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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高阳道:“我倒是觉得,沈妙对定王熟悉得很,或许她所做的一切,未必就不是没有考虑过被定王知道的下场。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高阳看向季羽书:“谢三要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咳,”季羽书摸了摸鼻子:“我立刻派人去。”
……
“没想到沈家内部这么乱,今年开春就这么大一出戏,日后可怎么得了。”
“啊呀呀,同为王孙公子却爱上平民少女,为争风吃醋一死一伤,这不是戏本子里才有的戏码嘛。”
“要我说,那平民少女长得也实在平平无奇,也不知两位王孙公子怎么会瞎了眼为她争风吃醋,还不如让两位王孙公子在一起呢。”
“火珑,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子了?”
黑衣女子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端的是妩媚风情:“我说的难道不对么,要男人为之大打出手,至少也得有我这般美貌。”
“很有兴致嘛。”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暗部那一群蹲在地上闹的闹玩的玩的黑衣人门顿时噤声,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人。
紫衣少年眉目英俊,在夜色中却显得越发冷傲,他扫了一眼众人:“怎么不继续说了?”
众人低着脑袋不言。
谢景行转身离开,待远远的将那群人抛下之后才停下脚步,自嘲般的一笑:“小丫头倒有手段。”
他垂眸,看向天边无星的夜色,低声道:“我却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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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珑的脑洞好大……一个新cp的诞生,怨(垣)男(南)夫妇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六章 分家()
关于定京城沈垣误杀孙才南一案,案子审的是从未有过的雷厉风行。首先孙天正一封折子上到朝廷要求沈垣血债血偿,若是不从,自己年老力衰须得告老还乡,竟是威胁文惠帝要撂挑子不干了。
比起沈贵来,吏部尚书显然更为重要,孙天正在位多年,结下的人脉和路子若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只怕是要大乱。文惠帝自然要安抚孙天正。其次,御史们岂平日里就指着朝臣们犯错,这次误杀案又岂会放过。念着孙天正失去唯一的儿子不好怎么说,御史们弹劾的重点便都落在沈贵身上。
而令人意外的也是沈贵的态度,沈贵跪在文惠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保证此事是他教子无方,愿意大义灭亲,让沈垣以命赔命。
据说此话当时就惊呆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虽说这话听着是铁面无私公正不阿,可是对待自己儿子不是先争取而是干脆利落的答应以命偿命,未免就太没有人情味了。纵是沈贵平日里八面玲珑,可是虎毒不食子,这一番举动还是让平日与他交好的同僚敬而远之。
大臣们纷纷站在孙天正这头,文惠帝问起皇子们的意见,九位皇子都不约而同的站在孙天正这一头。就算是不表明态度,此案的走向究竟如何,也几乎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沈垣的斩令下在三日后,这大约是明齐开国以来最快的斩令了,几乎没有翻案和反抗的举动,直接定罪。这其中固然有孙家的推波助澜,沈家的不作为也是很大的原因,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暗中推手,这便不得而知了。
阴暗的囚牢中,沈垣坐在最里面。他的头发已经蓬乱,身上几日未曾清洗,已经发出了一些酸臭的味道。向来平静的目光仔细看去,能瞧见微微的慌乱,甚至隐藏着星点绝望。
昨夜里有人潜入此地,给他喂了哑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谁会这么做,是谁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本事牢房也能闯,沈垣自己心知肚明。
傅修宜是不会来救他的,起初他还怀抱着一点念想,可是后来仔细想过后,就知傅修宜救自己出来弊大于利,那个男子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是以根本不会为他冒这个险。相反,沈垣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傅修宜一颗不安分的棋子,傅修宜自然要毫不留情的铲除。
喂一颗哑药,未必就是不想杀了他,只是傅修宜生性谨慎,大约是怕他死在牢房反而令人生疑。
沈垣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成王败寇,他一开始就知道傅修宜是什么样的人。在傅修宜手下办事,就应该想到也许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这结果来的这样快。
黑暗中似乎有人的脚步声,和狱卒们稍显匆匆的声音不同,那脚步声有些缓慢。他抬起头来顺着脚步声看去,只见昏暗的灯火之下,一袭紫色衣裙近在眼前。
再往上,少女容颜清秀,看着他微微一笑:“二哥。”
沈垣心中一口气堵了上来。
看到沈妙脸的一刹那,强烈的恨意和不甘从心中涌了出来,让沈垣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妙。
就算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地步,有一点沈垣却清楚得很,此事和沈妙一定脱不了干系。
沈妙慢慢蹲下身,和沈垣的目光齐平,笑道:“二哥这些日子在里面一定过得不好。二婶疯了,二叔又不肯来看你,七弟年纪还小,说起来,老夫人才最疼你,可是老夫人昨日里下了令,谁都不许在府中提起你的名字,看来也是放弃了你。我心中思来想去,总归你我是兄妹,便也来送你最后一程。”
沈垣咬牙切齿的看着沈妙,言语能杀人,能摧毁一个人的信念。而眼下沈妙做的就是毫不犹豫的往他心中捅刀子。沈垣自己感情虽然凉薄,可是当身陷囹圄的时候,连来探望的人都没有,未免令人心凉。老夫人从前待他虽好,可是也是因为他天资聪颖,如今他成为阶下囚,沈老夫人必然会赶紧划清关系免得惹祸上身。
“如此想来,二哥和大姐姐果真是亲生的兄妹,都曾入过牢狱。不过大姐姐入狱的时候,二婶尚且还在奔走,如今却无人为你奔走。”
沈垣不说话。
“二哥为何不说话?”沈妙偏头看着他:“是不愿意与我说话,还是……”她突然笑了:“被人喂了哑药?”
沈垣一愣,沈妙竟然能猜出他被人喂了哑药,还未思索出来,接下来沈妙的话便令他大吃一惊。
“看来傅修宜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并未有什么不同。”沈妙沉吟。
沈垣瞪大眼睛,从沈妙嘴里听到傅修宜的名字,沈妙是如何知道他在为傅修宜办事?更何况沈妙还用如此熟稔的语气,听她的话,对傅修宜甚至极为了解?沈垣心中的惊异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在沈府后宅之中,沈妙再如何手段高明,沈垣也并未太过高看她,因为闺阁小姐的场子也就止步于此了。可是当沈妙搬出傅修宜的名头时,沈垣便没办法再用平常心来看待。
“二哥不必如此惊讶。”沈妙扫了他一眼,道:“我不仅知道傅修宜,连他的筹谋也知道。你若是想因此转告傅修宜我的事,将功赎罪的话也晚了。定王殿下生性谨慎,既然喂了你哑药,又不会救你出来,这段日子为了不引人注目,是不会派人再来此处的。一直到你死了后,都不会与你再有一点往来。从你成为废子的那一刻,他就与你没有任何关联了,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手段攀扯上他。”
沈垣心中开始不断狂跳起来,沈妙说的没有错,傅修宜就是那样的人。所以昨日以后,他几乎是抱着绝望的心情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千万不要想鱼死网破,因为那样的结局一定是比死更惨,傅修宜从来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君子。
他生出手指,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蘸着碗里的浑水写了几个字。
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妙一下子笑出声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儿弯弯,嘴角弯弯,忽然就如同回到了一年前还是个草包的时候,有些蠢,有些啥心眼儿,但的确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姑娘。如今明明还是一样的神态,却让人觉得有些心中发寒。
沈妙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她看着沈垣:“我的目的是什么,二哥不是猜出来了么?”
你想对付二房?沈垣在地上写。
“岂止是二房呢。”沈妙突然低声道,她的双眼突然迸出一点凶狠来,凶狠没能收敛住,连带着杀意都漫了出来。她说:“还有三房,还有老夫人,还有……定王。”
沈垣紧紧盯着她。
“你又想问为什么?”沈妙道:“我只是在把你们做过的事情再做给你们看而已。就如同这一次一样,荆家的事情二哥都不觉得熟悉么?那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手段啊,用你的棋路来对付你,你又怎么能解的开呢?”
沈垣迷惑的看着沈妙,他听不明白沈妙的话,只是觉得沈妙此刻的神情竟然如同陷入疯狂。对二房三房有着恨意便罢了,反正大家都清楚,彼此不过是表面装作和睦,可是对定王的恨又从何而来?仅仅是因为当初爱慕定王却得不到回应?
“二哥,”沈妙古怪的笑了一下:“你应当感谢妹妹我,在你的黄泉路上,有如此多的人为你陪葬。你放心,在你之后,沈家二房不会有别的人占了你的位置。你一定还是沈家独一无二的嫡长子。”
沈垣怒视着沈妙。
沈妙站起身来,声音在黑暗中轻轻挑起,重重落下,砸进沈垣耳朵。
“二房会断子绝孙的。”
……
待出了外头,狱卒得了好处自然是满意的走了,临了还保证不告诉外人此事。惊蛰和谷雨扶着沈妙上了马车,谷雨问:“姑娘,三日后真的要处决二少爷么?”
沈妙点了点头。
“真像是一场梦。”谷雨喃喃道:“前段日子二少爷还趾高气昂的,如今却连命都要送了。”
“命该如此。”沈妙冷冷道。
察觉到沈妙此刻的心情大约不是很好,惊蛰和谷雨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了。待回到沈府,一进屋,便见正堂中围了不少人,定睛一看,正是荆家人。
荆家夫人打着滚儿的在地上撒泼:“你们还我的楚楚!你们还我的楚楚!”
沈老夫人也气的面色铁青,直招呼一边的家丁:“还不把这些人给我轰出去!”
“老夫人,”荆冠生一改从前斯斯文文的模样,凶神恶煞道:“我们楚楚好端端的进了你们府上,却被人带走现在都生死不知,此事就算是拿到官衙上去说,也是你们理亏。”
沈老夫人气的大骂:“还有脸说!我们家都被那个小贱人害成了什么样子?若非她这个扫把星,沈家怎么会连累上官司!”
“老夫人慎言,”荆冠生道:“当时我们都说了,此事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我妹妹的贴身丫鬟后来也不知所踪,诸位不觉得蹊跷么?定是有人收买了她!”
厅中女眷们都在,陈若秋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沈玥厌恶的瞧着荆家人,罗雪雁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万姨娘牵着沈冬菱的手安静的立在一边,这里没有她插嘴的份儿。
“表哥未免扯得太远了,以为将所有罪过都迁怒在一个贴身丫鬟的份上就可以一了百了了么?”沈妙的声音响起:“毕竟这与人私通的事,丫鬟可是强迫不来。”
十足嘲讽的话让荆冠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众人都朝门口看去,沈妙施施然走进来。沈老夫人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喜爱沈妙,只要能让荆家这些胡搅蛮缠的人消停一时半刻,她的心都是熨帖的。
罗雪雁高兴地拉沈妙到了身边:“娇娇出去这么久,累不累?”
荆家夫人还在哭闹:“您与爹是血亲,楚楚身上也有您的血脉,怎么如此狠心哪,天哪,老夫人你是要逼死我们啊。”
沈老夫人烦不胜烦:“谁与你们是血亲了?一群上京打秋风的破烂户也想同我攀上关系?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谁?真以为有些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身骚气,年纪轻轻就晓得勾引男人……”沈老夫人一急,竟是将从前在市井风尘中那套骂人的话拿了出来。可谓是极难听的话,一时间,听中的人都愣住了。
半晌,荆冠生突然笑道:“老夫人,你果真是如此无情?楚楚之事,真要袖手旁观?”
“荆楚楚与我何干?可笑!”沈老夫人回答的毫不犹豫。
“好啊,”荆冠生冷笑一声,突然扫了一眼沈妙,道:“既然你要过河拆桥,也别怪我不讲义气。当初你让楚楚爬沈丘的床,要我想法子讨沈妙的欢心,那时候可不是如此无情。”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惊的是虽然早已猜到其中内幕,却万万没想到荆冠生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话来。
最惊的当然是罗雪雁。
她看向荆冠生,缓缓问道:“你说什么?”
荆冠生不管沈老夫人暴怒的脸色,破罐子破摔一般的道:“表婶大约不知道。当初我和楚楚兄妹二人刚来沈府,老夫人带我们热情有加。为什么呢?她说喜爱我们兄妹的紧,希望能和荆家做亲家。可是——大表哥怎么会看得上咱们小门小户出来的楚楚?老夫人当时可是亲自下药了,想来是促成姻缘的心情急迫,却没有想到,最后倒是被二表哥落了好。”
罗雪雁气的浑身发抖,猛地从腰间拔出软剑一下子横在荆冠生脖颈之前。
荆冠生面色变了变,却还是强笑着道:“表婶这回可是弄错人了,我们兄妹二人都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没有老夫人的督促,怎敢肖想?再说了,下药的事情也是老夫人动的手,表婶是不是该怪别的人?”
罗雪雁转头盯着沈老夫人,浑身杀气暴涨。吓得沈老夫人差点从座上跌倒下来,她道:“老大家的,你是要弑母吗!”
“老夫人不仅想要楚楚嫁给大表哥,还想让我讨表妹欢心呢。”荆冠生笑的轻佻:“还说了,男欢女爱不就那么回事,生米煮成熟饭,人自会死心塌地……”
罗雪雁听不下去了,一剑劈向地面,那地面本是上好的石料,此刻被她一劈,竟是出现了明显的裂缝。荆家夫人吓得惨叫一声,沈老夫人也是面色一白。
沈玥和陈若秋有些瑟缩,万姨娘心中却是惊异,没想到沈老夫人连如此下贱的法子都使出来了。寻常妇人或是姨娘使用这种法子是见怪不怪,可是沈老夫人却是一家之主,这样的手段,简直不堪入目。
罗雪雁一手拉着沈妙,一手提剑看向沈老夫人,她真正生气起来的时候,煞气扑凌凌的往外头冒,让人毫不犹豫的相信下一刻她就能扑上去将沈老夫人的脑袋砍了下来。她道:“老夫人,自我嫁入沈府,同沈信待你自认情深意重,虽然你并非他生母,我夫妻二人却仍尊重你。不过如今我晓得了,这世上还真的有白眼狼,这样的沈家,我可呆不起。”
“老大家的,你别听他胡说!”沈老夫人贼心未死:“你是要不孝吗?”
“是不是胡说,一查便知。至于不孝,”罗雪雁冷笑,一字一顿道:“老娘就是一辈子背不孝的名声,也不会让我的儿女跟在这样的人家身边!”她拉着沈妙:“走!”
沈老夫人在身后如何暴跳如雷,荆家人如何胡搅蛮缠,陈若秋怎样圆场,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沈妙被罗雪雁拉着往西院大踏步的走,心中却是畅快得很。
这便是她要达到的目的。有些时候,一面之词说出来未免会让人觉得力度不够,不是因为不肯相信,而是分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其中要涉及到许多利益纠缠,可能会背负许多骂名,让沈信下定决心分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