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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应该坐以待毙。”俄国人说道。
“没错，我们需要先发制人。”娄君嘴角勾起，微微笑道，“代理死神本身就不应该存在。灵魂的收割……只有耶和华才有资格挥舞镰刀。”
第115章 濒死回忆（）
这天下班之后，尹凡和皇甫明使了一个眼色，招呼着皇甫明上车。在皇甫明的指引下，尹凡便驱车来到了皇甫明所在的小区中。来到皇甫明家中，尹凡换了一副眼镜，一只手便伸向虚空，和看不见的鬼影握手示意。
在皇甫明看来，林朝妃有些紧张不安。这时，尹凡对着林朝妃笑了笑，用自己温和的笑容打消了她的不安。尔后，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开始和林朝妃询问起来。
“不必惊恐，我和你的老公一样，只是对你的死因有那么一丝好奇。”尔后，他盯着林朝妃的双眼，真诚地问道：“你说一下当你死去的时候，前后几分钟发生的事吗？就站在你自己的视角给我们描述一下。”
林朝妃虚无的影子点了点头。旋即，将近2年之前的那段沉闷而又绝望的时光如寒风般卷起。
当知道生命所剩下的日子只能以天计算时，林朝妃一度想做很多事。她想出去旅游，前往那些曾经知道但是尚未到过的高山与流水。她想学一门语言，在大学时就憧憬能够学好日语，一个人哼哼出那些悠扬婉转的动漫旋律。她还想去学习摄影，在生命的余光中留下自己的影子。她甚至还想写一本自传，写下自己虽然波澜不惊，却也算幸福的青春岁月。这些事中，她唯独不想做的，就是打开电脑再次登录该死的魔兽世界。游戏中的异域风光与逶迤传说再也吸引不了她，那时，她所想做的就是燃尽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细细地体验在自己周遭的吉光片羽。
这些愿望，点缀着曼妙缤纷色彩的期望，最终却在病痛来临时被击打着支离破碎。急性淋巴细胞吞噬着细胞，一波接着一波的出血让她的全身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点。乏力与高热交相辉映，盗汗就像是她的灵魂正在蒸发似地，让她一阵阵地感到冷热交加。以及头痛与恶心，让她除了苦苦地祈祷这一切赶快过去，期待着死亡到来的解脱，再也不能想象任何事情。
于是在那个阶段，活着对于林朝妃来说，不过是一场疲惫的马拉松。她感觉自己双脚踏在快要坍塌的跑道上，停在了赛道中间，看着旁人从自己身边掠过，而自己只能默默地等待着退场，但是也无能为力。
病房外的春夏秋冬交替了一个轮回，当荒芜寒冷的凛冬被盎然的春意所代替时，她的生命却步入了萧瑟的深秋。天气一天天地转暖变热，而她对于活下去的希望却逐渐变凉。窗外的晴天越来越多，她内心的阴霾也越来越深。
“好了，能说一说那天下午发生的事吗？”林朝妃所说的前奏似乎有些漫长，尹凡不由得打断她的抒情惆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深冬的下午——对于她自己的生命而言，至少算是这个季节——她躺在病床上，双唇无力地张合不止。藉由病床上方的一挡电视综艺节目，她没来由地联想到自己童年，正陷入回忆中而不可自拔时，她却异常敏锐地感觉到房门外有人。
一旁的皇甫明，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一边削着苹果。她艰难地转过身去，用布满了血点的干枯右手拍醒了他。
“……快去开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虚弱地要求道。
皇甫明低声嗯了一句，下意识地走向门边。但是她只听到一声脚步声，旋即，周遭的一切安静了下来。她诧异地发现病房中的一切都凝固住了。一缕在飘荡的发丝，悬停在半空。还有那些在春光中懒洋洋地飘动着的尘埃，也纷纷像是繁星般地凝成了披着希光的氤氲。
门外的来客走了进来，仿佛是一道与现实毫不相关的影子，径直穿过了停在原地如塑像般的皇甫明，一直来到了她的窗前。
林朝妃看着他，看着他头戴着的圆毡帽，一身褐色的长风衣，一根弯柄的拐杖，活像是喜剧演员卓别林般的上个世纪装扮。这一刹那，她忽然感觉不到虚弱与苦楚，清醒地像是新生般。
她的心头却蹦出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一对生死不明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就像是暮色中遥相交汇的月亮与太阳。喜剧演员的双瞳比她见过的任何眼睛都要清澈纯洁，宛若两颗黑珍珠般让她着迷。
“我可以坐下吗？”那人问道。
林朝妃颔首同意。那人便是变魔术般地，无端地从身后拿出一把椅子。
“你是我的回忆？”她问道。
“不，我只是一个司机。”那人回答道，尔后话锋一转，“不用诧异我的存在，每个人都会遇到我。我会载着你到该去的地方。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你的人生吧。”
“要从童年说起吗？”
“那些都毫无意义，我们就来说最关键的几部分。”他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我的时间不太多，我们长话短说吧。”
他一挥手，顿时病房中的一切消失了。周遭变成了一片战场——对于她来说无比熟悉的一幕。夕阳血色之下，人与非人混战成一团，各色灿烂的魔法与剑光混合在一起。厮杀中，一名手持大剑的血精灵圣骑士突破重围，手起刀落之间，身为敌人的人类哀嚎丛生。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在她身前缓缓倒下，圣骑士拔出长剑，舔舐着剑刃的鲜血，转身看向夕阳。
“魔兽世界……这不是我的人生，只不过是无聊的电脑游戏。”
“这已经占了你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喜剧演员反唇相讥，“谁说人生只能局限在现实中？你在虚拟世界中度过的时光，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就算这是我的人生……人生的一部分，又能说明？”
“因为这些人生，你将要前往地狱。”
“为什么！”林朝妃有些懊恼，“玩游戏就要下地狱？”
“因为杀戮。”
“这莫名其妙，不过是游戏，电脑上的一堆冰冷数据而已。我在游戏里杀死别人，说到底也不过是数据的变化，再说，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死了，他们还会复活的！”
“现实中的人，何尝不是由泥土和尘埃所组成的渺小动物？”那人笑道，食指在半空中翻动着。顿时，又出现了无数的画面，无一例外的，都是林朝妃曾经操作着自己的游戏角色进行杀戮的画面。
“这太荒唐了，我又没在现实中杀死他们！”
“不不不，你可能理解错了，你的罪恶并不是因为在游戏中杀死人——实际上，我也知道，那都不过是幻影，现实中你什么都没做。”
“没错，但是我为什么有罪？”
“你有杀戮的心。”
“什么？我有杀心？”
“你看，其实你是有的选择的，选择在游戏里不杀人。你可以选择善良的，但是你没有选择，而是选择用力量去屠戮。游戏虽然是假的，但是也是你内心的投影。假如在现实中，你也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夺取别人的生命，你会不会这么做？”那人边说着，打了一个响指：“你玩的是圣骑士，却背弃了信仰。你的心已经有了这个倾向，所以死后下地狱，理所当然。”
“我不能接受！”林朝妃恼怒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一个司机。灵魂的引路人……”那人顿了顿，说道：“或者说，我是死神。”
第116章 死神的谎言（）
林朝妃说道这里时，尹凡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尔后，他带着一脸戏虐的表情对林朝妃说，“我觉得你好像被死神给骗了。”
林朝妃瞪了他一眼，尔后继续回忆道。
那人再次看了一眼手表。仿佛是某个倒计时到了，他从床边站起，走到了门边，依着门框对林朝妃说道：“不过我不会现在带走你。”他边说着，指着紧闭的大门，又用眼神瞟了瞟皇甫明，意味深长地说道：“门外有个佯装成人类的天使，待会儿她也会进来问你同样的问题。总之，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过的双向审判。恩，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天使也想带走你。那么你才有自由选择的可能性。”旋即他耸耸肩，带着嬉皮士的语气说道：“当然，要是她认为你是有罪的，那你只能和我下地狱了。”
他吹了一声口哨，停止的时间再次走动。林朝妃刚想大声对皇甫明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叮当”一声，就看到皇甫明手中的水果刀掉落在地。他那只手正要伸向房门的手缩了回来。整个人急匆匆地返回到病床旁。
“快去开门啊！”她大声喊道，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头一看，她却看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身体，那张苍白的面庞上死不瞑目的双眼。
她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喜剧演员拍打着双手，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你选择将天使拒之门外，那一切都明朗了。和我上路吧！”话毕，一条锁链从他的手中飞出，套住了她的灵魂，不由分说地朝着地面下拖去。
皇甫明愣住了，诧异地看着林朝妃。而说道这里时，林朝妃也狠狠地反瞪了她一眼。
“我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他小声嘟哝着，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双眼也开始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林朝妃的鬼影。
“你害我不能上天堂，你知不知道？”
“我有错……但是也不能全怪我……”
一人一鬼就这样争吵了起来。而尹凡更是被急转直下的回忆故事逗得地狂笑不止。当他耳边还回响着两人的拌嘴时，笑地更加剧烈起来。房间中的闹剧持续了有一会儿，最后尹凡拼命地止住笑意，上下摇摆着双手，控制住了咋咋呼呼的争吵。
“那么让我们捋一捋当时的情况。”尹凡看向林朝妃，说道，“林朝妃，你说当你死时，你看到了死神？然后因为皇甫明没有及时开门，让天使进来，你才被魔鬼拖下地狱？”
“是死神。”林朝妃更正道。
“好吧好吧，是死神。”继而，尹凡又转头问皇甫明，“那么小皇，当时你有没有发现门外有什么异常。比如再次敲门之类的？”
“老婆都死了，哪有心情管这些。”皇甫明似乎也在气头上，把脸瞥向一旁。
“好吧，那就暂且认为你没有再开门。”尹凡边说着，心里似乎有了些眉目。继而他在笔记本上打开一个另类的画图软件。这个软件是声控的，可以根据叙述者的话语，自动描绘出类似的肖像。显然，这种外星科技，人类警方是没有的。
“林朝妃，你还记得死神是什么模样吗？”
“模样？”林朝妃疑惑地反问道，“死神不都是那样的么？哦对，那个死神的确和我印象里的有很大出入。我还一直以为死神是那种披着一件破烂披风，背着吧着夸张的大镰刀——再不济也有把斩魄刀之类的玩意。”
“你动画看多了吧……”皇甫明在一旁讥讽道。
“面容模样还记得么？”尹凡追问道，“化身成正常人的那名死神。”
“双眼皮……哦不，单眼皮。黄皮肤，……”林朝妃语无伦次地描述道，最终她放弃了，无奈地说道：“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尹凡眉头皱起，盯着一片空白的电脑画板沉默了许久。这个姿势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他忽然长嘘一口气，干脆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尔后，他又朝着皇甫明使了一个眼色。皇甫明不解其意。
“好了，我要走了。差不多就了解到这里。”他对着林朝妃耸耸肩，继而转过身去，对皇甫明说道：“小皇，你跟我下楼一下，我忘了我车停哪里了，你带我去下。
皇甫明以为尹凡说这话是为自己解围，于是悻悻然地和尹凡出了们。果然，下了楼之后，尹凡根本不需要皇甫明指路，驾轻就熟地找到了自己的轿车。
“好了，那么领导我上去了？”皇甫明边说着，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尹凡忽然一把将他拉入车内，尔后又用眼神示意了车窗外。就在右侧，皇甫明看到林朝妃的影子飘了下来。似乎正在寻找着他。
尹凡的食指放在嘴边，同时另一只手朝窗外丢出了一个“药片”。那是一个全息投影装置。空气中皇甫明和尹凡的幻影出现时，不存在的对话也絮絮叨叨地说开了。投影中出现的幻影和幻影说道：“……明天有个开发任务，你可能要加班，会到很晚……”
“这是什么意思？”皇甫明诧异地问道，一边忐忑不安地看着远处的林朝妃。她正躲在一个立柱后面，聆听着对话。
尹凡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道：“放心，这辆车里有一个屏蔽装置，暂时中断了林朝妃和你的思维连接，绝对安全。”继而，他用眼神努了努车外远处的林朝妃，“所以她只能用‘听’的。”
“有什么事需要瞒着她么？”
“是她有事情瞒着我们。”尹凡解释道，“她不可能不记得死神长什么样模样。这可能就是地狱魔族和她之前定下的一个契约。魔鬼与鬼魂之间有这么一套信息保密机制，就类似我们人力资源上所说的保密协议。当然这也不能怪他。”继而，尹凡盯着皇甫明，问道：“按照你性格，难道你不想知道死神的真实身份么？”
“死神还有真实身份么？”皇甫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如果我告诉你，死神其实就是人变的，你又会怎么想？”尹凡语出惊人，这下皇甫明无话可说了。
“只有资深的驱魔人才知道这个秘密。”尹凡解释道，“神魔约定，除了驱魔人，其本身不得直接干涉人间事物。但是有一种情况是和这个约定相矛盾。那就是人类死后，灵魂的去向。因为按照契约来说，在人类非意愿的情况下，神或是魔，不得派遣使者引导灵魂前往地狱。而这个所谓的意愿，就是信仰。但是这个世界上，无神论者无信仰者数以亿万级，他们死后，灵魂怎么办？总不能全部徘徊在人间吧。”
“所以就存在着死神？”
“是的，死神，所谓的灵魂引路人。”尹凡笑道，“后来，神魔发现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们不能引导无神论或是无信仰者的灵魂，但是契约中并没有说明人类自己不能。于是神魔同时想到了一个办法，让自己的信徒借用自己的力量，引导这些人的灵魂。”
“代理的……死神？”皇甫明无端地想到了互联网中的一个概念。
“没错，代理死神。人类借用神魔的力量，引导灵魂前往地狱或是天堂。”尹凡顿了顿，“这就是神魔之间，除了位面以外的第二个灰色区域，利用各自的代理死神争夺灵魂。”
“这样说的话……等等，灵魂对于神魔到底意味着什么？”
“灵魂和信仰是他们的力量之源。”尹凡嘴角勾起，用了一个贴切的例子：“类似发电机锅炉中的发电燃料。”
第117章 信仰尽头，力量之源（）
当人们无法从现实中得到解脱时，宗教便给人们以解脱的希望。无论各种各样的宗教正邪与否，希望就像是人们心中的明灯，让他们相信，精神上的寄托能够战胜肉体的所遭受的苦楚。宗教为他们描绘出现实中不存在的美妙幻境，例如基督教等说的天堂，或是佛教所宣扬的极乐世界。在幻境的世界中，人的欲望可以得到无限制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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