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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人出现了。皇甫明张望时，眼神停在了远处的马路上。就看到那边的路灯下，一个影子穿梭在灯光与黑影中。再走近时，他隐约发现他似乎是岑思甲。一身宽大的汉服袍子，走路的姿势就像是古代人一样。
他吓地拔腿狂奔，缩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直到她停在了电动闸门前，躲在黑暗中的皇甫明这才看清了她。她穿着蓝色的汉服，像是一件道袍，个头比岑思甲稍微高些。她的腰间还挎着一把长条状的东西。
这个女人倒没有皇甫明那样鲁莽。她先是掐指算了一下，尔后走近闸门，看出了钢管上的端倪。继而，她后退了几步，左手深入到右袍的袖子中，再次掏出来时，皇甫明只是隐约看到她的手中了多了一叠纸片。
蓝衣女人的左手高高一扬，那些“纸片”像是子弹般地飞向闸门。很快，远处传来了嘶嘶作响的声音。女人在依靠在闸门上，竟没有任何异样。
“那边的那位，不要蝇营苟且了。要我请你出来吗？”她看向了灌木这边，竟死死地盯着皇甫明。
皇甫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她看到自己。
蓝衣女人的左手又是轻轻一甩，一道黄符飘了过来。旋即，皇甫明的头顶亮起了火光。那张黄符只有一张纸钞大小，燃烧起来的光芒却像是火炬一样。
皇甫明慌地站起了身，试图转身逃跑。然而，仿佛在瞬间发生似地，还在十几米外的蓝衣女人却瞬间站在了她的面前，面对面地看着他。
他惊得一动不动，惊地看清了蓝衣女人的全貌。只见她面容姣好，皮肤雪白，一头乌黑的长发披了下来，一直垂到了腰间那把笔直的桃木剑上。女人支起一只手，昝白纤细的手伸向了他的下巴——尔后忽然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只手的力道和她裹在袍子中的曼妙纤细各个不如，皇甫明感觉自己似乎被一只机械手臂掐住了。低头一看，他又看到了她右手袖口上的花纹。
那是一道被拉长了的八卦卦爻，沿着这只手臂向胸口看去，她左胸上的阴阳太极标志仿佛也在盯着他。又过了一会儿，他竟产生了幻觉，感觉那只太极正在飞速地旋转起来，变成了一环灰色的索命环。
这期间，那个女人在他的脑门上贴了一道黄符。尔后，她双眼紧闭，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口中快速地念起律令。
那道黄符上，在勒令符号的下面，写着两个字：“真言。”
她忽然睁开双眼，抓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摔到面上。
“新人，告诉你师父岑思甲，我，道家真武派许符乙应约而来。”
许符乙说罢，冷笑一声，双脚轻轻一垫，竟径直跳过了闸门，消失在了沁园的黑夜中。
第88章 懊悔（）
许符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给皇甫明留下了一道脖子上的抓痕和一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皇甫明扯下黄符，那张纸在落地时竟自己燃成了灰烬。
他瘫坐在地上，好半天也没有从刚才的遭遇缓和过来。偶然间，他看到了小区中的那幢大楼——在清单中所提到的阴字楼，所有房间的灯光乍然亮起，像是点亮了夜空的灯塔。他一看传达室中电子钟的时间，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那些写着“破”字的勒令黄符密集地贴在电闸门的某处。他一模闸门，却再也没有麻痹的感觉传来。许符乙似乎破坏了门上的符文。
小跑着来到了阴字楼中，才刚刚进入大门，他忽然听到了楼上传来的爆炸声。尔后，整幢楼似乎都在一瞬间惊醒，无数哀嚎和惨叫声荡涤合奏起来，穿梭在楼道和走廊中，让人听着头皮一阵发麻。
皇甫明对电梯有一种恐惧，沿着楼道往上爬，他却开始后悔起来。楼道比电梯还要恐怖。他发现越是靠近13层，那些惨叫声就越清晰。
到了10层之后，一团乌黑的液体顺着楼梯流了下来。皇甫明下意识地在回字形的楼梯中向上看去，一具形式尸体的形骸飞扑而下。
他猛地一缩脑袋，那具‘尸体’几乎是擦着他的发际线坠落。最后直挺挺地跌落在底层，发出一声闷响。
他不敢再看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爬上去。
在12层时，他刚刚要往13层爬去，安全门又毫无朕兆地被人撞开。他只听到几声枪响，又是一具尸骸一样的东西落在他身后。尔后，他听到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快步走来。
皇甫明回头一看，却正好和陈弱赢四目相对。只见她浑身污秽，黑色的教袍上沾着一些粘稠的液体。右手紧握的刀刃上，还在滴着黑血。
“皇甫明！……你怎么……”陈弱赢的话刚说到一半。皇甫明却更加飞快地拐过了一个回廊，推门跑入到第13层的楼道中。
陈弱赢似乎不再追了，皇甫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避他。其实在时间旅行之前，白衣女孩并没有叮嘱他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然而，他脑海中总是回荡着一系列的所谓“时间旅行的禁则”，这些还是他在相关的小说和电影中看到的。那些科幻小说，关于时间旅行的的文章，告诉过他，回到过去，要尽可能少地和过去的人产生交集，不然就会对未来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避免时间旅行所产生的蝴蝶效应”吧。
然而，噩梦似乎才刚刚开始。
皇甫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当他来到这层楼的13号房间时，定神一看，却发现房门上写着“1413”。
在刚才的错乱中，他多爬了一层！
房门自动打开了，就像一张忽然张开的血盆大口。顿时他在气喘吁吁之下，诧异地看到了房间中的一切。房间的正中心有一张岑思甲自己的画。一个人背对着他，似乎在紧盯着画像，一动不动地就像是骇人的塑像般可怕。
旋即，他原本破碎的记忆忽地开始完整清晰。记忆恢复的原因不是别的，房间中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记忆恢复师，用自己的陈设和房间中的人帮他将所有暧昧隐晦的记忆断层尽数品合起来。
只不过记忆中的那时，他在房间中，而这时，他却在房间门口。
他记起来了，那时，他拿着水果刀。那时，岑思甲在幻觉中告诉他，那是伪装伪装成他自己的鬼魔！
“不要这么做！”皇甫明脱口而出，对着自己的背影大喊道。
他转了过来，露出了一张和皇甫明一模一样的惊恐的脸。
顿时，房间中的气氛凝固住了。皇甫明盯着他，他也盯着皇甫明。皇甫明看到，他眼神中的光芒全无，僵住的表情迟迟没有变化。一双正在游移不定的眼神却让皇甫明看地头皮发麻。
“快让她闭嘴！你他妈的被迷惑了！”皇甫明大声喊道。他很清楚地明白，那时的自己被困在梦境中，岑思甲正在此时对他述说着谎言。
然而，一切就和和记忆中发生的一模一样，过去的他莫名地一抖，双手紧握的水果刀竟因此甩了出去。
水果刀在地面上旋转着滑行，不断指向他和他的刀尖就仿佛是轮盘上的小球一样，跳动在各个命运厄运之间。顿时，皇甫明由惊转恐。
另一个皇甫明正死死地盯着刀，尔后又看了看他。他忽然感觉心头一冷，打了一个哆嗦。
“不要听她的胡言乱语！全都是骗局！”皇甫明又大声喊了一句，然而他却开始一步一步地挪向地上的水果刀。
死亡的惊恐开始在他的本能中蔓延开来。此时的皇甫明想起来了，此时的岑思甲正在蛊惑着他，欺骗他自己不过是个魔。
“我知道她和你说什么！一模一样的话语，她在五天前也和我说过！”皇甫明申辩着，辩解的语气却苍白无力。
他朝着地上的水果刀又靠近了几寸。尔后，皇甫明看到他的右手颤颤悠悠地伸了过去，像是萌发在过去的邪恶树枝一样。这时，连他的眼神都开始变化了，有些光芒正在逐渐黯淡下去，疯狂的神情却开始逐渐在他的面庞上舒张开来，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丝渗人的笑意。
“闭嘴，岑思甲，你这个骗子。”皇甫明大喝一声，猛地扑向了水果刀，“我叫你不要拿刀！不要！”
他的指尖已经够到了刀柄。
……
皇甫明有很多话想告诉他，告诉他之后的一切。但是此刻，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谴责。乃至于这句谴责的话，他说起来也十分费力。白衣女孩曾说过，时间旅行不是后悔药，他现在总算感同身受地明白了。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的右眼被刺穿了，眼中的液体混合着血液在他脸上肆意地流淌。剩下的左眼中，他只看到一片通红。整个房间，连同他惊慌失措的面庞，都镀上了一层仿佛是悲剧纱帐般的颜色。皇甫明知道了结局，却只能无力地告诉他最简单的结果……
“你会后悔今晚……”他絮絮叨叨地说道，却道不尽内心的悔恨。
“我杀人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却对着空气说道。
第89章 就像老时光（）
“时……间……”皇甫明挤出一息残念念叨着，像是后悔又像是不甘。
犹如风中散沙，犹如光下迷雾，犹如火中灰烬。死亡充满了流逝的美感。仿佛是一声叹息哀婉而抒，消失就像是轻抚过他的温柔的手，飘然地抚平他临死时的恐惧。皇甫明竟然没有感觉到痛觉和苦楚，相反，当虚无侵袭上他的身体，他却感到了莫大的解脱。
他的四肢百骸与七窍六藏被一点点地抹去。那浸染着他鲜血的身躯松裂成了碎块，碎块又被细细密密地碾成了齑粉。终焉，房间中的残像在他的眼中留下一缕如血的残光。他便彻彻底底地从房间中消失了。
“好了，第一次时间旅行结束了。”白衣女孩说道。
他忽地从黑色的圆台上跌落下来。既是出发点也是终点的这个房间，地面由某种奇特的金属所制成。他赤身裸体地躺倒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都好像粘在了地面上一样。
隐约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走上了圆盘。当似曾相识的光圈扫过她的全身时，皇甫明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是陆丽娜，曾经在过去有过一面之缘。
他疲惫地不想再去思考什么。皇甫明此刻的状态就像是刚刚从冬眠舱中被唤醒似地，除了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气，挣扎地不让自己昏迷，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白大褂将他抬到了一张椅子上。尔后，其中的一人在他手臂上扎了一针，透明的不明药剂被注射入他的血管中。这似乎是一阵肾上腺素，皇甫明在一刹那间发现自己心跳加速，浑身发热。然而，昏昏沉沉的迷糊状态也似乎一扫而光。
白衣女孩搬了一张圆凳，和他面对面地坐着。
“还记得什么嘛？”
皇甫明摇了摇头，虽然清醒，可是回到过去的记忆却是支离破碎的。唯一还记得的几个关键点，只有过去的自己的歇斯底里。
“这很正常。存储记忆的大脑晶状体在重构过过程中会遗失一些关键性信息。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这是时间本身的保护机制。它总不能让你带走所有的东西，尤其是记忆。”
“好像……失败了，什么也没挽救……”皇甫明呢喃着说道，颓废之情溢于言表。
“这也正常。”白衣女孩说道，“你需要明白的是，所谓的时间旅行，并不是让你去过去或未来改变什么。而是你应该去做些什么，才能让历史过程不产生矛盾。我”
“我不明白，我明明可以改变一些什么。”
“你还是不明白，我们都是历史过程的傀儡，就算能摆脱现在这个瞬间的束缚也一样。脱离当前的时间，不论逆流而上还是超前到达，在时间之河上旅行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完成某项事项而已。事项是必然发生的，必然要有人去完成之。”白衣女孩边说着，拿过一旁人给的清单，在皇甫明眼前晃了晃，“就像这个清单上记录的事项，就算你不知道，你也会自然而然地完成上面的每一个事项。”
转而，她盯着皇甫明，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不需要自责，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尹凡不需要你来挽救，他的死亡是必然的。”
“那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
“就像我说的，是为了处理矛盾。”白衣女孩娓娓道来，“尹凡曾经在阴字楼中布下过监控摄像头，在最后传来的信息中，你曾经在同一时刻出现了两次。一个是那时的你，而另一个显然就是我们传送回去的你。”
“对了，还有。”女孩继续翻动着清单，说道：“关于你的时空矛盾，还有很多。我们还要把你传送回去一次，处理掉最后的矛盾。”
“关于我的时空矛盾？”皇甫明一头雾水，“我该怎么做？”
“你会明白怎么做的。”女孩莞尔一笑，指了指皇甫明的胸膛。
“跟着你的心做。”
叮铃铃……
那阵声音响个不停，就像是清早的闹铃一样惹人厌恶。四个赤身裸体的人也是被这阵声音吵醒的。当三女一男从地面上爬起时，首先做的并不是拿起房间中的电话听筒，而是面面相觑了许久。
旋即，蒋梦瑶发出了一声尖叫，朱节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转过身去，在房间中小跑着，闪进了厕所中。
叮铃铃……
电话铃声还在不厌其烦恶地响着，其不屈不挠的程度就像是一名忠实的仆人。
“衣橱里可能会有衣服。”陆丽娜说道，一边接过了电话。
“我是张祺，相信你们已经到达了，似乎迟到了几分钟。客套话我就不说了，现在是9月30日，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很简单。清理掉阴字楼的鬼魔，时间很紧张大概只有半个月左右，总之尽力而为。”张祺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小声说道，“对了陆丽娜，不要试图拯救那些原本死亡的人，个中缘由你是知道的。好啦，接下来就把我前半段话传达给她们，祝你们好运。”
陆丽娜听完电话，一旁的陈弱赢和蒋梦瑶却已经换好了衣服。陈弱赢递来一套骑士团的教袍，继而问她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似乎在催我们加快驱魔。”陆丽娜耸了耸肩，一边解开叠在一起的黑袍衣一带，一件一件地套在自己身上。
“我最讨厌别人催我了。”陈弱赢砸吧着嘴说道。
“朱大师，你需要衣服吗？”蒋梦瑶对着厕所方向问道。
“不用了，厕所里有衣服。”朱节在厕所中说道。
他穿戴好一切，却没有急着出门。布置房间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到达这里之后的位置，更是预料到朱节会一个人来到厕所避嫌。那件悬挂在厕所门挂钩上的一整套道袍就是最好的佐证。此外，神秘的布置人还多留了一样东西给他。
马桶盖上，那张正面朝下的A4纸被一瓶沐浴露镇着。感觉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朱节鬼使神差地移开沐浴露，拿起纸一看，上面密布着宋体小字。
“致道家朱节：
以下内容只有你才可以知晓，相信您明白其中的原因。根据各种记录，我们已经追查到了刘先生的死亡时间和地点，届时您将有机会看见真相。此事为你们道家内部事务，任何门派外的驱魔人没有资格插手。
PS：有些人正蒙受不白之冤，事件的真相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
“许符乙？”看完信件时，朱节口中念着这个名字。
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