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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铭卿却回答:“唔,无事。”
之后好像还说了句什么,听着像在嘟囔,静姝把听筒向耳朵近了近,不过还是没听清。
这个迹象……
静姝迟疑地问道:“你在喝酒吗?”
那边没有回音,静姝等着,一段依稀的水声后,才听到那边出声道:“静姝,我害怕了!”
“害怕什么?”
“成亲。”
静姝精神一震,道:“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想要取消吗?”
林铭卿:“没有,没有。”
“那你……”
“我也说不清楚。”
静姝一听,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额头。这样的林铭卿,又让她产生一种无力感。上次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是他要坚持成亲的,这婚期要临近了,他又害怕。这让她怎么说好呢?
她兀自叹息,林铭卿听她这边没动静,急道:“静姝,还在么?”
“我在。”
“那就好。”林铭卿念叨着:“其实我没事,就是想听你说说话。我害怕,是因为要开启另一段生活了,对未来有些恐惧,并不是想打退堂鼓。”
他的声调尽量拔高,做出一副无畏的样子,可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传到静姝这边,那声音更显得悲伤。
静姝捂住额头久久不能言,听筒那边却还继续传来故作欢快的声音:“……静姝,你听,外面好热闹,好热闹呵。”
有喧哗的嗡嗡声传来,林铭卿这是在家,那么声音来源定是筹备婚礼的地方,外面那么热闹,他却如此萧条地在喝酒,静姝心里不禁一酸。
“铭卿,你成亲那天我会去观礼,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希望看到一个精神的新郎。”
林铭卿声音有了起伏:“真的?你那天没有直接答应,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会去的,上次已经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成亲是大事,是一定要去庆贺的。”静姝耐心和他说。
那头沉默了小会儿,半晌传来话音:“谢谢你。”
静姝提醒他:“不要喝酒了,去休息吧。这可是作为朋友的提醒哦。”
那边像是得到保证似的,声音变得乖乖的,答应道:“好的。那我们到时见。”
“恩,好。”静姝道了声再见,听到那边没了声音,才放心慢慢挂断电话。并不知,电话那端的人并没有听她的话立即去休息。
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那日黄昏的剪影是一个落寞男子倚楼独坐。那灌入愁肠的酒,是他人生所有的斑斓和荒芜。
林家多少还是旧式家庭,所以并没有崇尚新风把婚礼搁在教堂办。静姝伴着李明诚和顾兰洲走入林家的时候,林家屋宇花厅内外早已经是群客云集,热闹非凡。林家娶妻,冯家嫁女,这承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联姻,多少豪门贵户今日而至送上祝福,看这场面就能知道。
一声声通报传入内厅,众宾客纷纷停下热闹,望向来人。林敬尧携着林夫人出现在花厅入口远远地迎着督军尊驾的到来。静姝从容走在李明诚身侧,无奈地接受着众宾客如针似箭般目光地洗礼。
林敬尧早已经拱着手,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今日明诚兄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之极啊。林某人先在此谢过。”李明诚摆手:“不敢不敢,令郎大婚,身为长辈,自当是来送上祝福的。”林敬尧又一拱手表示谢意,而后目光才向一左一右的李静姝和顾兰洲身上招呼一来回,连忙向里厅做出请的姿势,寒暄:“尊夫人和大小姐能来,老朽面上荣光无限,话不多说,请先移驾内厅稍事休息。”说着已向林夫人看去。
林夫人看着顾兰洲的表情有些复杂,兰洲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早年间两家订婚约那会儿,她们一度关系亲如母女,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件事……她一向深居简出,这一晃多少年再没见到兰洲,没想到此时以这种场合相见,这滋味该怎么说呢。
不过,林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向来知深浅,懂礼仪,她只是这么一晃神,心里马上惊醒,不管怎么样,这大喜日子,不是找不自在的时候,思及此便连忙上前拉住顾兰洲的手,笑着拍拍道:“兰洲,好多年不见了。走,咱向里面歇着去。”
顾兰洲眼神微顿,看了下林夫人脸色,下一秒便笑吟吟地把手覆在林夫人手上,也道:“夫人,好久不见”。林夫人感慨了向她点了点头,目光便向静姝看去。静姝淡然而立,脸上含着适宜的笑,见林夫人目光看来,便向她致意道:“林夫人好。”
“哎呦,大小姐。你好,你好。”林夫人连忙回答,对之态度很是不同。她家老爷早已经告诉过她,这位督军家掌珠身份特殊不能怠慢,不单单是因为其父身份显赫,更听说跟元帅府也颇有关联。
静姝眉毛微微一扬,和顾兰洲对视一眼,顾兰洲向她示意不用管,她便微微一笑不再作声。这种寒暄场合不用她开口,听着顾兰洲说话就成了。
只是,林夫人却盯着静姝的脸庞微微发愣,这位李小姐不就是那天……?
顾兰洲向林夫人一摆手:“夫人?”
林夫人猛一回神,暗道自己真是唐突了,目光连忙从静姝的身上收回,颇为不好意思说道:“哎呀,瞧我,走走走,咱去里厅。”
顾兰洲目光从到处贴着喜字的亭台楼阁上滑过,心里微微有些感慨。细细想来,她大概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来过林家,曾经年少时玩乐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一切都回不去了。曾经倾慕自己的儿郎,如今已经长大,婚姻嫁娶也终有了这一天,且把祝福默默相送,愿君了却旧意,注入新生。
内厅已经有多家女眷在此喝茶,或站或坐,三五成群围着说话,此时见到林夫人携着顾兰洲进来,都停下了说话向门口望。静姝还未仔细去看,就听到有女声笑呵呵扬起:“兰洲,阿姝,你们来了。”
是徐夫人。
她正在喝茶,这会儿见兰洲和静姝俩人进来,便站起来迎过来,道:“可来了你们,哎呀,我自己在这里是等啊等的,没个能说话的人儿。”
静姝憋住笑,徐夫人有时候还真可爱,直肠子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么?这厅里这么多人家的女眷,她竟然说没个可说话的人,这不把这屋子里的人都得罪了?她抬眼望去,果然见有几家亲眷微微撇着嘴,有的还小声嘀咕道:“是呀,我们自是比不上督军夫人。但我们也不上赶着去攀。”
徐夫人脸色微变,林夫人脸上的笑也挂的有些尴尬,倒是顾兰洲赶忙握住徐夫人的手,亲密道:“让姐姐等急了,走,我和阿姝找个好地儿给你赔礼道歉。”林夫人也连忙点头道:“是呢,是呢。”
今天是林家的大喜日子,身为宾客没有砸人家场面的道理,徐夫人心神一转,脸色便逐渐放缓,顺台阶而下,对顾兰洲道:“行行行,你这张嘴啊,最会哄人了,走吧,咱去别的地儿,这里面乌烟瘴气的令人难受。”说着便一左一右携着顾兰洲和静姝径直出去。
静姝头皮发麻,当此之时,只好忽略掉后面那几位宾客已经转为青紫的脸色,向林夫人致意了下便出门而去,留下林夫人尴尬地收拾残局。
第120章 定局已成()
待走远,徐夫人一把拉过顾兰洲的手,抱怨道:“可真是气人,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还敢在背后编排。”
静姝无奈地摇了摇头,身份啊身份,从认识徐夫人起,她就觉得这位徐夫人似乎特别注意身份高低,她有时候不禁想,她若不是督军小姐,徐夫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
顾兰洲微微一笑,对徐夫人道:“行了姐姐,咱不说这,今天是高兴喜庆的日子。”
徐夫人一撇嘴:“高兴?要高兴也是冯家高兴,我听说这次林冯两家结亲里面可是有缘故的,我跟你说……”拉着顾兰洲去到一个空闲的小阁亭坐下,一副要好好八卦的样子。
静姝对林家的八卦秘辛没兴趣,故意落在她俩后面几步远,亭子有几级台阶,高度比地面高出少许,静姝一阶一阶悠悠地走上去,放眼欣赏林家的园艺风景。
林家一草一木都有古朴的意味,身处其中很容易让人心神陶醉。静姝一直都很喜欢这些老宅子,岁月的时光暗影都尽在里面,使人沉淀,就像李家在常州的老宅,气息浓郁,如果不是世事纷扰,她倒想一直住在里面。
静姝边感慨着边继续环视着园子,这样当她不小心在花园丛里捕捉到两个熟悉身影时,小小一愣。
是林铭媛和徐浩森。
两人站在花园一处掩映严实的树下,如果不是居高而望,位置很难被发现。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林铭媛和徐浩森正抱在一起。
确切来说,是林铭媛紧紧抱着徐浩森的腰,徐浩森倒没什么过分举动,只见他双手架着,不好放下,又不好挣扎,离得这么远,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这个发现,也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静姝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望了望花园周围,见没有人向他们那个方向去,稍稍放下心转过身来,免得过于专注引起顾兰洲和徐夫人注意。
并不知,花园深处没她想的那么绮丽美好,这里一个人哭泣,一个人在无奈。
发小成亲,作为好友徐浩森今日早早就来林家帮忙,这会儿是好不容易闲散下来,正欲寻访心中之人,刚穿过花园,就被林铭媛堵到。
平时暴躁易怒的林铭媛今日文静许多,平日里热情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也暗含着如水的忧伤,眼中泪珠泫然欲滴,眼神凝结在浩森的脸上,委屈地唤着:“浩森哥哥,浩森哥哥。”
这声声“浩森哥哥”满怀幽怨中藏着悲哀,似是有很多心事需要诉说,让浩森不好强行撇开她走,只能停下来,然而刚停下,就听林铭媛一声“浩森哥哥,我好难过。”忽然扑过来把他抱住。
徐浩森身体僵硬,待反应过来才感觉林铭媛正在默默哭泣,他无奈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了,就听着林铭媛抽抽噎噎地叙说起来,大致意思是她现在朋友也没有,心爱的人也没有了云云,是小姑娘青春期都会有的委屈和忧伤。
浩森静静地叹了一声,扳开林铭媛紧紧抱着的双臂,微微弯曲下身体安慰她:“铭媛,不要哭。”
林铭媛双眼已经通红肿胀的如核桃,见浩森耐心跟她说话,心里涌起一丝喜意,喃喃央求道:“浩森哥哥,你最好了,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么,你不喜欢我我会死的。”
浩森眼神一紧,拍了拍她的头:“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这样说。铭媛,我以前跟你说过,你和浩清一样是我妹妹。不许胡闹了好吗?你以后会碰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他会宠你爱你,你们会幸福生活在一起,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你的哥哥。”
林铭媛哭泣着摇头:“我只要你,我不要你当哥哥。”
浩森心里发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帕递给她,道:“不要哭了,今天是你哥哥大喜的日子。哭了不吉利。”
林铭媛心中晦涩无望,刚浮起那点希翼被生生扯破,盯着徐浩森道:“哥哥大喜的日子?错。你不知道我哥他有多痛苦!而这一切都是我导致的,是我把冯颜舒一步步送到我哥床上的,都是我,我识人不明,被人利用,我活该。怪不得你不喜欢我,连我也唾弃我自己。”
浩森不解:“铭媛,你说什么?”
可林铭媛一步步后退:“我说什么,你永远不懂,你的确不是我的良人。徐浩森,我恨你。”说完这一句,已经调转方向,疾跑而去。徐浩森看着她的身影想去追已来不及。
静姝有史以来第一次见识林家这种盛大的中式婚礼,不同于现代教堂式白色婚礼的圣洁高雅,这里铺天盖地的红,冲击着人的观感,厚重,喜庆,雍容,华贵,映着大厅正中央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林铭卿和披着龙凤盖头凤冠霞帔的冯颜舒,怎么一个喜气洋洋了得!
人们都说,看过婚礼的人都会对婚姻充满向往。怎么不是呢?静姝看着在主婚司仪下拜天地的林铭卿和冯颜舒,心中已是溢满浓浓的感动。举手齐眉,叩拜行礼,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白头相伴的盟誓,死生挈阔,与子成说。这一刻,她想到陈卓英,多么希望陈卓英此时能伴在身旁,一起看这喜庆之景,感受这生生世世与子携手并肩的气氛。
唢呐声声,羌笛悠扬,主婚司仪一声声唱和,渲染了这一切仪式,也把婚礼的气氛推向高潮,年轻儿郎们一声声闹新人的叫喊几乎欲把房顶掀开,静姝被震得醒过神,朝顾兰洲抿嘴一笑转过头来。
她是随着顾兰洲等女眷远远坐在人群外的,在她们的视野里,徐浩森随着他们那些林铭卿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围在一起在礼堂里闹哄,看得人很是欢乐。包围圈里,新郎林铭卿也正热火地由着朋友们笑闹,他平日里细白的面孔此时不知是不是化了妆的缘故透着不正常的白,静姝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正想站起来去近处看看,一声“送入洞房”的唱和声想起,众人簇拥着新郎新娘离开大厅。
静姝一急,猛然站起来,也就是这一秒,林铭卿像有感应似的,忽然朝她这个方向望过来,静姝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是看她还是看顾兰洲,一眨眼的功夫,林铭卿已经转过头被人流簇拥着出厅而去。
站了好一会儿,静姝才在身旁人“阿姝,你怎么了”不解的问话里,重新坐了下来。她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那一瞬间从林铭卿漆黑眼瞳中黑压压传来的决绝,无端让人心里一凉。
她转过头看向同桌的顾兰洲,见她毫无所觉,正和李明诚就着婚礼说笑着,不由微微叹息一声。
有人无望,有人幸福,就这样吧,还能怎么样呢?她不是佛祖,挽救不了众生。
静姝重重靠向身后的椅背,微微闭上眼睛,眼前忽然光影一闪,有人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的位置,同时温雅的嗓音传来:“不舒服吗?”
抬头看去,原来是白天已经在花园里见过的徐浩森。
浩森在林铭媛跑开后,没有去追,顺着路,很快就找到了顾兰洲徐夫人以及静姝的所在。
在亭子外,和长辈招呼过后,浩森站在静姝身畔和她说话。静姝看着一身精致白色西服玉树临风的眼前人,想着刚才在花园里瞥到的场面,不由打趣他:“林小姐呢?”
让徐浩森猛然一僵,问她:“你看到了?”
“嗯!”静姝朝身后指了指,道:“从这儿可以看到,我不是故意的,还有,我没有和别人说哦。”
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的徐浩森不由一乐:“在想什么呢?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铭媛是妹妹,我们就不能一起说说话了?”
好吧,静姝点点头:“能,能,是我错了。”
徐浩森看她的表情,眼睛一挑道:“就算不是妹妹,我和铭媛说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心里怀着微乎及微的希望。
然而却听到静姝道:“我是有点想法,我觉得林铭媛除了脾气稍微有点烈,其他都挺好的,大家闺秀人也长得好看,你不妨……”他没听完,站起来就走了。也不管静姝在身后是什么表情。
所以,这是两人不欢而散后,又一次见面。
静姝很佩服浩森的一点是,每次不欢而散后,再一次见面,浩森就又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