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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琰还在外面等着,直到里面出来一个半大的孩子,扶着一个驼背躬身的白发老妇人。
老妇人带着帷纱帽,白发盘起,一身墨色的长衫,扶着那孩子缓缓往前走。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无涯先生?”阿忠奇怪道,明明前儿还见那无涯夫人,虽然不好看,但也还算年轻,这无涯先生却好似七老八十了似得。
赵怀琰手持玉珠,很快便弹了出去,正中那驼背之人的脚踝。
那人疼得一趔趄,却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扶稳了那孩子的手,二人四下看看,才又继续往前离开了。
“皇上,那屋里还有人。”阿忠感觉到那屋子里忽然传来的凌厉目光,立即道。
赵怀琰看着那佝偻身影,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但却找不出这感觉冒出来的任何依据,只能转头朝那间屋子看去。
林锦婳现在正低着头紧张的跟苦莲快步的往外走,边走还边想是哪个混蛋暗处放招,要不是她咬紧了牙关,方才就要轻呼出声了。
等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苦莲才低声道:“再忍忍,还有宫女在盯着咱们。”
“嗯。”林锦婳不疑有他,只能继续低着头弓着身子往外走,一路走出了这皇宫,上了马车,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可一低头,便发现自己脚踝都肿了。
“混蛋!”她低低骂了一句,远处的赵怀琰却觉得鼻子都痒了,差点打出喷嚏来。
“皇上,怎么了?”
“没事。”赵怀琰才说完,便听到一列脚步声传来。
他按住腰间的软剑,眸色微微一凛,飞身便朝那房间而去,可房门打开,方才那道气息便已经消失了。
他微微一怔,难不成方才在这里的人,当真是长孙玄隐?阿忠一直怀疑的无涯夫妇,其中一人便是婳儿?
他转身便要追出去,可韩萧的人已经围过来。
韩萧看着带着面具的他,眉心拧起:“来人,给我抓住这刺客!”
阿忠忙要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赵怀琰逃走,却没想赵怀琰浑身杀气一泄,直接杀上前,一把就擒住了韩萧。
韩萧自己也蒙了,但养尊处优久了,就算身为番邦人,也根本没有对抗扎怀琰的力气。
他勉强挣扎了一下,赵怀琰已经提着他飞身上了这皇宫中最高的一处楼阁,抓着他的脖子将他拎在屋顶边缘,才寒声问他:“无涯到底是何人!”
“你是来找先生的?”
“说!”
“他就是无涯!”韩萧也不知道长孙玄隐的真实身份,一年前遇见他的时候,他便自称无涯,从未说过自己是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赵怀琰面色冷沉:“他们住在何处?今日来身边跟了多少人?是什么人?”
韩萧能感受到他冰眸盯着自己时,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凝固的寒冷,他转头看着底下没用的侍卫,再看看面前的男人,咬牙道:“住在城中的私宅,今日他带着他夫人跟小厮,就他们三人,不见跟其他人接触过。”他咬牙道。
“夫人今年年纪多大,是哑巴吗?”
“年纪不大,但面貌丑陋,看不出具体年龄,虽然白了头发,但并不是个老太婆,也不是哑巴。”韩萧立即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今日却是随韩晋一道入的宫。
想了想,他才道:“你是韩晋的人?你是要对付无涯吗?既如此,我帮你对付无涯,你跟在我手底下如何?”无涯太过神秘而且不尊重自己,倒不如面前这人,强大如他,便是杀了韩晋都不是问题。
赵怀琰闻言,冷冷睨了他一眼,连废物二字都懒得骂他,直接将他扔了下去,转身便飞速的离开了这宫殿。
但按他所说,那无涯的夫人方才便是故意瞒骗着自己,假装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欺骗自己了!
她为何要骗自己,她是锦婳吗?
越想他越觉得疑点甚多,若那人真是锦婳,她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话,为何不肯出来见自己?难道是受了什么胁迫吗?
婳儿
他面色更沉,速度更快的往韩萧所说的私宅而去。
阿忠简直追得腿都要断了,不过往后他若是知道他们苦苦追寻的皇后娘娘就曾在他眼前时,不知是如何感想。
林锦婳现在坐在马车里,发现苦莲将马车径直赶出了城,才道:“我们现在出城?”
“嗯,师父吩咐的,城中已经不安全了。”苦莲道。
“不安全”林锦婳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画卷,这才终于打开了来,可画卷里,只有一副美人图,那女子模样十分明艳,眼底带着些傲气和清寒,唇角藏着的笑意,可见她那时的愉悦。
林锦婳不懂,仅仅就是一张美人图,便叫皇后苦心索要这么多次,甚至逼得太后焚宫么
“师姐,这画下面写着的是离什么岛”苦莲瞄了一眼,才道。
“离陀岛”林锦婳随口说完,才发现这纸上当真是写着这三个字。
她眨眨眼,难不成这幅画跟离陀岛有什么关系?
她细细看了看,这画上已经没有别的字了,她想了想,到底是将画卷先收了起来。
不过如今老太后这条路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锦婳的马车快速往前走,殊不知此刻长孙祁烨的马车已经疯狂的从后面追了过来。
从宫里出事后,他便接到了赵怀琰的消息,让他盯着各处宫门城门,没想到还真叫他盯到了。难道前面那马车里坐着的,当真是阿慕吗?
若是如此,他此番绝不会再让她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阿慕,等等我!
他飞快的在后面跟着,长孙玄隐独自坐在马车里,如同局外人般的看着,终究只是浅浅一笑,带着些凉薄。
第17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红菱一路追到都城外,对她来说,已经吃了将近一个月的素了。
到时,只看到前后两辆马车飞快的驶过,掠起一路的尘土。
她捂着嘴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停下,一旁有人上前来忙道:“谷主,要不要去把人给抓起来,咱们晚上炖了吃了?”
“这里好歹是都城,别在这里惹是生非,找到那个臭男人要紧。”红菱略显妖艳的脸上露出几分血腥,轻勾唇角,转头就要往城中而去,却在这时,城门忽然打开,一个黑衣男子快速骑马跑了出来。
红菱本是下意识要去捂住鼻子,可看到他的瞬间,眼睛就直了。
他跟长孙玄隐完全是两种风格,长孙玄隐温润雅致,他却冷漠刚毅,一身黑色锦衣更加衬得他浑身的气势强大。虽然带着面具,但只看那双满是寒冰的眼睛,便叫人望而却步。
他骑马掠过的瞬间,红菱还能闻到残留在空气里的那一丝丝龙涎香气。
她猛地转过身盯着快速掠过的人,嘴角勾起:“那个臭男人先不急,先把这个香的抓住!”
说完,抢过一匹马便快步追了上去。
赵怀琰一路往前,一心只想追上前面的马车。那里面可能真的是他的婳儿,若是如此,他便是拼死也要将她救回来!
就在他飞快往前时,阿忠已经发现了后面跟来的人,忙道:“主子,有人跟着咱们。”
“叫人打发了。”赵怀琰头也不回便道。
阿忠会意,很快便让暗处跟着的护卫去解决了。
他看着就这样冲出来的皇上,面色微紧,不敢再说,只驾着马快速跟他往前追去。
最前面,林锦婳还不知道她一直要找的人就跟在后面,跟苦莲跑了一日后,等马都跑不动了,苦莲才带她转头进了附近小镇。
“今晚休息后再走吗?”林锦婳道,现在长孙玄隐没跟来,是她逃走的最好机会,只要想办法跟苦莲要到解药就行了。
“不休息,师父还在等我们。”苦莲将马儿交给客栈掌柜后,回头看了眼,发现跟着的人还没追上来,才跟林锦婳道:“我们先上楼吃点东西吧,你也要服解药了,之后再离开。”
“嗯。”林锦婳听他说到‘药’,眼睛微亮。等他离开,也顺着他方才的目光回头看了眼,这才随他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苦莲才拿出了解药,不过并不是林锦婳所想象的一颗小小药丸,而是好几味磨成粉的药材,混在一起合水咽下。
苦莲见林锦婳一直看着他的药瓶,忙道:“这些药你调配的剂量不对,可是会死人的。”
林锦婳嘴角勾起,浅笑看他:“你既然唤我师姐,难道不知道我会医术吗?”
“可是”苦莲话还没说完,林锦婳手心一扬,一把迷药便撒了出来。
苦莲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林锦婳的笑容越来越大,还是忍不住晕倒了过去。
等他一晕,林锦婳立即将他的几个瓶子揣在了怀里,再拿了些银子,很快便乔妆离开了。
不过她一头白发太惹眼,只能带着帷纱帽,换了苦莲的男装悄悄走后门走的。
她没想到出来的竟然这么顺利,既如此,那她就要马不停蹄的往大齐赶了。
她从客栈出来后,打算先去买个马车,再买个车夫,这样即便她满头白发,回去的路上也不那么容易被人认出来。
“老爷,你买我吧,我能吃苦。”
破陋的巷子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不断的跟来旁边卖马车的人磕头。
林锦婳只瞥了眼,俯身放了一块二两的碎银子在她跟前便快步去车行买马车了。
“公子”
那小姑娘立马叫住她,她却只朝她摇摇头,现在的自己可不是能救人的时候,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林锦婳也只是快步离开了。
长孙玄隐那样心机深沉的人,还不知道现在她逃出来是不是也被他算计在内的,所以她现在只能抓紧一切机会逃走。
不过她没猜错,长孙玄隐的确算计了她。
方才他们落脚的客栈外,长孙祁烨已经赶到了,可等他到了二楼房间时,只有被绑起来放在床上的苦莲。
“阿慕!”
他大声唤道,可房间里空寂的很,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
他拳头微紧,眼眸也慢慢发红,他明明再快一点就可以见到她,就可以救她走的!
他四处翻看着,大声喊着林锦婳的名字,可周围仍旧一点的回应也没有,倒是苦莲已经醒过来了。
“你是谁?”苦莲看着他们,惊恐问道。
“跟你一起的女子呢!”长孙祁烨的剑抵在他的喉咙处寒声问道。
红莲看着他越发赤红的眼睛和那柄冰寒的剑,吓得一动不敢动,只颤声道:“她抢了我的东西逃走了。”
“她是谁?林锦婳吗?”
“她是我师姐,不是什么林锦婳。”苦莲道。
“你敢骗我”长孙祁烨的剑就要刺下去,还是一侧的侍卫拉下他:“王爷,不宜在这里杀人。”
长孙祁烨面色冷沉,到底是没下杀手,只跟一侧人道:“把他给我绑起来带走!”
苦莲眸光一紧,师父可没说他们会绑走自己啊!
他忙哭着求饶起来:“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姐逃走的时候,还说要去北燕,你们要追她,现在往北燕的方向去还来得及,她中毒了,跑不远的。”
“中毒?”
“师父给她的毒,我没有解药,师父现在也不见了,你们放过我吧”苦莲仗着自己孩子的身份,直接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长孙祁烨并不是杀人不眨眼之人,看他看起来当真不知道的样子,到底是没有再为难他,只寒声道:“你若是敢骗我,我必亲手杀了你!”
“是,我不敢,绝对不敢”
苦莲一边佯装大哭,一边拿眼角看着他,确定他没有杀自己的心思后,才松了口气。
很快,长孙祁烨在这屋子里又搜查了一圈,这才带着人下去了。
苦莲等他们一走,转头就从窗户跳出去跑了,一边跑一边还想着师父看没看住师姐。
林锦婳现在还在车行里,不过在二楼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来来回回在车行底下晃动的人。
“这位公子,您要的东西都买来了。”掌柜的在她身后谄媚笑道。
“很好。”林锦婳低哑着嗓子,没人知她是男是女。说罢,抬手给了那掌柜一锭大大的银子,才看着他买来的衣裳,嘴角勾起。
外面守着的人里外三层的盯着,就等着林锦婳出来,毕竟她的特征也太明显了,可一直等到日落,也不见她出来,才有人终于忍不住进去了。
没多会儿,那人便快步跑了出来,急道:“人跑了!”
“什么?”那些人也怔住,他们盯得这么死,她能怎么跑?
“快去回禀!”说罢,一行人便很快去追了。
等他们离开,那车行里才跑出一辆马车来,快速驶入了这黑夜中。
林锦婳就坐在马车中,脸上涂着白白的脂粉勉强遮去脸上的疤痕,看起来就像是要出夜的小倌一般,涂脂抹粉,姿容娇媚。
等马车一路跑出小镇,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长孙祁烨现在找她快找疯了。
小镇某处,长孙玄隐得到她逃走的消息,站在一侧的苦莲急得不行,他却是浅浅一笑:“由着她。”
“可是师父,难道您真的让她就这样回去吗?”苦莲忙道。
“她走不了的。”长孙玄隐慵懒的靠在窗边的长椅上,看了眼今夜乌云蔽月,薄唇勾起。
苦莲看他这样,以为他已经是有了办法了,倒是不再多说,只暗暗祈祷林锦婳别被人给刺杀了,虽然这个师姐总是抛弃他,可跟她生活这么久,早就把她当家人了。
他随着长孙玄隐一道往外看去,今夜似有风雨的样子,不知道师姐现在在何处了。
林锦婳现在自然是在一路狂奔啊,不然真的等到长孙玄隐追上来么!
“公子,今晚怕是要下大雨,咱们要找个地方落脚。”车夫回头道。
“找个村子落脚。”林锦婳直接道,若是去城镇,目标也太大了些。
车夫应下,很快便要过去,但没想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忽然窜出一群打劫的来。
这打劫的人还不少,尤其是番邦人,一个个生的人高马大,十几个人往路上一横,手里扛着大刀,那车夫一见这阵势就吓得腿软了。
林锦婳见状,直接将自己的包袱扔了出去,才道:“路过此地,所有银钱都在包袱里,还请好汉给条活路。”
“算你识相!”
那领头的一瞧,也不打算徒惹是非,转身要走,却忽然发现这马车后面凸出的一截木板边缘居然还扒着个人。
他举了火把过来一瞧,竟是个小姑娘。
“哈哈,居然是个女子!”
那些人一听,也立即围了过来。
林锦婳还觉得诧异,自己在马车里,又是男装,他们怎么发现自己是女子的?
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到一阵女子呜咽的哭声。
她面色猛地一沉,这声音,怎么像上午那巷子里那小姑娘的声音?
她牙关微咬,干脆狠了心不打算管,反正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可她还没想完,外面便传来男人们yin荡的笑声,伴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和女子哭着求饶的叫喊。
林锦婳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看过去,便见那几个男人竟迫不及待就在路边把人围了起来,那小姑娘的肩膀露出来,满是淤青。
她即便这样,也只是求饶,没有朝她求救。
林锦婳真是气得手发抖,不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