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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继而再看看自己，师徒一行三人孤零零地游荡在街道上，像是被这华光美丽的世界所抛弃的影子，无人问津之余，她第一次莫名地感伤起来。
师徒三人在镇上的小旅馆住了一夜。翌日早上，师父买了一些简单的年货就回去了。回到真武山上时，她终于控制不住，在师父的身前嚎啕大哭起来。师父不解地看着她，幼年的许符乙指着远处前来的祈福的一家老小，哭泣地说，师父我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们有父母而我没有呢。
师父的沉默不语，背着双手看着他。终于，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的苍穹。
她终于爬不动了，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头顶昏暗的夜空。隐约之间，她看到远处一处闪着白光的飞星飞快地袭来。她盯着那流星，又隐约听到那流星发出的呼啸之声，像是师父开解她的话语。
许符乙，其实你是有父母的。师父开说起她的身世，你的父母在天上，他们是神的后裔。
他们不要我了吗？我做错什么了么？
他们很爱很爱你。师父缓缓说道，但是爱也分为很多种。你的父母爱你胜过一切，但是爱也是放手。他们相信你的天赋，相信你的才能，将你放到人间，盼着你长大之后为人间弘扬天道。
师父顿了顿，说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师父也可以成为你人间的父母亲。你看，这下就公平多了，你不光有父母，还不止一对。
直到那飞星再近了一些时，她才看到，那炽白耀眼的光芒不过是无人机机翼上的闪光。它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让许符乙无法逃避的绝望。
正如许符乙之后明白，这恐怕是师父这一生中说过的诸多谎言中，最美丽的那个。
15岁时，她早已明白人世间的诸事。某一日，她很严肃地找到师父木剑，再次聊起来自己身世的问题。
师父，说实话吧，我是不是属于天界神族的弃徒？5年前你对我说的故事，我还记得，那不过是个美丽的童话吧。驱魔人，驱神人，身前是天上地下的神魔，来到人间便算是被流放。我是不是从出生伊始，就为上天所不容，被驱赶下人间？
说这些话时，她本以为自己的内心早已麻木。可是没想到的是，话一说出口，她又莫名地感到内心的触动，那分明是对自己一生的怜悯。
师父依然背着双手，指了指远处真武广场上的太极图，反问她一句，你觉得什么是道？
师父的答非所问让她语塞，一时之间，她竟然想不出任何的问题。
师父说，世间诸事万物，芸芸众生，道有千万条，无对错，无善恶，无好坏。道的好坏，全在于你自己的看法。你认为那是正确的，那就是正确的。你认为那是错误的，那就是错误的。不错，你是人间孤儿，无父无母，但是那又怎么样？相比较寻常人家，你的起点比较特殊罢了。难道无父无母之人就下场凄惨么？你的道才刚刚开始，都没有走道尽头，你又如何认为那是悲惨的？
可是师父，我没有办法做到不去想。一想到我在人间无依无靠，我就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她几乎是哽咽着说道，你说的那些，就好像是自欺欺人啊！
俄而，她又看到那点飞星闪光分立成三道，一道直接掠过她头顶，扬长而去。而另外两道闪光并行着俯冲而下。当是时，许符乙发现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了，以至于她竟然看清楚了那两道闪光。那是两枚来自无人机发射的导弹。她连导弹弹头的圆锥形剖面都看地真真切切。
轰地一下，两枚导弹在她的头顶炸开。无数高热的火焰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将她浑身上下包裹起来。
熊熊的火焰燃烧之间，她感觉自己已经被融化了。烈焰持续了整整2个小时，燃尽了她残存的最后一丁点意志。又到了天微微亮起的时候，她快要阖上的双眼中看到了龙半仙的人影。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燕尾西装，提着手提箱缓步走来。最后半蹲在已经成为焦炭的她的身前，不断用背后的机械手拨弄着她被烧地变了形的头颅。
师父抚着她的面庞，微笑着说道，那你可以自欺欺人一辈子。你自己的道就是你的依靠。你不要去想，不要去深究。你可以自己定义自己的现实，选择一条你自己所认同的道，不要看别人的道，一路追求下去，你就完成了自己的道。
她问师父，师父这是不是就是人世间所说的坚强。心中只有自己，不去想任何的事？人间的喜怒哀乐，生死离别，统统都与自己无关？
是的，师父总结道，汝道由你不由人，更不由天。没有人比你更爱你自己。
她用余光看着龙半仙，张合着僵硬的双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的道……不是由任何人……”
龙半仙踩着她的头颅，朝着她挥动着手中的黑色符咒。他又掏一枚子弹，将这张黑符包裹在子弹头上。最后，他将子弹推入手枪枪膛中，一把拉上扳机，枪口指着许符乙的眼睛。
“尽管你没说完，但是我能理解哦。”龙半仙嘴角勾起，说道：“我们自己的选择，好坏又与他人何干？在这一点上，你我都是同道中人。最后，为我们的相互理解，干杯！”
他猛地扣下扳机，任由夺命子弹穿过她的头颅。
第263章 天葬（）
许符乙不愧是木剑门下的门徒。龙半仙认为，在这人间所活着的大多数人，少有几个能像许符乙一样活地如此率真。她想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真正的为人。要不是为了钱，他倒真的不想杀死她。
再反观那些人呢？SCP基金会也好，以太集团一众道墨幻家的高层管理也罢。这些人虚伪至极，道貌岸然的表面却掩盖不住内心的肮脏的想法。其实人间众生，无论人神魔，都为利益而趋势。可是他们又假借各种慈悲之名义，既要得利又要造名。这点让他感觉尤为地恶心。
确认许符乙气绝身亡之后——事实上几乎不可能有人在燃烧弹和蚀心黑符的双重作用下存活。在现代技术和驱魔法术的双重打击之下，不要说身体，恐怕连灵魂都会灰飞烟灭——他回电给汉诺威先生说，目标已经确认死亡。那边沉默了一番，很快挂断了电话。
半天功夫里，那位曾经掀起驱魔人界血雨腥风的复仇者之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仙都总部等待结果的人们开始欢腾起来，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龙半仙却感觉到一阵空虚。这和他之前完成任务时的心情截然不同。连他自己也说不上这股空虚无力的心情缘何而生。
空虚之余，他又想象着之后的发展。许符乙的死并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明白那些西方人的想法，SCP基金会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商业化运作的科研组织。接下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汉诺威一定会找一个借口，来处理许符乙的尸体。尽管那只是一具焦炭，但是以SCP基金会的技术水平，假以几年，通过研究许符乙尸体，能找出东方驱魔法术的奥秘也说不定。
那么代表东方驱魔界的诸子百家们会善罢甘休么？短暂的合作结束之后，以太集团又会有什么动作？
他不想思考这问题，也不想思考。东西方驱魔人之间的政治角逐，不过是人间政治的映射。而政治这种东西，一向都和他没什么关系。投身政治不但不会让他赚到什么甜头，反而还会浪费他宝贵的盈利时间。
不过他还是感慨着，觉得许符乙真是生不逢时。又或者，假若许符乙的师父不是木剑的话，以她的造诣，在今日成为道家掌门也说不定。
果然如他所预想的。他将许符乙的尸体运回仙都，暂时存在以太大厦地下的冷藏室。之后他来到楼顶，在以太大厦的顶楼的会议室，他看到SCP基金会一方和以太集团股东们吵地不可开交。争吵之中，他将汉诺威先生的秘书支了出来，问她余下的佣金什么时候到账。
秘书刚要开口，汉诺威先生却走了出来，单独把他叫了去。从他那张堆笑的肥硕面庞上，龙半仙就觉得准没好事。果不其然，汉诺威先生一改之前的官僚神色，和声和气地用蹩脚的汉语问他，能不能帮忙说服以太集团的高管——有些人是他之前还在墨家的同僚——让SCP基金会来主持许符乙的葬礼。
他原本已经在心里组织好婉拒的说辞。没想到听到汉诺威说出葬礼两字时，疑惑不解起来。他反问汉诺威先生，要她死的是你们，怎么到头来还要为她举行葬礼？你们这些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汉诺威有些尴尬，极力压抑住内心的反感，和他解释说，以太集团认为许符乙虽然丧心病狂，但是身前毕竟是道家真武门徒，死后按照风俗，还是需要一场葬礼的。
龙半仙砸吧着嘴，嘟哝着自言自语，好吧，死得其所，那就按照他们说的火化掉算了。
不是火葬。汉诺威先生纠正道，是土葬。
他这话一说出来，龙半仙便感觉内心一阵地恶心。原来说来说去，两方的本意还是绕回道老问题上来了。为许符乙举办葬礼是假，争夺她的尸体才是真。谁来主持土葬大有玄机。毕竟谁都不知道在漫长的土葬仪式过程中，主办方会不会在遗体交接转移的过程中偷梁换柱。毕竟对于SCP基金会和以太集团来说，搞一具和许符乙身形差不多的尸体不是一件难事。
陡然间，他忽然像是恶作剧般地想起一套说辞，表面上又不动声色地答应了。随着汉诺威走入会议室之后，他又看到那一众东西方的驱魔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息。为了确定许符乙土葬的举办权花落谁家，双方都在短短地半个小时之内制定出了好几份土葬方案。他随手拿过以太集团道家的土葬方案，发现其规模和声势堪比国葬。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作为局外人，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争吵不止的人们停下了，纷纷看向他。
他指了指头顶，说道，“土葬多没创意，我看要不就天葬吧！”尔后他指了指会议室正面墙上的那片电子钟：“就在今日子时举行吧！”
全场顿时沉默起来，没有人理解他口中天葬的意思。不过在以太集团中，倒是有大部分赞同他的说法。SCP基金会那边，汉诺威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今日子时举办葬礼的话，SCP基金会根本没有办法组织人员在葬礼过程中偷梁换柱。
他又说道：“所谓天葬，就是先将许符乙的尸体利用小型的运载火箭送到外太空去。对于许符乙来说，这才算真正的死得其所！她既然是天界神族后裔，死后回到天界，也算合情合理。”
他说完这些话时，汉诺威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了。虽然时间紧迫，但是龙半仙所说的运载火箭却是SCP基金会能控制的。他们有能力在外太空拦截搭载着许符乙尸块的运载火箭。
最终，在以太大厦顶楼的会议室中，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以龙半仙一个局外人牵头，已经争吵了将近5个小时的东西方代表团消除了分解，决定采用天葬的方法的为许符乙送别。
不过龙半仙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在他随身携带的手提箱中，不缺那种外形微小，威力却奇大无比的墨家机关炸弹。毕竟在火箭运载的过程中，因为意外因素而导致火箭爆炸解体的事故时有发生。
他觉得还是给许符乙一个火葬的结局比较好。
第264章 断刃残锋1（）
SCP基金会的垂直起降式运输机很快飞了过来。三架看起来像是鲲鹏巨鸟的飞机悬停在以太大厦上空，分别将微波火箭的发射架和火箭组建放了下来。SCP基金会快速部署的效率就像是一记下马威，让以太集团众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在第二回合，东方驱魔人阵营的好胜心让以太集团高层断了SCP基金会的念头。他们以商业机密为理由，没有让后续的火箭组装人员进入大厦。相反，几个高层亲自出马，用自己的驱魔道法为媒介，开始着手组装足足有几十米高的微波火箭和发射架。
那些硕大的组建，最小的也有公交车大小。然而空气中看不见的道术就像是巨人伸将出来的无形的手，将发射架立起，将火箭组建自下而上地一个个堆叠上去。旋即，又有墨家驱魔人放出奇形怪状的傀儡和机关，攀爬上火箭如高塔般的箭身，拉过电缆和燃油管道，将它们一一拼合起来。
这下轮到汉诺威诧异不止。他当然听说过东方驱魔人的一众千奇百怪的驱魔法术，却没有见过这些老道的东方驱魔人竟然能不借助任何工具，像是使用魔法般地，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将火箭组装完毕。
火箭连同发射架在以太大厦顶楼空地上搭建完毕之时，其外围的一众葬礼布置也宣告完成了。为了彰显出东方的风俗特色，几个墨家人像是变魔术般地，在周围立起了与火箭等高的笙旗。
当整个天葬仪式的现场布置完毕时，汉诺威哭笑不得。这大概是古往今来最怪异的仪式现场。现场的火箭与古老的中式装饰交相辉映，看起来就像是将过去与现在，西方与东方，科技与魔法，几种截然相反的元素生搬硬套地糅合起来似地。
他又悄悄向身旁的火箭发射工程师使了一个眼色。工程师心领神会，悄然回他以一个OK的手势。汉诺威高悬的心放了下来，开始不停地盯着手表，祈祷发射的时间早一点到来。
然而发射的时刻却好像故意和他作对的似地，时间是晚上9点半，距离正式发射时间还有将近3个小时。显然，发射的时间也是以太集团的高层定下的，汉诺威根本没有定夺权力。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中国人那么在意午夜12点半这个时刻。
他当然不知道，按照东方古老的计时传统，午夜12点半算是子时二刻，相传为一天中阴气最终的时刻。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送别许符乙的尸体才有正式的意义。东方驱魔人们不约而同地认为，对于许符乙这种身前戾气极重的人来说，只有在阴时送出才能安抚她的杀气极重的灵魂。
剩下的3个小时就变得尴尬起来，对于汉诺威来说是这样。3个小时，180分钟，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而他又的确无事可做，想要找点打法时间的乐子。却发现在这段时间内，一众道墨幻三家的驱魔人却齐齐地席地而坐起来，随遇而安地念叨起各自门派的法术经文起来。
汉诺威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地狱之中一般。
总算熬到了那个时刻，他的脚下已经堆满了烟头。这时，以太集团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时辰已到，送天人上路！”登时，那具黑色的棺材被人抬上了传送带。伴着传送带轴承引擎隆隆作响，那具棺材沿着斜坡缓缓地移向火箭的顶端，那闸门被打开的运输舱中。
女秘书悄然拉动了汉诺威的衣袖，忧心忡忡地说道，“汉诺威先生，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说时，她摊开右手，向汉诺威展示着手中的塔罗牌。
“你占星过了？”汉诺威用英语问她道。
女秘书在入职SCP前后，也是一位擅长塔罗牌占星的西方驱魔人。虽然汉诺威本人对于神秘学之类的学术嗤之以鼻，但是还是对于她的占卜结果深信不疑。毕竟在SCP基金会过去的一些具有决定意义的战略决策中，这位女秘书的占卜多次预测出了未来商业市场的结果。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她的话，SCP基金会一路以来的发展也不会那么顺利。
女秘书在此时微微颔首，柔声细语地说道：“用大卡娜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