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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阿原也早看出来了,因为这会儿房里地面上密密麻麻码着十几个箱子,是静姝从常州老宅带的珍贵书籍。箱子被一一打开,有几本书散落在书架的角落里,诉说着这件工程刚刚开始。
静姝靠着门边,问阿原:“你刚刚在收拾这里?”
阿原笑着点点头,而后微有皱眉道:“其实我早就开始忙活了,就是不知道哪本书放哪里,把以前在老宅的摆放位置想了好久,才放了这几本。”
“这可不但是个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静姝摇摇头,然后道:“你先别管这个了,这么多书,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完,明天我把书编上号,我们俩一起,就简单多了。”
阿原看看满屋的书箱,发现只好这样了。
两人出了书房,静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我换件衣服去那边看看,你休息会吧,吃晚饭的时候,我让人过来叫你。”
阿原一点就透,自然知道她家小姐说的“那边”是哪边,遂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转而想到一件事,等静姝换好衣服下楼时,她透漏道:“对了,小姐,府里好像有客人来。”
“有客人?”
静姝微一皱眉。
可是等到了主楼,一楼客厅灯火通明,但半个人影也无。
偌大的空间里,安静的异样。她有些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阿原所谓的客人又在哪儿,谁知刚站定,就听身后一个略带讶异的嗓音传来:“阿姝,你过来了?”
转头去看,原来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顾兰洲。
灯光下,顾兰洲容色如玉,奇怪的是,手里却拿着个干抹布,让她恬淡的气质里多了丝生活气息。
见静姝盯着她手里的抹布看了又看,顾兰洲笑了笑便亲热地走上前:“我正在擦盘子。”又问:“阿姝饿了没有?容妈正在做晚饭,一会儿就好。”
家常的语气,让静姝不禁有些惊诧她强劲的接受能力。在李明诚不在的情况下,一个女子能做到对原配女儿笑脸相迎,这份功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要么是这女子涵养太好,要么是这女子心思深沉。
静姝刚来新环境,对一切都持保留态度,但她希望顾兰洲是前者。
她摸了摸肚子,也如常说:“倒是有点饿。”
顾兰洲心里微微一松。
她边走边将手里的抹布叠好,随手放在一个小几上,再抬起头时,脸上笑容未变。不管怎样,只要有回应就说明能沟通。对于这个姑娘,有些事短时间强求不来。一切等以后慢慢来吧。
她望向客厅中央,明亮的西洋灯下,静姝逆光而站。她的肩膀很削,腰身很瘦,换下了来时身上那件高挑的西洋裙,穿着件青草色家常及膝旗袍,可能沐浴了的缘故,如瀑的头发披散着垂在背后,远远望去,明明身材出挑的一个人却看着异常弱小。对于这样一个不幸的孩子,恐怕谁都狠不下心苛责。
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顾兰洲的心绪已经闪了几个维度。
但是这些静姝并不知道,她只是感觉气氛古怪,为了不至于尴尬,她环视了圈客厅,随口问了句:“人都去哪儿了?”
顾兰洲笑说:“你爸爸同僚来了,这会儿都在书房谈事情。”
静姝微愣,知道顾兰洲是误会了,她并不是问李明诚,然而正在这时,忽然啪挞一声响,打破了她的思绪。
一楼楼梯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人。
看到三人,顾兰洲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静姝望了一眼,却诧异起来。
因为那三人,前头并肩走着的是李明诚和另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军人,而他们后面跟着的年轻人,却是才分开不久的徐浩森。
他怎么在这里?和李明诚关系好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静姝那边一阵疑问,这边李明城一出书房,看到站在一堆似乎正在交谈的顾兰洲和静姝两人,却是不由惊喜。他快走几步走上前,坚毅的脸上虽然没太多变化,眼神里却露出丝丝喜意。
他身后的中年人则是惊讶非常,转头问徐浩森:“这孩子就是?”
徐浩森笑着说了声:“对。”
三人转瞬间走到了客厅中央,李明诚望着静姝的脸颊,见小女儿眼神澄澈,眉宇间的疲意不似原来那么累积,心里不由放下心来。
他扬扬手给已走到身畔的中年人介绍:“景山,这就是阿姝。”
徐景山嗓门洪亮,哈哈大笑之余,连说两声好。
李明诚心里高兴,满脸也是笑意,又朝静姝道:“阿姝,这是你徐伯伯。”
静姝便上前一步向那中年人行礼,道:“徐伯伯好。”
声音清亮,婉转从容。
徐景山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小姑娘,心里着实惊讶,盯着看了半晌,最后还是背后徐浩森拍了拍他,他才反应过来转头向李明诚哈哈笑道:“明城啊,你倒藏得严实,竟然有这么个漂亮的女儿,看着倒是和我家浩清差不多大。”
李明诚听他说,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他扬手想摸摸女儿的头发以示快慰,却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顿住,晦涩地哂笑了一瞬,转头向后面跟着的浩森看去,对徐景山道:“有浩森这么优秀的儿子,又有浩清那样爽利的女儿,你还想什么呢,知足是福。”
一席话,说的徐景山满足大笑。
静姝心道这个徐景山倒是开朗,就听顾兰洲在边上嗔怪道:“明城,快别站着说话了,赶紧请徐大哥坐下吧!”
大家才笑着一起去沙发上围坐,静姝跟在他们后面,脚步还未挪动,眼前暗影一闪,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转到了她跟前。
“阿姝,又见面了。”
徐浩森文雅的嗓音响在耳畔。
静姝抬起头,见眼前人换去了一路而来的戎装,身上斯斯文文穿着件白色衬衫西装裤,炽热灯光照耀下,精精致致一个玉树公子。
她翘了翘嘴角:“徐先生,你倒是言而有信。”
徐浩森不由愉悦一笑:“那是自然。”
但听到静姝的称呼,又摇头道:“如今还叫徐先生吗?”
静姝不由疑问:“不叫徐先生,那叫什么?”难道叫徐长官?
谁知,徐浩森眼睛一弯道:“当然是叫我哥哥咯。”
静姝一愣,不禁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而是问:“那你多大年纪?”
徐浩森好整以暇看着她,以为她又要搞什么怪:“怎么?我年纪一定比你大就是了。”
静姝心说那倒未必,扬起下巴看他:“年龄都不敢报?还敢让人叫你哥哥!”
激得徐浩森一阵无可奈何。他摇摇头拿静姝没办法,索性道:“本人今年二十有四,不知小姐这下可满意?”
这下静姝只好住嘴了。她在现代活到二十三岁,在这个时代是十七岁,怎么样都确实比徐浩森年纪小。不过随便叫人哥哥她可是不习惯的,她摇摇头耍赖说:“满意是满意,但我平生没有哥哥,也不惯叫人哥哥,所以徐先生你的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可把徐浩森听得一愣一愣。徐浩森看她嘴巴一张一合,利索可爱,但言语却如此不驯,难得孩子气上来,非要争一口气,让她改口。
两人就这样站在沙发座前你来我往,而那厢坐着的李明诚、顾兰洲、徐景山三人听着他们年轻人的唇枪舌剑只觉好笑。
顾兰洲奇怪道:“阿姝倒和浩森挺谈得来的。”
李明诚知道经过,遂说了常州和归程的一些事,又对徐景山感谢说:“这次多亏浩森。”
徐景山摆摆手道:“难得你用的上他。”又打趣说:“浩森这孩子平日最爱跟着你,连我都要吃醋呢。”
说的李明诚不禁呵呵一笑。他心里宽慰,不由又向那对打嘴仗的少男少女看去。
只见灯光下的浩森和阿姝,一个俊雅出尘,一个仙姿佚貌,李明诚这样看着,蓦地心里起了个念头。
第15章 闲散叙聊()
一直到晚上这顿接风洗尘宴接近尾声,徐浩森到底还是没能让静姝改过口来。不过,静姝“好心”地给他两个选择,“徐先生”和“徐长官”让他选一个,争来争去倒把问题传给了他。徐浩森真是觉得新鲜。
他当然是哪个都不许。但嘴巴长在静姝身上,他也管不住。静姝说既然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许,以后见你就叫你喂好了!
“喂!”
晚餐后,在花园里消食的间隙,她果断贯彻起来。
立即受到徐浩森的一记轻敲。
“没大没小!”
静姝笑着后退一步:“就治你这种强迫症。”
徐浩森佯怒:“李大小姐就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静姝顿了一下,到底没再反驳。
“好吧,我错了。”
竟然难得说起了软话。
徐浩森心里好笑的不得了。要说,自在常州认识,静姝在言语上给过他一次又一次洗礼,哪一次不是以他的让步而告终呢,今天倒是少见。他心里一软,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就孩子气起来,不由摇摇头笑了。
他拿起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发现时间已是不早,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说起正事来。
“来到承京感觉怎么样?”他问。
静姝见他关心,也认真道:“今天才到呢,也谈不来是什么感觉。”
看了眼远处灯光下濛濛的雾气,又说:“气候倒是和常州、北平有很大不同。”
徐浩森道:“承京临海又临江,空气湿润。你刚来或许不习惯。但这里温暖,还是适合居住的。”
静姝一步一步小心踩着修剪整齐的花园小径,点了点头:“是呀。”
徐浩森不由仔细看她一眼。
透过迎面路灯暖色的光,眼前女孩子周身就像朦了一层光晕,她背着手一蹦一跳专踩着石板路的边径玩,看得出心情着实不差。
徐浩森想了想,将心里的担忧按了下去。
通过今天的晚餐可以看出静姝和督军、夫人相处还算时宜,别人府上的家事或许是他多虑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嘲笑了一番,转而想到吃饭时候伯父说的让他领静姝游览承京城的事,所以笑道:“阿姝,过两日闲了,我们出去玩如何?”
静姝抬头一喜:“真的?”
徐浩森点头:“当然!”
这个可是静姝感兴趣的话题。承京这个新世界,亟待她去开发,这人生地不熟的,急需一个靠谱的向导,徐浩森当真是个及时雨。
她跃跃欲试的几乎要跳起来,但忽然想到餐桌上李明诚他们的闲聊不禁又顿住了。
她偏了偏头:“对了,你们不是要回西江么?”据说,最近南北风云突变,李明诚召集三省之军为局势做准备,半月前接到常州噩耗的时候,他们全都在西江练兵场。如今回归,未竟之事还要去做,所以李明诚他们明日就要匆匆赶赴军营。
谁知,徐浩森摇摇头:“不去了,这个事有我父亲交接,承京新政府这里需要伯父坐镇,他不能走开。”
静姝这才明白徐景山今日来督军府的用意。她撇了下嘴角:“看来你们督军还挺炙手可热。”
徐浩森闻言笑道:“什么叫你们督军?当真赌气不叫爸爸吗?”又说:“近来新政府改组,元帅因公务繁重累倒,所以很多事就由督军代管,自然是比平日要忙些。”
静姝疑问:“元帅?”
徐浩森点点头:“对。”
静姝心里不由将她所知道的近代历史和目前知道的时局作对照。可是比对来比对去,承京的一切就如李明诚的身份一样,在历史上杳无影踪。难道真的和预料中一样,她所来的这个世界是个偏差的世界?
静姝不禁摇摇头。算了,其实不管有没有偏差,这个时代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之境。有无偏差,对她有什么分别呢?
她转开话题,问徐浩森:“所以,你也不用西江了吗?”
“嗯。”徐浩森不知道短短时间静姝的思绪就在现代和近代过了一个来回,恐怕静姝不明白,又解释说:“我在伯父麾下做事,和我父亲不是一个体系。”
静姝对军政之事不了解,她只接口说:“怪不得你和督军关系如此之好,原来是上下级。”
徐浩森却挑挑眉道了句:“不只如此。”
“哦?”静姝也挑了挑眉,表示愿闻其详。
徐浩森便给她讲解了一番他和李明诚的渊源。
原来要从长辈说起。徐浩森的父亲徐景山,是元帅的警卫营出身,在早年李明诚追随元帅起始,和李明诚认识。两人因为性情投缘结为好友,后因志向相同,又共同支持元帅组合新政权,交情更是由浅入深,私下里来往甚为频繁。
因为父辈的关系,李明诚待徐浩森如自家子侄,十分看的上眼。徐浩森年少学习在外,学成归来后由李明诚提点直入军政,资历历练两不耽误,到如今年纪轻轻已身兼核心要职。
静姝听罢徐浩森的详述,不免也有些感叹。
怪不得从见第一面,她就感觉李明诚和徐浩森亲密如父子,原来不但有父辈之顾还兼得意门生。她向徐浩森看去。晕黄路灯下,徐浩森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夜风徐徐而过,将他嘴角常挂的温和笑意吹得更暖,倜傥英姿更显潇洒。阿原私下里跟她说,徐先生翩翩公子,待下人却甚为和气,其实徐浩森有什么理由不和气呢?才貌皆有,家世门第不缺,前途上又有父辈倾力提携,徐浩森从小至大只怕是就没有不称心的事情,内心熨帖,没有情绪羁绊,待人接物自然随和舒爽。
静姝笑了笑。当然这并没有讽刺徐浩森的意思,相反因为徐浩森的坦诚,她更欣赏他三分。
这位不过比她现代年龄大两岁的青年,就自身能力而言,才俊二字实至名归。而家庭出身和父辈提点这些客观优势,他也不藏不掖,不卑不亢。
坦荡,从容。
这是静姝在这个晚风之夜对徐浩森新的认识。
第16章 政府宴会()
暮色初临,大半个承京城依稀还带着微光的时候,东城警备森严的政府会馆沿街却已经路灯敞亮。
漆黑锃亮的纳什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缓缓滑入政府会馆。荷枪实弹的军警,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会馆四周全面戒严。
静姝透过车窗望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会馆礼厅,心里不免轻轻一叹。
想不到来承京不过一周,她的生活状态还在调整时期,领略承京风韵的计划还未实施,这头一次出门,竟然是随李明诚参加新政府团拜酒会。
如此郑重的活动,无论前世后世都是第一次。静姝在感叹之余,内心还是有些初来乍到的紧张之感。
她不知道李明诚是有意带自己出来见人,还是与会者有带家属的规定。但想来,顶着督军千金这个名头,这样的场合即便现在不出现,以后也是在所难免。
稍稍呼出一口气,静姝将眼光投向前面的座驾,那里李明诚和顾兰洲同车在前,稳稳向会馆里面进发。
李明诚自归承京后,果真如徐浩森所说,甚是忙碌。他在外奔走,静姝又不会刻意寻他,这样父女两人在来承京后反而不如在老宅见面多。他不在家的时候,偌大督军府,就只剩静姝和顾兰洲。
顾兰洲是个好静之人,平日里除了领着家丁打理屋子,闲的时候要么呆在花园里修剪花草,要么窝在李明诚书房里看书喝茶,极少出去走动。
这样性情的一个人,就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