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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上过香了。”
“嗯。”皇太后搁下信件，她小心翼翼把信件收起来。
苏芷眼尖，这些信件皇太后是按照两份收起来的，想来，一份是懿文帝的笔迹，另外一份应该是那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静瑶公主所写。“皇奶奶，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这是当然，没有人能伴着我走过一生，我的丈夫不能，我的长女不能，我的儿子也不能！唯一能伴着我走过这一生的，只有我自己。”漫漫一生，竟然都是她自己走过来，皇太后早已经看透生死。
懿文帝陪了她那么久，早几年去陪伴她的丈夫又如何？
要不了几年，她也会去跟他们团聚的！
只是，现在她还不能！
锐利的眼一下子转向苏芷。
苏芷一个激灵，愣愣看着她。
房内光线昏暗，而皇太后此刻的眼神却亮如艳阳，沉默许久，皇太后开口：“阿芷，自皇儿去世以后，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东西。他在世时，我尚能随你胡闹，按照你的意愿行事，而现在皇儿去了，苏将军府的鼎盛时期乍然而止。”
“你是我将军府的嫡女，你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苏将军府的嫡女历来是要进宫的，皇太后也曾放手过，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做错了。
苏芷不能再胡闹了！
她必须按照原本的路来走，才能保住苏将军府，“现在绕回来，为时未晚。”
第359章 做他心中的最珍贵（）
苏芷的眸光明明灭灭，她低着头，“阿芷不知皇奶奶在指的是什么。”
“小芷，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应该知道我说什么。”此时此刻，皇太后并没有用太后的身份跟苏芷说话，她以一个苏家女儿的身份，在跟她的后辈说话。“我真的希望，苏家能在你这一代再一次繁荣起来。”
她看得出来，苏芷很聪明！
论外貌，论才情，论心计，东方缪香都不是苏芷的对手。
由她来扶持着苏将军府，皇太后放心！他日如果苏芷为后，苏澈接手将军府，凭借苏芷跟苏澈两姐弟亲密无间的关系，东方将军府哪里还是对手？
“皇奶奶”苏芷喉间苦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她的心，她感到很难受，又很无奈。她苦笑着，“你看得起我了，阿芷只是一个小姑娘，不说我心中有人，哪怕我心中没有人，这深宫大院也不是我所向往的归宿。”
“小芷，现在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皇太后神情严肃，“难道你就看着苏将军府一直这样没落下去吗？你要让苏将军府成为秦城的笑话吗？”
苏芷一讷，“苏将军府不止我一个姑娘，还有大姐姐跟三妹。”
有前世之痛，她怎么还会嫁入深宫？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苏曼舞向往权力，向往皇宫，由苏曼舞进宫是最好的选择！
两全其美，皇太后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呢？
“她们两个，怎么比得上你？”皇太后冷冷道，“苏云裳功利，苏曼舞糊涂，这两人进宫，一人只会引起皇上反感，一人只会给苏将军府添乱。小芷，这是你的宿命。”
“阿芷从不信命！”苏芷猛地站了起来，沉沉望着皇太后，她声音铿锵有力，“皇奶奶曾经不是问过阿芷，为何忽然不喜欢三皇子了吗？那今日阿芷可以给一个皇奶奶。”
“曾经，阿芷做过一个梦。梦中的苏芷如愿嫁给三皇子，顺利登上皇后之位，大姐姐为苏妃，苏将军府一时出了两位宠妃，风头一时无两！可惜好景不长，三皇子登基一年后便立了赫连公主为贵妃，赫连公主以楚国为条件，换取皇后之位！秦锦白伙同鲁能等人，制造出朱雀营反叛的证据，将军府满门抄斩！一百多人的尸首全部丢在乱葬岗里。大雨滂沱，只有镇国王爷葬了我。”
“而我的梦中，除了我本人不是三皇子妃以外，其余的事情全都应验了！苏妃，赫连妃，鲁能秦锦白登基。皇奶奶，阿芷不信命，所以我不会成为我梦中那样的人，在皇宫中郁郁此生。”
这话，除了梦境以外，全都是真的！
全都是她前世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苏芷说得无比流畅，说得悲痛欲绝，她表情太过生动，让皇太后不得不相信她。
皇太后是一个信佛的人，因果循环，苏芷不会无缘无故做那样的梦
她也不会无缘无故欺骗她。
“难道，苏将军府就要毁在我这一代了吗？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小芷”
“我做不到，皇奶奶。”既然不愿意去做，那苏芷宁愿现在就回绝皇太后，不给她任何希望；以免长久拖下来，她会更加失望。“我不想勉强自己去迎合别人，所谓荣誉，都是一些虚无的东西，自己过得好不好，只有阿芷自己明白。”
当上皇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苏芷不稀罕。
所谓最尊贵，倒不如做秦清墨心中的最珍贵。
“不可以！小芷，你不能这样做！”皇太后倏地拉住她的手，牢牢握住，“小芷，苏氏先祖是陪着始皇一同打江山的人，秦氏、苏氏、东方氏本就同根而生，如果苏将军府一旦脱离了秦氏的控制，那后果”
跟苏芷梦中的后果是一样的！
之所以立下不成文的规矩，让苏将军府跟东方将军府嫡女进宫，一方面当然有安抚他们的意思。
但是另一方面，却是想控制这两方势力，一方贵妃，一方皇后。
有两位嫡女进宫，才能保证两营没有异动，才能保大秦安宁。
不管是秦锦白登基，还是秦锦离登基，苏芷始终是要进宫的，不但是苏芷，甚至是未嫁的东方迟香等人都会一一进宫。
皇太后双眸坚定，“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皇奶奶”苏芷拧着眉。
“必须！”皇太后声音加重，“至于你的那些梦，既然你早知结果，大可以去防范着，避免那种情况发生。小芷，皇奶奶相信你。”
苏芷简直想放声大笑。
这跟防范不防范根本没有关系。
而是她从心里就抗拒，不愿意进宫，不愿意成为一个只能处处防备过日子的人。
难道皇太后不明白吗？
如果她甘愿成为那样的人，她就不会拒绝秦锦离。
“您太为难我了。”
“这是生为苏氏子孙的责任。”皇太后道。
“不，这只是您的一个人的意愿。”这么多年来，这还是苏芷第一次反驳她，竟然还是为了这样难以启齿的事。前世的痛，是她最不愿意揭开的伤口，哪怕在秦清墨面前，她都没有袒露过自己的伤疤。
可在皇太后面前，苏芷用一个“梦”来把它说清。
原本以为信佛信因果的皇太后会相信她，会理解她。
可最终
还是她太天真了！
有的痛，只有自己能懂，只能自己舔着伤口；哪怕是最疼爱你的人，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都不会懂得你的痛。
苏芷轻笑，“二爷爷曾经跟我说过，凡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便能随性而活。皇奶奶，您跟我说过的那些，阿芷自问做不到。”
“你这是拒绝我吗？”皇太后问。
她不应，明显是默认。
皇太后一下子怒了，“苏老头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不听！小芷，你是想气死皇奶奶吗？此一时彼一时，皇儿在世的时候，我曾经给过你时间，如果你当时就跟镇国王爷定下来，这时候我一定不强迫你！可我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你任何问题都不能解决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第360章 他不会答应的（）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皇太后表情严肃，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苏芷的脸倏地变得惨白，她深呼吸一口气，水眸紧紧凝着眼前的人，“所以，皇奶奶是打算逼阿芷做阿芷不愿意做的事？”
“是！”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他呢？皇奶奶想过他会如何吗？秦清墨手执两营，你觉得没有他的同意，这大秦江山能稳定吗？你觉得没有他的同意，我能坐上这皇后之位吗？”难道皇太后想强迫了她，还强迫秦清墨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皇太后问懵了。
刚才的她一心想着苏将军府的荣誉，苏将军府的虚名，不希望苏将军府被旁人看轻，不希望苏将军府被秦城的人耻笑
可她这样做，何尝不是在打镇国王府的脸？
何尝，不是让秦清墨被秦城的人耻笑？
她倒抽一口气，“小芷”
“皇奶奶终于看清事实了吗？”苏芷殷切看着她。
“这”想到秦清墨，皇太后也觉得很头疼！苏将军府最风光的时候，也比不上镇国王府一半的风头，不管是秦炎还是秦清墨，两人都是人中之龙；就连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要让那两人几分。
懿文帝对秦清墨，向来是顺着的。
就算秦清墨跟苏芷在一起，他再看不惯，也不敢对苏芷下手，更不敢强加阻拦；所以懿文帝只能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如果惹恼了秦清墨
外患不说。
光是内乱，这大秦王朝就不能安宁了。
皇太后感到十分头疼，“小芷，你能不能”
“不能！他不会答应的！”苏芷当然猜到皇太后想做什么，想她劝秦清墨，想她让秦清墨放手。苏芷不是很聪明的姑娘，可她绝不会愚蠢到那个份上！“皇奶奶，他不是我，他理解不了苏将军府那份荣誉，也理解不了我为苏将军府的心。如果我这样跟他开口，怕是他会更加恼怒，从而跟苏将军府关系恶化，得罪镇国王府，你觉得苏将军府的日子会很好过吗？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事情根本没有两全的办法，你不能想着皇宫的好，再想着不得罪镇国王府。”
闻言，皇太后沉默了。
打铁趁热，苏芷赶紧补了一刀，“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嫁入镇国王府，苏曼舞嫁到皇宫中来。”
回应她的，是更久的沉默。
这样的话，对皇太后来说确实残忍，她刚刚失去了最后的儿子，所剩不多的娘家人，竟然不愿意踏入皇宫，不愿意走上她的路。这是对皇太后的一种否认，对整个皇宫的否认。
良久，皇太后道：“你让我再想想。”
苏芷不敢再说其余的话，轻轻点头，坐在一旁不说话。
没坐多久，皇太后便挥挥手，让她退出去。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刚才她说的话已经是大逆不道，苏芷连犹豫都没有，就从房内退了出去。
季嬷嬷在门外候着，似乎对苏芷忽然出来很惊讶，“苏二小姐？”
苏芷拧着眉，“我惹皇奶奶不高兴了，嬷嬷你多哄哄她，宫禁在即，我先出宫，明日再来看望她。”
原以为苏芷能好好哄着皇太后。
没料，皇太后反而更不高兴了！
季嬷嬷郁着脸，“奴婢送苏二小姐出宫门。”
“不用，你多陪陪皇奶奶。”苏芷长叹一口气，她不想解释什么。
白衣的人儿携着素琴离开，季嬷嬷摇摇头，叹气。
路上，素琴问了她几个问题，苏芷都没有心情回答。
两人一路快步走到停放马车的地方，素琴眼明手快拉住她，“小姐。”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白色身影分外显眼。
苏芷微拧眉，秦锦白在这里等她做什么？
她跟秦锦白已经很久没见了，久到苏芷都忘记了上一次见秦锦白是什么时候！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苏芷径自走过去，快步上马车，连看都没看他。
秦锦白拿能如她所愿，她前脚上马车，他后脚便追了上去。
马车的空间封闭狭小，一下子坐了孤男寡女，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小芷，怎么见到我，还走得那么快？”
“我以为三皇子不是在等我。”苏芷的回应淡淡的。
“这里只有苏将军府一辆马车，本王不等你，等谁呢？”他浅笑着，倏地又坐近一步，离她近一些，“你心情似乎不太好？在皇奶奶那儿受了气吗？你进宫半天，连香瑶宫都没去呢。”
“三皇子果然是这皇宫的主人，阿芷去了哪里，根本瞒不住你。”苏芷皮笑肉不笑，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秦锦白失笑，“只要你想，你也是这皇宫的主人。主持大师说二十二是个好日子，父皇在二十二下葬，而本王会在二十八登基！国不能一日无后，本王登基之后，怕是群臣就会催着立后了，阿芷，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留在皇宫吗？”
苏芷双眸微亮，她似乎明白皇太后为何会这样说了！
宫禁三天，秦锦白肯定是在皇太后耳边说了什么，皇太后才会让她保住苏将军府的颜面，保住苏将军府的荣誉。这人心思真是深沉！竟然能把皇太后玩弄在手掌之中！
“怕是三皇子想得太多了，该立为皇后的人，是阿芷的姐姐。”
“云裳？”秦锦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眸中笑意更深，“她还没有那个资格坐上后位！小芷，本王的后位永远是留给你的，难道皇奶奶没有跟你说过吗？你跟云裳两人，一人为后，一人为妃，苏将军府一下子出了两名宠妃。在这秦城中，还有哪家的风光能比得上苏将军府？到时候，莫说是区区一个东方将军府，就算是皇叔，也要礼让你们几分。”
秦清墨只是一个王爷，苏芷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镇国王府算得了什么？
“三皇子打错算盘了，皇奶奶没有让阿芷嫁给你的意思；阿芷也绝不会高攀三皇子。”苏芷表情淡淡，认真看下去，会发现那双水眸中带着点点不屑。
秦锦白默了。
她又道：“你不用怀疑，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361章 亲手推他下地狱（）
她眸光清澈，凭照秦锦白对她的了解，苏芷不可能撒谎。
一个答案在他心中成型，秦锦白双眸含怒：“她让你嫁给秦锦离？”
时至今日，皇太后还是向着秦锦离吗？他到底有哪里比不上秦锦离了？为何每一个人都向着他？
苏芷摇摇头，“不，皇奶奶告诉阿芷，皇宫尔虞我诈，就连身居高位的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让阿芷以后事事小心，如果可以，永远不要牵涉到皇宫中来。”
不能让秦锦白得意，也不能让他知晓皇太后对秦锦离的偏心；所以她只能这样回答。
秦锦白冷冷看着她，“她真的那样说？”
“你觉得呢？”苏芷反问他。
“呵。”他忽然轻笑一声，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小芷，当日我比不上皇叔，你选择他情有可原。如今我已经即将成为这大秦王朝的皇上，即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你要不要回到我身边来？我说过的，这大秦的皇后之位，永远为你而留。”
苏芷倏地坐远一些，跟他保持距离，“三皇子厚爱，阿芷承受不起。”
“你不考虑一下吗？”她拒绝得太快，秦锦白的面子差点就挂不住。
“你觉得我需要考虑？”依旧是反问句。
当然需要了！
秦锦白憋着一口气，他已经比秦清墨厉害了，难道苏芷不应该回到他身边来吗？
“我做了那么多，难道你都没有看到吗？”
“三皇子做了什么？”苏芷明知故问。
秦锦白一窒，眸色变得深沉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小芷，高处寂寞，难道你都不想陪一陪我吗？”
“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