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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美人儿回家啊。”这位储君哈哈大笑道。
好吧,自从认识了景王之后,林敏敏就在心里默默打破了对于皇室成员各种高大上的想像——既然皇家能出个不靠谱的王爷,那么出个爱说笑的储君,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虽说太子殿下地位崇高,可在老太太面前也只能执着晚辈的礼数。因此,见礼毕,老太太便不客气地往上首一坐,瞪着英娘道:“不过才走开一会儿,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那英娘原本就是个火爆性子,没人点火都能自爆,何况老太太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当即就跳着脚地指着高明瑞,把事情始末全都说了一遍。
英娘记性好,把高明瑞说林敏敏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回,直听得钟离疏的脸色阴沉得一如暴雨前的天色般吓人。
这英娘的添油加醋,自然引得那高明瑞一阵抗议,她才狡辩了两句,就被她的母亲给喝止了。
话说,这位长公主其实也不合乎林敏敏心目中所设定的那个高大上的公主形象。
听说这位长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小的一个妹妹,如今虽已年过三旬了,看着却还是刚二十出头的模样。且生得眉目温柔,气质婉约,若不说她是长公主,林敏敏定然以为她出身某个书香世家,浑身上下竟看不出一点她女儿身上那种高人一等的凌人气势。和状元郎出身的驸马爷站在一起,这二人简直就像是一对大学教授,都是一身难掩的书卷气。
虽如此,人家到底还是长公主,身份就在那里。见高明瑞不肯过来道歉,长公主自然是不可能替女儿过去的,于是便由那位状元公亲自出马,向着柳夫人和林敏敏各行了一礼。
这二人也不想跟长公主府为难,便都纷纷起身避开,又上前还了礼。
众人都以为,这场风波也就算是揭过去了,偏那钟离疏不满意,眯眼瞅着高明瑞,抱胸冷哼道:“这样好吗?高小娘子犯的错,却叫徐状元替她道歉。”
众人不由一愣,都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钟离疏又道:“到底一个姓高一个姓徐。”
顿时,那长公主夫妇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到底是读书人,徐状元仍是彬彬有礼地答道:“即便她姓高,也是我的孩子。”
钟离疏却是眯眼一笑,摇头道:“抱歉抱歉,我就是个武人,不会说话,倒叫状元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确实是把这高小娘子当亲生女儿一般抚养教导着,你替她道歉,不过是尽你们做父母的心罢了,可她领不领情,那就两说了。”他眯眼看着高明瑞,又冷飕飕地道:“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你未必能代表得了她呢。”
顿时,林敏敏就想扶额。她就知道,这家伙一向不肯吃亏,这是要逼着那小姑娘亲自再向她道一回歉——她却是不知道,她把钟离疏想得太过美好了。
林敏敏不知道这公主府里的故事,钟离疏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更知道,这高明瑞如今正因为徐状元的亲生女儿进京的事,心里别扭着。因此他这一刀,简直可以说是正中要害,直捅得高明瑞一阵痛彻心扉,当即“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跺着脚道:“你们就欺负我没爹!”
她的话音还未落,众人耳边忽的又响起另一个“嘤嘤”的哭泣声。那哭声虽然不大,却不知为什么,竟一下子就压住了高明瑞的哭声。只听那声音委委屈屈道:“姐姐快别委屈了,我把爹爹让给姐姐就是,我跟姐姐抢爹爹了。”
众人顺声看去,就只见长公主夫妇的身后,还站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瘦瘦小小的,梳着个包包头,且连那一身粉色衣裙都没能给她衬出一个好气色来,一副苍白瘦弱的模样。这孩子,猛一看去,那五官轮廓简直就是和状元公徐世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这样的五官在她父亲的脸上,显得温文尔雅、气质卓然,可到了这孩子的脸上,就变得平淡无奇了。
小姑娘睁着一双圆圆的猫眼,任由那大串大串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看着一副又失意又悲伤的小模样,叫人忍不住就想要去搂一搂抱一抱她,好好地疼她一疼。因此,长公主便过去抱住这孩子好一阵温言哄劝。
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林敏敏大概是看多了电视剧,总觉得这孩子哭的样子有些怪怪的……除了电视上的演员,她还从来没见过谁哭得这么标准,这么好看,这么上镜……
而且……
她正疑惑着,英娘忽地凑了过来,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这状元公的女儿,长得很像一个人?”
顿时,林敏敏脑中一片透亮。
她才刚要接话,景王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也压低声音道:“怎么?你们也这么觉得?我就说这孩子看起来跟我们家小吉光很像嘛!”
顿时,林敏敏扭头看向景王。
两人对了个眼。
英娘一阵点头,“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很像呢!”
周湛果断地移开眼,扭头看看那个正被长公主夫妇围着哄劝的小姑娘,伸手摸着下巴上那一绺绒毛道:“不过,我们家小吉光可比她漂亮多了。而且我们家小吉光也比她高。”
英娘也模仿着他的模样,歪头打量着那孩子,一边应和着周湛的话道:“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小吉光那么结实。你看她的脸色,白得也太不正常了。”又道,“你觉不觉得,她的脸好像也比小吉光的要长一些?”
“眉毛也没小吉光的浓。”周湛道。
“嗯嗯,而且,最主要的是,小吉光是男孩,她是女孩。”英娘笑道。
于是,在这二位你来我往的点评声中,这原本名叫作徐翩羽,后来硬是被景王给改名为吉光,如今又改回原名的徐翩羽徐小朋友,就这么硬被人生生忽悠成了两个不同性别的人。
那边,安抚完这新女儿,长公主到底还是逼着不情愿的高明瑞过来,亲自给林敏敏和柳夫人道了歉。
因为这件事,这一家人只得匆匆来匆匆去,连酒宴都不曾参加,就走人了。
太子殿下原也只不过是要借着舅舅家请客的机会,过来在某些人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的,如今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招呼一声,和小姑妈一家一同走了。只是,临走之时,他忽地叫过钟离疏,看着林敏敏说了句什么。钟离疏一脸古怪地还他一眼,太子殿下却是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肩,然后才转身走人。
林敏敏正为这诡异的一幕心头打鼓时,景王忽地凑了过来,对她道:“你一定很想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吧。”
林敏敏看向他。自打知道这位玩世不恭的景王面具下,还藏着个不为人知的周湛后,她就再也不敢小瞧这一位了。
周湛也低头看着林敏敏,“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他道。
林敏敏一眨眼,笑道:“放心,我不是多事之人。”
景王那颇具特色的八字眉一挑,也跟着笑道:“啊,说起来,我这人吧,还真就不怎么放心别人说的‘放心’。”
许是看到景王在跟林敏敏说话,台阶下的钟离疏急忙就向着这边过来了。见他加快了脚步,景王嘿嘿一笑,望着钟离疏大声道:“我敢打赌,太子哥哥一定是在说,这老夫疼少妻,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钟离疏脚下忽的就是一顿——林敏敏顿时知道,还真被景王蒙对了!
看着神情狼狈的钟离疏,周湛哈哈一笑,“唰”地一下甩开手中的扇子,冲着林敏敏一挑眉,道:“说好喽!”
林敏敏却是故意冲着他道:“放心。”
看着这打着哑谜的二人,钟离疏皱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啊,他之前不是说他养过一条狗吗?我好像看到人家主人找来了。他啊,拜托我忘了那件事呢。”林敏敏道。
钟离疏的眼一闪,“啊,这事啊,和我们无关吧。”
夫妻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由同时摇头一笑。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林敏敏在靖国公府的一番作为,终于赢得了这上流社会对她的认同。至少,之后她再去别人家赴宴时,那些夫人娘子们迎向她的笑容里;多了些真情实意。
因此,当钟离疏接到出使西番的圣旨后,也算多少放下了一些担忧。
“你担忧我做什么?”看着阿樟熟练地替钟离疏打包着行李;林敏敏绞着手指道:“你放心;你走之后;大不了我不出门就是,谁还敢跑到我们家来欺负我不成。”
如今林敏敏也是当家人,深知这“专门的事交给专门的人去做”的必要性,因此,见阿樟手脚麻利;她也就没有过去跟他抢差事——可那心里的感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钟离疏看看她互绞在一起的手指,叹息一声,盖住她的手;将她带出房间。
两人来到空无一人的书房;钟离疏才刚一转身;林敏敏就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唠唠叨叨地道:“你别担心家里,家里有我呢。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有阿樟跟着你,生活上我不担心,我就担心你这臭脾气。你是副使,别抢人家正使的差事,有事跟人家好好协商,别任性,也别太霸道,但也别任由人欺负你。听说西番人喜欢找人决斗,不管他们怎么挑衅,都不许跟他们决斗……”
她的话,顿时就逗笑了钟离疏,“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娘的在教训孩子呢。你怎么不说,不许打架?”
“对,不许打架!”林敏敏却抬起头,望着他认真地道:“我不指望你给我捞什么诰封回来,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出去,平平安安回来。我们一家子都等着你呢。”又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你不是说,我们还要生儿育女的吗?这里还没有孩子呢。所以,你不许做任何危险的事!平平安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钟离疏的眼眸忽地一沉,低头看看他覆在她小腹上的手,然后抬头望着她,温柔一笑,道:“好,我什么危险的事都不做,你只在家等着我平平安安回来。”说着,抱起她,将她带到书架后的小床上放下,又屈膝跪在她的腰际,撩起她的衣衫,亲吻着她那线条柔美的小腹,哑着那令她痴迷的喉音道:“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没有?不定已经有了。等我回来……”
忽的,林敏敏一抖,伸手捂住他的嘴,眼带恐惧地喝道:“不许说!”
钟离疏一怔。
他却是不知道,林敏敏是想起了前世电影电视里那些仿佛诅咒一般的台词——说是等某人回来喝的酒,某人必定喝不上;等某人去做的事,某人必定做不成……
林敏敏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用力抱紧钟离疏,没头没脑地在他脸上身上一阵乱吻,一边撕着他的衣衫一边狂乱道:“我不管我不管,别跟我说这些黑台词,什么都别跟我说,想要说什么给我回来再说,现在什么都不许说!”
林敏敏这副模样,钟离疏岂能不明白。船上的水手也一向是各有各的迷信,钟离疏自己在出海时从不穿鞋,这就是他的迷信。
“好,不说,”钟离疏亲吻着她,也伸手去解她的衣衫,“我们只做。”
*·*
月上中天时,阿樟过来敲了敲门,禀道:“行李收拾好了。”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
阿樟一眨眼,向着没有动静的门行了一礼,便默默走开了。
门内,原本整洁的书房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般,一片狼籍。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掉在了地上,书架上的书也被人推得七零八落,墙上的字画歪了,椅子倒了,至于书架后的床上,更是一片令人不忍目睹的狂乱景象。
林敏敏跨坐在钟离疏的腰间,那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吻痕。在她的身。下,钟离疏的身上更是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牙印。即使已经精疲力尽,林敏敏却仍不肯从钟离疏的身上下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样强烈的独霸欲。
感觉到她的手指再次圈紧他,钟离疏的呼吸一滞,手指忍不住也探向她,却是立刻就感觉到她的畏缩。他知道,那被她带起的疯狂,叫他没能掌握好力道,怕是已经伤了她了。
“别做了。”他道。
林敏敏却是沉默着摇了摇头,硬是将再次兴奋起来的小钟离疏重新纳回怀抱,摇着疲软的腰肢,再次征伐起来。只是,她的体力早已到了极点,哪能跟钟离疏相较。看着她虚软地努力着,却不许他帮忙,钟离疏不禁一阵心如刀割。在他的印象里,林敏敏一直是个温吞内敛的个性,就算在床第间,她愿意配合他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却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的疯狂和主动过,就仿佛要用身体在他身上打上烙印一般。她毫无保留地驱使着他,也驱使着自己,即便已经精疲力尽,她仍不肯放开他。
“够了,敏敏。”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用力配合着她,舍不得她受苦,却更舍不得她那舍不得的眼神。“敏敏……”
在她再也坚持不下去时,他毫不犹豫地翻身压倒她。
望着那个同样想把自己烙进她灵魂里的男人,林敏敏想要说话,可那过度使用的喉咙早已经嘶哑得发不出声来。她只能用力抱紧他,用力挤压着他,用力索取着他,用力给予着他……
“悔教夫婿觅封侯”。她舍不得和钟离疏分开,但与此同时,她也知道,这是国事,是钟离疏的事业。钟离疏是个有志向的人,他不该被困在内宅,不该被困在这岸上,海,才是他的天地。她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耐心等他回来……
“我等你。”哑着已经发不出声的喉咙,她无声低语。
*·*
钟离疏走的时候,林敏敏还在睡着。
等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钟离疏的船早已走远了。
靠着床柱,林敏敏默默想像了一会儿这时候他应该到哪里了,又在做些什么,然后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出了卧室的门,一抬头,她就看到从莫妈妈到妹妹,几乎家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或坐或站地挤在夕阳下的正院里。见她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咦?”林敏敏一阵惊奇,“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妹妹立马跑过来,抓住林敏敏的手,抬头看看她的脸,扭头以斩钉截铁的口吻对众人宣布道:“看,我就说敏敏娘不会哭!”
“我为什么要哭?”林敏敏奇道。
“他们说,七叔出门了,敏敏娘想七叔,所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呢。”妹妹嘴快地道。
顿时,连莫妈妈带卉姐儿,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而,林敏敏才最为尴尬。别人不知内情,她自己知道自己。她,不过是因为过度那个啥,脱力了……
“咳咳,”到底是莫妈妈老成,赶紧咳嗽两声,轰赶着众人道:“该干嘛都干嘛去!一个个挤在这里做什么?!”又瞪着莫大柱道:“外院没事啦?!躲什么懒,还不给我干活去!”
“等等,”林敏敏却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莫大柱,道:“前些天忙着侯爷的事,倒是忘问你了,杏林书院报名的事,打听得如何了?”
莫大柱道:“已经打听清楚了,报名和考试的章程也拿回来了。”顿了顿,询问道:“这就给夫人拿来?”
“好。”林敏敏说着,牵起妹妹的手,转身往正屋过去。
她才刚一抬脚,忽地又是一顿,扭头看着那些仍磨蹭着不肯散去的仆役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