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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身后，是北方的高大树木，头顶是秋季才有的蔚蓝色的天空，分外高远，而苏离离和莫子期的姿势亲密又自然，仿佛已经存在了许久。
这一切，和谐美好的如同一幅画。
而方少庭，则是一个看客。远远的看着，永远无法融入其中。
就如同现在那两人的距离，分明插不下第三人。
一阵风吹过，一片叶子从树梢飘落，方少庭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这一片叶子并没有全部变黄，大部分仍是绿色，只是因为秋风乍起，才被吹落。这片叶子，一定不愿意离开枝头吧？
方少庭抬起头，仰望亘古不变的苍茫天空。
他和苏离离的感情，是否就像是刚才的那一幕一样呢？不管他多努力，对苏离离有多好，可是总也无法改变过去。
是莫子期认识苏离离在先，是苏离离爱上莫子期在先，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最靠近苏离离的总是莫子期。
就像是拥抱，方少庭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让苏离离接受他。
可是莫子期呢？
方少庭低下头，看到的是苏离离紧紧拉着莫子期的手。
莫子期想要离开，苏离离却不会允许。
在方少庭的印象里，苏离离从来不曾这样对过他自己。
这就是差别。剧中人和看客的差别。
看客！这个词一下子击中了方少庭的心。
在他们的爱情里，方少庭是个看客，在苏离离的生活里，方少庭也是个看客。
一如现在。
可是，方少庭很想愤怒，很想怨恨苏离离，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呢？
如果不是因为莫子期，不是因为误会，他永远也不会结识苏离离。
他本来就是看客而已，被未知的命运之手，拖进了苏离离的爱恨情感中。虽然也喜也悲，被故事感染，重视改变不了看客的命运。
第289章 看客2（）
“放手”莫子期率先松开了托住苏离离的那只手。
苏离离已经站直了身子，可是并没有放手。仍是左手紧握着莫子期的右手腕，右手则搭上了莫子期的左手腕。
“不放”这是苏离离的回答。
方少庭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作为一个看客，也可以选择想看的剧码。现在的戏，他不想看。
他想看的戏，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生。
那只是一个梦罢了，一个白日梦。
方少庭扭身走了出去，一句话也没说。
莫子期看到方少庭离开，有些着急，“方少庭误会了！”
“别管他”这是苏离离的回答，手仍然没有放开莫子期。
方少庭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身形一晃，吐出一口鲜血。方少庭漠然的擦去，继续往前走。
院子不大，很快方少庭就走到了院门口。
门口种着一棵桂花树，镇北王府里本来是没有桂花树的，方少庭本来就对花草不感兴趣，另外，桂花树，本来就是南方的树木，北方很少见到。
还是那一日，苏离离说是中秋节要坐在桂花树下赏月，才能感受到中秋节的意趣。
于是方少庭派人去了南方，买回了好几棵大的桂花树，种在了院门口，希望能在今年中秋月圆的时候，开出芳香四溢的规划。
因为是大棵树木移植，不容易成活，买回来四棵桂花，陆陆续续的死掉了三棵，还有一株病恹恹的，好几次也差点死掉。最后竟然是苏离离，不知怎么折腾出一包什么药水，浇在了桂花树下的土里，从那之后，这棵树竟然活了过来。
而苏离离，从此之后，更是对自己毫不吝啬的自夸。
说是她的神医技术已经成了神乎其技，不光能医人，还能医树。甚至，苏离离还想着，以后要在镇北王府里专门开辟出来一块平地，种上各种花草树木，立志要建成比御花园还要美丽的花园。
第290章 看客3（）
那时候，苏离离神采飞扬得意的表情，似乎还在眼前。
方少庭此刻正站在硕果仅存的桂花树下，只觉得胸口发闷，气血翻涌，只好扶着树干支撑着自己。
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桂花树光滑的树皮，方少庭喃喃问道：“南方的桂花树都能在这儿扎根，人心能吗？”
像是为了回应方少庭的疑问，桂花树轻轻摇曳，洒下一片清香。
方少庭抬头细看，在桂树碧绿的叶子中间，闪出了点点金黄，正是那一串串小小的金黄色，洒下了大片的浓香。
桂树开花了
方少庭扭过头，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离离，看清院中情形的时候，方少庭的惊喜慢慢冷却了。
现在他站在院门口，苏离离和莫子期站在院中的大堂树下，离得太远，方少庭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他只能看到苏离离面容急切，不停的说些什么，情绪很激动，莫子期只是沉默的听着，不时的摇摇头。
方少庭注意到，苏离离说话的时候，手始终揪着莫子期的衣袖。
她的表情，和她的动作，只说明了一件事，她不想放手。
说她一脸莫子期也好，说她不舍得莫子期也好，总之她不能放手，不能离开他。
这就够了！那样依赖的不舍的动作，对象不是他
方少庭转过身，踉跄而去。
方少庭小的时候，心高气傲目中无人，那时候方少庭的父亲，很不喜欢儿子这样骄傲的性子。曾经恨铁不成钢的叹道道：“上天有眼，保佑你什么时候遇上一个人，那个人比你还要目中无人，比你还要心高气傲，那才是你命中的魔星呢！”
方少庭踉跄着跑到书房，对着父亲留下的满屋子的兵书，微微勾唇笑了：“父亲，你的愿望实现了”
他遇到了一个人，目中有人也好目中无人也好，眼中心中的那个人，始终不是他。心高气傲也好，低声下气也好，也始终不是为了他！
第291章 真相1（）
苏离离拉着莫子期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锦瑟，你别走”
莫子期看着苏离离，目光中闪过浓浓的悲凉，他终于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衣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离离知道，莫子期永远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苏离离也知道，莫子期更重要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是她。
可是，苏离离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因为她知道，一旦放手，可能就是永别。
“锦瑟，你知道我们住的那个山谷叫做什么名字吗？”苏离离拉着锦瑟，“那儿叫做离人谷。你第一次去到离人谷，是无意中进去的。但是你知道吗，只要你能进去一次，离人谷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打开。因为你是有缘人，你可以自由的进出离人谷。”
莫子期点点头。这个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回去了。
“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苏离离微微笑着：“那就是对于原本是谷中的人来说，一生只有一次出谷的机会，一旦出来，就永远不能回去了。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想着离开山谷。因为一旦离开，就是永远的离开。”
苏离离微微抬头，看着莫子期，眼中波光盈盈，似乎有泪水闪烁：“锦瑟，我出来找你，就没有后路了，你知道吗？我出来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莫子期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就好像一件精美的盛水瓷器，突然出现了细小的裂缝，随着裂缝的扩大，越来越多的水都流了出来。
“不能回去？”莫子期似乎吓了一跳：“你永远不能回去？”
苏离离点头：“所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
“胡闹！”莫子期打断了苏离离的话：“真的没有办法回去吗？山谷的大门在那儿，我还记得路，我送你回去，你一定要回去！”
就苏离离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在外面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怎么可能过得幸福呢？
第292章 真相2（）
苏离离摇摇头：“你不是我们山谷的人，你不知道，只要出来，绝对不能回去！所以，当年，我娘就没有走！”
苏离离浮起一个骄傲的笑容，这一点，她可比自己的母亲勇敢多了。当年的母亲，在临出谷的时候，犹豫了，最后放弃了。
而她苏离离，则是干净利落的离开了。
也有过犹豫，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出来。
“你一个人在这儿，永远不能回去，你还敢到处乱跑到处惹祸？！”莫子期皱着眉头，恼怒的盯着苏离离。
就凭她那些无法无天的想法，那些没上没下的言论，她怎么可能平安到现在？
“我想要找你。不到处走，怎么能找到你？”苏离离突然笑了一下：“锦瑟，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莫子期点点头：“对，我是担心你。可是那又怎样？”
苏离离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对，担心又能怎样？就好像补送了一根簪子，又能怎样呢？
这些，都不代表什么。
“锦瑟，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一定会履约的。是不是是不是？”苏离离又一次抓住了莫子期。
莫子期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所有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嘲讽：“苏离离了，没有如果。如果我想骗你，我会说是。但是我不愿意。你我认识多年，你又曾经救过我，可是到底我还是辜负了你。我对你有感激，也有愧疚，所以，我不想再欺骗你。不管怎样，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苏离离，你醒醒吧，即使我再口口声声说喜欢你，爱你，可又能怎样？那不过是男人的甜言蜜语，谁都会说，包括我。那些甜蜜的话，不会实现，永远不会变成事实。女孩，不要相信我！事实上是我抛弃了你，选择了别人，只因为她能带给我需要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莫子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字字句句如同刀子一样，戳到了苏离离的心口上。
第293章 真相3（）
苏离离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呢？已经到了现在的局面。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动过心，因为讨好你，我就可以在山谷呆下去，不光能呆下去，还能过的很好，还能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我对你动过心，不，说是我为你动过心思更准确吧。因为我是别有用心的。”莫子期又笑了一下：“不过，幸好那时候我们相遇的早，因为到了后来，我连那一点真心也没有了，全部是虚情假意在敷衍。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你明白吗？”
苏离离摇头，眼泪再一次滚落。
“我只有那么一点真心，现在已经用光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怎么能给别人呢？”莫子期残忍的笑着，又转向了苏离离：“刚刚你说的那些，你永远不能回去的话，我听了很震惊。当然，还有感激。感激你这么不顾一切的跑出来，只是为了我。你是一个纯粹的女孩子，当然，我也说过了，我很感激，也只有感激。没有其他的了。现在的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都是阻碍。你，明白吗？”
莫子期的目光静静的落在苏离离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的存在，是对我的阻碍，你明白吗？
现在的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此而已。
“既然是这样，你又为什么来找我？”苏离离不相信。
莫子期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一旦离开天启，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还想来看看你，毕竟，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落个好聚好散吧。”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好吧，其实，我只想和你了断，了断的彻底一点，这样也没有什么牵挂，没有什么关系。断的干干净净就好。当然，你对我死心，就能很快的找到更好的男子，那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离离，我们俩之间，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还有什么疑问吗？”
第294章 真相4（）
苏离离看着莫子期，心里不断的重复一句话：那又如何？
是的，那又如何？即使莫子期是为了迫不得已，即使莫子期有苦衷，即使他还喜欢自己，他毕竟已经做出了选择。
况且，莫子期自己也承认，他的真心，只有那么一点，还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真心。
而苏离离，能要一个没心的莫子期吗？
如果一个男人，能够把话说到尽头，那就意味着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也到了尽头。
没有留白，也就没有了挽留的余地。
“好好过自己的吧。”莫子期拍拍苏离离的肩膀，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我不能让你死！”苏离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莫子期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很快消失了。
苏离离捂着脸哭了起来。
刚刚就在她抓住莫子期的手腕的时候，突然觉出了异常。她是是个大夫，还有神医之名，就在刚刚两人接触的时候，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莫子期脉搏的异常。
莫子期也感觉到了，想要把手挣脱，苏离离顺势将手搭上了他的另一只手，然后确认了。
莫子期应该在两年前中过一种剧毒，当时并没有解掉，只是压制住了。但是毒性太过剧烈，以莫子期的身体，根本就撑不了很久。
也许是五年，也许是三年。
这就是莫子期变心的真相吗？这就是他的苦衷吗？
虽然，莫子期强调那又怎样，不管什么原因，结果不会变。
可是，苏离离却原谅了莫子期，即使他不喜欢自己，即使他娶了别人，可是她不想让他死。
她，舍不得他死！
哪怕一切如同莫子期所说的，她喜欢上别人，他娶了别人，可是，她还是不愿意他死。
她还记得，两人一起在山谷中玩耍嬉戏，她的童年很漫长，可是快乐的时光却很短暂。
苏离离永远都会记得，她的快乐时光，是和他在一起的。
第295章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不过，虽然没有留下莫子期，苏离离也没有太失望。
莫子期的性格本来就是那样的，看起来很温和的一个人，可是一旦坚持起来，就是不可改变的。
苏离离让莫子期离开，还因为她知道，莫子期现在肯定是要潜回到天启国的送行队伍里，然后再一天之后，重新经过雁归镇，从那之后，才进入北周的境内。
苏离离已经打定主意，既然莫子期执意要回到北周，那么自己就跟着他回到北周。
下定了决心，苏离离就开始安心的准备。
对于莫子期所中的毒，苏离离也不是很清楚。在离人谷的时候，苏离离研究最多的就是医，起因是锦瑟的身体不好。
山谷中，如同世外桃源，没有人会想着下毒去还别人，关于毒药的记载很多，可惜苏离离都是纸上谈兵。
真正接触到毒药，还是出谷之后。
至于莫子期所中的毒，苏离离记得曾经在一本药书上看过，应该是叫做玲珑。
玲珑取自一句古诗“玲珑骰子镶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名字虽然美，却可以称为是天下至毒，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取其中“刻骨”之意。这种毒，据记载无药可解，一旦中毒，如同相思刻骨一般，缠绵终生，让人痛不欲生。
而且，中了这种毒的，有个特点，会在胸口逐渐出现红点。如同骰子上的红点一样，等到六颗红点出齐，就是命丧黄泉之时。
苏离离推测莫子期中的是玲珑，但是她不清楚谷外对这种药物的称呼，也不知道如何解开。所以，苏离离忙着翻医书，忙着寻访名医，耐下性子跟人家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