这件事我不能办到。”
不说苏云裳只是随口一提，根本不希望苏芷帮她。
就看在那人是赫连昭
苏芷就不想帮她圆谎！
没有人喜欢帮一个曾经恶毒杀害她，并且亲手切断她双腕的人。苏芷不是圣人，就算那事是前世发生的，她也忘不掉！
“苏芷，你不要得寸进尺！”赫连昭倏地站起来，芊芊玉手指着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跟你道歉，仁善堂的所有损失我来承担，那些百姓我也能全数安抚好，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赫连昭这样做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苏芷冷冷睨着她，“倘若道歉有用，要大秦律例做什么？”
第234章 皇上不管，本王管！（）
“天下犯法与庶民同罪！”苏芷冷冷吐出一句话。
“苏芷！”赫连昭看着她，心中一股无名的邪火猛地串起来，越烧越旺！人人都说她赫连昭派人到仁善堂打砸，人人都说她杀了朝雅，人人都说她对不起苏芷，对不起那些无辜受伤的百姓。
只有赫连昭自己清楚，她是无辜的！
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做过！
既然连秦锦白都不相信她，那与其让他们一直冤枉她，倒不如她自己把罪名坐实。手中的长鞭出得比她的话还快：“好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芷，我就不信今日我杀了你，大秦的皇上会拿我给你赔罪！”
黑色长鞭似猛蛇，一下一下朝她袭来。
苏芷从座位上离开，躲开猛烈的攻击。
赫连昭手腕翻飞，下一波攻击立即就朝她袭去
秦锦白气得不行，这可是将军府！赫连昭是疯了吗？竟然敢在将军府动手。“赫连昭，你给我助手！”
他想得没错，此时的赫连昭已经处于奔溃的边缘，离疯只有一步之遥。
她听不到秦锦白的喝止，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如今的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她！
不知为何，她每一次看到苏芷，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杀意。
仿佛她来大秦王朝，就是要杀掉这个女子。
苏芷身形灵活，她长鞭如电，不过片刻，两人交手已经不下数十招；这两人交缠得难舍难分，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秦锦白不敢贸然加入，若是赫连昭误伤了他，懿文帝会更加生气！
芷园的正厅不大，数十招下来，一味闪躲的苏芷已经处于下风。
眼看长鞭就要朝她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下那凌厉的长鞭。
黑鞭脱手而出，又倏地回打在她虎口，赫连昭右手被震得发麻，疼得她龇牙咧嘴，“苏芷，算你走运！”
高大的人单手护着她，居高临下道：“这是当然。不过赫连妃就没这么幸运了。”
秦锦白简直不敢相信！
只用一招就解决了赫连昭的人竟然是秦清墨！
那黑鞭快如闪电，他根本没办法切入去阻止，而秦清墨只需要一瞬，就把黑鞭从赫连昭手中夺过来，再用黑鞭还击了赫连昭，打在她虎口。
更让他惊讶的是
三更半夜，秦清墨竟然出现在苏芷的芷园中，他们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莫名的，他心中泛起一股酸意。
曾经的苏芷，从来不让他进她房间的。
他单手护着苏芷，高大的身影遮住她大半身体，声音冷若冰霜，“三皇子半夜协同两位三皇子妃而来，难道就是为了在芷园闹事吗？”
秦锦白一窒，他猛地摇头，“当然不是，三皇子府出了一些事情，我是过来给小芷解释的。”
“哦？什么事要深夜而来？”秦清墨不轻不重问。
“皇叔”秦锦白默了。
他不能把事情告诉秦清墨，从秦清墨跟苏芷在一起，秦清墨已经不再帮着他了。
在立皇储一事上，秦清墨反常地摆出了公平的样子。秦锦白害怕说出事情后，秦清墨会偏帮秦锦离。
当年秦清墨只是随手扶他一把，他就能在众皇子中站稳脚跟，慢慢壮大自己的能力，可以跟秦锦离抗衡！若是秦清墨偏帮秦锦离，他必输无疑
他不敢冒这个险。
“三皇子若是管不了三皇子府的内务，本王不介意替你管一管！”秦清墨摆明了打定主意维护苏芷到底。
这一句话，仿佛就是回应赫连昭那自大的‘我就不信今日我杀了你，大秦的皇上会拿我给你赔罪’。
他的意思很明显，大秦的皇上不管。
本王管！
苏芷的心暖暖的，她无声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其实就算秦清墨不出现，她也有把握躲开那一鞭，顶多就是狼狈一些。而且，那时候的苏芷都想还手了，她袖中的两把短匕，可不是吃素的！
不过
这种有人依靠，有人替她遮风挡雨的感觉真好！
这一世有他，真好！
秦清墨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鼓励。
眼前这一幕实在刺眼，两手交缠，苏芷何时在人前跟他这般亲密过？而如今，她却无所顾忌地跟秦清墨十指紧扣。秦锦白长叹一口气，“皇叔，昭儿跟小芷不过随意”
“我就是想杀她，镇国王爷要替她出面吗？”赫连昭打断秦锦白的话，脆声道。
秦锦白猛地把她拉到身后，眼中的怒火恨不得一下子把她焚烧得干干净净！“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皇叔是什么人，他哪里是你能惹得起的人？”若是惹恼了苏芷，那就算了。
她偏偏去惹秦清墨。
“他全都看到了，现在否认有用吗？”她举起黑震得发黑的手腕，声音冷冽，“再否认，也抵不过事实。要我虚情假意道歉，我做不到！”她早就说过，不喜欢苏芷就是不苏芷。
她自己做的事，自己能承担！
“天真！”秦锦白简直想扇醒眼前这个女人，她以为秦清墨会对她手下留情吗？这秦城中，得罪秦清墨的人多了去，但在无声无息之中，那些人全都消失了。他压低声音，凑到赫连昭耳边，“你可知道，青龙营的大部队，驻扎在哪里？”
如今跟随秦清墨镇守在秦城的青龙营，不过是青龙营中一支精英部队罢了。
青龙营真正的大部队人马，全都驻守在大秦王朝跟楚国的交界上，整一条边界线，全都是青龙营的人！
虽然现在大秦王朝跟楚国签订了十年内不开站的友好协议，但是开不开战，不过秦清墨一句话罢了！他若在中调度，设下圈套，那整个楚国都不堪设想
赫连昭没想得他那么远，经他这样一提醒，刷地脸色苍白。
“可是我”
“昭儿，跟皇叔道歉！”秦锦白冷着脸开口。
赫连昭不动。
他声音更冷几分，“道歉！”
他的大掌几乎要把她柔荑捏碎，赫连昭很怀疑，若她真的不道歉，秦锦白真的会不顾她生死，把她交给秦清墨处置！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垂眸，“皇叔，对不起。”
第235章 输了哪一点？（）
秦清墨仿佛没有听到，他依旧维持着保护苏芷的姿态，不动分毫。
赫连昭没办法，低声又说了一句：“皇叔，对不起。赫连昭知道错了！”眼前这个男人，跟懿文帝不一样。
如果她杀了苏芷，懿文帝心恤百姓，也许会为了天下百姓的份上，放过她！
可秦清墨
他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战神，如果他主战楚国，哪怕楚国多么易守难攻，都抵不过大秦的百万雄师。
良久，秦清墨都没有回话。
就在所有人认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道：“本王想，这句话的对象不是本王。”
他不需要赫连昭的对不起！
赫连昭瞪大双眼，怔怔看着秦清墨，他的意思是，他要她跟苏芷道歉？圆眸死死盯着苏芷，她躲秦清墨身后，隐约只能见到她半边身子。赫连昭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猜
苏芷一定在偷笑！
双拳握得死紧，赫连昭深呼一口气，“苏芷，刚刚的事对不起。”
她从秦清墨身后走出，明亮的水眸没有一丝温度，“你道不道歉，这件事我都不会帮你圆谎。事实如何，那传到皇上耳中便是如何，我唯一能保证的便是不在从中添油加醋，包括今晚！”
“小芷，你为什么”就不能饶了赫连昭呢？事实上，赫连昭跟三皇子府在这样的时刻出事，对秦锦白来说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这关系到他能不能顺利成为太子。“小芷，看在我们先前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忘记今晚的事？你要什么东西，我都能满足你。”
钱财，金银，他都能弥补她。
没有人说话。
秦清墨又道：“我知道给你金银珠宝你都不稀罕。要不然，我再去收购一些药材，或者说给你修建多两间仁善堂？小”
“不可能！”苏芷立即打断他的话，回答得斩钉截铁：“三皇子，这件事没得商量。”
以前的她，都是利用秦锦离跟秦锦白相斗，好难找到一个亲自打击秦锦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她就是要看着秦锦白错失那九五之尊的宝座，看着他从天之骄子跌下来！
只要秦锦白不能登基，那谁登基，都跟她没有关系。
“小芷”秦锦白脸色十分难看。
这是苏芷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
而且她说得肯定，没得商量。
苏云裳也没料到苏芷这么绝情，表情颇为尴尬。她的原意，只是想教训一下赫连昭而已，她不想为难秦锦白。
“二妹”
“大姐姐，这件事阿芷说了不算，我们还是明日进宫在皇上面前说吧。你也不想自己白白失去一个妹妹，不是吗？赫连妃今日能杀朝雅，能在众人面面前说要置我于死地，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我的安危吗？倘若我今日息事宁人，兴许不久后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她轻声说。
简单一段话，把赫连昭的路全数堵死。
苏云裳哑口无言。她想说，朝雅不是赫连昭杀的，可为了毁掉赫连昭在秦锦白心中的印象她什么都不能说。
“皇叔？”秦锦白试探着问。
秦清墨看都没看他，“这件事，就依阿芷的意思去办。”
如果苏芷的决定，他们还抱着一丝希望；那么在秦清墨说话之后，他们已然绝望。
因为没有人能改变秦清墨的决定！
秦清墨径自带着她回房，按着她在软塌上补眠。
而正厅，从三更一路静坐到天明，看着繁星退去，看着天际泛白，三人各怀心思，竟没有人睡着，也没有人说话。
在将军府内，秦清墨来去自如，可当着秦城百姓的面，他还是给足苏芷自由，十分尊重她。一如现在，高大的身影独骑白马在前方开路，把宽敞的马车让给她。
这是去皇宫，苏博仁没有同意，懿文帝没有同意，秦清墨不会贸贸然跟她同乘一车，免得她被人置于浪尖上。
那三人本是坐同一辆马车来的，想到来时尴尬的气氛，苏云裳拧着眉，上了苏芷的马车。
苏芷像是不意外，淡淡看她一眼，让出大半位置。
“谢谢。”苏云裳开口道。
她斜斜靠在马车上，意味深长，“你说的是哪一件事的谢谢？”
最近，她可是帮了苏云裳不少！
苏云裳笑了笑，倾城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都有。苏芷，我没想到你会帮我。”
“我跟你的心思是一样的。”苏芷耸肩，她指指旁边擦肩而过的马车，“相比你，我更讨厌赫连昭。”
就好像苏云裳看赫连昭不顺眼，选择跟她同坐一车，也不愿意跟赫连昭独处一个空间一样。
苏芷帮苏云裳，并不代表她要跟苏云裳联手，或者她要跟苏云裳和好。
仅仅是因为，两者取其轻，前世的苏云裳可怜，赫连昭可恨！
苏云裳讶异看她一眼，“我没想到你这么讨厌她。”
脑中细细过滤着苏芷跟赫连昭的交集，在她印象中，这两人交集不多，赫连昭好似也没正式得罪过苏芷，她这么恨她，是为什么？
“我也没想到，你敢这样放手一搏。”苏芷看着她，那清澈明亮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苏云裳，你比我想象中的有底气，你到底输给她哪一点呢？”前一世，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