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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刘师傅——看起来不过是一个50来岁的老头——竟然只用一只手，就把沉重的石膏像给抬了出去。
“开什么小差呢！”陈弱赢说到，“你难道对刘师傅有意思？要我撮合撮合么？”
皇甫明哽咽了一番喉咙，继续开始演示。
随后，便成为了一段对于皇甫明来说更为痛苦的时间。这是软件发包商和外包供应商之间的持久战，或者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十字军战争。软件发包商开始提出一系列的需求，在外包供应商看来，就好像是对面的军队打出了多彩绚烂的魔法阵列。当然，这些魔法一样虚幻的功能，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实现。
就比如，陈弱赢在APP上提出了一个功能需求，要求能够实现安装了APP应用的手机能打开无线信号探测功能，探测出方圆200米范围内，频率波段为多少多少的信号的波动。皇甫明听了一阵头大，连忙反驳道：“陈经理！我的神，手机不是探雷器更不是雷达啊！”
“不能探测？怎么可能，那手机怎么探测出无线信号的！小皇兄弟，不是姐姐我有意讽刺你，但是作为资深的码农，你怎么可以和老板说不可能呢！你知道么，在腾讯的内部，腾讯的前后台从来不会和马化腾说的三个字，就是‘不可能’。还有你知道阿里巴巴吧？从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等等，这好像是美的的广告词……”
得，这还没玩没了。皇甫明痛苦地摸着自己的额头。
“那么，还有别的功能么……”皇甫明痛苦不堪地问道。
陈弱赢兴致勃勃地补充道，“当然还有了，比如不光是探测出信号，还能反过来追踪到信号发生的位置……并且对于信号的数量的话……”
皇甫明瞪大了双眼看着陈弱赢。
“怎么，不要告诉我又是不能实现的？”陈弱赢面露厌恶之色，“我说你这个做开发的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前年，我们这里来了个叫沈巽的开发团队，当时这些功能他说可以开发，虽然他最后卷钱跑了，但是……我说，你是不是有些斜视，怎么看人都不用正眼呢！”
皇甫明看的当然不是他。就在陈弱赢的身旁，林朝妃邪笑着，盯着她的眼神就是猛兽看到了猎物。继而，林朝妃的双眼和口鼻冒出了暗黑色的血液，她苍白的面庞很快就变得殷虹一片。
她张开了嘴，朝着陈弱赢的脖颈一口咬下……
第3章 教团骑士兼产品经（）
一只手掌猛地拍向她的脖子。
皇甫明不知道陈弱赢丹田有没有运气，总之这一掌让他看想起了好几部武侠小说。裹挟着排山倒海般气势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吉光片羽之间，皇甫明只看到空中残留着的黄色影子。旋即，陈弱赢口中嘟囔着：“小杂种。”在皇甫明的面前摊开手掌，那只停留在她脖子上的蚊子倒在血泊中，一只细若发丝的小腿还在微微颤抖着。
皇甫明又看了看了陈弱赢身旁，林朝妃又消失了。一切就好像是陈弱赢刚才的一掌将她打地灰飞烟灭一般。
陈弱赢抓过桌子上的纸巾，随意擦了擦，尔后抓过一瓶矿泉水，将瓶中的水一饮而尽，继续涛涛不绝地说道。她讽刺的方向变幻了，就像是时间旅行者从未来一下穿回到了过去，她开始历数过去，说起皇甫明在开发过程中的问题。
“小皇，你还是很不成熟，这也难怪，像你这样的程序员在百度这种IT巨头里是混不下去。现在大企业要求的员工都是全栈型的，前端后台，UI产品样样都要精通。而你不能总靠着你以前丰富的ios开发经验混吃等死。不是我吹，就比如我吧，名牌大学哈佛商学院毕业，虽然毕业以后转行神学，但是很多东西东西都是相通的。产品设计也是一样的，你总要站在我们的用户角度来思考问题，而不要总是局限于你那种程序员的计算机思维。”
陈弱赢说话间，又喝了一口水，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转而看了看皇甫明。
“小皇，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还是不屑呢？你们码农有很大怨气，做产品经理的我知道，但是你要理性地看待。”陈弱赢指着办公室的东北角，话题又延伸开来：“你知道隔着这道墙后面的是什么么？那是忏悔室，每天早上7点到10点，我的客户——那些有罪的人——都会隔着那道幕布和我忏悔。我知道很多惊人的秘密，但是我不能说，这是我身为神的代理人的职业操守。你们码农也是一样的，开发出来的需求和用户想要的需求不匹配，哪怕推到重来也要改，这就是你们程序员的职业道德。”
得，还来劲了。皇甫明一瞥窗外，昏沉沉的天空乌云散去大半，西下的夕阳倒是投来了一片血一样的光芒。陈弱赢这个需求面谈——或者说她单方面对于皇甫明的教育——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也不知道晚上她会不会继续，皇甫明感觉这样还不如被林朝妃的幻象一口咬死算了。
到了晚上八点，永无止境的教育终于结束了，两个人的肚子都嗡嗡叫了起来。陈弱赢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大手一挥，说道：“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就这样吧，你回去看下你的邮箱，重新修改一下APP的核心代码，大不了重做算了，至于加不加钱，等你让我们满意了再说。”
皇甫明长吁一口气，过于疲惫的他似乎还从这呼出的气息中闻到了自己的口臭。他悻悻然地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MAC电脑和手机充电线等杂物。
陈弱赢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小皇，你的老婆还挺漂亮的。”
这时，皇甫明正在收拾的动作凝固住了，他僵硬地转过头去，不知所谓地问道：“哎？你说什么？”
“我说，小皇，你老婆还是挺漂亮的，只不过……”陈弱赢用手抬了抬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看得到？”皇甫明问时，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手中的充电器险些掉落在地。
“我为什么看不到？”边说着，陈弱赢用手指着门框，示意皇甫明去关门。
皇甫明想都不想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提包和充电器，三两步上去，“砰”地一下把门死死地关住。旋即，他返回到到陈弱赢身旁，用仰视的眼光看着她，就差跪下行礼了。
“神父，帮帮我！”他抓着陈弱赢的衣袖恳求道。
“你可能曲解我的意思了。”陈弱赢盯着皇甫明的双手说道：“都说一双灵巧的手是你们码农最贤惠的娇妻。你看你的手就保养地很好，细皮嫩肉的，用的什么牌子的护手霜？”
皇甫明的面色阴沉了下来，气呼呼地甩开她的衣袖。
“除了这一对老婆，另一个老婆就有些可怕咯。”陈弱赢忽然懒洋洋地说道。
皇甫明盯着她，更加气愤地说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就算这部小说的作者喜欢灌水，也不带这样灌的？”
陈弱赢莞尔一笑，拉开了身旁的抽屉，从名片夹中抽出一张，郑重地递到皇甫明的手中。首先映入皇甫明眼帘的，是一个渔网一样的公司logo，他不禁默默读了出来。
“……对外服务公司，驻外产品经理……”
“不是，在反面！”陈弱赢不耐烦地纠正道。
“基督和所罗门圣殿贫苦骑士团，大中华地区仙都教团骑士，陈弱赢……”皇甫明还是不知所谓，“我说陈经理，你是不是中世纪战争玩多了……这实在有点……你是电波女么？”
“哟呵，小皇不简单啊，你还知道电波女。”陈弱赢啧啧称奇道，这下让皇甫明更加哭笑不得起来。就在前几分钟，他还觉得陈弱赢深不可测，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现实——我客户的产品经理是个臆想症精神病患者。
陈弱赢又淡然地问道：“小皇，你知道什么是驱魔么？”
这时，皇甫明已经站在了房门边，右手搭在了球形手柄上，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产品经理都他妈的是神经病么？”
“3小时45分钟，也就是下午16点20分的时候，你的老婆试图攻击我。这种现象用我们的行业术语叫做‘摄魂’。当然，这种级别的小恶灵，显然不是本骑士的对手。”陈弱赢自信地笑道：“你和你老婆的亡魂在一起那么多年，难道还没腻么？难道你就不准备在现实中找个人类的老婆。”
皇甫明再次凝固住了，他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陈弱赢。后者依然在微笑着，似乎洞悉了一切。
“在APP开发上，我是你的客户。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成为我的客户？”陈弱赢的手中多了一张名片，不住地在他眼前晃动着。
第4章 产品竞争同行（）
在虚空中冰凉的手与他按在键盘上手十指相扣，空灵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呓语不断，林朝妃光滑的面庞贴在他的脸颊上。皇甫明盯着“Eclipse”软件界面黑色的背景，屏幕上印出了他和她亲昵而甜蜜的画像。
这一瞬间，皇甫明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甚至都忘了林朝妃已经死去的现实。
“一次又一次的，你坐在这里，我与你相伴。我们只要在一起，时间与空间就再也不是灵魂和血肉的牢笼。”林朝妃说道。
皇甫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起来，就仿佛是小人在舞台上舞蹈不断。一行行java代码宛若诗篇中的飞扬的美妙诗语，穿破了Eclipse黑色背景的帷幕，整齐地列队起来。
陈弱赢其实是对的，对于程序员来说，从来没有不可能一说。在暧昧不清的生与死，人与灵之间，与林朝妃在过去时候的记忆与现象中的代码组合起来，就仿佛是跳动的乐章。
林朝妃似乎要和他融为一体。
“我在那个时候爱上了你。你坐在电脑桌前的样子，让我仿佛看到了神话中的吟游诗人。我喜欢你，喜欢你十指纷飞地弹奏着键盘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吟游诗人撩拨着三弦琴所弹奏出的曼妙乐章。”
和林朝妃的邂逅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意外。那时，皇甫明也在编写着代码，当屏幕上铺天盖地的代码BUG殷虹地铺成开来时，他面色凝重，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声哀嚎着。然后，就在那个瞬间，林朝妃的影子出现在了办公桌上。皇甫明抬头看去，逆着头顶的灯光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他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形状。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们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彼此的眼帘上，在脑海中铭刻下永恒的印记。”林朝妃轻声欢笑着：“亲爱的，你是我无所不能的魔法师。”
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皇甫明重复念叨着这个词语。
对于APP功能的解决办法，他想到了。就算实现功能的代码还未编写，他却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这就好像……当观星者抬头仰望天空时，就已经迈出了朝着银河寰宇的右脚，而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此生虽短，却爱你无憾。”林朝妃问道，“还记得最后在一起的日子吗？”
那是在痛苦和幸福中挣扎的日子。经由她的提点，皇甫明想起来了，当医生宣布了林朝妃的“死刑时”，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怨恨，却紧紧地抱住了皇甫明。就像是害怕着余生的时光里，皇甫明会从她身边无声地流淌逝去。
“我害怕，害怕着最后的日子里，我的幸福从我的指缝中流淌。”林朝妃半坐在床边，高强度的化疗让她面色苍白，头发一缕一缕地飘落。当看到皇甫明从漫漫长夜的守护中醒来时，林朝妃挤出一丝笑容。
“阿明，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他想起了以前被鬼压床的经历，人明明是清醒地却好像被死死地固定在床上。那几个瞬间，他甚至能清晰地看清楚在天花板上匍匐的飞蛾。而面对鬼压床……
皇甫明陡然间大喊一声，林朝妃的幻影灰飞烟灭。他稍一定神，看到Eclipse背景上空空如也。
“陈经理，我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次，换成了一只拳头敲击在桌子上。这一拳让皇甫明想起了空手道大师。如果把桌子换成架在底座上的瓦块，皇甫明有理由相信这些瓦块会在重击下齐齐地断成左右分离的两截。
陈弱赢松开拳头，红木桌子上的指关节印历历在目。皇甫明内心惊呼一声，害怕地转过头去。这时，陈弱赢一声怒喝，不住地用手指点着显示屏上的一片漆黑。
“我说小皇啊，这一次有点过分了啊！……把头转过来，看着我。”陈弱赢用食指指着自己，“我看起来像是吃人的恶魔吗？”
“我被她……”皇甫明底气不足地说道。
“你被她附体了么？”陈弱赢讥讽道：“笑死我了，你在梦游状态下开发程序，还把自己的代码给删了个精光。”
“那的确是这样啊！”皇甫明不甘心地申辩道。
“他妈的，你到底是不是程序员啊！备用代码呢？服务器上的那些代码呢！”
陈弱赢不住地用手指叩击着屏幕。液晶显示屏上的涟漪一阵一阵地，就像是海洋上突然掀起的惊涛骇浪。
而皇甫明只能不住地搓着双手，就像是苍蝇一样。他盯着显示屏上的“黑色荒原”，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这些让陈弱赢看在眼中，她又说道。
“难不成？你是直接在服务器上改代码的？”陈弱赢的神情陡然间变地紧张起来，“妈的，你还进去过服务器？”
皇甫明不由地点了点头。
“那么服务器上的那些名单……”陈弱赢的语气中透着惶恐，她越是这样就让皇甫明感觉越可怕，陈弱赢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而一旦出现，就表明这一次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她竟然干脆就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小皇你这次要害死我了。”
“那些名单……”
“皇甫明！”陈弱赢忽然回光返照似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她用凛冽的目光扫着皇甫明，“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皇甫明被她的气势吓得不轻，支支吾吾地说道：“如果你担心……数据安全性……我可以帮你写个防火墙……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边说着，皇甫明心里觉得这有点莫名其妙。在这个时代，各个网站或是数据库出现用户数据泄露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客户对于用户数据的泄露是如此地恐慌。而且还有个更具讽刺的事实，这一次，泄露用户数据并不是黑客或是骇客。而是鬼魂亡灵之类的玩意——显然鬼魂附体让程序员监守自盗，这根本就没法防御嘛。
再一抬头，皇甫明却看到陈弱赢竟来回地在办公室中踱步。过了不久，陈弱赢两眼放光地看着皇甫明。
“要亡羊补牢，要清除隐患！皇甫明，你这几天哪儿都别给我去。”陈弱赢食指垂下，点击着地面，“就给我在教堂待着，给我把你所谓的数据库防火墙写好！”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APP！”
“陈经理，我是做软件外包的，没必要在客户单位蹲着吧！”皇甫明刚想申辩什么，却被陈弱赢猛地抓住了衣领，重重地顶在了墙壁上。
“别跟我废话！信不信我送你上火刑架！”
“火……火刑架……”皇甫明无语凝塞起来，他没有想到，都21世纪了，这些信基督的竟然还搞“中世纪女巫审判”的那一套。程序员竟然变成了他们眼中的“巫师”。
“对，火刑架！专门用来烧异教徒。”陈弱赢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