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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宋姑娘所谓何事?”绝尘轻言道,那双犹如星辰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苍白的疲惫。
宋卿芸回道:“绝尘也没必要如此客气,叫我卿芸就是了。”
绝尘没有回话,算是默应了,只是看向宋卿芸的眼中里多了分询问的意味。
“敢问绝尘,学医几年?”
宋卿芸忽然问了这么个无关乎正事的问题,让绝尘顿了顿,但还是回答到:“自幼便拜无药神医为师。”
“也就是说绝尘行医少说也有十载了?”
“不错。”
宋卿芸挽起一个笑容,“素闻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之人定不分贫富贵贱,但凡性命堪忧之人都一视同仁,出手相救,想来绝尘是神医的高徒,必定更是仁心仁术,救死扶伤自然不在话下。”
绝尘凝视了她片刻,缓声道:“你今日找我,莫不是要我出手救人?”
“绝尘不仅医术高超,而且细致入微,聪明过人。”
“可我救人有两个条件,想必你不是不知道,只怕你要我救的不是皇亲也是国戚了。”
不是疑问的口吻,而是断定她说的不是普通百姓。
宋卿芸也不畏缩,巧然一笑,“卿芸久仰无药神医,自是也听说过绝尘救人的条件,可是此人在卿芸的眼中,并非如外人所称的皇宫贵族,而不过是一个年长体弱、性命垂危的母亲而已。”
“母亲”二字一落,宋卿芸可以感觉到绝尘的身影一怔,但是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不知绝尘是否听过一句话,‘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皇宫之中,高墙之内,不过尔尔众人,却是犹若战场般惊心动魄,只要一步错,满盘皆输。
像我们们这样的人尚且知晓这其中的厉害之处,深处宫中的人更是饱经风霜,能平安度过余生已是不易,何况像太妃娘娘这样贤良淑德的女子,先帝驾崩,新皇登基,除了外宫的王爷能偶尔去探视一番,再无人问津,卿芸实在不忍见太妃娘娘卧病不起,因而才想着若是绝尘肯出手救治,太妃娘娘的身体定会好转。”
绝尘的眼眸自始自终清淡着,听到她提及太妃娘娘,黑眸中染上一层黯淡的颜色,脸色也淡了下来,“你与她……很熟么?”
她浅笑,“入宫时见过。”
“既是如此,你倒是医者仁心,不外乎想拜家师门下。”绝尘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不过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指了指门口道:“你见不得她病且自行救治,恕我无法帮这个忙。”
宋卿芸倒是不急着辩解,也不急着起身,目光落在书房内的一幅山水画上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皇宫之中的生活我自是没有亲身经历,但是越是宫外人,越能炳如观火。太妃娘娘一生无所出,只有一出生便丧母的王爷养于膝下,自先帝驾崩,她更是寂寞无人空坐庭,如此的生活就是我一个外人见了也是心酸。想来若是太妃娘娘能有亲子,也不会到如今床榻前无人照拂的地步。”
绝尘眼睫轻颤,“那王爷不是很孝顺她么,何况……你怎知她愿有亲子,或者即便是有,她也不愿相见,只想怀揣着帝王梦独坐天明罢了。”
“绝尘也会说太妃娘娘是‘独坐天明’了。”见绝尘不答话,她继续道:“我自是不知太妃娘娘的心中是否遗憾无亲儿在旁,但是天下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太妃娘娘对待王爷尚且如亲母般慈蔼,若是她有孩子,定会疼爱有加,太妃娘娘的孩子也会承欢膝下,彼此相亲。”
绝尘低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却听他道:“你似乎很明白皇宫中人的苦楚,也很懂得亲情之道,那我问你,你被皇上下旨贬入青楼可有不甘?你被父母抛弃沦落在外,又是否心生怨恨?”
宋卿芸沉思片刻,道:“若说没有不甘和怨恨是假的,我也曾在第一天到花湖坊时心生委屈,可那仅仅只有一天。”
第31章 同意()
绝尘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看向宋卿芸,就见她一脸正色地道:“因为我明白,不甘、怨恨、委屈,这些都只不过是自怜自爱,不能改变任何事。皇上下旨让我去青楼,我不能抗旨不尊,但是皇上并没有说让我永住花湖坊,只要能有一丝机会我就会自己去争取,怨天尤人又有何用?我也相信天下的父母都是疼爱孩子的,就算一时不受重视甚至是被冷落、被遗忘,为何我不能凭自己的本事让他们再重新注意到我呢?以自己的真才实学引起他们的注视,远胜过一个人在背地里伤心自己,怨对他人。”
绝尘凝视了她好一会儿,道:“你和那些深闺女子很不相像。”
宋卿芸轻轻尴尬一笑,“绝尘没有jiē触其他深闺女子,怎知我与她们不像呢?”
绝尘摇摇头,“我从不妄言。你很坚强。”
宋卿芸面色一愣,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说坚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有人都觉得她心性如此,说她淡情的人倒是许多。可论坚强,哪个女子又能由心的坚强一辈子呢?
想着,她说道:“并非是我坚强,只是这世道早已容不下拥有一颗脆弱心的人。总会有许多莫名的事莫名的人来欺辱你,打压你,甚至是伤害你,如果你的心很柔弱,承受不了来自这些人事物所带来的压力,只会让你自己更不好过。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心变得坚固些,学会承担一些事,自然也会舒服些。”
“承担……吗?”他一边重复着,一边眼神飘渺,似乎在想什么事。
宋卿芸见了忙止住话,她今天是来说服他救治太妃娘娘的,怎么扯到这些有的没的了,无奈的用指盖抵了抵额头。
而她看了看绝尘不大好看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方式劝说,忽的听他开口道:“如果你发现你一直坚持的理念是错的,你还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往前吗?”
宋卿芸顿了顿,道:“不会。”
这样的回答让绝尘又是一怔,不经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有趣,同样的问题他问过陵越,可是陵越却答会,绝尘心想就算问其他人,也不会得到宋卿芸的这个回答,也就默默等着她下面的话。
“既然发现是错的,何必再坚持?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我前进的步伐,但是义无反顾的坚持错误的方向,那是愚昧。我有些懒,不愿做徒劳之事。”
见绝尘又不开口说话了,宋卿芸连忙说回最初的话题:“所以我不希望太妃娘娘郁郁而终。”
绝尘听见她又提到那个人,眉宇轻皱,尤为听见“而终”二字,面色又是清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她抑郁寡欢?”
宋卿芸听到绝尘主动询问有关太妃娘娘的事,心里乐得只差面上没笑出声了,故作悲凉道:“我曾经过太妃娘娘的福康宫,瞧见太妃娘娘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上,拿着一幅画喃喃自语着什么……日昭月华。”
说出这四个字的宋卿芸仔细留意着绝尘的脸色,若非本来就知他的脸色冰若雪莲,毫无大浮动的情绪,宋卿芸真想送他两个字:无情。
不是毫无感情,而是毫无表情。
明知这四个字是他与太妃娘娘之间的牵绊,可是她看着绝尘这张绝美的容颜半点都透不出情绪来,让她有种败落的感觉,一瞬间她突然好奇起来,这世间还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大喜大悲么?
但是方才的话也不纯是她的编造,在她撩开门帘看向太妃娘娘的时候,当真是无意间瞥见了太妃娘娘房中挂着的一副与她在绝尘房中看见的笔风一样的画,落款也是四个字,她虽没看仔细,但一想便知是哪几个字了,凭着这个,她才敢说出那番话来。
良久,二人都不曾说话。宋卿芸时不时看着绝尘,绝尘却清冷的低眉想着什么,虽然他没开口说话,但是宋卿芸却是松了口气,起码他没有再把自己请出门外,也没有再强调不救太妃娘娘。
蓦地,绝尘淡然道了一句:“我可以救她……”
“真的吗?!”宋卿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相较于绝尘清淡的神色,她又敛了敛神,暗道自己不该得意失了分寸,便极力控制好声音:“绝尘当真答应帮我救太妃娘娘?”
绝尘微微颔首,“不过作为打破我要求的交换,我需你答应我两件事,两个要求换两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宋卿芸尴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如果可以,她真想说一句:救你母亲让我苦口婆心了半天不说,还要我答应两件事,真是天下第一滑稽事。
但是想着和夏逸寒的合作,她只得同意。
绝尘也不太在意宋卿芸的点头允诺,缓缓地道:“何时进宫?”
宋卿芸原以为他会先说是哪两件事,但是没想到他如此干脆的道,回答着:“如今我的身份也尴尬,等我回去安排后再来通知绝尘。”
他没有再回话,只是看着房间的某一处发着呆,宋卿芸知道此时不便再多说什么,便起身道:“无论如何,卿芸替太妃娘娘谢过绝尘!那我先走了?”
瞅着绝尘终是点下头,宋卿芸心中的大石是彻底落地了,转身便欲出去。
身后,传来绝尘一如既往的清淡声音。
“你与夏逸寒,是什么关系?”
宋卿芸怔了怔,好似除了她自己,再没人当着她的面叫过夏逸寒的名字,转身看着绝尘道:“和太妃娘娘一样,见过几次罢了。”
绝尘不再说话,宋卿芸也忙退出了书房,深怕他再问些什么奇怪的问题,万一他心血来潮又说出要她做什么有关夏逸寒的事,那她是十个脑袋也想不出对策了。
回到花湖坊,她便等着天色沉下来,眼睛灵光的四处寻找着夏逸寒的身影,可是直到打烊,也没瞧见夏逸寒的影子,宋卿芸突然发现,似乎每次都是夏逸寒来找自己,或者是无意碰见的,她还真不知怎么主动联系夏逸寒。
第32章 圣旨()
没有办法的她只能一连两日都在花湖坊内呆着,本想着通过翊女问知夏逸寒何时会来,或者让翊女去帮忙告诉夏逸寒自己想要见他,奈何从前几天的相处来看,宋卿芸觉得她还是老实地呆在房里等着夏逸寒的好。
倒不是她急着什么,反正如今她任务已完成,也乐得清闲,只是依她那日匆匆见过太妃娘娘的病颜,总觉得还是及时诊治的好,这么拖着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她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这日,宋卿芸拿着扫帚打扫着房间,温如玉能让她闲着这些日,已经是大发善心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花湖坊的早间总是寂静的,除了一向早起的宋卿芸,便看不见几个活动的人,二楼也只传来她扫地的声响。
可是这一切的宁静,都被随之而来的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打破了,或者说是男子手中的明晃晃的圣旨。
本来一个太监上青楼是引不起人的注意的,可是这个太监身后跟着一群侍卫,那就不同了,这个太监的手中还拿着圣旨,就会出现下面的情景。
二楼的宋卿芸好似惬意的看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所有的人都急匆匆地穿戴出了房门,有的鞋袜还没来得及穿好,有的发鬓还没梳理,更有的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单穿了间里衣就连忙出来跪了下来,宋卿芸也不好不表现得急忙一些,疾疾下了楼,随同众人跪迎圣旨。
首领的太监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俯视着跪在最前头的温如玉,掐着细细的嗓音道:“宋府三小姐何在?”
温如玉噙着头,幅度极小的转了转,眼睛扫到宋卿芸,连忙转过去对着那位太监指了指宋卿芸的方向:“就是那位。”
宋卿芸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看,随即低下头去,显得恭敬无比,心里则千回百转,莫非是……
首领的太监见要宣旨的人也到了,便摊开手中的黄布,中气十足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天青之女宋卿芸曾着于花湖坊内修一载,今期虽未,然朕念其为皇太妃之疾奔波,积善醇朴,大义可嘉,且其心性粹纯,敬慎居心,静容婉柔,已德品圆满,特许尔回府,钦哉!”
宋卿芸虽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最后一句她还是懂得的。
许尔回府……
她终于可以离开花湖坊,回到宋府了吗?
心中所盼之事成真,尽管欢喜,可是欢喜之后便也没再多情绪可言,似乎自从答应与夏逸寒合作时,她便觉得这是情理之内的事,却是比意料之中来得快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直到众人高呼起来,宋卿芸才回过神,缓缓跟道,然后随众人一齐起来,就见那太监走向自己,把圣旨往自己怀里一递,笑眯眯地道:“宋三小姐还不接旨?”
宋卿芸恭顺地弯着腰接过圣旨,“谢皇上!”
本来宋天青的地位就不低,如今宫中更是多了位受宠的淑妃娘娘,任何人见了宋府的人都是要礼笑三分,偏得这位宋三小姐自幼便不得宠,长大了更是被皇上贬到这青楼里来,难免不招人待见。
可是如今可不一般,先是王爷亲自去养心殿请了恩,说是太妃娘娘的病有治了,而寻得良医的人竟然是语不惊人,一直默默无闻的宋府三小姐,再是皇上竟破天荒的下了这道旨,要知道,自皇上登基以来,一月之内在同一个人身上下两道圣旨是从未有过的事,不得不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重新落在这位不受宠的三小姐身上,连带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公公也得卖她几分笑脸。
就听首领太监道:“恭喜宋三小姐!贺喜宋三小姐!三小姐如今功德圆满,皇上特许您回府,这可是皇恩浩荡,福泽万千啊!”
宋卿芸心中冷冷一笑,倒当真以为她来这青楼是修行品德么?功德圆满?她倒觉得,回到宋府后的日子,更能使她“功德圆满”。给人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样的万千福泽她宋卿芸可不敢领受。
她脸上微微一笑,温顺道:“借公公吉言,往后若有机会再谢公公。”
“三小姐客气!”那首领太监笑得更灿烂,心里不由偷偷打量了番,倒不愧是淑妃娘娘的姊妹,虽未沾染胭脂水粉,不着华丽服饰,却难掩倾城美貌,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想起以前皇上去宋府做客时,他可是在旁瞧得真真的,皇上对眼前的宋府三小姐不是没有意思,加上现在的圣旨,只怕不日后皇宫里又会添一位嫔妃了!
宋卿芸也客套的回了他几句,便由温如玉接待了,两人凑在一起自然是笑声不断,一个擅长迎合拍马,一个最会齐炎附势。
她不再瞧他们,眼见着众人渐渐散去回房,她把圣旨收好后,便打算回二楼继续扫地,眼前就晃出了一抹紫色。
“你再去扫地不是明摆着甩他们的脸么?”翊女淡淡地看着宋卿芸,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圣旨,有一时的失神。
宋卿芸许久没有和翊女说话,却知翊女是没再介怀她与夏逸寒之间的jiē触,否则夏逸寒怎么会知道她成功了还帮她请旨,她此时又怎么能名正言顺的离开花湖坊。
“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宋卿芸由衷的道,她一直觉得整个花湖坊,甚至整个京城,都不配让翊女住下,因为翊女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傲然之色,那是种连像夏逸寒这种皇族之人都不曾特别显露的浑然贵气。“孤芳自赏”这个词宋卿芸一直认为是贬义的,可是若用在翊女身上,她绝对没有丝毫贬低翊女的意味。
翊女并没有说什么客套之话,看着宋卿芸没有急于离去的意思,不经疑惑道:“你不是很想离开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