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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空气中一股清气迎面扑来,是大自然的味道,静姝深呼吸一口气,假期的悠闲这才真正从身体里慢慢渗透出来。经过一番别扭,浩清不情不愿的下车,绷着脸不去看林家兄妹的方向,死死抱着静姝手臂和她黏在一起,连阿原加入她俩,也没让她高兴几分。浩森作为此次活动的实际举办者,自然不会让自家妹妹的情绪影响到大家的兴致,在拜托了一家山民有偿帮忙看车后,就极有热情地招呼大家步行上山。
刚开始大家还一起举步,静姝想看看山脚下的几个山民在卖什么东西,然而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被浩清急不可耐拽走,叫上阿原一起,率先飞奔上山路。
“哎小心……”浩森赶忙招呼,但已经晚了,自家妹妹扯着静姝已经一溜烟拐过山道,只留下一片衣角闪没在丛草深处。浩森有心跟过去,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他十分担心,但看看身边的兄弟以及形单影只的林铭媛,他又不好自己走。这时,一直目睹这一切的陈卓英说话了,他示意小心跟在大家外围的小五:“你跟上你家小姐,先看顾着她们,我们随后就来。”小五听吩咐忙不迭三步并两步跑上石道,浩森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稍微放下心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他拍拍陈卓英的肩,陈卓英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林铭卿呵地一笑:“紧张的跟眼珠子似的,督军的千金果然不一样!”这是他自下车伊始第一次开口说话,微带含义,也不知道在暗示什么。陈卓英保持沉默,浩森轻咳一声斜他一眼,招呼起唯一落单的女孩子来:“铭媛,到这边来,浩清任性,你不要和她计较。”哪里会知道林铭媛才不稀罕他妹妹,人林大小姐稀罕的是他,有她的浩森哥哥陪伴万事足!所以,浩森话音还没落,林铭媛已经跳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和他并肩,自己的哥哥反而抛到脑后了。林铭媛撒娇:“浩森哥哥最好了!”浩森温柔地看着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此刻笑语晏晏的小妹妹,好笑地摇了摇头。四人慢悠悠上山,林家兄妹和浩森一拨,彼此之间熟稔话多,陈卓英无声走到后面,虽然一个人,不晓得孤单倒显得自得其乐,只见他时而徐徐迈步,时而驻足观景,算是今天唯一一个实实在在领会闲游精神的人。
这边贯彻慢节奏,其实,前面静姝四人也已停了下来,因为徐浩清。浩清毕竟深宅小姐,虽然活泼好动,真正爬起山来,体力远远跟不上。这不,在经历了起先的一段突然奔走,这会儿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败下阵来,找了路边的一方大石坐下来连连摆手。
“阿姝姐姐,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走不动了!”
静姝在旁边又心疼又好笑,拿了小五随身背的水壶倒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歇歇。”然后才忍不住打趣她:“是谁刚信誓旦旦说要做登顶第一人的?这话还在风里飘着呢!”
浩清捂着肚子连连哎哟:“阿姝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收回还不行吗!我真走不动了!”惹得阿原和小五也都笑了。
“你呀!”静姝点点她的脑门,不舍得再笑话她,浩清见她一直站着,拉住她的手让她也坐在石头上,边拉边不服气疑问道:“哎阿姝姐姐,你怎么就不见累啊,真不公平,你明明比我还瘦!”
静姝斜她一眼:“我们才刚起步!”
阿原却接住话道:“我家小姐可是每天早晚都在园子里跑步的,风雨无阻!这点路小姐根本不放在眼里!”
浩清第一次听说静姝居然还跑步,满脸惊讶:“跑步?每天?”
静姝瞪阿原一眼让她稍安勿躁,才对浩清道:“听她夸张,以前是有这个习惯,最近太忙,晚上几乎不运动了!”
运动,这个词对浩清来说又是个新词汇。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极感兴趣:“阿姝姐姐,阿姝姐姐,快给我说说什么是运动,跑步就是运动?”
“呃……是,跑步是运动的一种。”静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想起今天的出游,遂道:“像爬山,也是运动的一种,只要是有益于身体的活动,都可以称之为运动!”
“有益于身体?”浩清忽然掰起手指数起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参与过什么有益于身体的活动,不由急起来:“我都没运动过,那岂不是身体要不好了?”
惹的静姝又笑起来:“傻丫头,运动于身体好而言是充分不必要条件,就算不运动也不代表身体就会不好啊!”
浩清忽然发现她并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了解她的阿姝姐姐,阿姝姐姐有很多生活片段她不知道,连有些话她都听不懂,她正想再问问什么是充分不必要条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对她来说如此刺耳,让她猛地站起来!
是林铭媛!原来在她们休息的时候,被她们甩在身后的伙伴已经跟上来了。
隔着花枝,只见林铭媛挽着徐浩森的手臂又说又笑兴致高涨,林铭卿和陈卓英悠哉走在后面,一前一后并没有什么言语。听见笑声,浩清第一反应就是掉头走,然而还是晚一步,后面徐浩森眼尖,看见她们俩立即快走几步唤住她们:“原来你们在这儿!”
浩清眼看走不成了,她也确实累了,索性哼了一声又一屁股坐回石头上攀着静姝肩膀转过身不看人,静姝被她手臂压的动弹不得也只好仍坐在石头上和来人打招呼。
“浩森!”
徐浩森眨眼间已经走到她们跟前,他先和浩清说话,然而自家妹妹不理他,只给他一个白眼,他只好苦笑一声望向静姝,见她神态轻松,似乎并没有累着,放下心笑道:“你们可跑的够快,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还不是被你们追上咯?”
静姝笑着和他插科打诨,然后转头看了看浩清,见她颇不自在,就问浩森:“你们要不要歇会儿?要不你们在这儿坐坐,我们先走。”
浩森这次哪会再让她们先走,连忙阻止道:“可别,我们一起吧!”嗔怪道:“出来玩的,老分段走算个什么事呢?”
静姝抿嘴笑,她也不想分段啊,但是……浩清好像听到她的心声似的,忽然扭头气愤道:“哥哥,你把我们的这次出游全毁了!我们也不想分段走,可谁让哥哥你邀请了一位不受欢迎的人呢!”说着她重重斜了一眼浩森身后正兴高采烈走过来的身形,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而且那位不受欢迎的人还不自知,真是悲哀!”
饶是这会儿林铭媛再心情好,再想和她的浩森哥哥亲密,这被人点到鼻子上的讽刺,她也忍耐不了了。只见她猛然顿住脚,脸上的笑意刷地隐去变成蔑视,道:“徐浩清,今天可是你挑刺在先,我看在浩森哥哥的面上一直不和你计较,你倒得寸进尺了?!悲哀?我看最最悲哀的人是你吧,大家都不忍心戳破你,那这个恶人让我做好了,你可以问问大家,看今天最影响大家兴致最阻碍大家行程的人是谁,那个人一定不是我!还不自知?不自知到你这个级别,才真是令人惊叹!”
浩清一张脸憋到紫红,猛然站起来“你,你!”指着林铭媛,那厢林铭媛无所畏惧道:“我什么?徐浩清,你倒是问问我刚才的话啊,看最影响大家兴致的是谁!”逼得浩清环视一圈,又看看她哥,最后把目光投向静姝,忽然大哭道:“阿姝姐姐,她,她!”
浩清私下里每每伶牙俐齿,一到需要持枪上阵时反而总是哑火,眼看着浩清又抱着她的脖子哭起来,静姝忽然领悟到这一点。她骨子里隐忍又强势,要在平时,她会和浩清谈谈,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战胜,那就不要试图挑衅他人,然而现在这个场景实在不适合畅谈,场面还激化着呢。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她出马说什么,口角双方的“家长”都在,这不,浩清一哭,原来悠悠在后面的林铭卿上前解决问题了,他理所当然先管自己妹妹:“你又开始了,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不想玩,我现在就派人送你走!”
林铭媛很委屈:“明明不是我的错,你总是骂我!我才是你妹妹!”说着眼圈一红。浩森看着不忍心,连忙制止他们兄妹继续,道:“今天确实不怨铭媛,是浩清无理取闹!”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又激化了矛盾,浩清说不过林铭媛,对她哥她可是有法子的,她本来正趴在静姝肩膀上哭着呢,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大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说我无理取闹!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好了,两个妹妹都要自己的哥哥表明立场,哥哥们却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二话不说一个扯一个把两人分开,分别拉到山道的一边做思想工作去了,山风吹过,场中一时之间只剩下局外的静姝和陈卓英。
两人隔空对视,静姝眼光一晃,正要从巨石上站起来,谁知不知道是被浩清压的还是坐的久了,脚刚落地就如针扎似的麻的她轻轻“呲”了一声站立不稳,陈卓英紧走几步走到她跟前,见她双腿僵硬,眉头轻蹙,立时明白过来,果断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道:“走两步缓缓。”
静姝被陈卓英牵着走了几步,耳边听着问话:“还麻吗?”一时有些恍惚。竹节一般修长的手指纤直有力,静姝只感觉半截手臂就像被烫着了一般,吸引了她全部的感官,脚还麻不麻倒已经感觉不到了。
第59章 彼此过往()
石阶一路越是向上越难走,静姝却感觉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只因和她并肩前行的还有一个人,陈卓英。
徐氏兄妹和林氏兄妹因为刚才的思想教育,出游心态都受到点影响,不尴不尬地各自较着劲,拉着自己的哥哥向山顶冲锋,仿佛谁先到达山顶,就压对方一头似的。于是光影重现,这回是浩森不得已被浩清拽着走的飞快,后面紧跟林铭卿遭到林铭媛同等对待,陈卓英和静姝被甩下,只能押后了。
徐徐山林风,吹的静姝头发飘散,她挽着头发,眼看着前面四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一时有些无奈地跺了跺脚。
这都什么事嘛!
陈卓英却默然如故,似乎永远不会受周遭环境影响,眼见身边人懊恼地跺脚,也只是清淡地说了声:“走吧。”抬步打先前行。
静姝跟着他的步子向上走,开始也默默不语,直到前面绿竹般坚韧的身形稍稍一停,传来一声问候:“累吗?”才将将抬头看向嗓音来处。
缥缥山色,褭褭青衫,陈卓英挺立在先她两步的石阶上,风吹起他的衣角,却更衬他身姿巍巍如松。静姝心里一触,身随心动越过两个台阶一个箭步跨到和陈卓英同一层石阶上,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回答:“不累!”
陈卓英嘴角微动,一抹笑影转瞬即逝,静姝没有捕捉到,犹沉浸在刚才的悸动里,瞟到和她平行的肩膀,一时心有跳跃。
两人并肩前行,浮动的心思引得静姝不再沉默:“陈先生最近很忙吗?”
虽然陈卓英曾经对静姝坦诚过一些事,但因为不是静姝的领域,她一直一知半解,仅仅知道和时局有关,而她的活动范围大半在医院,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总统府。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能在总统府偶遇,到后来就再难觅踪影,不知道是正好错过还是怎么着。静姝在忙碌的间隙曾经闪过些许疑问,不想此刻顺着心意就脱口而出了。
其实话问出口的瞬间,静姝就后悔了。她鲜少打听别人的事,陈卓英当然也能不例外,她有点忘形了!
却没想到,刚后悔的咬了咬舌头,身旁人已出声:“我们在做同样的事。”
“嗯?”
“军校筹备。”
静姝醒悟过来,有些惊讶道:“原来你也……”
她还以为创建军校这是承军政府内部的事,陈卓英作为外来人员,居然也能参与进来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这种共同为同一件事努力的感觉着实不错,有种同道中人的错觉。
静姝心情愉悦的同时,职业病又犯了出来:“那陈先生可要注意身体。”
“我会。”
“伤口确定完全恢复了?”
“当然。”
陈卓英从善如流,却也言简意赅。但此时此刻,静姝也懒得再计较他这一贯对待医生的态度。
如此良辰美景,难得清闲之际,煞风景的事能不做就不做。陈卓英似乎终于也有了这觉悟。
他率先问静姝:“来承京可有出来玩过?”
“没有。”静姝摇摇头,遗憾又无奈道:“来这里后先是不熟悉环境,后又进医院,再没有时间。”
“你呢?”静姝偏头回问。
“亦然。”
静姝耸耸肩,想也想得到。陈卓英整个人有一种严谨务实的气质,似乎人生字典里没有玩乐两字。
静姝只好不管他,谈兴正浓遂说道:“其实我最想念的时光是在北平学医的时候,那里有我来这个世界……额……认识的一个好朋友,当时自由自在,也曾纵情山水,到现在我偶尔还会梦到那时秋日香山寻枫,冬天踏雪寻梅的事。”
陈卓英忽然问:“男朋友?”
“啊?”静姝一愣,而后明白过来,扑哧一笑摇摇头:“不是,是女朋友,一个叫杜小薇的姑娘,我的同学!”
陈卓英沉默不语,眼神中有微不可见的释然。静姝瞅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陈卓英却忽然转头与她对上,主动道:“学生时代总是令人怀念的。
“哦?”
静姝感觉他还有下文。
果然就见陈卓英转过头重新看着山林舒展了下眉目,娓娓道出了他在留法期间的一些过往。
激情燃烧的法兰西,陈卓英年少留学之地,在那里他完成信仰的奠基,重塑了人生之路。自由开放的先进思想,志同道合的峥嵘同伴,那段时光里陈卓英心灵受到的撞击和升华,已渗进了骨子里。虽然光阴荏苒,但回想犹如昨日,说怀念倒有些失了鲜活。
不过,异国之旅并不是坦途,心灵的解放,伴随着生理和心理的考验,为了信仰陈卓英曾辗转欧洲各国,为了生活,他要勤工俭学,工厂里扛铁,农场里采摘,行业有限,身影无限,要说怀念,他和同伴患难与共的那些日子,更让他时时回味。
静姝开始还惊讶于陈卓英居然愿意向她坦陈过往岁月,然而慢慢的,闲杂情绪被抛开,她沉浸在了陈卓英的故事里。
说到初到法兰西,她感受了少年人朝气蓬勃的希望,说到接触先进思潮,她也像感知了思想熏陶,不过这些都是精神层面,可意会不可言传,等陈卓英说到勤工俭学他在钢铁厂里扛铁,她不自觉从上到下瞟了一眼身边人过于瘦的身形,犹疑道:“扛得动吗?”
陈卓英微微一笑:“扛得动。”
“你们当时都去扛过?”静姝想象了一下陈卓英和张骥扛铁的样子。
“大部分都扛过。”陈卓英轻描淡写道:“当时身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工作机会稀缺,所以一个人找到工作,就尽量把大家都介绍进去,我们那时做的是最苦的工种,把原材从分类厂运到炼材厂,扛动的扛,扛不动的咬牙扛,每天晚上回到住处,有的人肩膀肿的已经抬不起来,手抖的拿不住笔,不过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放弃。”
静姝心里被钦佩充满,这些看起来书生意气的青年,他们能登上高山领略山顶之美,也能越过低谷,共度艰苦岁月。这样的人,什么事儿干不成呢?人生路上的千锤百炼,都被他们坦然吸收,融成钢筋铁骨。这其中,陈卓英更为佼佼。
第60章 闲散过后()
大概历时两个钟点,一行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