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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谷后即刻告知田将军,黎明之前魏军全骑定可到达埋伏地点,只待山中火光亮起,便是万箭齐发之时。”
孙膑一双毫无光泽的黑眸在日渐西沉的余晖中越显冰冷,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山道两旁纷乱不堪的乱木杂枝,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此一战,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三次减灶之计已定,这最后一波锅灶扔下,魏太子定会以为齐军溃逃大半,从而急功近利丢下大军仅以轻骑追赶,这是孙膑早就料到的。
因此他才想借着这马陵险道设下埋伏,并早让田忌砍去谷内深处两旁大树树皮,留下字迹以引诱太子申点火,而一旦火光燃起,乱箭射出,便可擒住太子申以挟齐王,战局自此尘埃落定。
然而此计定下之后,孙膑却另有所思,那太子申会如此,却不代表魏将都是无脑之人,因此他所要做的,则是要在骑兵尽数入谷之前,阻止魏军前来救人。
更何况,太子申可擒,有一人,却是必死无疑。
双眸微眯,孙膑视线移至远方道口,怀中玉髓隐隐发烫。
我在此等着你,他轻喃着,话语似是咀嚼了千万遍,阴冷无比,“太一……”
……
施勋已在魏军中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也不敢在河洛面前瞎晃悠,只是混迹于兵卒之中,时不时的注意着河洛的动向,随着大军一路前行。
那晚上的相见被两人不约而同的当做了一场梦境,前路险象迭生,两人皆是万分警惕,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怨憎大战,相见后,只一晌温存,留一丝暖意足以。
接连三天,魏军的行进路上总能发现齐军扔下的锅灶矛戈,凌乱的丢弃于地上,处处透漏着慌乱之意。
太子申见之已是喜不自胜,扬言齐国大军早已丢盔弃甲,溃逃而去,他只要带着轻骑追击便能将齐军剩余兵力一网打尽。
这太子申打得什么心思众人一眼了之,然而太子申本人却是不听劝阻,一叶障目,待到将至马陵发现孙膑让人丢下的最后一波锅灶之后,当即领了数千轻骑,趁着天色未暗之际,快马加鞭,追击齐军。
这追击后的结果施勋与河洛两人早已是心知肚明,然而令施勋疑虑的是,河洛并未跟随太子申前去。
马陵之战乃是河洛借孙膑怨憎脱离天道之际,但观河洛态度,却是丝毫没有进入马陵谷内的意思。
河洛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不跟去的,他想要激发孙膑的怨憎,就定不会不与其相见,施勋心内思量,那这么看来,莫非孙膑会于马陵之外出现?
这么想着,施勋脚步一错,逐渐向队伍后方移去。倘若真是这样,那他便不能再在魏军中待着了,孙膑那小子太过敏感,一旦被他察觉到自己在河洛身边,接下来的大战能不能如预期中那般发展可就说不定了。
脱离天道一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倘若孙膑因此而避开与河洛交锋,那就得不偿失了。
施勋所思所想完全正确,孙膑此时虽说对河洛满腔怨恨,然而一旦涉及到施勋,那便定然会避退三分,只因他与河洛一般,皆容不得施勋置身险境。
马陵山口已近在眼前,风雨欲来之际,千兵沉默,万军屏息,抬眸扫向队伍正前方的河洛,施勋深呼口气,悄悄脱离
就在施勋退避到队伍的最末尾,施展身形离开之后,河洛脚步微微一顿,似是错觉般停留了不到一息,便又踏步向前。
就在大军即将接近山口之时,前方道路白光一闪而逝,紧随其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浓黑雾气。
此时夕阳微沉,于山巅露出半丝金芒,像是应景般,狂风倏然而起,卷着满地残破不堪的落叶向众人拍打而去,浓雾如同一件铺开的斗篷,蔓延至整个山巅,一时间乌云蔽日,天空泛起血般暗红。
施勋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隐匿了身形躲于一旁崖上观察着山口的形势,毕竟他不能与河洛相离太远,免得延误时机,无法助他。
那黑雾一出来时施勋就有所察觉,此时置身于高处看得便更加清楚,只见那黑雾之中白光层层闪过,由咆哮的黑雾中四散开来,撑起了一个方寸空间,露出最中心,那轮椅上的青衫男子。
果真是孙膑,他竟是在此等着齐军出现。
眼瞳一缩,施勋极目眺望,发现马陵道口处已不见太子申所带轻骑分毫身影,只怕是在太子申进入马陵的下一刻,孙膑便出来阻止这后行齐军。
孙膑双眸微阖,唇边含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手中玉髓旋转,昔日玉石清透之色如今充斥着千般怨憎,释放出万顷黑雾。
黄土轻颤,浓雾笼罩之处,大军徐徐而出,孙膑抬眸,于白光缠绕之中向着道口看去。
勒马停顿,河洛抿唇止住身后大军,冷冷看向黑雾中心,对上孙膑双眸。两人便如同那相互试探的巨兽,只等对方分神的下一刻,让其尸骨无存。
一时间,整个山道内都是静止的,从未经历过此种异象的魏军纷纷驻足不语,面带恐慌。
怨憎之力握于孙膑手中,再配合鬼谷阵法,即便是河洛这上古神器难与之为敌,然而这在河洛看来,却恰巧如他所愿。
毕竟他要通过孙膑的怨憎方可触动因果,引来天道责罚。
换做一句话说,那便是让怨憎来得更猛烈些吧!
上前一步,河洛漠然看向孙膑,挑衅一笑,“你胜不了我的,不论是哪方面!”
孙膑不为所动,手中玉髓旋转加速,眸色越加深沉。
下一秒,天地俱暗,风云突变!
无数黑气咆哮而出,由山间各处向着齐军肆虐而去,在白光的指引下化作万千气流将齐军笼入其中。
黑雾之中,所有将士仿若失了神智般,被脑中快要炸裂的怨憎仇恨冲击的无法自已,双目通红,有如坠魔。
下一刻,地狱一般,他们拿起手上的武器,狠狠刺进了身旁之人。
怨憎相会,战火纷飞,生灵涂炭,世间不得安宁!
对于身后的炼狱视若不见,河洛在黑雾袭来之际一跃而起,真气将其层层围住,迎着黑雾而来的方向,直朝正中心而去。
神色一寒,孙膑将两片玉髓齐出,团团围绕上去,化作一巨大黑球,将河洛困于其中。
河洛眸中金光似火,额角青筋绷起,将体内真气催至极点,双掌向前平平一推,霎时间黑球轰然炸裂,金芒冲天而射!
那破开的气流悍然掀出,大地颤声阵阵,狂风一瞬间如利刃般卷起,山口处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这一刻,施勋才真正明白,鬼谷子口中那不堪设想的后果究竟是如何。
孙膑欲至河洛于死地,河洛却要借此而脱离天道,然此种力量却非是这世间所能承受。
两人因怨憎相战,却牵连这战国苍生。
黑雾无情的席卷而出,河洛周身衣衫尽裂,皮肤上满布的数道金色纹路瞬间展开,变为一硕大的金色圆盘冲天而起,上古阴阳八卦图,再现战国!
“这是?!!!”
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圆盘,孙膑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伸手便想收回玉髓,然而一切都晚了,玉髓周身悸动,倏地由孙膑手中脱出,碎裂为无数细小光点融入黑雾之中。
霎时间,那黑雾如有实质般朝着河洛急射而去,便在此时,一道开天劈的金光于层层黑雾中轰然冲出,无数散落的金粉汇聚为炽热的火焰,滕然跃出。
那一秒钟,啼鸣声响彻战国大地,团团烈焰之中,远古洪荒妖兽引颈长鸣,千万火星坠地,三足金乌展翅翱翔!
“你是何人”
“吾乃是天生妖兽,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那你便是与我一样,我乃是妖皇帝俊,你又是何道号?”
“吾,我没有道号。”
“没有道号,这怎么行,我赐你一个可好?”
“为何要你赐我……”
“我生于你先,比你年长,若道为师,那我便是你师兄,赐你个道号又如何。”
“……”
“同意了,这就好,那我便赐你道号……”
“东皇太一……”双眸中金光乍现,施勋喃喃眺望,映出天边万丈红云。
第103章 战国三二:怨憎俱消()
天地洪荒,万里燎原,金乌于空中盘旋不停,张开的双翅间洒下成千上万的火星,怨憎髓所化黑雾如影随形般直扑而上,两相缠斗间,黄土焦黑,哀嚎遍野。
孙膑连人带椅被掀出数十米远,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从椅中跌出,却仍是靠着山壁稳住身形,定定地扶住椅臂,面无血色,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在空中与黑雾纠缠的金乌。
山外金光大作,马陵谷内却好似被隔离开一般,漆黑静谧,不见半分响动。
山道两旁丘陵之上,武将略有焦急的看向来路,“将军,军师还未归来,是不是派人去接应一下。”
“不可妄动!”
眺目望着远处,田忌亦是担忧,然而孙膑早先便已说过,不论如何都不能出谷查探,只得压下心中不安,镇定道:“齐军已进入马陵,不能就此功亏一篑,听军师的安排,等黎明。”
谷内千钧一发,谷外激斗如雷。
此刻也分不清黄昏或是黑夜,黑雾笼罩之处浓如墨盘,金乌展翅蹄鸣亮如白昼,天地间似是只剩这两色,汇聚于两方纠缠的中心,化作一个巨大漩涡,暴风般横扫而起。
就在此刻间,一阵轻微的波动由天际隐隐散开,肉眼可见的气流悄无声息地顺着云端划过,倏而变为轩然浪潮,一层叠着一层,瞬间涌来!
狂风骤起,施勋心中猛然震颤,双瞳紧锁那浪潮,因果来了!
河洛所化金乌早已超出了历史之外,天道所降因果霎时间膨胀至数倍,狠狠压下。
因果袭来的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好似陷入了静止,天道威压一现,万物生灵俯首,动弹不得。
数到金柱由天际冲出,破开层层黑雾,千丝万缕缠绕至金乌周身,捆住其双翅三足,
将他牢牢制住,而后,金柱如利刃般,直射而去!
金乌似是痛苦到极点,喉中啼血,双眸金光爆裂,双翅抽搐着在金柱中挣扎着。片刻后,三足金乌周身光华尽敛,蜷缩为一团,不做抵抗。
孙膑靠在山壁前,身体僵硬,无法动弹,意识却是无比清醒,他怔怔地看着金乌被无数道光柱透体而过,羽翅由光芒中一寸寸溶解至粉,显出最内里的一颗,散发着金芒的光球。
而后,一道身影倏尔由山间跃起,如箭离弦般,毫无迟疑的投入了漩涡中心。
孙膑双眸徒然睁大,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五指狠狠陷入椅臂,极力的想要阻止那人进入阵中。
“师…兄……别去。”
他心中嘶吼着,唇瓣呢喃,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呼唤。
施勋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唇边微微一叹,不为所动的向着那光束飞身而去。
双眸定定的望着那在金柱中挣扎的光球,施勋掌中法阵祭起,一瞬间天道有感,威压增至极致,竟迫得施勋无法前进半步,胸腔轰鸣,带出撕裂般疼痛。
光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焦躁地颤动了起来,开始猛力地撞击着金柱,那一撞间,金柱控制不住的发出响动,几欲碎裂。
“河洛!”
咬牙起身,施勋身若泰山压顶,却一步步踏上前去,挥手间,散开全身真气,只身穿过金柱,护在了光球上方。
施勋双眸亮若繁星,心口金光闪烁,于瞬间冲天而起!
盘古之力与天道相抵,一声巨响之后,开天辟地的远古巨人悍然立于天地之间,躬身如山,稳稳地护住二人。
刹那间,千百道符文鱼贯而出,旋转于施勋周身,融进金柱之中,结成了一个硕大的茧,温柔的将光球团团裹住。
光球于茧中缓缓平复下来,明灭闪烁间,亲昵的绕至施勋身侧,恋恋不舍的磨蹭了几番,变为一缕金符,钻进了施勋心口。
金乌彻底消失于光中,漫天金粉飘荡,一圈圈洒落山间,驱开黑雾,进入倒下的将士体内。
两抹玉光穿过群山由空中划下,落于施勋手中,摊开掌心,两片清透玉髓之间,一块小小的布帛夹杂其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颗画工极差却认真无比的爱心)
施勋眉头笑靥温柔无比,湿润的眸内透出丝丝暖意,他抿唇抚着心口,抬眸看向远处。
山巅之上,云霞明媚,黑雾消散之处,一抹曙光由云层中探出,熠熠生辉。
……黎明到了。
山脚下,孙膑浑身无力地靠坐在山壁前,白净的面上满是伤痕,怔怔地看着施勋朝他走来。
“师兄……”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沉默地垂下双眸,双手竭力握住轮椅,想要将自己撑起身来。
施勋低头看着孙膑微颤的双腿,半晌后,脚步轻抬,伸手拥住了他。
双眸不可置信的睁大,孙膑手上力气尽失,控制不住的跌坐下来,茫然地揪住了施勋的衣衫。
“师弟。”轻拍了拍孙膑,两片玉髓白光溢出,从施勋掌心飞出,没入孙膑双腿之中。
“你自小心善,万不该因此而生杀戮。”唇角微勾,施勋扶着孙膑缓缓站起,带他踏入山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的师兄的错。”
“你是个好军师,没有让师父失望,亦没有让师兄失望,鬼谷兵法会在你手中流传万世。”
“此番战火过后,你若是累了,便回鬼谷去,师兄让你读的书还没读完,你可莫要偷懒。”
“哦,对了。”话语一顿,施勋双目定定的看着孙膑,温和笑意缓缓流露而出,“师兄,从未厌恶过你。”
手指微颤,孙膑眼角一行清泪划出,喉中呜咽声再也无法压抑,已过而立的青年却如孩童,抱着施勋嚎啕大哭。
清风划过,带来丝丝凉意,不知何时,天地间白雪飘落,层层叠叠覆盖而下,黄土归白,雪满山道,掩尽矛戈。
“师弟,照顾好自己。”
轻叹一声,施勋眼眶微湿,由孙膑怀中抽身,眺望着天边日升,飞身掠起,踏上马陵谷道。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孙膑胡乱擦着脸上的勒痕,回身便想去拦住施勋,然而十几年未曾行走,孙膑脚步刚一迈出便不受控制的跌到在地,掀起满地白雪。
“师兄,莫去谷内,师兄,师兄!!!”
声音沙哑的狂吼着,孙膑双手撑起身子,步履蹒跚的向前追去,却只能看着施勋的身影在风雪中逐渐消失。
“师兄,回来……师兄!”
满脸绝望的挪动着脚步,孙膑痛苦的喘息着,身子一个踉跄,终是筋疲力尽地栽倒于雪中。
马陵谷内,黎明之光渐起,远处,马蹄声踏破寂静,缓缓而来。
“将军,魏军来了!”
呼吸一紧,田忌看着微光中遥遥而来的轻骑,当机立断道:“所有弓弩手准备,火光为信,一出即射!”
众人点头应是,屏息注视着逐渐抵达埋伏地点的魏军。
太子申一路先行,到了那被剥去树皮的大树旁,那树上早先便被齐军留下字迹以做诱饵,此时刚至黎明,天色仍是漆黑,若不点火定然看不清字迹是何。
太子申进谷后一路艰难却见不到半点齐军身影,早就十分不耐烦,此时一见字迹,当即以为是齐军留下的暗号,扭头便让身边兵卒点起火来。
一下,两下,三下,火光由黑暗中骤然亮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