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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哥你先退下吧。”康熙道。
“是。”胤禔起身,瞥了眼仍跪在地上的胤礽,恭敬的退了出去,却并未走远,一直站在帐外守着。
没过一会儿,胤礽也从大帐中走出,除了暗敛的怒气,脸上竟看不出什么表情。
胤禔有些失望,看着胤礽施施然从旁边经过,漫不经心道:“自己家的狗,没有锁好,咬了人可是要负责的。”他暗示,这次,你就等着给他收烂摊子吧!
胤礽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路上的疯狗多了,要提醒大阿哥走路也要小心一些,没有被咬,踩到狗屎也不是一件好事。”说完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袍子,越过胤禔而去。
胤禔脸上笑意一僵,胤礽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难道,这件事又这样揭过去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胤禔傻傻站在那里,扭头望着身后的大帐,眼中涌起的嫉妒与不甘近乎疯狂:“皇父,纵是如此,你都不会降罪于他么?为什么?为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次已经公然将他得罪,若不能一举将他扳倒,今后死得最惨的一定是他。胤禔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握成拳。
大帐内,康熙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来压制心中的怒火,一旁的李德全在帮康熙顺着气。“嘭!”的一声,康熙一掌砸在案几上,巨力之下,案几上所有东西都为之一震。
方才胤礽言辞振振,神色傲然道:“这不知从哪来的账本实在是滑稽可笑,凌普定是遭奸人恶意陷害的,皇父明察,儿臣告退。”
“逆子!自作聪明的逆子!”康熙恨恨道。
李德全不禁心中一凛。
第三十三章 秋风引(上)()
01
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流言如荒草地上燃起的野火那般蔓延着。
十三躺了几日,终于可以勉强下榻行走,不过一次不能走远,最多只能坚持十步,因为每走一步,膝上就疼得厉害。十步,差不多走到帐子口。
烟云去寻他时他正神色漠然的站在帐子口,手中拿着只弹弓,打着打帐前飞过的鸟,见了她神色微微一变,不着痕迹的将弹弓收进了怀里。
今日是阴天,风很大,吹得帐篷猎猎作响,十三今日难得没穿黑色的衣服,一袭米白的便袍,显得眉目格外干净好看。
烟云福了福:“十三叔。”
十三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极其惨淡的笑容:“你还敢来看我?”
烟云若无其事的笑笑:“十三叔今日好些了吗?”
“好多了。”
十三差不多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一只脚上,站了许久有些摇晃,烟云搀着他:“十三叔,我扶您进去坐着吧。”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十三笑笑,拿起旁边的一个木拐拄了起来,刚刚转过身子走了一步。那拐杖落地时一斜,十三的身子猛然朝前倾去,烟云急忙伸手一拦,十三这才稳住身形,方才藏进怀中的那个弹弓却“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十三刚要弯腰去捡那个弹弓,奈何是一条腿受伤后连弯腰都要慢些,烟云已经先一步将那弹弓捡起。
十三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只见她将弹弓拿在手中略一端详,便将弓递还给了十三。毫不介意道:“十三叔这弹弓倒是精巧。”这弹弓的确很精致,珐琅制的,中间嵌了颗鸽子蛋般大小的晶蓝宝石。小巧玲珑,倒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十三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黯淡,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没有去接,“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他淡淡一笑看着烟云道:“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烟云不解的望着十三,再看着手上的弹弓,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目光一瞬变得惊奇起来。
难道,这是大格格的?!
十三拄着木拐兀自进了帐子,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烟云也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十三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以聊天的口吻开始说道:“十二岁那年,皇阿玛第一次带我出塞行围,我遇上一个鬼灵精的丫头,她的眼睛比那草原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在林子里和皇兄一起射靶,她就拿着弹弓在旁边用土丸来射我,那时的她只不过五岁左右的年纪,竟然一射一个准,然后就站在那里乐得咯咯直笑。”十三回忆着,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被她惹恼了,骑着马就去追她,她拔就跑,她个子虽然小,但像只土拨鼠一般灵活,我一时竟抓不住她。我在后头穷追不舍,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竟然一头就撞到了皇父身上,她摔倒了有些不服气,气鼓鼓的又朝皇父撞去。”
“惹了我好说话,惹了皇父可不是好玩的。我当时吓傻了,可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娃娃,连皇父都不忍心责罚,皇父把她抱在了手里。”
十三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事后我问她为什么要用弹弓打我,他说,来她家的那些哥哥里,就我长得最好看……”
“后来,那个娃娃就一直粘着我,让我教她骑马,教她射箭,可她那时候她还没有马腿高。我便每日骑着马带她去林子里兜风。”
“我们们只想处了一个多月,临行前,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手一直拽着我不放。末了就把这弹弓塞到我手里。说,这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后面的一句话十三没有对烟云说,因为当时那个小丫头对自己说:等她长大了,要做他的福晋。
烟云怔怔的望着十三,十三淡淡的望着烟云,四目交接,烟云慌忙避开了十三的目光。
“有些事我很想让它过去,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十三叔,对……对不起。这个弹弓并不是我的。”烟云心虚的将弹弓放在了桌上,就朝外面走去,连礼都忘了行。
十三望着烟云仓促离开的背影,一脸怅然若失。
烟云跑出十三的帐子,却愈加惶惶不安。全是把她当成了大格格,十三叔才会救她吗?难道这些年来,十三叔一直都念叨着大格格?看着十三落寞的神情,她觉得是自己骗了她,却没有勇气告诉他她她根本就不是。
“薇薇。”烟云抬头,发现弘晳就站在前面三米的地方,静静的凝视着她。她想装作若无其事,却笑起来很勉强。弘晳朝她走来,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问道:“怎么了?”她伸手抱住了他,有一瞬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最后却咬了咬唇,没有说出口。
02又过了几日,此次的塞外之行已经过去大半。原以为宫中呆得憋闷,此次出游正好可以出来散散心,并好好练练箭术和马术,可烟云发现这日子远不如在宫里呆着舒坦。
听说太子和皇上着段时间的关系很紧张,烟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感觉道别人看她和弘晳的眼神很微妙。
弘晳说,皇祖父让京城的八皇叔查办阿玛府上一个很重要的人,阿玛起先欲保他,可后来为此事皇祖父跟他发了几通火,连阿玛都受到了牵连。
胤禄这几日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因为十八阿哥胤祄的抱病。本该继续北上至漠北的行围此时却忽然照原路返回至永安拜昂阿驻地,原是行至永安拜昂阿时,胤祄抱恙,康熙便决定将他留在那里治疗。
小十八是第一次被带出宫行围的,起初几日发着低烧宫人都没有在意,觉得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十八阿哥年纪小,由于受不住塞外气候所致,开了几副治疗热伤风的方子,却并不见好,直到烧得下不来床时才急着宣太医,通报皇上,康熙让人火速从宫中传了御医过来。太医诊断为腮腺炎。
待胤祄病情稍稍稳定后,康熙继续北上,未过几日,永安拜昂阿驻地却传来了十八阿哥病笃的消息。
胤祄与胤禄均是密妃王氏所出,王氏乃汉家女子,在宫中品级不高,兄弟二人出生后均是交到两个不同妃嫔抚养,胤祄比胤禄小了好几岁,却从小就爱溜出来寻他玩,胤禄对他也很是疼惜。
胤禄与弘晳烟云同行,越是接近驻地心中越是忐忑,下了马便往胤祄的帐中跑,见到小十八先是怔怔,眼泪刷得一下就流下来了:“几日前我看过十八弟,他不过是吃不下东西,头昏得厉害,脸也疼,可今日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胤祄两腮鼓起,小小的脸肿得想个西瓜一样,连眼皮都是浮肿的,要睁只能睁开微微的一条缝。胤祄似乎感应到胤禄坐在他边上,努力的将眼睁开一条线,口中喃喃道:“十六哥,我难受……好难受。”
几个太医刚刚被康熙训了一通,此刻正垂首站着,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这单单腮腺炎若及时治疗还是可以痊愈的,可……现在十八阿哥已经隐约有了心肌炎和脑炎并发的症状,怕是……”
“怕是什么?”烟云扯了那个说话的太医问道。
“十八阿哥身子本身就比较弱,再加上连日的高烧,怕……怕是熬不过这几天了。”
几个太医都叹息的摇了摇头。这些各个都是太医院里医术最为精湛的几个御医,若他们都没有办法,十八阿哥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
胤禄闻言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被子上痛哭了起来,一个太医见了,大惊失色的扯开了他:“十六阿哥还是离十八阿哥远一些吧,这病可是会传染的!”
“放屁!他是我弟弟我怕什么,最好能把他的病全都传到我身上来,我身体好,一定能受住的!十八弟,你把病都传给哥哥,都传到哥哥这里来吧!”胤禄边哭着,就越是要靠近胤祄。
烟云看了眼榻子上的裹在薄被里那个小身体,心口一阵抽紧的难过,他才刚满七岁啊,几个月前他还是活泼可爱如瓷娃娃般的孩子,扯着她的袖子让她帮他夹菜吃……
弘晳冰凉的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烟云抬眼望他,同样忧伤的眸子带着几分怜意。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奴才可算是找着您了!”福宁掀开帐帘急急的跑进来,凑到弘晳耳边说了几句话,弘晳脸色一变,扯着烟云就朝外头走去。
“怎么了?”烟云忙问。
弘晳神色几分凝重:“阿玛现正在被皇祖父罚着跪呢。”
阿玛贵为储君,在弘晳的记忆里,阿玛甚少被皇祖父罚过跪,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回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第三十三章 秋风引(下)()
03
胤祄初抱病时,内务府将十八阿哥的病情上报给胤礽时,胤礽并未重视,也是当热伤风处li,后来十八阿哥病情严重了,才将十八阿哥的病情呈报给皇上。
后来十八阿哥病情好转,也是在胤礽的劝说下,康熙才把十八阿哥留在永安拜昂阿治疗,继续启程北上的。
如今十八阿哥病情再次恶化,甚至比第一次发病时还要汹涌,康熙自然是一肚子恶气全撒在胤礽身上。
前几日胤礽因为奶公凌普的事情和康熙的数次争吵已经让康熙寒心不已,如今再加上胤祄的病情加重,康熙现一看到胤礽就心烦。
胤禔很好的利用到了这一点,时不时的过来煽风点火,鼓动之前胤礽得罪的那些大臣参他一本。终于惹的康熙大发雷霆,让胤礽在大帐外罚跪。
弘晳拉着烟云踏着一地残阳朝大帐那边跑去,果然看见阿玛跪在帐外的身影。除了大帐门口站得岿然不动的侍卫,来往的宫人都拐着大弯避过这边,所以大帐前那一块地方格外空旷。胤礽默然的跪着的身影颇有几分遗世独立。弘晳牵着烟云在他背后不远处静静站着,暮色渐浓,头顶火红的浮霞慢慢变成璀璨的星空。帐外点起火把。
弘晳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觉得自己的腿都僵了,塞外的夜风吹得身上越来越凉,李德全终于从帐子走出,对胤礽说了几句话,挥了挥拂尘。终于见着阿玛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慢腾腾得走回去,身子显得有些伛偻。
阿玛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跪了那么久,身子怎么受得住?弘晳很想冲过去伸手去扶他,但他知道高傲如斯的阿玛一定不希望这个样子被他看到,最后还是抓紧了袍子,忍住了。
看着阿玛拖着身子缓缓走远了,他转脸对烟云说:“我们们走吧。”
“嗯。”烟云心疼的看着他,握紧了他的手。
这一路,两人心情都很沉重。“近来,从京中传来弹劾阿玛的奏章更是如流水一般,不少是那些皇叔的人。”弘晳神色几分凝重:“早些时候,大皇伯与阿玛在朝中分庭抗礼,暗自拥护者都被皇祖父收拾得很惨,后来大皇伯便敛去了锋芒,安分了几年。这些年阿玛在朝堂一枝独秀,势力越来越大,恐怕皇祖父也对他有所忌惮。阿玛自幼便比那些兄弟的地位高出一筹,又不屑与他们交往,所以,有的时候你明明是看到那些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画面,其实不然。那些皇叔对着阿玛表面上是谦恭敬重,暗地里使绊子的可是多不胜数,一逮住机会,势必要打击一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烟云喃喃。这些道理烟云不是不知道,但是从弘晳口中说出,她还是有些错愕。弘晳看似年少,却并不无知,虽未涉及政事,却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她嫁给弘晳后深居玉清宫,这半年来相当平静,日子过得简单而美满。从未想过这样的平静之中隐藏了什么。但弘晳既为东宫的嫡子,必是依附东宫而存在,一荣俱荣,一陨俱陨。
她朝弘晳眨了眨眼,骄傲道:“可我们们的阿玛,可不是一阵什么风都能吹倒的!”
“那自是当然!”弘晳听到这句话蓦然觉得轻松许多,步子也变得的轻快起来。
04十八阿哥的病一天比一天厉害了,近来总在昏迷中念着额娘。康熙决定停止行围,带领队伍返回京城,一边让人火速通知密妃娘娘往这边赶。特发谕旨:“胤祄病无济,区区稚子,有何关系?至於朕躬,上恐贻高年皇太后之忧,下则系天下臣民之望,宜割爱就道。”
由于胤祄受不了颠簸,回程时,一日不过走二十里。很多人心中都有想法,十八阿哥这次可能到不了京城了,可是谁都不敢说出来。
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康熙第一次在行围途中把骑马改为坐轿,把十八阿哥抱在怀里不离身,就连睡觉时,十八阿哥都是睡在康熙的大帐中。太医说十八阿哥的病是具有传染性的,康熙却不以为然,说他小时候水痘天花都得过,何惧这腮腺炎?
这一日已行至布尔哈苏台驻地,自从上次被罚跪后,康熙一连几日都没有见他,胤礽心中很是惴惴,便踱步在康熙帐外,犹豫着要不要私下里给皇父请个罪。
刚刚入夜,一个小宫女端了一碗药进了大帐,应该是给小十八的,帐帘掀开时,胤礽往里瞟了眼,皇父就在帐子里。他想掀帘进去,可就是拉不下这个脸。
奶娘托人送信求他,哪怕让奶公流放边疆也好,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可是皇父一心想将他处死,态度坚决,不留余地。他不禁想起了四十二年时,皇父处li外公一家的雷霆手段,外叔公被活活饿死在狱中,两个舅舅被斩杀,其他与之相关的人也是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那些都是额娘的同族至亲啊!除了他这个太子,其他身上流淌着赫舍里一族血液的人几乎尽数被剿灭。其罪责是“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他没有皇额娘,自年少时就与外叔公亲近,外叔公教他许多,也一直借着自己的势力保护他,不然,那些皇兄皇帝个个虎视眈眈,他不一定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