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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自己理亏,李攸烨气呼呼坐下来,“好吧,这件事扯平了。那您为什么非要离开皇宫不可?”
她不信江后单单会因为一道诏书就想出“引火**”的招数,显然金蝉脱壳才是她的最终目的,烧毁诏书只不过是附带的战利品。
“哀家累了,想要隐退,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且,哀家再不离开,就要成宫里的老妖怪了。”江后开玩笑道。
“皇奶奶哪里像老妖怪了?”李攸烨不满道。
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逗留太久,江后咂了一口茶,笑着捏起那诏书,目光在那婀娜的千金名姓上细细扫过,“说起来,这九个人都是难得的人物,无论家世、人品、相貌、才能俱是一流,有几位哀家也颇为中意,不比你那权姑娘差……”
“……”见江后一脸惋惜的神情,李攸烨感觉到一丝危机,觉得有必要重申一下自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决心,不过,当她发现江后目中的迟滞只是源于那诏书上一个名字时,所有话都生生咽了回去。那个名字的主人她也认识。
正是前吏部尚书曹清潭之女曹沐竹。
坦白说,第一眼看到江后把她列入名单,李攸烨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她当时已经嫁给了李攸熔,而且他的父亲曹清潭也早已暗中归顺了齐王。
江后把她写进来,李攸烨稍加思索便猜到原因,在曹家灭族之后,江后仍旧想给她一个妥善的安置,把她的孩子放在自己的名下,也许将来能够名正言顺地作为皇位继承人。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都没想到那个即将和栖梧同时出生的孩子,还在腹中就被燕王阴谋所害,成了死胎。她心中有怨李攸烨可以理解,但她把这股怨恨最终转嫁到皇奶奶身上,李攸烨断难宽恕。
但即便如此,李攸烨也没想过让她死。
她尚记得她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那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即便她惩罚了想惩罚的人,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想留住的却没能留住。
皇奶奶说的没错,恨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怖的东西,一旦它在你的心中生根,想要拔除实在太难。
如果当时她再等一等,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也许就会避免这种两败俱伤的结局。
但当时的她俨然已经被江后和上官凝接连的“亡故”迷失了心窍,无法遏制满腔的恨意,只想要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哪怕她凄凄惨惨地倒在血泊之中,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并非同情,而是彻彻底底的厌恶,这个阴毒的女人竟敢违背她的意愿,强行带走腹中的孩子,要死她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去死?!
现在回想起来,李攸烨不免后怕,如果当时江后没有回来,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江后的叹息像是对这亡魂的最终悼念,李攸烨回过神来,看她将这诏书重新折好,塞回信封中。
“这些人虽然你不用娶,但必要的安抚还是需要的。毕竟哀家曾口头允诺了他们,没有诏书他们不敢逼你,但难免还抱有幻想。你须明确告知他们,不必再空等,免得耽误了人家。”
李攸烨点头领了诺,把诏书塞进袖中,起身告辞。没有再去御书房。而是直接回到了尧华殿。
刚进门就看到她心心念念的母女两个正坐在地毯上玩拍手游戏,栖梧年纪小,动作慢,每拍一下都会抬头看看娘亲,确认自己拍对了没有,若拍对就能得到一个“么啊”的隔空亲吻,拍错了就要罚在掌心里挠痒痒。从她被罚后仍咯咯笑的场面来看,母女两个显然把这幼稚的游戏玩得很开心。连李攸烨来了都没发现。
直到她咳嗽了一声,才引得地上的小人抬起头来,看到她的时候眸光瞬间亮了起来,撑着地板爬起来,朝她飞奔过去。乍开胳膊要抱抱。李攸烨弯下腰来,把她抱在怀里,头顶头亲昵了一会儿。又踱到那淡蓝人影身边。笑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权洛颖翻了个白眼,“你终于舍得放下你那些亲爱的奏章回来了?”
李攸烨听出了她话里的牢骚,心里却很是受用,拉她站起来,手贴上她的腰,笑说:“我这几天正和朝臣商议大事,因此忙了些,等这阵子忙完了,欠下的日子都补上好不好?到时候我陪你们去京郊逛逛?”
“切,谁稀罕你陪。我们自己也能玩得很好。”她嘴上说着不稀罕,但眸中荡起的涟漪还是看呆了李攸烨的眼。把栖梧丢给奶娘带到御花园里玩,自己却揽了佳人在纱帐中胡闹。
一番旖旎温柔下来,权洛颖筋疲力尽,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埋在枕头里睡去。但李攸烨连睡觉都不让她安生,偏要在她耳边悉悉索索地说话。吵得她只想捂紧耳朵,把她从床上踹下去。但可惜腿已经酸麻到挪不动分毫。
朦朦胧胧的只记得她说了什么疯婆疯后的故事,似乎很兴奋的样子,这品味也是够奇葩,权洛颖在心里蔑视着,很想冷笑,但冷笑也要花费力气,还是不了,只用鼻音应对,希望她能自觉听出自己的冷漠,然后识趣得闭上嘴。
不过,她显然高估了李攸烨的理解能力,在她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蚊叮声中,她的最后一点顽抗的意识被消磨殆尽,终于面无表情地沉沉睡去。
李攸烨却很高兴,高兴得睡不着了。原本以为她对封后一事会有什么顾忌,没想到她只是略略一提,她就哼哼着同意了。看来当自己的皇后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看看怀里睡得香香的香肩美人,李攸烨越瞧越觉得顺眼得很,忍不住凑到那娇艳欲滴的粉唇上小心地嘬一口,然后喜滋滋地下床谋划她那封后大计。
她的打算是这样的,因为玉瑞的封后大典,一般会同时分封四位嫔妃,最初上官凝封后之时,她以皇后病体微恙,念及夫妻之情,不忍她伤心为由,强行把四个妃位砍掉了。这次她再如法炮制一回,既能达到封后的目的,也能向那九位大臣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们知难而退,不要再想着把女儿送进宫去。
虽然这么做有点抵赖的嫌疑,但毕竟也是为了她们好嘛!李攸烨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跟主意,只等到万事俱备,她就当众宣布这件事。丝毫没有料到会有接下来一大摊子麻烦。
261 归去来兮(二十三)()
首先她去跟皇姐商议这件事;按照长公主的说法;刚封妃不久就要封后;难免会惹朝臣非议,现在权洛颖根基未稳,不妨等到明年再筹备这件事。
李攸烨一想也对;多出来一年的时间,正好可以帮她慢慢建立威信。于是就把封后的事情推迟到了明年。可是她不急;那剩下的八位大臣当中有人却急了;因为几位千金已经到了出阁年纪;婚事拖不得了。他们本以为皇帝孝顺,即便对先皇后用情至深;有皇太后的赐婚诏书在,自己女儿就一定能够入宫当贵人。谁能料到,慈和宫的一场大火,顷刻间将一切化为乌有。他们岂能甘心。
李攸烨单独封权洛颖为妃;绝口不提她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心有芥蒂;只是不敢去李攸烨面前闹;就把高显给纠缠住不放,责备他保管遗诏不力;另外还限期要求他向皇帝表明确实有这么一道诏书。
谁料;这个老家伙不识抬举,竟然闭门谢客,公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后来干脆拍拍屁股辞官回乡了。八臣里头大半是武将,高显又是文臣之首,在玉瑞,文臣武将相互制衡已经是朝廷的惯例,而他这一举动被有心人理解成了文官势力见不得武将势力在后宫抬头。
八臣哪里能咽下这口气,找不着高显,他们就找高显那位在京中任职的长子高慎出气,以各种由头处处找茬、打压、刁难。令这位五品翰林学士的日子很不好过。
尽管他已经多次解释,诏书原本的确在家父手中,准备等合适的时机就发布。但是,因为太皇太后想在诏书上加几个名字,所以,临时就给要了回去,那场大火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武将们根本不理会,性情火爆的平南侯石卫锋一天三本地参高慎,逐渐成为了这股势力的头。而玉瑞的文臣们也敏感地嗅到到了这股针对翰林学士的打压力量,开始奋起反击。
李攸烨烦透了这种文武相互倾轧的局面,两边各打一棒子,先把高慎迁到最南边的郡县任县令,又把石卫锋给调去了最北边燕地当守将。其余武将一看皇帝雷厉风行的做法,知道再闹下去与己无利,也纷纷偃旗息鼓。
本以为事态已经平息,但是没想到八臣之一镇东将军杜家的小姐不久后却悬梁自尽了。此事在朝廷中影响极为恶劣。
原来镇东将军知道女儿入宫没戏后,匆忙间给她另找婆家,选定了自己的副将,一个面貌粗鄙,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莽汉子,据说杜小姐不愿意,于是在夜里趁下人熟睡之际,用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这件事在朝中影响很大,不知谁透的口风,牵出了太皇太后赐婚遗诏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敢当面指责李攸烨“不孝、背信弃义”,但是私底下关于她抵赖退婚导致杜小姐自寻短见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气死朕了,明明是当爹的不负责任,随便将女儿许人,结果把罪过全都推到朕头上,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有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休想让朕妥协,我看他们是过得太舒坦了,非要朕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李攸烨在御书房发了一通脾气,又是内疚,又是生气,最后生气压过了内疚,一怒之下就把那位镇东将军也给贬谪了。因为这件事一连贬了三位大臣,朝中难免人心惶惶,胡万里上奏建议她尽快平息流言,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这件事在胡万里看来其实很好解决,不管太皇太后的遗诏是不是真的,只要皇帝娶了九位千金,那么就不存在什么“不孝、背信弃义”的行为,流言也可以平息,他不明白李攸烨为什么不采取这种最有效、最直接的做法,而非要一意孤行非跟那些看不见的流言过不去。
这明显是在舍直取弯么。而朝中和胡万里持相同看法的不在少数。不过,这时候后宫传来的一件事让他们忽然明白了皇帝的“苦衷”。
事情和后宫那位新封的权娘娘有关。据说,权娘娘和皇帝游园时,因为皇帝多看了一眼侍茶的宫女,就把那位宫女发配到掖庭做苦工去了,皇帝多番求情未果,最后绝食相威胁,才把那宫女放出来,但是连降三级,此后再也不能到御前侍茶。
群臣大哗,纷纷揣测,难道后宫又出了一个颜妃?
与此同时,下头的流言矛头一转,纷纷对准了那位传说中有倾城之色的权妃,据说,她天生有一张狐媚脸,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就是听了她的话,皇帝才不尊奉太皇太后遗诏,纳九位千金为妃,整个后宫只专宠她一人。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很好解释了。李攸烨纵然背上了“不孝,惧内,色令智昏”的骂名,但是没有人会往她真实身份上联想。何况小皇帝对自己的私事一向有自己的主张,早前也曾为了红颜当众追杀晋废世子,后来也在清斋殿承认错误了。对于她的“及时反省,回头是岸”群臣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赐婚诏书的事到底存不存在还很难说,朝廷中多数文臣的确不愿看到武将势力在后宫坐大,不禁又有人猜测,皇帝此番抵赖婚约,莫非是为了抵制武将势力在深宫蔓延故意下的一步棋?联想到原本那么支持李攸烨纳妃的高显这次走得那么突然,越想越觉得小皇帝是在深谋远虑,因此也不再掺和这件事。
一开始坐山观望的靖北侯等人,此时也有点坐不住了,担心事情闹得太大,皇帝将来报复。要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对武将的忌惮都比文臣要大得多,要是皇帝真是为了打压武将势力才抵制婚约的话,那他们这样闹无疑是找死。
于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靖北侯率先上奏,请皇帝赐个恩典,给自己女儿指门亲事。他这一带头,其余武将也纷纷上奏,请求李攸烨赐婚。李攸烨答应会在宗室子弟中给诸位小姐挑个合适的人家。李攸烨已经想好了,就在八月的中秋宫宴上,等各位宗室子弟到齐,就统一给各位千金赐婚。
当然,这个赐婚的任务,李攸烨安排给了权洛颖,想让她在朝臣面前露露脸,建立自己的威信。这次她不惜损了自己的名声来帮自己渡过难关,李攸烨心里又内疚又感激,想补偿她的心情空前强烈。于是就在江后那里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终于挣得一个帮孙媳妇参夺意见的机会。
于是,这几天,权洛颖跟上课似的,每天捧着一叠宣纸,到江后那里聆听高见。
她本以为这是一道很简单的连线题,左边7个姑娘,右边近百位王公贵族,只要人品不是太差,性格不是太恶劣,随便连一连就行了,哪晓得每次拿进去的方案,只一眼就被江后驳回。
这晚,李攸烨从御书房回来,又瞧见她一身睡前装束,坐在书案后边,托着腮冥思苦想。案上的蜡烛不是很亮,她就从灯座上拿了一盏,托到她旁边来,轻声问:“还不过吗?”
“嗯。”她无精打采地哼了一声,继续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之前的几次都是哪里不好?”
“旁边,自己看。”权洛颖懒得回答,拿笔一指桌子角上的一摞宣纸,心不在焉地说。李攸烨放下蜡烛拿过来,一张一张看过去,发现越是往下翻,用红笔画下的叉号越多。
而且江后还在每一张纸上挑出一个叉号,在后面写了一句批语:
第一张在是镇北将军冷勘家的千金与魏王二公子连线后,写下了“嫡庶有别”四个字。冷勘在武将中威信极高,他家的千金是正妻所生,而魏王二公子虽是宗室子弟,但到底是魏王的小妾所生,确实是嫡庶有别。
第二张是在靖北侯张仲良家千金和楚王长孙的连线后面,写了“有罅隙”三个字。靖北侯和楚王结怨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俩成为姻亲的可能性就跟玉瑞同犬牙讲和一样,根本不用考虑。
第三张是镇西将军姜家千金和赵王长孙的结合,江后给了“品貌不合”的批语。李攸烨记得姜家千金是西部出了名的美女加才女,而赵王长孙则形貌粗鄙,听说还极为好色,李攸烨觉得自家这位亲戚真配不上人家。
其余几张诸如此类的批语还有很多,都是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就连关东侯的老母亲疼孙女如命,不愿孙女远嫁越国这种事,江后都想到了,更莫提山阴候的驻军地点和宁王封地太近,两家不宜联姻以免造成拥兵自重这种朝廷大忌了。
越到下面问题越多,不过,如果反过来从下往上看,最新一张叉号已经少了一半了,说明她还是有进步的。
“加油加油,已经很好了。你看,最上面一张的叉号比第一张少多了。”
“你不懂能不能不要乱说,最上面才是第一张!”
权洛颖抬头看了她一眼,拿笔杆敲敲桌子。
李攸烨愕然,“啊?这么说你是越错越多啊?”感觉到对方愤怒地掀起了眼皮,圆如杏仁的眼珠里分明再说:“你用得着再强调一遍吗?”李攸烨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改口,“哦,不,我是说,皇奶奶一向都是越来越严格的,你错的越多,说明她对你的要求就越高,同时,也意味着你的水平正在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