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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岑思甲说道：“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难道还害怕我带录音笔把你的话录下来？”
“我根本没法说服你。”陈嫣非大度地说道：“也罢，毕竟我们之间都有隔阂，谁都无法理解谁的一番苦衷和本意。”
“你当然无法说服我，因为事实就在那里！”岑思甲越说越大声，以至于因为剧烈的喉咙滚动，她竟然干咳起来。
“……在我为许符乙驱除百魔的时候，你怎么又出现在哪里？……你当时说的话，我可是听地一清二楚……”
“等等……”陈嫣非连忙阻止她道，“要是照这么说的话，其实你已经看到了所谓的真相对吗？”
尔后，她狡黠地一笑，右手却不知道在何时将一把木剑从腰间抽出，冷冷地拍在桌子上。
“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连我一招半式都接不下来吧？“边说着她又用眼神环视四周，最后落回到了岑思甲的双眼，“还有这些人，就跟当时的你一样，我又只需要一招，就能把这些目击者的存在全部抹杀，这样这件事就完全没有人会知道了。”
陈嫣非盯着岑思甲，岑思甲却盯着桌子上的那把古老的木剑，静静地看着。好半天过去了，两人就好像被凝固住一般，相互之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车窗外传来了车轮叩击铁轨的脉动声，又巧合地和两人的心跳声共鸣。一股无形无声的杀气就好像迷雾，悄然在整节车厢中蔓延开来。
直到陈嫣非忽地大笑一声，惊地岑思甲差点动手。陈嫣非竟干干脆脆地收起了木剑，整个人靠在了真皮靠背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身的杀气顿时消失无踪。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她说道，“不然，我不就证明了你的胡思乱想了吗？岑思甲，幻觉也好，真相也罢，凡事多随心，而不是只用脑子乱想。我陈嫣非光明正大，又怎么会像你想的那样阴暗龌龊？”
岑思甲却分明觉得她正在用这番话来侮辱自己。之后，陈嫣非不再理她，竟然躺倒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起来。岑思甲自觉在也没有沟通的可能性，当列车到达了下一个站点之后，不甘心地下车了。
自然，下车之后，那只躺在她暗袖中的录音笔也被心有戚戚的她随意丢弃，被车轮碾成碎片。
又过了一日，列车到达仙都。孤身一人的陈嫣非提着皮箱来到了正在重建中的以太大厦楼顶。等待了很多日的道家一干人等在停机坪下为她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掌门上任仪式。自此，以朱节为掌门的道家历史落下帷幕。在历史上坎坷不断的道家，又迎来了一位性格更加怪异，心中也更加飘忽的新掌门。
另外，岑思甲在列车上其实还是猜错了一点。陈嫣非所携带的皮箱中并非道家衣服和信物——对于她来说，这些能够彰显的道家掌门身份的标志物毫无意义。那皮箱中装着的东西，对于无神论者来说毫无价值，对于陈嫣非来说却意义非凡。
如果有人知晓，一定会诧异陈嫣非的皮箱中为什么会装着一本《圣经》。然而也只有她明白这本书中所记载的无数故事中的一个，对于道家，对于诸子百家，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故事是说，基督初生时，从东方远道而来的三位贤人——分明化名为梅尔基奥尔、加斯帕和巴尔撒泽——为襁褓中的救世主带来了象征权威、苦难和圣洁的三样礼物。时隔千年之后，亦有三位来自西方的贤人，会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带来千年之后的赠礼。
第316章 秩序与混沌之梦（）
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皇甫明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无限小的黑点，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漫长的时光中，连思维都被撕碎了，无法拼接成一处。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在一阵又一阵的冲动中等待着。
他陷入长眠，在梦境中的梦中总算能够自由地思考。梦中，他又回到了现实中的大学时光。那是社团一场聚会，在闪动着异彩的镁光灯下，同学们发了疯似地摇摆着身体，将手边的酒瓶凑在嘴边，像是吮吸着奶水一样，贪婪地舔舐着酒精。味道怪异的液体穿过火辣的喉舌，血液中狂涌，伴着身体在魔鬼目光一般的灯光中舞动，酒精与血液就好像沸腾了一般，止不住地朝着身体外窜。
最后，当灯光暗淡时，人们像是死了一般接连倒下。皇甫明放眼四周，模糊的视野中，这家疯狂的酒吧竟开始逐渐幻化。人们的躯体化作电脑机箱与屏幕。而他自己，则在昏迷与清醒之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竟坐在了电脑器，一双因为酒精过敏而布满了红斑的手按在键盘上，像是挣扎一般地开始在键盘上敲打不止。
旋即，连他自己都吓地从烂醉中惊醒。电脑仿佛正在用自己的屏幕闪烁，催促着他，快些将代码输入，藉由此，他可以创造出一个世界。
于是，鬼使神差之下，他开始一条一条地往屏幕中输入参数。奇怪的是，原本应该让人忘记的酒精在此时却好像起了反效果。他竟将几年前，于大学高等物理课堂上偶然听到的那些数字全部回忆了出来。
引力场数：G=6。67259×10…11N·m2kg2
真空光速：c=299792458米秒
普朗克常量：h=6。62606896（33）×10^（…34）J·s
希格斯玻色子常数：……
错了，错了！正在输入第13个宇宙常数时，电脑屏幕疯狂地闪动起来。他听到脑海中，有一个声音正在谩骂着他。常数错了！规则全乱了！完了！完了！
这时，他的中指却已经重重地在回车键上敲下。
看看你做了些什么！这个世界再也不完美了！那声音最后叫骂一声，烟消云散。
倏然之间，这层梦境崩塌了。一场疯狂的爆炸将他拉回到上一层梦境中。他发现作为黑点的自己忽地被撕裂开来，无数吉光片羽飞快地朝着他远去。
飞快的瞬间，空间出现了，他发现自己可以伸展开来了，继而，他发现自己已然漂浮在一片灿烂的星海中，成为了宇宙中唯一能够思考的物质。
这时，宇宙的常数早已运作了一段时间。在引力的引导下，原本分散的尘埃汇聚成一处，又在相互挤压之间产生核聚变效应，成为了熠熠生辉的恒星。恒星死后，又是引力将恒星的残骸拉向中心，让其变成矮星或是黑洞。在群星与黑洞之间，又是无数光子穿梭其中，将遥远星的信息带到另一个彼端……
他发现自己有一双手，左手由光芒组成，右手由暗影所叠加。这是一对很微妙的器官。当他的左手掠过星空，混乱的规则被一扫而空，那片区域的物质与能量井然有序地相互交换。而当他的右手的掠过群星，那些原本还在正常运作的宇宙造物在瞬息间紊乱。恒星歪歪扭扭地飞行，光芒也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不止……
他不明白这意味着，开始在不断膨胀的宇宙中挥舞起自己的双手。群星与暗影遭受到波及，开始毫无规律地在秩序与混沌之间轮回。
诡异的事出现了，又过了不多久，那只右手开始不听他的指挥，疯狂地朝着左手拍打而去。光明与黑暗缠斗之间，他又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一分为二，被光芒所占领的部位，忠诚地聆听着他思维的召唤，而被暗影所侵染的地方，却好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与意识，试图从他的身体中分离开来……
那似乎就是魔法，毫无规则可循。
“人类这种生物结构是很简单的。”尹凡指着圆柱形舱中的皇甫明说道：“基本物质是氨基酸和各种微量元素，再加上架构的话，就可以用等量的物质，复制出它们的身体。尔后，就是人类所谓的灵魂部分。说到底不过是记忆和思维的总和。就像是电路中的电流——事实上，在大脑中的神经元，所交换的信息也不过是生物电流。只要技术足够精确，就能扫描并复制出某一瞬间的大脑电化学状态。接下来，就能将一个具有灵魂的人活生生地创造出来。其实人类口中的造物主，创造人类的过程也不过是这些事……”
“但是，你们却发现在皇甫明身上，引以为傲的技术都好像失效了？”陈弱赢针锋相对地说道，“就像我们在皇甫明身上的圣术治疗。原本应该包治百病的法术失效了，变成了一场可笑滑稽的仪式。”
“这就很吊诡了。”尹凡话锋一转，说道：“身体部分还好说，直到我们开始打算扫描的他的思维时，他大脑中的大部分区域，其大脑电流状态却呈现出一种‘薛定谔之猫’的多重量子叠加态，根本无法清晰地被观察探测。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要知道我们的中微子探测技术可以精确到夸克级别，原子级别的当然不在话下。可恶，明明上一次却是成功的！”＇A1＇
“上帝总有不想让你们一窥其内的果核。”陈弱赢幸灾乐祸地笑道，“你们外星人的科技，初看起来像是魔法，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哥布林粗劣技术的延伸罢了。科学是条歧途，越往深处走，离世界本源越远。”
“上帝是你们的神。而不是我们的。”尹凡不甘心地嘟哝道：“不过你们不是也一样吗？”
“魔法这种东西，或者说连物质都不能算，并不是每个人都适用的。”陈弱赢辩解道：“当然，虽然我们不知道其运作原理——毕竟这是神的秘密。我们只能借来用，而不能占为己有。”
“这不就是荒谬么？”尹凡讥讽道：“你口中的歧途，可是能帮助文明个体飞出地球，在太空中生存的。光就这一点，魔法能办到吗？而且，一个无论如何都自证为真的规则，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证伪。”
第317章 证明原理（）
“你不要说，魔法还真的能办到这些。”陈弱赢想了想，说道：“在一部名为《以赛亚书》的典籍上，明确记录了如何由虚空中创造空气的上古魔法。”
“上太空可不只是只要空气就够了……”尹凡嗤之以鼻，“你还要考虑到宇宙辐射，真空压强，引力变化等等一系列因素。”
“当然，魔法可以克服的。”陈弱赢说道，“你提出的任何条件，魔法都可以办到。条件允许，魔法之源充沛，魔法甚至可以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述说之口在你，怎么说都可以。”尹凡不屑地说道，“只要给一点时间，我们就能我们一族的技术彻底摸清‘魔法’的成因和转化原理。”
“你们不是已经在做了吗？据教会的调查，几百年前你们就启动了这个项目——那些无故消失的魔法师，难道不是被你们掠了去，成为飞船上的研究样本了么？”
“无故消失？”尹凡愣了一下，开玩笑地说道，“我们可不是你们传说中的那种外星人。解剖人体——这种你们文艺复兴时代就在干的活，你觉得我们需要用那么简陋的方法吗，来知道你们的结构吗？”
继而，他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我们的探测器在隐形状态下掠过你们人类的头顶，而你们却浑然不知。探测器朝着地面发射中微子扫描波，所得到的关于你们人类自己的身体结构，比你们现有的生物科学还知道地详细。
“那可不一定。”陈弱赢连忙反驳道，“大魔法师达芬奇在教廷的严令禁止之下，依然像是吸毒成瘾一般地偷来尸体，孜孜不倦地用手术刀在它们的躯干中切割。他可不是只是简单地为了人体结构。还是我说的，这一切都和魔法之源有关。”
“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尹凡思索了片刻，坦然说道：“我姑且承认你们的说法。总而言之，在你们人类中有一种很奇特的器官或是人体组织构造，可以制造魔法？”
“是借用。”陈弱赢连忙更正道：“魔法之源存在于自然中，那是造物主所创造的力量，人类不能创造，神魔也不能，只能利用。”
“我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了……”尹凡不时自嘲地笑道，“你们这个种族奇奇怪怪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大概整个宇宙中，能利用这种荒谬的规则的也只有人类了。但是你们又是否知道……”边说着，他又想继续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他却转念一想，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下了。
“又知道什么？”尹凡的欲言又止被陈弱赢看在眼中，她忙不迭地追问道，好奇重重，“你作为外来者，似乎知道些什么？”
“额……”尹凡拖着腮帮思索了一会儿，解释道：“和科学有关，总之你们是不会明白的。在我们的宇宙中，其实物理规则并不是统一的……你明白了么？同样的物理规则，或许在你们星球，你们这个恒星系是这样的，但是在其他的信息就不是如此了。”
“这份因为科技的领先而滋生出的傲慢。”陈弱赢有些鄙夷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飞出了自己所在的星球，在慢慢宇宙中遨游。也因此，你们自以为掌握了创世主的所有奥秘和规律。但是老实说，在这个星球上，在魔法本源看来，你们的骄傲毫无意义。不论你们解剖还是扫描了多少人，魔法依然是你们无法知晓的上帝秘密。当然，这个秘密的运作原理，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借用者而已！”
她说话时，语气高昂，抬头挺胸，像是那场发生在100多年前的珍珠港事件之后，罗斯福总统面对众议员进行的演讲中所表现的那样，激昂傲然，英气勃发，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劣势而产生丁点的自卑。
不过在尹凡听来，他却觉得说了那么多，陈弱赢依然没有相信他所谓的“不拿人类本体解剖实验”的事实。为了进一步地解释，他不得不又谈论起另一个话题。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关于那些失踪的魔法师们。”他试图用柔声细语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我听说过，在你们西方驱魔界中，有那种专门猎杀魔法师的盗贼之流，或许是他们所为呢？”
“是魔法猎手，或者说魔法杀手。”陈弱赢说道：“这只是小范围的现象。的确，魔法杀手是那种极端的反魔法驱魔人。专门针对魔法师或是炼金师进行谋杀活动。可笑的是，像是魔法杀手，本身也是魔法的使用者。然而，在高等级的魔法师——我们俗称的魔导师或是大贤者面前，魔法杀手行业中最顶尖的高手，也不过如没有尖牙利齿的狗一样，孱弱不堪。”
“没有例外么？”尹凡说道，“比如SCP基金会评估中，排名第一的杀手影？”
陈弱赢听罢，放声大笑起来，“影只是一个凡人杀手，所谓杀手圈中的第一也不过是谣传罢了。要我说，影要是能杀死任何一个魔法师，其可能性相当于眼前的这位小伙……”边说着，指了指治疗舱中的皇甫明：“他能独立打败许符乙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那这可能性很大哦。”尹凡说道，“你知不知道皇甫明这小子，在先前和许符乙的一对对厮杀中，一度占据了上风，要不是许符乙当时的被魔物寄生，获胜的概率性很小——这还是我们的计算机运算出来的结果。”
“你们的计算机计算有误吧？”陈弱赢依然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在计算的时候，有将东方的魔法，这种不可能计算的因素考虑进去么？要我看，你们所谓的运算胜负结果，只是单纯地将两人的身高和体重参数考虑进去吧？”尔后，她戏虐般地补充道：“对了，还有性别，男女之间的差距。”
“完全考虑进去了。”尹凡却忽换了一副面孔，一脸严肃地说道，“魔法的因素，是可以计算的，你所谓的魔法源的利用，其实就是每个人的能量级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