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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晳深吸一口气,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烟云扯着弘晳的衣襟,依然抑制不住得颤抖着,冷,她感觉到从头到脚都是冷的。采蓝,虽然曾经讨厌过她,但她从未有一日想过要她死。与她总角之交,无数次朝夕相处的日月,就算不合,但两人都是看着对方长大,要说没有任何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嫁到京城后,她更是唯一一个从喀喇沁跟随自己来的人,便已将她视为半个亲人,虽然明明知道她是来监视自己的。
泪水在弘晳的衣襟上湿了一大块。弘晳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低声道:“对不起。”
胤禄蓦然觉得心情复杂而沉重。眼中总浮现她的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平日里,这双眼睛中总是暗涌着不屈和倔强,他知道她是那种好胜且善妒的女子。偏偏他不喜这类女子,却无法忽视她盛气凌人的美丽。
同样来自喀喇沁,若弘晳的福晋如檐下的芝兰,她便如一朵攀沿而上的凌霄花。今日一袭红衣的确让她在一群宫女中艳光四射。只可惜这花方红了一日,便要被掐去了。
04胤禄闷着头在玉清宫里走着,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柴房。
抬手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利落的把门推了开来。
听到动静,抱着膝瑟缩在墙角的采蓝缓缓张开了眼睛,见到胤禄时一愣,揉了揉眼睛,惊道:“十六阿哥?”
她披散着头发,面如缟素。疑惑道:“十六阿哥怎会来到这里?”
胤禄悠悠道:“整个皇宫都是我的家,这里我为何来不得。”
“这里又冷又脏的。”采蓝惨淡一笑:“况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你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胤禄淡淡道,“若我能帮上忙的,我可以帮你完成一样。”
采蓝的脸顿时一僵,“十六阿哥,这是什么意思?”
“明日。”胤禄道,“明日,你就会被处死。”
采蓝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须臾,那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盯着胤禄:“十六阿哥所说得是真的?”
胤禄盯着她那张恐惧与震惊交织的脸,想着她下一个动作一定是跪下来一把鼻涕的求自己救她。谁知那几个呼吸之后,张脸竟慢慢恢复如常。
面前的女子只是用袖子擦去腮边的泪水,平静的望着他,淡淡一笑:“未尽之事对吗?奴婢还真有一样呢,十六阿哥可当真愿意帮奴婢?”
胤禄有些错愕,盯着她点点头,“没错,你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
采蓝平静道:“奴婢的桌上有一副未绣完的绣帕,奴婢想绣完它,能不能劳烦十六阿哥帮我取来?”
胤禄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未尽之事竟然只是为了绣完一方帕子?”顿了顿,“可是那条绣着紫罗的?”
“是。”采蓝点点头,朝着胤禄恭敬一福,“那就有劳十六阿哥了。”
胤禄走出去,不一会果真将那绣帕取来了,还顺便把那插着紫罗的瓶子也一并带来。采蓝一喜,对胤禄行了个礼:“多谢十六阿哥。”
采蓝拿起那方帕子,便坐在地上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绣得格外专心,倒一点都不像一个知道自己将死的人,胤禄冷哼,“都要死了,想不到你还有这心情。”
采蓝抬头冲他淡淡一笑,胤禄忍不住问道:“你不信我与你说的话?”
“信。”采蓝一边飞针走线,一边道,“十六阿哥应该不会拿人的生死开玩笑。”
“你不怕?”
她冷笑,语气中颇有几分自嘲,“反正活到现在都还是个卑贱的奴婢,死了也罢。”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这么想死?”
“不想,却又能如何?”她嘲讽一笑,“不过我死却是为的一件衣裳,觉得有些荒唐罢了。”
胤禄蹲了下来,就耐心的看这她一针针的绣着,天将破晓,她终于将那绣帕绣完了。她收了针,打好结,咬断线之后,却将那方绣帕叠好递给了胤禄。
“送我?”胤禄满脸错愕,采蓝笑笑,“反正都快死了,也用不着了,若十六阿哥不嫌丹嘉绣工粗糙,便收下吧。”
“丹嘉是谁?”
“奴婢本名姓李,名丹嘉,采蓝不过是格格赐的名字。”采蓝道,“这个名字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但当初为了讨好格格,硬是装成喜欢得不得了,就这样被人叫了那么多年。我不想我死了后,都没人知道我到底叫什么。”
采蓝笑得讽刺,忽然在他面前跪下:“那奴婢最后求十六阿哥的一件事就是,哪怕奴婢死后只有一个木牌,那也要在上面写上李丹嘉。”
胤禄愣愣的望着她道:“李丹嘉,你为何至始至终都不曾求我救你?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蝼蚁尚且贪生,我怎会不想?”采蓝微笑着,眼中却有泪光闪动,“这紫藤花开得那么美,我明年还想看。”
“好。”胤禄忽然心念一动,接过手绢,亦抓住了她的手,“若明年还想看紫藤花,就跟我走。”
胤禄拖着她,略一踟蹰,还是推开了门。扑面而来清冷的晨风让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把她带出去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那么冲动的去救一个原本就看不上眼的宫女,事后他反反复复的想过好几次都无解。
东方翻起了鱼肚白,天已经由深紫转为蓝色,皇城在这一刻苏醒,已经一点一点在晨光中浮现轮廓。
走到前星门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亮起来了,门口一个老太监正在扫地。见到胤禄时“哎呦”了一声,“十六阿哥,那么早来寻……”
“张公公。劳烦张公公通报一声。”
“哦,好。”张公公把扫帚靠在柳树边,推开那扇朱漆大门,道:“十六阿哥,您先进来吧。”
跨进门时虽然大步流星,但心里每走一步都在挣扎。这也许是个很蠢的方法,但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救她。
第二十七章 木兰秋()
01
毓庆宫。
胤礽刚刚洗漱完毕,便听说胤禄一大清早便来寻他了,还带着名女子。不禁有些错愕。
待他走到偏厅,才发现胤禄果真和一女子在一起,那女子有几分面熟,细看才发现,呵,居然就是那个在皇额娘祭典上大逆不道穿红衣的宫女。
胤礽不动声色的笑笑:“哟,十六弟,你这一大清早的到二哥这里来可以什么急事?”
胤禄笑嘻嘻道:“急事没有,喜事一桩。小弟呀,想求二哥做个证婚人。”
“哦?证婚?”胤礽一脸迷茫,“皇父准备给十六弟指婚了吗,这事二哥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不,皇父尚未给小弟指婚,不过小弟想先立个侧福晋。”胤禄道,一面将采蓝朝自己拉近了些。“二哥,您看这个姑娘怎么样?”
胤礽的目光冷冷向采蓝扫来,采蓝立马感觉到浑身一凛,不自觉的握紧了胤禄的手。
胤禄的手心亦是一手的冷汗。
胤礽盯了许久,缓缓道:“长得倒是端正,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杨达色之女李氏。”
“十六弟情窦初开,红鸾星动那是好事。”胤礽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二弟也太心急了吧!这婚姻大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还是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六弟想纳侧福晋的想法二哥会跟皇父提,到时和皇父商议一番再作决定。”
胤禄深深一揖,“那小弟在此谢过二哥,待小弟娶她过门时一定请二哥喝谢媒酒。”言罢,领着采蓝正要出去,胤礽忽然开口,“慢!”
胤禄的后背一僵。
“怎么,这就走了?你还未跟你二哥说说,到底是怎样与这位姑娘相识的呢!能让小十六那般喜欢来求着二哥证婚的女子,可让二哥好奇的紧呢!”
胤禄拉着她缓缓回身,笑道:“小弟是怕误了二哥上朝,这才急着要走,不过二哥想知道,小弟便与二哥说说吧。”
胤禄不急不缓道:“这位姑娘原是弘晳宫里的,还是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我在弘晳书房里见到她。弘晳见我喜欢,当时便把她送给了我。”胤禄道,“不过当时还未给她名分罢了,这几个月她便还是留在玉清宫里,她虽然在玉清宫里吃住,但其实早就是我宫里的人了。”
胤礽盯着他半响,神色难以捉摸,胤禄淡笑着与他对视着。许久,胤礽终于开口:“哦?原来是这样,二哥知道了。”
胤禄拉着采蓝,又给胤礽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刚踏出前星门,两人的手便分开了。胤禄扶着殿前的柳树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真正的领悟到所谓色厉内荏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了。
采蓝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他扬了扬手:“你回玉清宫吧,你不会有事了。”
采蓝在他面前跪下,认真道:“十六阿哥救命之恩,丹嘉没齿难忘,从此之后,丹嘉就是十六阿哥的人了。”
“切,谁要你。这一夜未睡真是困得慌,我得赶紧回去补个觉。”胤禄打了个哈欠提步就走,一脸不屑,头也不回道:“从此以后你还是住玉清宫,这条命就算是欠我的了。”
02这一次的风波终于过去,玉清宫里渐渐恢复了平静。本以为躲在暗处等着绊人一跤的人没有得逞,一定会准备着下一次出击,这日子却像流水,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这便到了每年六七月的木兰秋狝。
浩浩荡荡的车马从京城出发,前往距京师180公里外的木兰围场,木兰围场位于承德避暑山庄以北,林深菁密,水草茂盛,故群兽容易聚以繁殖。是绝佳的狩猎之地。
烟云从马车里探出头,仰着脸,阳光透过车上随风晃动的秋香色的流苏照在脸上,格外的惬意和舒服。行了几日,沿途的风光极美,一路上的奇川秀水更是数不胜数。经过丛林时,奇珍异兽更是随处可见。
马车后面跟着的长长一遛队伍,少说近千人。此次出行短则两个月,长则三个月。随行的有亲王,阿哥,格格,还有随扈出行的大臣。
“这每年的木兰秋狝,内务府都要花费不少银子吧。”烟云问道。
马车里看书的弘晳淡淡的嗯了一声。
“皇祖父一向勤俭执政,怎舍得每一年都这样一次出游?”
弘晳一笑,悠悠开口:“木兰围场设立在内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范围相当大,东西、南北各相距约三百里,总面积达一万多平方公里。其间根据不同的地形和兽类分布,分为六七十个小型围区,每次行围若干区不等。如今正是平定漠北蒙古之时。通过行围活动,不仅可以使八旗官兵既习骑射,以保持八旗官兵传统的骁勇善战和醇朴刻苦的本色,抵御骄奢颓废等恶习的侵蚀,做到安不忘危、常备不懈。同时,皇祖父可借每年的木兰行围定期接见蒙古各部的王公贵族,以便进一步巩固发展满蒙关系,加强对漠南、漠北、漠西蒙古三大部的管理,这对于北方边防治理可有很大意义。”
烟云恍然大悟,“哦,所以,万岁爷一年一度的木兰秋狝并非为了狩猎娱乐,而是练兵。木兰围场之所以选定在内蒙,并不单纯是因为那里地形好、兽类多的缘故,而是那里聚集了众多可以拉拢的王公贵族。”
弘晳淡淡一笑,“聪明。”烟云不禁感慨,“果真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难怪自从皇祖父即位以来,大清的国土一天一天在扩大,只是没想到每年的一次惯例出游都有这般意义。”
“每一年的围场行猎,都是皇祖父考察众位阿哥骑射武功的时候,因为皇祖父的重视,每一位皇叔都在这上面下足了功夫,个个都精通骑射。”
“传闻阿玛六龄时便射死了一只大虫,这可是真的?”
“不假。”
马车忽然停下,原来是到了永安拜昂阿驻地,万岁爷命令原地扎营。烟云跳下马车,恰好见着十三阿哥胤祥打马而过,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背后背着箭筒,手上正握着弓,原来是在追一只麋鹿,那麋鹿大概离他三四十米的距离,惊慌失措的逃窜着,眼看就要蹿进密林之中,胤祥迅速从背后抽出一只箭,搭箭,拉弓。那支箭如流星一般迅速飞向那只麋鹿,这一系列的动作是潇洒自如,行云流水,看得烟云是暗自叫好,眼看那箭正要刺进那只麋鹿的心脏,可这时却有另一支急若流星的铁箭斜刺而来,“叮”的一下击落了胤祥的箭,那箭的力道却未减多少,直直刺穿了那麋鹿的头部。
烟云讶然朝那射箭的方向望去,原来是那日在太子寿宴上“榴花献睿”的胤禔,他站在离那麋鹿东南五十米的地方,手中的弓箭刚刚落下。
麋鹿头上血流如注,挣扎了几下,轰然倒地。他,胤祥,麋鹿,三者恰好构成一个直角三角形。
胤祥眯起了眼睛,手上紧紧攥着箭把,胤禔却是满脸毫不掩饰的得意。须臾,胤祥跳下了马,朝胤禔走来,拱了拱手,“大哥好箭法!”
胤禔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却不知三弟也在射这只麋鹿,既然三弟也看中了,便将这麋鹿送给三弟吧!”
“这鹿是大哥打下的,大哥拖走便是,这围场里也不止这一只鹿,以后在行围中还有的是机会。”
“既然如此,那大哥就不客气了。”胤禔一挥手,立马有两个小太监过去将鹿拖走了。
胤禔笑笑,“告辞。”
胤祥亦笑笑,拱手一送。待胤禔的人把鹿拖走之后,捡起了地上的箭,扔回背后的箭筒里。起身时恰好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烟云。
烟云福了福,道:“见过十三皇叔。”
胤祥淡淡一笑:“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烟云道,“方才,三皇叔射出的那箭不过用了三分力道,若不是被大皇伯的箭一挡,这三分已足以刺穿那麋鹿的心脏,但大皇伯射出的那箭已用了十分的力道。”若都用了十分力道,那还指不定谁的箭会被打掉。
胤祥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奇,饶有兴致道:“哦?这你都可以看出来?”
“我虽射术不精,但这实在太过明显。”
“既然太过明显,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十三走上前一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今日之事遇着我没关系,不过在别人面前可要小心说话。”
烟云一怔,探寻的看向十三,总觉的那话中有些怪异,但十三只是一脸淡笑,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身后不远处的草地里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晃动,两人同时扭头,隐约可以见到一个灰色的影子在草丛里蹿过。烟云两眼发光,欣喜道:“呀!是野兔!”
胤祥把弓箭递给她,她没有多想就接了过来,搭上箭挽弓射去,弦上一震,箭“嗖”得一下飞过去,刺中了兔子的后腿,那兔子却还在跑,烟云赶紧又从胤祥背上的箭娄中抽过一只箭又补了一箭,那兔子终于倒在了草地上。
看着她一蹦一跳去捡兔子的身影,胤祥嘴角浮现一抹柔和的笑意,她拎起战利品欢快得朝他跑来。十三赞道:“射术不错啊!”
“十三叔取笑了,这么大一只兔子在眼前,射了两箭才射中,在十三叔面前真是自惭形愧。”
十三拔下兔子上的箭,故作惊讶道:“哦?授予你射术的第一任老师可是我,你这么说,让我情何以堪啊?”
烟云顿时一懵,他说得应当是昕薇,十三叔教过昕薇射术?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昕薇?细细一想,她七八岁时就进了杜棱王府,昕薇一直待在府里,也从没见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