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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思考之下，赫连俊只好把话说出口，“小王这一次前来，是想跟镇国王爷谈和。”
谈和？
苏芷眼中露出丝丝笑意，这几天来，秦清墨这头二十万青龙营什么都没动，只是裴之离跟叶禹配合，对楚国军队进行了一次突击，伤了楚国军三万。这样赫连俊便要亲自前来议和了？
“楚国军队侵我大秦边境，伤我大秦百姓，掠夺我大秦城池。本王可不记得跟楚国有什么和可以谈。”秦清墨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这主帐里外的人能听到。
他的目的很明显，这军营中不缺八卦之人。议和这些话传到帐外，一传十十传败，等这二十万大军都知道了。这样就算他不杀赫连俊，让赫连俊离开，赫连俊离开时也会收到青龙营士兵嘲弄的目光。
主帐在这军营中心，足足数里的路，起码有数千名士兵对他行注目礼，光是这待遇，便够心高气傲的赫连俊受了！
“小王记得，王爷已经跟皇室闹翻，实在是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再为皇室效命。
赫连俊尽可能露出真诚的笑容，“如果王爷肯跟楚国谈和，楚国定会拿出诚意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言外之意，如果秦清墨放过他，他便能说服楚国上下，助秦清墨登基。
在他眼中看来，秦清墨脱离了大秦皇室的控制，自然是想登基为帝的。
主位上的人倏地面色一冷，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赫连俊，你以为你是谁？本王跟大秦皇室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第494章 自不量力（）
——赫连俊，你以为你是谁？本王跟大秦皇室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浑厚有力的声音，吓得赫连俊大大后退一步，险些便站不稳，“镇国王爷”
秦清墨微微勾唇，可惜这笑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笑，而是嘲笑！他道：“让本王想一想，你这一次谈和是为什么？真的是为了助本王登上帝位吗？赫连俊，你当本王是楚国中那些腐儒之人，任由你摆弄吗？如果你真的有帮助本王的本事，你早就闯回楚国去了，区区一个楚国皇子，有什么资格跟本王合作，跟本王并肩？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
最后四个字，如巨石一样压在赫连俊心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但他必须承认，秦清墨说得对，如今的他没有资格跟秦清墨合作，更没有资格跟他并肩。如果秦清墨连一个秦锦离都对付不了，那他便不叫秦清墨了更重要的是，如果连秦清墨也解决不了的人，他赫连俊能解决吗？
他默默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而秦清墨好像觉得这般嘲弄他还不够，继续道：“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你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自己的皇位吧？楚国位处南方、数百年前凤天国一统天下之时曾是罪犯流放的地方，自古便不是什么重要之地。后来凤天末落，分裂成五国，才有了楚国存在，而楚国自知根基不足，人文薄弱，便一直以礼为根，以文为主。据本王所知，楚国上下都盼着谦和的赫连安继位。而至于骁勇善战的赫连俊赫连皇子，恐怕是心有不甘，想挽回你的精兵，留作后用。”
一如秦锦离跟秦锦白，哪个国家都不缺皇室之争。赫连俊跟赫连安也是敌对的位置，赫连俊多年来守护楚国边境，护国有功。可人人都只想着那谦卑善良的赫连安，不曾把他纳入到太子之选中。这让赫连俊怎么受得了？
如果他这一次战败，二十万楚****变成俘虏，哪怕他不死只身回到楚国，也只是一个罪人。
登基这样的事，他想也不能想了！
可如果他能领着二十万楚****回楚国，这二十万人定是十分感激他，会更加敬佩他。到时候就算楚国皇帝不立他为太子，他也能掌控军队，从赫连安手中夺下皇位！
“镇国王爷果然心如明镜。”赫连俊苦笑，秦清墨人在大秦，却对楚国所发生的事了如指掌，甚至能看懂他内心的想法，看来他在秦清墨面前再耍把戏也不可能了。
于是乎，他更加坦白：“那就如镇国王爷所说，我想要楚国的皇位。但我能保证，一旦我登上楚国皇上的宝座，大秦定是我楚国友邦，不会再犯。当然，如果镇国王爷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王也义不容辞。”
“用得上你的地方？”秦清墨上上下下打量他，渐渐地，他目光便成了不屑，“赫连昭嫁到大秦时，楚国也说大秦是友邦。可赫连昭忽然在大秦暴毙，楚国甚至不派人来接回她的遗体便开始对大秦浦江峡一带发起进攻，而发起进攻的人正好是赫连皇子。对于信誉不好之人，本王信任不来。”
换言之，这合作他一定不会答应。
不会放过他，更不会帮赫连俊登上地位。
秦锦离是他的侄子，如果没有秦清墨帮忙，那登基的人很有可能是秦锦白。可是他帮了秦锦离之后呢，秦锦离又是怎么对苏芷的？把苏芷逼落悬崖！
这样的亏，秦战神已经吃过一次，再也不会这样随意信任别人了。
赫连俊脸色白了白，“镇国王爷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除非你死。”他说。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下，彻底打破赫连俊的美梦。他脸如死灰，眸光明明灭灭，倒没话说了。
秦清墨挥挥手，“如果没别的事，赫连皇子还是尽早回营吧。这时间拖久了，本王可不担保本王的人会不会对楚国军做出点什么来”
赫连俊可没忘记叶禹跟裴之离共同发起的突击，楚国军乱成一团，才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便伤了三万余。
一口银牙咬得几乎粉碎，“告辞。”
他在一众青龙营士兵的“注目礼”中离去
“阿芷。”秦清墨叹口气，语到幽怨，“如果你真的那么不喜欢赫连俊，我明日便带人把楚国军队杀个干干净净。”
苏芷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讨厌赫连俊？”
话才开口，她便后悔了。
他们是夫妻，秦清墨那么喜欢她，熟记她的脾性，肯定能从她的行为中看出点滴来。
她笑了笑，“没那个必要，赫连俊也不过是无关重要的人罢了，我只是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
只是这样吗？
秦清墨拧眉，他觉得不止。
赫连俊肯定也发现苏芷对他的敌意，所以他才会开口，得罪苏芷，问她是不是都习惯那样打量别的男人。
不过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她，伸手揉着她发顶：“这些皇子，在楚国呼风唤雨习惯了，总以为天下之内皆楚国。口气难免狂妄了些，你不喜欢，那下次他再来，我们不见便是。”
苏芷点点头，顷刻之后又问：“你不想跟赫连俊谈和，是真的想把楚国军全部歼灭？”
“你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事吗？”秦清墨微微眯眼，细细打量她，“我以为你对战场上的东西没兴趣。”
“确实没有兴趣。”苏芷大大方方坦白，“我只是一介女流，对战事一窍不通。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站到战火边缘来。”朱雀营有苏澈，苏大将军的位置是苏澈的。
苏芷从来不觉得，自己也会住在军营之中，参与到战事中来。
所以在她过往的人生经历中，她也从未学习过有关知识，在这里根本帮不到秦清墨。
她微仰着头，双眼明亮，声音动听悦耳，秦清墨被她说得心里痒痒的，俯身在她唇瓣轻啄一口，“我也只会让你站在边缘，绝不会把你牵涉到战火中去。阿芷，你要相信我。”
军营之中条件不好，吃喝从简，甚至睡的地方都不如镇国王府舒服，把她带到这里，秦清墨已经很愧疚，保证她的安全是他的底线。
第495章 苏芷是一个商人（）
被他的话给甜到，但苏芷不得不承认，他误会她了！
她真的不是在抱怨！
相反的，到这军营之中，体验到他的生活，感到他的不易。苏芷觉得很幸福，这样的夫妻才是一体的！如果他独自一人在这里，而她在桂州享福，那她办不到！
留在这里，帮不到他，起码能陪着他。
小手自动自觉圈住他的腰，“我相信你。”
秦清墨低低应一声，把下巴搁在她发顶，阵阵好闻的馨香从她发间传来，让他一下子沉沦在她营造出的氛围中，挣扎不起。
良久，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开口的人还是苏芷，她推推身边的人，从他怀中出来，“我只想问一问，你是不是一定要那二十万敌军死？”
“也不一定，看我心情。”他话语里带着他一贯的云淡风轻。
苏芷眨眨眼，“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
秦清墨摆出一副你说的样子。
她清清喉咙，说得小心翼翼：“清墨，我不是一个擅长行军打仗的人，甚至连兵法都没有看全。但我是一个商人，如果我说得不好，你千万不要笑话我。”
苏芷是极少这样喊他名字的，就凭她一声“清墨”他便不会取笑她，于是，秦清墨大大在她脸上轻啄一口，以示鼓励。
忐忑不安的苏芷是大大被鼓励到了！
“如今处于下风的人是赫连俊，所以他厚着脸皮到这里求和，甚至还大言不惭给与你各种保障。但是正如你所说，楚国已经做过出尔反尔的事，信誉度极低。跟赫连俊合作是很冒险的事！如今我们占了上风，没必要降低身价跟他合作。”她先是分析了如今的行事，尔后声音渐渐坚定起来，道：“我知道你想重创楚国，让楚国短时间内不能恢复元气，好让边疆的百姓能安安稳稳过一段时间。但是除了杀生以外，还有一个办法能重创楚国。”
“什么？”他问。
“银两。”苏芷双眼亮如星辰，吸着他，让他沉醉在她所描绘的事件中，“赫连俊冒险到大秦来，一是为了土地，二是金钱。依照他最初的打算，他到大秦应该是想搜刮了那三座空城中的财物，可惜那三座空城中的百姓带着最值钱的东西走了，他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才会借着你在秦城的时间，大肆搜刮了周围几座城池，惹得百姓难安。他想拿着钱财回楚国邀功，或者拿着钱财留给自己，大肆招兵买马为自己登基做打算。不管是哪一种，我想你都明白钱财在这中间所占有的位置。”
这世间最有吸引力的东西无疑是：倾城绝色的美人，至高无上的权势，取之不尽的金银。
秦清墨侧眸看她，“你想说什么？”
“浦江峡一带的百姓，饱受战苦，流离失所。他们要的，不仅仅是要仇人死！在报仇之前，他们首先要让自己活下去。而钱财，正是他们活下去的最重要的保证！有了银两才有粮食，才有家园，才能有性命复仇。”苏芷目中有痛苦闪过，她声音哑下来，“让楚国赔偿，用钱来把这将近二十万的楚国军买回去。再用这些银两补贴给大秦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
这是苏芷心目中最好的办法。
秦清墨忽然覆住她眼睛，“然后呢？你想让楚国赔偿多少？”
“三千。”苏芷犹豫片刻，道出这个答案。
他略略讶异，会不会少了些？
“三千万两、黄金。”上一世，她是大秦王朝的皇后，对国库的财富略有所知。当时秦锦白持政，大秦也算繁荣，整个国库中能取出的黄金也不过九千万两有余。
而楚国不比大秦繁华，打个对折，楚国国库中的黄金应该不足五千万两。
苏芷想，一下子要楚国三千万两，这对楚国来说应该是重创了吧？“一个士兵一百两黄金，而是士兵便是两千万两，一个赫连俊一千万两！楚国能凑多少，便给他们多少人。”
“阿芷，你们这些商人算计起来，比我这种粗人狠多了。”三千万两黄金，哪怕是富可敌国如秦清墨，也拿不出这样的数目。
饱受赫连俊摧残的城池足足有七座，秦清墨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这些银两从他个人的产业里支出，因为这是他闯下的祸，是他一己私欲害了百姓。但凭他一人之力要把这些城池复原，保这里国泰民安，恐怕要三五年的时间。
太慢了
被苏芷这样一提，他忽然很心动！
既然是赫连俊闯下的祸，秦清墨为何要自己一力承担？楚国的祸，就由楚国来收拾。
双眼被覆住，苏芷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他口气，好像是不喜？她默了默，道：“清墨，你带我到军营，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全吧？更多的是，你害怕战场上血流成河，成堆的尸体得不到处理会发生瘟疫，所以才把我带来的是不是？青龙营跟白虎营的军队都驻扎在这附近，如果二十万敌军死了，得不到及时处理，遭罪的不仅仅是百姓，还有誓死追随你的将士们！一旦数十万军队染上瘟疫，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手慢慢摸索着，往上，再往上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从她眼睛上拉下来。
清亮的眼眸跟他四目相对：“江南一带不知道有多少药材，而我手中所有药材都在仁善堂，我也没有把握不会发生大规模的瘟疫。更何况死二十万的楚国军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得益。相反的，要杀二十万敌军，我方肯定要折损不少将士，还会有不少将士要受伤！最重要的是，白虎营的人被叶禹跟裴之离带了那么多出来，一旦我方有什么伤亡，难保东边的齐国不会有异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为什么要给齐国机会？”
秦清墨微微一叹，“阿芷，刚刚如果换了你这样的人来谈和，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相处这么久，他怎么没发现苏芷还是个谈判高手？
有理有据，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苏芷才不屑跟赫连俊比呢！她鼓着脸，微仰的脸通红，恰是可爱：“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都没有把握，为什么不为百姓想一想，为青龙营、白虎营的将士们想一想？”
第496章 想活下去（）
苏芷名下的产业不算多，除开最赚钱的珍宝阁跟不盈利的仁善堂以外，只有零星的几家布庄跟茶庄，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茶场。许是账本看多了，她所有的看法都以利益为前提。
战场上的杀戮、伤亡，从来都是以人数来计算的！而至于赔偿，则是战胜国的权利。
如今苏芷提出，不打了，直接按照人数让楚国给买回去。
这样的提议，对于秦清墨而言是一个很新鲜的看法，他挑眉：“或者，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办。”
他跟秦锦离刚刚撕破脸皮，大秦王朝的百姓惶惶不安，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内战。如果他此时再跟楚国打起来，伤的始终是百姓。
苏芷笑眯眯的从他身上起来，“那你先跟人商量下，我去找素琴。”
话落，她就要离开。
秦清墨倏地开口喊住她，“阿芷。”
“嗯？”她回头。
墨色的双瞳风云翻涌，“早点回来。”
她重重点头，出门。
指骨分明的长指捏得泛白，手中茶盏瞬间粉碎，秦清墨收回目光，心直直往下沉。
其实刚刚他更想问，在今天之前，苏芷是不是见过赫连俊？
作为夫妻，秦清墨很了解她。总体来说，苏芷算是一个善良的人，让她第一次见面便对人散发出敌意，不太可能！
可这种敌意，他不止一次看到过。
赫连俊是，赫连昭也是！
当然，秦锦白也有。不过秦清墨当时想的是秦锦白负了她，所以她憎恨秦锦白，这也属于正常。之后前面楚国那两位，秦清墨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