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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轩笑了笑,那双灿金色的眸中竟也没有一丝责怪,低低叹息:“你可知道,那张兵布图,不过是废纸一张?君惊澜一个月,便能将布防重新调整好,但北冥的国门,没有三个月绝对不可能破?破了国门,这图才能派上用场,所以这张图,不过是废纸!”
若真的那般有用,君惊澜早就派人来取了,岂会等到她来动手。
这话一出,澹台凰一愣,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呆呆的看着他:“既然这般,你还要这张图做什么?”
“朕也是看过才知,君惊澜早已将所有退路都设计好!而朕留着它,是知道你一定会找机会来取,果然,今日便是朕的机会!”他冷声说着,便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又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张兵布图,换得她陪了他两个时辰。
澹台凰瞬间沉默,这一刻,心中的愧疚变成复杂的情愫,不知道是她算计他,还是他算计她。她到底是小看他了,小看了这个能和君惊澜成为对手的人。
这件事情,是她开的头,但是她却没有料到结尾。
“朕方才一直在想,倘若你今日要的,不是北冥的兵布图,而是东陵的兵布图,朕是给还是不给!”而最终,是红色的焰火染了起来,表示盗走的图,是北冥的那张。
他这话一出,澹台凰募然抬头看向他:“那你想到答案了吗?”她看似镇定,其实袖袍下的手早已紧握,甚至已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一阵风微微吹起,皇甫轩亦抬眼看向她,看了许久,冰冷的薄唇轻启:“今夜,你想让人去取什么,朕都给!兵布图,虎符,玉玺,你想要什么,朕都给!”
今夜,也独独只是今夜!
所以,那些东西,今日他一样都没有带出来,全部放在一起。他也清楚,她吩咐了人去取东西,定然是她要什么,那人才敢取什么。
他这话一出,澹台凰仓皇起身,她能算计人心,他也如是,今夜,他们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彼此都算计到了对方的心思,最终她试探出了他对自己的情有多深,而他试探出了她对君惊澜的情有几分。
但,他这样厚重的情义,她承担不起!
她站了起来,他仍旧坐着没动,却轻声问:“君惊澜,对你真的就这般重要?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对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用他对她的感情来赌,赌自己会同意以这种形式将那张图纸给她,这绝对不是她素来坦荡和护短的性格能做出的事。
澹台凰点头:“是,很重要,重于一切,重于性命!”但,她也到底是有底线,倘若皇甫轩今日不知自己的目的,她不会去让独孤渺去取,因为如果那样,就等于是她利用了他对她的感情,将他骗来引开。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她要的是皇甫轩明知是计还来,便等于是自愿将那张兵布图给她,而不是欺骗、利用和盗取。
她话音一落,他俊美如同阿波罗太阳神一般的面孔上,绽出一抹苦笑,轻声自嘲道:“朕不该问的!”这话一出,便又灌了一杯酒下肚,是不该问的。明知道结果不会是自己想要的,却还是问了。
最终,澹台凰深呼吸了一口气,承诺一般,郑重的对着他开口:“你且记住了,这一生,我不会再伤你!除非,你踩到我的底线!”
就凭,他竟然将玉玺和虎符,都没有带出来,任由她去取。这一份情,她已然无法再下手去伤!
他闻言,冰冷的容色不变,眉眼却含笑:“好!”她岂会知,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她和君惊澜在一起是事实,于他来说,便步步是伤!只是这一刻的承诺太美好,他舍不得说不要。
只是,他们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再美的誓言,也终究有被现实踏破的那一天。尽管彼此都不想,尽管彼此都不愿……
“对不起,谢谢你!”她说完,转身便走,不留一丝眷恋。
对不起,不论结果如何,我终究是有了算计你的心思。
谢谢你,谢你这般,明知会受伤,却还是出来,甚至将一切都搁在我面前,任我去取。
……
她走了,皇甫轩还在石桌旁坐了很久。
而澹台凰,也没有回去,翻身上了屋顶坐着。抱着膝盖看月亮,从来没有一刻,心绪这样复杂过,皇甫轩那一双冰冷而深情的眼,几乎叫她不敢回忆。
正在怔忪之间,一阵扑鼻的香气传来,笑无语将一个纸包对着她扔了过去。
打开一看,如同他们当日,从漠北往北冥的途中,她听说君惊澜要另娶,坐在屋顶,他给她买来的好酒和叫花鸡。这神棍,倒是体贴!
笑无语走到她身侧坐下,将手中的酒坛递给她:“在愧疚?”
这话一出,澹台凰仰头便灌了一口酒,火辣辣的感觉,从咽喉灌入,竟似一把火撩动,头也不偏的道:“何必明知故问?”
“你情我愿的算计,也值得你这样愧疚?而且皇甫轩也算计了你!”笑无语轻声笑着开导她。
也许,也就只有皇甫轩也算计了她这一点,能让她心中稍稍好过一点了!
见她不说话,笑无语禁不住笑出声:“本国师觉得,你算计皇甫轩之前。料到的应该是更糟的结局,若事实上,全是你的算计,而他没有算计你,你岂不是会愧疚到死?可明知会愧疚,又何必去做?”
他这一问,却见澹台凰偏过头看向他,毫无预兆的落下泪来:“为了他,我没办法不做!”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下一瞬,她飞快的将泪擦干。
笑无语几乎是一怔,他极少看见她软弱的样子,更匡仑是落泪了。
不待笑无语开口,她又狠狠的往腹中灌了一口酒,任由身上的衣襟被打湿,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砰”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酒坛甩出去了老远,摔得粉碎!沉着声音开口:“你知道吗?君惊澜为了爱情疯了,皇甫轩疯了,我也疯了!疯了,彻底的疯了!”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
看她几乎是发酒疯的行为,笑无语飞快的扯住了她的胳膊:“好了,够了!你若是后悔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做就行了,皇甫轩不会怪你,君惊澜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再说,如果时光从来,你就不会这样做吗?”
他忽然很后悔自己大晚上的为什么不睡觉,要出来陪这个疯婆子闹,他也真是闲的!
他这般大力一扯,澹台凰才终于是清醒了几分,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缓缓仰头:“是,如果时光从来,我依旧会这样做!”她是疯了,疯得愿意为了他一人负尽天下人。即便给她从来一次的机会,在她不知道那张兵布图无用的情况下,她还是会这样做。
但,很快的,她又摇了摇头:“以后不能了,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尽管她可以安慰自己皇甫轩是甘愿的,但却到底是伤了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笑无语,我是不是做错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错,只觉得自己很自私,甚至是践踏了人家的一片真心。
屋檐之下,凌燕等人看见笑无语陪着她,互相看了一眼,便先退了下去。
笑无语也拿起酒坛灌了一口酒:“没什么错不错的,我与你一样。不……我比你更过分,为了那个人,我去做东晋的国师,背叛一国之人对我的敬仰和信任,师父将我养大,一手教我的用来造福苍生的东西,我却拿来害人性命,若是师父泉下有知,恐怕会气得活过来杀了我这个不孝徒儿!你说,若是你这算是做错了,我这又算是什么?”
这个晚上,笑无语也喝多了,最终醉的比澹台凰还厉害,说了很多醉酒之言。澹台凰的脑袋也是晕的,所以也既不太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只隐约记得他说过的两句话。
“爱情这东西,生来就是自私的,它就该是为了心爱之人去负尽天下人!”
“疯了,疯了才是真爱。若总是理智,总是清醒,总是记得自己做人不可踏破的底线去行事,那便不是真正的爱情!”
最后,澹台凰这个被安慰的人,反而跌跌撞撞的将这个安慰她的人,一路架回了他的寝宫,朦朦胧胧,听着他似乎在低喃一个人的名字:“离……离……”
澹台凰脑袋一个激灵,很猥琐的把这个“离”字,玩命的往即墨离的身上套,套完之后又往“楚玉璃”的身上套,反正都是一个音。也不管笑无语醒来之后,知道她又在猥琐的猜测他和男人之间的事情,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笑无语那两句话,说的很是,总有为了爱情行差踏错的时候,甚至去做些违心之事的时候,才算是极致的爱情。若总是那般清醒,又谈何真爱呢?只是既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以后……改就是了。
把笑无语扔回他的寝宫门口,刚刚到门口,他就被夜星辰给接了进去,然后,夜星辰十分紧张的看着澹台凰那个左摇右晃,仿佛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十分关心的问:“倾凰公主,要不要属下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我没醉!”澹台凰虽然是千杯不醉,但今天到底还是喝高了,嫌恶的挥了挥手,自己跌跌撞撞的走了。夜星辰是个不喝酒的人,所以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有醉了的人,才会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没醉,于是就以为澹台凰真的没有醉,而只是脚步虚浮,所以也没送她。
一路上的宫人侍卫,也都因为今日失窃之事,往御书房和各大宫门那边去捉拿刺客了,皇甫轩此刻还在御花园一个人喝闷酒,除了近身的内侍,谁都不知道他在那儿,所以也没有去制止下人们搜查。
于是,导致的结果就是喝醉了的澹台凰,一个人在半路上跌跌撞撞,左摇右晃,也没有一个宫人来扶一把!东篱也因为小星星和翠花打架,闹的太严重,把人家的驿馆都给拆了一半,所以回去处理善后了。
再于是,澹台凰迷迷蒙蒙之间,就撞了一个人,听到一声低笑,她抬眼一看,只看见漫天有好多的星星!她伸出手指了指,嘟囔道:“一个星星,两个星星,好多,好多……星星……”
然后晕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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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此女,甚是凶猛!(两万更嗷)()
好多好多星星?
即墨离失笑,原是这女人说了今夜还给自己一副棋,他晚上闲着无事,便出去取。反正一来二回那棋都都是自己的,却不知在驿站没看到她的人,倒是她的下人将棋交给自己。
但是……
没想到百无聊赖的闲逛之后,回了皇宫竟然能见着这么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没想到这女人喝醉了酒,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女子的馨香涌入鼻翼,他微微挑了挑眉,冷锐的眸中掠过一抹笑,也有片刻的不自然,毕竟对于素来对女人敬而远之的他来说,是真的很不习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想着这女人自己是该如何处理,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前方三十米拐角处,有侍卫们举着火把过来巡视。即墨离当机立断,一把抱起怀中女子,飞身而去,几乎是以光速回到自己的寝宫。
若是被这个人看见澹台凰晕在自己怀里,到了明日,还不知道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流言这东西,可怕的很!
侍卫们到处搜查着进御书房行窃了的人,但毕竟几位客人的寝宫,没有人敢去搜查。因为还没找到皇上,没有皇上的命令,冒犯他国来宾,下场是很惨的。
所以,澹台凰就安心的躺在即墨离的寝院里,没有任何人进来打扰。
澹台凰醉酒之后虽然是很有风情的,但是这风情其实只是表象而已!即墨离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其实,他从来都认为女人是麻烦的,尤其在皇宫里面长大的那些年,让他深深的明白女人们争宠夺权不择手段,是多么让人头疼。而且一直很相信圣贤们的一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也就是他对所有的女子,都格外尊重,相对友善,又十分疏离的原因!同样,这也就是澹台凰能够在他身上看到尊重女性的绅士风度的缘由!
至于他为什么要和澹台凰这样一个女人有牵扯,甚至没直接把她扔在路边,还带回了自己的寝宫。应当不单单是因为那所谓的一点隐约风情。
摄政王殿下又将自己的意图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得出结论,也许是真的如这个女人所说,因为她的言行举止,真的一点都不像女人,所以他将她当男人处理了!
但是,他很快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喝醉了再有风情,平日里再像男人的女人,也终究是女人!而且,不仅仅女人这种生物很麻烦,喝醉了的女人更加麻烦!
这不,他现下正坐在屏风之外,研究着手下的棋局,那女人正躺在屏风之后,他的榻上,醉醺醺的唱歌:“小白菜啊,地里黄呀,两三岁呀……”
他太阳穴处微微跳了几下,低头看着手上棋局,半天也无法静下心来落子。修长莹白的指尖,微微捏着棋,眉心也是一阵剧痛。大半夜的听见这样凄惨的歌曲,的确非常折磨人的神经……
正在他十分抑郁之间,很快的,屋内的澹台凰童鞋,又扯着嗓子变了一个调,唱起了改变版的《冲动的惩罚》,语调十分声情并茂:“那夜你喝醉了,握着我的脚,胡乱的说话,你说你想帮我揉脚,其实已经很久了……”
然后,即墨离的唇畔,几乎是以极为不可思议的频度狠狠的抽搐了几下,这是什么歌?那小白菜倒还隐隐约约听过,但是这揉脚……
正在他十分纳闷之间,澹台凰又打了一个酒嗝,接着唱:“嗝……如果那天我不知道你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我的脚有多美,我也……嗝,我也不会相信,你喝多了之后,会帮我的揉的那么干脆……嗝!”
即墨离捏着棋子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只感觉整个人已经临近崩溃状态。喝多了之后给她揉的那么干脆?现下是谁喝多了?
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正在他心中已经开始严重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应该把她丢在路边,任由她自生自灭的,不该做什么烂好人将她拯救回来的时候,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狼嚎,伴随着疯狂的锤床声响起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嗝,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不……不啥来着,呃,忘词了!”
“砰!”唱完之后,她的脑袋栽倒在窗沿上!
“咚!”、“咚!”、“咚!”三个隐卫,挂着满面的泪水,不负众望的倒地!王爷这是惹了一个什么麻烦回来啊,这种诡异而撕心裂肺的歌她都唱得出来!还死了都要爱!还有,那床没锤塌吧?!
即墨离被她这声疯嚎弄得手上一抖,茶杯里面的水泼了他一身!墨金色的长袍晕染,水渍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像极了他头疼逐渐奔向顶点的心情!于是,心中对这女人的未婚夫,也就是那君惊澜,产生了一种言语不可表述的,颇为浓重的……同情!
这种女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