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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一张满布泪痕的小脸,此刻却忽然一亮,急急忙忙地辩驳,道:“公公明鉴,奴婢真得没有涂抹香粉!这香气,是奴婢方才蒸煮胭脂花沾染上的,绝不是奴婢胆敢有违宫例。”她梨花带雨的哭诉着,单薄的双肩剧烈颤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玄烨好似对玉玲的话颇感兴趣,他坐直身子,咦声道:“胭脂花?你为何要蒸煮它?若朕没记错,胭脂花应该是用来做妆粉的。”后面这句话,虽没有明说,却也暗指玉玲即使今日没有涂抹香粉,却有私下制作妆粉使用之嫌。
玉玲一贯粗心大意,也不知她是否听出其意,就只对着玄烨的问话,事无巨细的一一答道:“胭脂花历来是做妆粉一用,可若捣取其仁,再用以蒸煮成粉涂在肌肤上,却可以均匀肤色。”口齿逐渐清晰,声音柔美,说时娓娓动听:“二十天前,奴婢在茶水房受了烫伤,幸是主子仁慈,命了外药房的一位太医为奴婢看诊,才免于留下疤痕。但灼伤处的肌肤,却灰白不匀,因而奴婢才蒸煮胭脂花,也原此染上花香。”
玄烨讶然:“不想这胭脂花花仁还有如此妙用!”
玉玲却生怕玄烨不信,捞起袖口,亮出一截儿雪白皓腕,泪眼婆娑,道:“请皇上明察,奴婢确实句句属实。这手背上小块小块的灰白,就是灼伤后留下的。”话一说完,她就仰起面看着玄烨,面上犹挂斑斑泪迹,明眸微微一眨,便有晶莹的泪珠落下,好不惹人怜爱。
玄烨站起身,走到玉玲面前,执起她的手。
玉玲呆住,连哭也忘了,只愣愣地任玄烨扶她起来。
见状,刘进忠一个眼色使来,室内另外三人立马低头。
玄烨轻轻摩挲着玉玲的手背,目光专注的看着那些灰白,半晌口中才呢呢低语道:“手如柔荑,肤当如凝脂。”
玉玲茫然,眨着一双盈盈水眸,透着天真与迷惘。
“皇上,玉肌膏有淡化疤痕之效,这位姑娘兴许用的上。”刘进忠一旁躬身建议道。
玄烨眉峰微动,掠过一丝不悦,声音却温柔道:“玉肌膏祛疤功效不错,朕就赐你一盒玉肌膏,让你早日恢复原本的凝脂玉肤。”
玉玲闻言顿显不安,连忙屈膝福身,道:“奴婢卑微之身,玉肌膏却是御用之物,奴婢岂敢受用?不……皇上,奴婢用胭脂花……就是了……”声音又急又怯,似将泫然欲泣。
玄烨牢牢握住玉玲的双手,止了她的下跪,摇头失笑道:“好了,朕不勉强你用,你别如此着急。”笑声朗朗,神色悦然。
玉玲一下又呆了,仿若不明玄烨为何会朗声大笑,也似若不解自己哪里惹了他的笑。
玄烨却笑意更浓,目中趣味十足。
玉玲腼腆,瞬间脸红得似沁血一般,慌乱道:“皇上,奴婢……”声音不觉娇嗔,又不知该说何言。
这样的娇羞别有一番风姿动人,玄烨笑意深了几许,却不再朗声而笑,道:“你不愿用玉肌膏,朕说了不勉强你,那就赐你胭脂花好了。”说着,“唔”了一声问:“你叫什么?朕知道了,才好让人将胭脂花送你。”说这话时,玄烨已放开玉玲的手,负手而立。
玉玲似受宠若惊,怔怔地看了一会玄烨,才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忙不迭跪地叩行大礼,道:“奴婢玉玲,谢皇上赏赐。”
余音未尽,外面却蓦然响起一道唱喝声:“佟妃娘娘到——”
声落片刻,伴着一片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响,佟妃已携着万嬷嬷的手翩然而至。
一进暖阁,佟妃立时拨开万嬷嬷的手,福身一礼:“皇上恕罪!”一声告罪后,方又娓娓道:“臣妾今日去慈宁宫请了安,就去了兰妃姐姐的宫里商议事宜。因再过七日就是孝仁皇后的三朝忌日,接着又是端阳节,所以一时商议的过久,才让皇上……”
话犹未完,玄烨已上前搀住佟妃,眉目间有温情涌动,声音怅惘道:“皇后她仙逝已经三年了,难为你和兰妃还时时记挂。”顿了顿:“这几年,也确实累了你们两。”
“臣妾不觉辛苦!倒是自皇后姐姐仙逝以来,真正受累的人却是皇上您。”佟妃感同身受的说了一句,抬起头,却见跪在地上的玉玲,她低低地“呀”了一声,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佟妃一贯温和的声音,却听得一直无声立在屋角的德珍心中一紧,却不待她得知玉玲的回答,张志高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悄声道:“这里没我们的事了,退下。”说时人已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德珍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个中利害,最后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玉玲,她也跟着张志高默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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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完这一章,俺真觉得四四最可爱。
第二十二章 孰是孰非()
默默从承乾殿退出,目之所及,几乎都是屏声敛息侍立在丹墀上的承乾宫人,而皇帝的卤薄却远远停留在承乾宫宫门外,难怪方才未听见接驾的动静。
在德珍对眼前情形一望而知的时候,张志高早拉了低头侍立着的青霞,快步走到丹墀边角,压低嗓子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玉玲送茶果!?珠儿她人呢?”
青霞完全不见平时的从容淡定,结结巴巴道:“奴婢也不知道!珠儿领了您的话去了茶水房后,就不见回来……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成了玉玲端着茶果过来了……”说着,她惊惶地瞪大眼睛,捂着嘴“啊”了一声,紧张问道:“公公,是不是玉玲她在……御前……”想到种种可能与后果,青霞骇得陡然失声,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张志高见在青霞这问不出什么,他不耐地罢了罢手,打发道:“没得事让你担,退下吧。”
一听到没事,青霞整个人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一下镇定了,还恭敬地福了个身方转身离开。
已镇定下来的青霞在回身退下时,这才注意到安静立在一旁的德珍,她立时目光探究的向德珍迫视去。
德珍抬眸,迎上目光,坦然一笑。
青霞怔了怔,随即微一颔首,忙又快步走回殿外继续侍立。
目送青霞离开,德珍甫回过头,就见张志高莫测高深地看着她,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又一时半会猜不出张志高眼中是何意,她只得福身一礼,转移了张志高的注意力,道:“公公,不如去茶水房看一看,想来更易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志高白净的面上眉毛一皱,点头道:“恩,随洒家去吧。”
“喳。”德珍暗吁了吁气,恭敬地福身应道。
*
与张志高赶向茶水房,刚走进穿堂子,就听见那里头,人声嚷成一片,隐约还能听见骂咧的哭声。
张志高脸色一沉,三步并两步地进了穿堂子,高声怒斥:“都杵在这做什么,不知圣驾在!?
这一声喝下,让原本吵吵嚷嚷的茶水房立刻一片安静。
拥在茶水房门口的宫人,也循着这声音转头一看,却见是承乾宫大总管张志高,他们连忙立好恭敬地叫了声“张公公”。
张志高脸色稍霁,却仍不予理会,径直向茶水房走去。
德珍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还没走几步,只见一名绿衣宫女从茶水房冲出,“咚”地一声跪在张志高的面前,抬起头,正是珠儿!
珠儿脸色涨红,涕泪交加:“张公公,还请您为珠儿做主啊!”
张志高皱眉,道:“怎么回事?你先说。”
珠儿呜呜了两声,狠狠啐了一口道:“玉玲那个小蹄子,为了在皇上面前露脸,趁奴婢不注意的时候,将一壶煮花的沸水全浇在奴婢手上了!”说着她举起双手,两只眼喷火一样望着张志高,咬牙切齿说:“公公,您看,这都是玉玲那小蹄子害得!这样心狠手辣的东西,又不知天高地厚要攀高枝,万不可留在主子身边呀……呃……”情绪过于激动,喉头一哽,珠儿一时再难成声。
德珍往一侧挪步,目光斜斜的掠过张志高看去。
珠儿一双手又红又肿,因有些地方抹了黑乎乎的膏药,手一黑一红煞是醒目。
目光上移,看着珠儿涨红流泪的面颊,德珍心神不禁恍惚了一下,如斯一幕,犹像玉玲当日受伤的情形。
正当德珍犹感记忆重叠的一刻,张志高忽然对珠儿厉声谴责:“在宫中几年了,不知宫中最忌造谣生事!你自己不谨慎伤了手,由玉玲为你当差,你还是非不分得编排她,洒家看你该回教习嬷嬷那,再待上一段时间才是!”
一番训斥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刹那之间,他们每个人脸色骤然一变。
珠儿更如遭雷击般地呆愣住了,怔怔地望着张志高,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张公公……她,玉玲那个小蹄子怎么可能……”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
这时,立在茶房门口的宫人们,又嘀嘀咕咕地议论起来。
“我当时经过这了,看着好像是珠儿姐姐自己烫着手样的。”
“想也不该是玉玲故意这么着,她平时对人就好,笑嘻嘻地一点也不摆架子。”
“就是,这次肯定也是玉玲见珠儿姐姐受伤了,才替她当差的。”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
张志高眼睛不悦地扫向一众宫人,目光所过之处一一噤声低头,张志高方才随意唤了两小宫女,吩咐道:“珠儿手受伤了,你们将她送回屋去。”
两小宫女领命,上前架起珠儿。
珠儿当下被这动静猛地惊醒,不等两小宫女反应过来,她一下挣开小宫女的手,冲跪过去扯住张志高的袍摆,哭得声泪俱下:“干阿玛,真的是玉玲那小蹄子——”
“珠儿!”张志高断然一喝。
珠儿声音戛然而止,张志高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低声而沉缓道:“你先回去,是好是歹,一切等晚间再看。”说罢下摆一撩,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珠儿呆呆地望着张志高的背影一会儿,目中愤恨的情绪渐渐退去,她缓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招了一名小宫女搀着她平静地回房。
眼见他二人离开,那些立在茶房门口的宫人,向着德珍一起拥来。
一个平时与德珍较好的小宫女,亲热的挽着德珍急急问道:“德珍姐姐,他们说你在承乾殿见到了皇上?皇上他长得什么样?可和你说过话?”话落,众人齐齐附和。
德珍闻言不禁记忆回溯,才恍然发现,她竟没看清皇上的面容,脑海中只依稀记得皇上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再多的也只是他声音干净醇厚,以及那道让她羞恼的目光……她摇了摇头,甩去这纷杂思绪。
可耳边却嗡嗡的响着,而这些响在耳畔的声音,不是问皇上就是问玉玲,德珍实在烦不胜烦,面上不觉带出几分:“皇上圣容,岂是我等可见?至于玉玲的事,当事人想来会更清楚些。”
宫中人最擅察言观色,见德珍面上有异,不约而同地讪笑离开。
不一时,穿堂子里只剩下德珍一人。
德珍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看见李公公在茶房门口说:“德珍丫头,愣在那做什么?”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福身问道:“李公公,先前在茶水房,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公公显然没料到德珍会这样问,他微怔了下,继而却是一笑:“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了!”说时一边摇头一边往屋子里走去:“德珍丫头,难得糊涂呀!这宫里最不缺得就是明白人……”
说话间,李公公话音低了下去,又依依呀呀唱起了不知名的乡间小调。
德珍面向茶房而立,良久,她扶膝道了个大礼,道:“公公的话,德珍铭记在心。”
李公公置若罔闻,依旧在炉火旁打着蒲扇,哼着他那首乡间小调。
*
是夜掌灯时分,敬事房的小轿来到了承乾宫,停在了宫女住的低矮耳房。
玉玲在众宫女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带着蒸煮过得胭脂花,乘上小轿风风光光地出了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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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薄:皇帝的车驾、侍卫和仪仗。
Ps:每天更新的很晚,抱歉,我从明天开始,会尽量在白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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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答应小主()
月色温柔。
四下里很安静,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梨花香气。
德珍双腿蜷伏,面向半开的支架窗静静地躺着,仍然了无睡意。
漆黑的屋子里,又有窸窸窣窣的微细声音响起,这是今夜福英第十三次翻身了。
德珍百无聊赖的在心中默数,她想,今夜莫名失眠的人不止是她。
窗口渐有青灰色的天光透入,初夏的晨风簌簌吹过,侵入一片凉意,德珍下意识地笼了笼薄被,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耀眼的金光洒满人间大地。
德珍手捧着鎏金小痰盂,垂首跪在佟妃的脚旁,滴滴地水声在头顶响起。
这时,东次间的湘妃竹帘撩开,小允子躬着身匆匆来禀:“新晋答应玉玲小主,来给主子请安。”
新晋答应,玉玲小主!
这极轻的一句话,却如九天惊雷轰隆一响,令在场一众之人,刹那陷入微妙的沉寂中。
德珍漠然处之,听见上方的水声消失,她捧着痰盂躬身退立。
福英躬身上前,递上温热柔软的面巾,佟妃接过拭了拭嘴角,噙了一丝微笑,道:“玉玲确实是个有福分的。前些日子伤了手,还没来得及到我这当差,就已经成了皇上的人了。你们和她也曾是极相熟的,不过以后却是主仆有别,就一起见见吧。”
室内几不可察的沉默了一瞬,连同德珍在内的四名二等宫女齐声应“喳”。
小允子也闻音知雅意,当即躬身退出东次间。
须臾片刻,一阵细密的脚步声后,竹帘再次被从外挑起。
小允子在前引路,后面,一位宫妃搭着一宫女的手徐徐走来。
德珍不由地随众抬头一看,不过一夜之间,曾与她亲密无间的姐妹,俨然已是陌生。
只见一身桃红色纱绣海棠纹单氅衣的玉玲,盘起发辫梳成了短短的两把头儿,撇上一支小巧的如意扁方儿,并戴了一朵桃红色的大绒花;以往素净的面孔上,略施脂粉,就已是粉面桃腮,娇娇俏俏的模样儿,让人顿时眼前一亮。
一走进室内,玉玲立即拂开小宫女的手,向佟妃跪下请安,道:“嫔妾恭请娘娘金安。”
佟妃微微颔首,笑容亲切道:“以后你我就是姐妹了,免礼吧。”
话音方落,立在佟妃左侧的宛如、梨绣,一个上前扶起玉玲,一个为玉玲搬了绣墩。
玉玲面似惶恐,又不敢坐,忙慌张福身道:“奴……嫔妾身份卑微,不敢妄与娘娘姐妹相称。”
佟妃笑容不变,态度亲热的拉着玉玲坐下,道:“没什么敢不敢的!你既是从我承乾宫出来的,又将入主贞顺斋,兜兜转转还是在这承乾宫,可不是你我的缘分,合该叫一声姐姐。”
佟妃的话虽是真诚,玉玲却依旧低眉顺眼地答话:“娘娘厚爱,嫔妾没齿难忘,以后定当尽心竭力服侍娘娘。”
佟妃未再勉强玉玲唤她姐姐,却面似亲姐妹一般亲昵的对玉玲好一番嘘寒问暖。
玉玲则一概低着头轻声回应,态度恭敬而谦卑。
德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