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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上传来阵阵的酸痛,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少个时辰他已记不清了,从入夜后他和滨仪偷偷溜回来,就被带到皇祖母的寝宫罚跪。他跪了一晚,皇祖母亦在他面前坐了一晚。
隐隐听见鸡鸣,外面的天蒙蒙亮了,应当已经到了辰时,乾清门一定站着许多等他上早朝的大臣了。
滨仪的声音愈发的焦急起来:“皇祖母,皇祖母无论您怎样处罚滨仪都可以,求求您,求求您让皇帝去早朝吧!”
皇祖母终于支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大概因为坐了一整晚,她的膝盖有些麻了,站得颤颤巍巍的,滨仪赶紧上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了。她指着他痛心疾首道:“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和自己的皇后私自出宫一整日,一个侍卫都不带。玄烨啊玄烨啊!你自八岁登基,可知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是不是你亲政了,就可以不把皇祖母当回事了?”
“孙儿,孙儿没有。孙儿既已亲政,只是想视察民情,孙儿是怕皇祖母会担心,才事先没有知会皇祖母,孙儿知错了,下次……”
“你还敢有下次?!”皇祖母用手杖重重的敲打着地面,忽然流下泪来,“若你昨日在外头回不来了,今日该由谁来早朝!”
“明朝遗孽,鳌拜残党,你可知道这紫禁城外有多少人想取你性命?你可又知道你身上背负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若你有什么闪失,我老婆子有何颜面面对大清的列祖列宗?!”
“皇祖母教诲玄烨铭记于心,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他斩钉截铁道,在地上重重叩了一个头,。
“你起来罢。”皇祖母摆了摆手。
见皇祖母终于下了赦令,滨仪松了口气,正要过去将他扶起,皇祖母却用手臂拦住了她,冷然问道:“皇后,你教唆皇帝出宫,可当真愿接受处罚?”
滨仪点了点头。
“皇祖母!”他急急道,看着皇祖母脸上的寒光,不知会怎样处罚滨仪。
“这次的处罚先欠着。”皇祖母看了他一眼,他顿时松了口气,却见她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如若有下次,皇帝便要废去赫舍里…滨仪的皇后之位,让更有贤德的女子做这一国之母。”
皇祖母推开门,拄着杖子渐行渐远,晨光从外面投了进来,滨仪软软的摊倒在了地上。
他跑过去心疼的抱起她,明明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仍是对他微笑着:“妾身无碍,皇帝要去早朝了。”
康熙眸中不辨喜怒,盯着烟云的目光愈发深沉起来,烟云跪在地上,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康熙却忽然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案边坐下,翻开一本奏章缓缓道:“本来打算让他跪一个时辰,既然你愿意与他一同分担,便同他一起到墙边每人跪半个时辰吧!”
烟云这才松了口气,到墙边和弘晳跪在了一起。弘晳扭头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她,她冲他吐了吐舌头,偷偷做了个鬼脸,弘晳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人的小动作正落在康熙的眼里,打朱批的手一滞,也不禁莞尔一笑。
跪了一会,刚刚磕痛的左膝一阵一阵的疼了起来,烟云偷偷去揉,暗暗将左膝抬起一点,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右膝,一旁的弘晳看出了端倪,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小声道:“吃不消就靠在我身上。”
烟云咬了咬唇:“跪一跪而已,没事的。”
从没想过半个时辰有多漫长,直到膝盖差不多跪木了,康熙开口道:“你们可以回去了。”弘晳扶起她行礼跪安,两人如同大赦的走出南书房。弘晳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你还能走吗?”
“还好。”
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弘晳哼了哼:“逞强。”
弘晳已经下了石梯,回头看烟云还在扶着护栏一级一级往下走,还没走到一半,便又无奈得折了回去,转身站在她下一阶梯子上道:“上来,我背你。”
烟云一怔,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不用。”
弘晳皱了皱眉:“你打算这样走到什么时候?再说……你摔跤也是因为我没有接住你。”
“你不是说我很沉吗?”
“你一个小丫头我还是背得动的。”弘晳哼了哼,“喂,你再不上来我就马上走,让你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去。”
烟云这才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弘晳抓起她两条腿,背着她下了台阶。走了几步,她颈上的那枚同心石忽然从衣服中滑了出来,和他脖子上的那一枚“噔”的一下吸在了一起。
弘晳觉得脖子上一动,低头一看,带着一丝惊喜问道:“皇祖父赐给我们们的坠子你一直戴着?”
烟云轻轻“嗯”了一声,脸不知不觉得变得滚烫起来。
弘晳抿了抿唇,背着她走得愈加轻快。走了几步,忽觉脑门上一凉,他诧异的抬起头,一滴,两滴,三滴水从天上落下,烟云惊呼了一声:“呦!下雨了,快跑!”
他背起她迅速的在雨中跑了几来,雨越下越大,等他们回到玉清宫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一进门,弘晳便狠狠打了个喷嚏。不禁咒骂道:“这鬼天气!”
02第二日却是个晴天。烟云睡得很沉,起来时弘晳已经去上早课去了。膝盖上一大块淤青,看起来比昨日恐怖,但没昨日那么疼了,昨晚临睡前,弘晳特地差了一个小宫女到她房中帮她上药,那宫女大概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唤作云锦,去年进的宫,一张粉扑扑的鹅蛋脸上生着灵巧的五官,看上去很舒服。
她打算把云锦留在身边,便将她讨了过来。她断断不敢去使唤采蓝的,采蓝在玉清宫的日子过得舒坦,心里也会平衡一些。
烟云刚打算在院子里散散步,却见一个小太监正一路小跑到玉清宫里来,觉得有些疑惑,拦下一问,才知道是世子在书房上课觉得有些冷,差他来玉清宫拿件氅子。
今日比昨日要暖和许多,他怎么还会觉得冷?莫不是昨日着了风寒吧!烟云有些担心,便对那小太监道:“我这便去世子房中找找,我亲自给他送去,待会你引我过去如何?”
“好,好。”那小太监一听便笑嘻嘻道:“福晋与世子新婚燕尔,还真是伉俪情深,伉俪情深!”
烟云没多想,从他房中取了件貉子毛的黑氅便随着小太监过去了。
宫中各皇子皇孙本是分居读书,并不在一处,但遇上几个年龄相若的便安排在一起,由一个先生同时授课,比如说弘晳胤禄和弘晋便同在一处,宫中与之年龄相若的还有四皇叔的次女惜晴,五皇叔的长子弘昇,七皇叔之子弘曙等,这几人在大婚之时大多都见过了,还有几个面生的,是他们的侍读,所以当烟云拿着大氅出现在书房门口时,几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弘晳。
弘晳神色恹恹,脸色有些白,一旁的胤禄笑嘻嘻的捅了捅他,他顺着大家的眼神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烟云,便起身朝外面走去。对她说:“你的腿不是不方便走路吗,怎么过来了?”
“今日比昨日好多了。”烟云一面为他披上大氅一面道:“脸色这么差,莫不是着了风寒?”
“无碍无碍,大概是昨日没睡好吧。”弘晳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道。
忽然觉得额上一凉,烟云为他整理好氅子后直接把手探向了他的额头。“你!”他有些错愕,忽然听见从书房里传来的唏嘘,两人现在还站在窗口,里面的几双眼睛正饶有兴致炯炯有神得看着他们。烟云却没有注意,而这一探,却是惊了,“额头那么烫还说无碍?!”
弘晳把她拖到了一边,直直的望着她,“一点小烧无碍的!不过是你的手太凉了罢。”
烟云被他的目光盯得脸微微的发红。低头道:“若不舒服,今日便跟先生告个假吧,去太医院看一看,或是回宫休息休息也好。”
弘晳淡淡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烟云仍是不放心的站在原地看他,可他已经越过她大步跨进书房了。
第十五章 握金钗(下)()
03
纵是披上了大氅,居然还觉得冷,连齿缝都灌着寒气,真是一件怪事。
弘晳进屋之后裹紧氅子,一旁的胤禄满脸暧昧的神色,笑道:“贤侄好福气!”
先生捧着书读着题,弘晳提笔蘸墨,白了他一眼,“十六叔说话没个正题的,不过来送件氅子,哪来的好福气。”
胤禄似笑非笑道:“欸~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氅子上可有侄媳对你浓浓的情谊啊!”
弘晳不置可否的笑笑。龙飞凤舞的在纸上演算了起来。算着算着觉得脑袋越来越重,竟差点倒在桌上睡着了。
整个上午脑袋都有些发懵,便是午膳也没什么胃口。下午的天气极为晴好,万里无云的,日头照得人头顶发昏。
下午的课业一般是武术,今日是练习枪法。教枪法的先生是个汉人,姓杨。据说还是杨家将的后人,却不止会杨家枪。各路的枪法招数以及套路大多之前都已经教过,现在都是以练习为主。先生会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一二,可以几个人一起练习,也可以两个人之间互相切磋。
在众多皇孙中,枪耍得好的还有弘昇。两人都一并被皇祖父称赞过,所以弘昇常常向他邀战,两人通常是点到为止,但毕竟是比武,难免有伤,好在伤只要不危急性命两人都不在意。
弘晳今日有些恹恹,方才站在那露天的武场,便觉得那阳光照得眼睛有些花,身上更提不起精神来了,便连走起路来都觉得头重脚轻的,但又想估计是昨夜没睡好才会那么犯困,说不定练出一身汗就好了。便一个人提着枪在武场角落里卖力的练习。
那只铁枪在他手中挥舞的猎猎作响,在太阳底下能看见他身边闪动着的如银蛇一般的光,格外漂亮,那是由于银枪外渡的一层铂金,而枪头上亦嵌了一颗西洋进贡的宝石。
弘晳用是那只枪是皇祖父在他十岁那年赏的。弘昇仍然记得弘晳第一次在他眼前舞这只枪时的惊艳,他常想,若他也拥有一支这样的枪,一定会舞得比他还要漂亮。十岁那年,就是因为与他比武输给了他才与那柄抢失之交臂,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与弘晳角逐,他想着下一柄好枪出现时,一定要在皇祖父面前战胜了弘晳。
弘晳看着弘昇提着枪朝自己走来便瞬间意会。他收了动作,立着枪在原地等他,待他近前时淡淡一笑。
弘昇亦回以一笑,道:“弘晳,今日我们们换枪而战,如何?”
弘晳闻言便爽快的把枪抛给了他,他接住,然后把自己的枪抛了过来。
众人一看这边,就知二人又要战,便齐齐朝这边看来,向来二人的对决最为精彩,先生也鼓励他们观战,多向他们两个学习技巧。
弘昇握紧枪,问:“准备好了吗?”
弘晳勾唇一笑,一点头,弘昇立马就展开攻势,第一枪直攻弘晳下盘,弘晳两腿分开高高跃起,一枪已横扫过去,弘昇向后一弯腰躲过,手腕使力,抡着铁枪晃了一圈后朝弘晳左侧打去,弘晳用抢挡住住,两柄枪在空中发出“叮”的一声响。弘昇又迅速改为右侧一击,弘晳似乎早有预料,又是一挡,便又发出“叮”的一声。
弘晳瞅准弘晋此时的弱点在中间,一个佯攻引得他朝上进攻,一枪却出其不意的朝他小腹刺去,弘昇慌忙朝后躲避,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弘晳乘胜追击,一枪被弘昇侧头挡过,趁他收抢之时弘昇往旁边一翻滚,背对着弘晳,使出一招回马枪后,迅速站了起来,逆转颓势,引来周围一片叫好,连先生都不住点头。
先生觉得方才弘昇那记回马枪弘晳本能预料,只不过今日似乎不在状态,所以弘昇趁他躲避回马枪之际迅速起身,两人便又开始正面交锋,不分胜负。
果然,几招过去,战得正酣时,弘晳忽然脸色一阵青白,连枪法都乱了。
弘晳打了个寒战,在大太阳下居然还感到从背脊蹿上的阵阵恶寒。弘昇一个格挡,他只觉得手中铁枪一震,是手上牢牢抓住才不至于被打掉,脚下却已连连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众人开始唏嘘,弘昇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的银枪。
在一旁看着的福宁察觉到几丝不对,忙上前扶住弘晳,弘晳站稳后却甩开了他,对弘昇喊道:“再来!”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这一晃却愈觉得眼前有些发花。又勉力对了几招后,忽觉得招招都力不从心,连脚步都变得虚浮了起来,涔涔的冷汗已经湿了后背。胃部又涌起了一阵比一阵强烈的恶心来。
先生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常,上去一步想去阻止,可弘晳依旧倔强的握紧手中的枪,并无停下之意。眼见苗头却越看越不对,弘昇一抢朝弘晳面门刺去,先生猛然暴喝一声:“都停下!”
弘昇最后一枪他甚至忘了抵挡,手脚一软,手中的铁枪已经“噹”的一下落在了地上。弘昇听见先生那声暴喝急急的将那一枪收回,但由于惯性那抢还是朝弘晳那刺去,就快要触到他额头的时候,弘晳一歪脖子,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世子!”众人都是一阵惊呼,福宁脸色一白,赶紧上去扶起他。
弘昇一惊,立刻扔下抢朝他跑去,众人也围了上来。杨先生还算镇定,立即差人去宣了太医,弘昇把弘晳背在了背上。
烟云站在门口,看着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弘晳被人背了回来,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听说人是在武场晕倒的,差点以为他被刺了个对穿。可仔细检查他身上并无伤痕,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好在是虚惊一场,可弘晳却是久久都为醒来。弘昇在他床榻前焦急的来回走着,口中不住念叨着:“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
听着福宁宣道:“胡太医到!”就像盼到了救星一样直道:“快快请来,快快请来!”
04胡太医把手搭在弘晳的脉上,沉吟道:“脉象浮紧,肺气不宣,毛窍闭塞,阳气在表,是以卫气不得外答,营气涩而不畅。世子原本就受了风寒,伤了肌表。没有好好休息,又剧liè运动,又伤了肌里,所以才会忽然昏厥。”
果然是受了风寒。烟云想,一边问道:“那胡太医,世子的风寒严重吗?”
“世子体内寒气是比较重的,不过世子年纪轻,一剂麻黄汤将世子体内的寒气逼出便好了。伤了肌里则需要好生调养一阵子,只是调养期间切莫再受风了。”
听胡太医说完,大家都松一口气,原来只是风寒。弘昇如逢大赦得长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万一弘晳有个什么大概的,我的脑袋只怕要保不住了……”
杨先生也长吁了一口气,他道:“大家先回去吧,世子需要静养一阵子,便不要打搅他了。”说完朝着烟云拱拱手,烟云点了点头,大家便都随着杨先生出去了。
第十六章 锦帐春()
01
烟云让宫女搬出两床过冬时的棉被盖在弘晳的床上。又将背角都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手持一本书,在旁边坐了下来。
弘晳一直昏昏沉沉睡到申时,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屋内烛火通明。
“醒了?”旁边有人问道。
弘晳侧头,发现原来是烟云。他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时辰?我怎么会睡在自己寝宫里?”
“申时刚过。”烟云放下书,有些好笑道,“世子不是睡在自己的寝宫那睡在哪啊?”
“以往这个时候我刚下学堂。”弘晳有些有气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