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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君恩。她难道就不想想,皇上总有驾崩的一天,等到那一日,太子登基,她又岂会轻易饶过谢家。
看她眼中的怒火,赖嬷嬷又道:“娘娘,您心中再是不爽,也万不敢这个时候惹了谢家。谢家军功起家,连皇上都避让三分,您又何须惹这样的麻烦。”
顿了顿,她缓缓道,“老奴有个法子,许能变被动为主动,只是不知当不当说。”
自打郑皇后入宫那一日,赖嬷嬷便侍奉她左右,这宫里若说信得过的人,便属她了。
“说吧,你和本宫又有什么不可直说的。若不是这些年嬷嬷在身边提点,本宫也不会有今日。”
赖嬷嬷哪敢拿大,忙欠了欠身,才开口道:“老奴是想着,这个当口,娘娘不如奉太后往佑安寺去祈福。一来,可让皇上看到您的用心,二来,也能彰显您的威严。”
“奉太后往佑安寺祈福,届时这些内外命妇都得随行的。娘娘还怕找不回面子。”
郑皇后闻言,果然脸上一阵喜色,笑着道:“还是嬷嬷厉害,怎么本宫竟没想到这样的好法子。”
赖嬷嬷笑着回道:“娘娘执掌六宫,大大小小的事情烦心,难免有想不到的时候。”
凤昭院
昨个儿夜里,谢元姝又梦魇了。梦到自己被软禁在兰涟小筑,又亲手杀了太子朱崇。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定国公府,陈延之骂她蛇蝎心肠,若不是她,谦哥儿也不会自幼没了生母。
即便是在梦中,谢元姝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愤恨,伸手想要挣脱开他,直到最后,她猛的惊醒,就再睡不着了。
芷东见她面色憔悴的样子,缓声劝着道:“奴婢要不点了安神香,郡主再接着睡一会儿。昨晚奴婢听着动静,郡主梦魇了好几次。等会儿往鹤安院去,大长公主殿下又该紧张了。”
谢元姝点了点头,懒懒的蜷缩在被子里,回想了好多事情,不知不觉竟是真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芷东见她醒来,抿嘴一笑:“郡主的气色,瞧着好了许多。”
谢元姝懒懒问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芷东递上一杯茶水,笑着回道:“已经是巳时了。”
谢元姝喝了一口茶,由丫鬟们侍奉着洗漱梳妆。
这时,大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大丫鬟流朱过来了。
见她已经醒来,流朱笑着微微欠了欠身,“殿下知道郡主昨个儿没睡好,差奴婢过来看看,担心郡主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谢元姝笑道:“不过就是懒散了些。”
流朱见她神色无异,缓步上前,回禀道:“郡主,今个儿早朝,册封太子妃的旨意下来了,是都御史顾家的女儿。这会儿,几位太太和姑娘都在鹤安院,听闻这事儿,也是唏嘘不已。”
谢元姝点头,“坤宁宫可有什么动静?”
流朱诧异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奴婢并不知。”
谢元姝笑笑,是啊,是她有些心急了。这册封太子妃的旨意才下,皇后奉太后往佑安寺去祈福,且有些日子呢。
想着这些,谢元姝起身便往鹤安院走去。
“这天儿是愈发热了。”一出院子,谢元姝便让忍不住感慨道。
流朱笑道:“奴婢瞧着这凤昭院的花开得是更好了,便是那葡萄藤,许不过了多久,也该结果了。”
谢元姝嘴角的笑意更甚,“是啊,到时候我差芷东她们几个采摘了,也赏你一些。”
流朱如何不知郡主是在打趣她,忙欠了欠身:“那奴婢先谢过郡主了。”
几人很快就到了鹤安院。
外头,守门的丫鬟见谢元姝过来,浅笑的福了一福,“奴婢给郡主请安。”
谢元姝今个儿穿了件月白色刻丝牡丹花褙子,梳着双丫髻,头戴缠丝赤金玲珑珠花。
见她来了,谢云菀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谢元姝看在眼中,冷哼一声。
谢元姝这会儿还不知,昨个儿谢云菀亲自做了宵夜往前院送去。没想到,却被谢敬训斥她不知规矩,书房重地,岂是她一个姑娘家可以来的。
谢云菀委屈到了极点,她怎么都没想到,父亲会这样震怒,丝毫情面都没给自己留。
可为什么,记忆中,谢元姝很小的时候,父亲常带她在书房,抱她坐在腿上,任她玩闹。
记得有一次,谢元姝不小心弄翻了墨汁,桌上一片狼藉,可父亲却哈哈的笑着,还是祖母亲自发了话,说谢元姝也大了,多少有些调皮,害怕妨碍了父亲的公务,才拘着她不让她日日往书房去找父亲。
可即便是这些年,父亲的书房对谢元姝来说,还不一样是来去自由。
凭什么换成了自己,父亲竟是那样的疾言厉色。
想着这些,谢云菀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谢元姝神色如常的给母亲请了安,之后又和诸人相互见了礼。一双乌黑的眸子便落在谢云萱身上,“我记得我库房里有支八宝攥珠红宝石簪子,很适合萱丫头。一会儿我便差人送过去。”
姜氏一听,明显怔了怔。
这八宝攥珠红宝石簪子,她若没记错的话,该是宫里的内造之物,是当初凤阳大长公主出嫁时,孝仁皇后给凤阳大长公主的添妆,之后又到了郡主手中。
这般贵重的东西,郡主如今却要给萱姐儿,她真的有些难以揣摩郡主的心思了。
“郡主,这如何使得?”
见她急切的样子,谢元姝笑笑:“萱丫头是我们谢家的姑娘,既谢家如今要和魏家联姻,我这当姑姑的,总不会委屈了她。”
姜氏再是迟钝,这会儿也晃过神来了。
魏家毕竟是凤阳大长公主的母族,这两家联姻之事岂是儿戏,郡主这是在暗中提点她,魏家如今虽有些不显,可有母亲在,有她在,魏家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想明白这些,姜氏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也不再推辞,对着谢云萱道:“还不谢过你小姑姑。”
谢云萱忙起身,福了福身子:“萱儿谢过小姑姑。”
谢元姝笑着看着她:“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规矩。”
知道她才醒来,凤阳大长公主差人拿了点心上来。
桃花酥,莲子糕,糖蒸栗粉糕,都是谢元姝素日里最爱吃的。
“你也是,才醒来就急急往鹤安院来,也不先用些早膳,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凤阳大长公主知道她昨个儿夜里没睡好,早就心疼了,这会儿,见她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一脸的不赞同道。
谢元姝轻轻咬了一口莲子糕,撒娇道:“我不是听说今个儿早朝,皇上册封都御史顾家的女儿为太子妃,心里惊讶,才急急过来了嘛。”
第31章 入宫()
听了凤阳大长公主的话; 几位太太也有些感慨。
可不是; 这千怪万怪,都是裴家野心太大了。
只谢云菀一人; 心中一阵窃喜。
凤阳大长公主又留她们说了一会儿话,身子便有些乏了。
众人见状; 皆退了下去。
见众人离去,凤阳大长公主突然问褚嬷嬷道:“近些日子; 好像没见陈家世子爷往府里来?”
褚嬷嬷笑了笑:“往年,那是郡主和世子爷年岁都小,如今郡主来年就及笄了,虽自幼就有了婚约,该避讳的; 也得注意些的。”
“那李氏是个周全之人; 想来私底下也提点过世子爷。”
褚嬷嬷确实不会往别的地方想,谁不知郡主和世子爷自幼就亲近。
凤阳大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也是。许这些日子事情太多; 我有些多心了。”
褚嬷嬷给自家主子轻轻捏着肩膀,道:“方才郡主把那八宝攥珠红宝石簪子赏给了二姑娘,老奴瞧着,大姑娘面色不是很好。”
凤阳大长公主冷冷道:“她如今是愈发争强好胜了; 原是她吵着闹着不愿意嫁到魏家去; 这会儿竟还拉了脸; 罢了; 就当我白疼她一场。”
知道主子不欲再谈这话题; 褚嬷嬷缓缓道:“老奴早就说,郡主是真的长大了。瞧今个儿做的事情,再没这么周到的。老奴之前还觉得,因着大姑娘这么一闹腾,二房虽嘴上不说,可心中难免有些计较。可郡主这八宝攥珠红宝石簪子一赏下来,二太太也该安心了。”
凤阳大长公主笑了笑,眼中难掩欣慰:“是啊,之前我总放心不下,怕她被我宠坏了。如今看看,是真的长大了。”
褚嬷嬷笑着附和道:“老奴瞧着,郡主近来的行事作风,倒像殿下当年。”
却说谢云菀心情复杂的出了鹤安院,原和魏家联姻之事,是她不要了,才落在谢云萱头上。可想到谢元姝竟然把那支八宝攥珠红宝石簪子赏给了谢云萱,她心头就隐隐有些不快。
谢元姝疯了不成,赏了什么不好,偏偏是这支八宝攥珠红宝石簪,这不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吗?
“姑娘。”伴雪早就察觉自家主子脸色不好,她心里如何能不清楚,主子是为了什么。
想到昨个儿主子才被老爷训斥,这若再惹出什么事儿来,她们这些当奴才的,怕是第一个逃不过。
谢云菀也知自己这个时候发作不得,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她缓步上前对着谢云菀道:“二妹妹,往日里你常往我院里吃茶,这些日子竟也没见妹妹呢。妹妹可别因为上次在佑安寺的事情,恼了姐姐。”
谢云萱突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摇了摇头:“大姐姐多心了,我怎会因着那么一件小事和大姐姐生了嫌隙。”
一旁,二太太姜氏见谢云菀突然邀请女儿往她屋里吃茶,心头有些不喜,可碍着大太太和三太太也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云菀既邀了谢云萱,纵她心里再怎么不待见谢元姝,也不可能落下这小姑姑。
谢元姝笑着看着她,这样的目光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谢云萱竟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我便不去了。”
闻言,谢云菀一口气差点儿没喘过来。
看吧,她就是这样的居高自傲,完全不顾及她会不会下不来台。
未等她开口,纪氏忙笑着道:“你这孩子,郡主昨个儿夜里没休息好,这会儿该要回去补眠呢。还是改日吧。”
谢云菀如何不知母亲这是怕她再失了规矩。
强忍着心中的不喜,她轻轻点了点头。
等谢元姝回了凤昭院,便听丫鬟回禀说,皇后娘娘派人传了话,说请郡主明个儿往坤宁宫去吃茶。
这册封太子妃的旨意才下,郑皇后就请她去吃茶,谢元姝再傻也知道,必是那日她使了裴家大夫人骆氏往谢家来,如今裴家这棋子是用不得了,她定是怕母亲和她生了嫌隙,才辗转往她这里来的。
“郡主,这皇后娘娘的心思,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芷东眉头微蹙道。
谢元姝笑笑:“不过是去吃茶,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过。”
说完,谢元姝便吩咐芷青去开了库房,把那支八宝攥珠红宝石簪给二房送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芷青便回来了。
见谢元姝懒懒的靠在金丝引枕上看着话本子,她缓步上前回禀道:“郡主,奴婢方才往竹筠院去,见二姑娘哭着回来了。”
“见奴婢在,二姑娘忙擦了眼泪,装作无事的样子。说很喜欢这八宝攥珠红宝石簪,谢郡主怜惜。”
谢元姝不用想,也知定是谢云菀不阴不阳的在谢云萱面前说了什么。
她心底许还真的以为,萱姐儿能嫁到魏家,不过是捡了她的便宜。
虽早就知道她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可这样小家子气,让谢元姝如何能不动怒。
见郡主眉头微蹙,芷东低声回禀道:“郡主,奴婢听说,昨个儿大姑娘亲自做了宵夜送到大老爷书房,却被大老爷训斥了。许也因为这个,大姑娘心情有些不好,把气撒到了二姑娘身上。”
谢元姝冷哼一声:“她且这样作死吧,我倒要看看,她费尽心机最终能给自己赚个什么样的前程。”
很快到了第二天
谢元姝用过早膳之后,便往鹤安院去了。
昨个儿凤阳大长公主已经知道郑皇后差人来传了话。
她只懊恼,郑皇后惯会用这些小心思。
皇后娘娘突然召见小姑姑,却并未让自己随行,谢云菀攥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懊恼极了。
这若是往日,皇后娘娘少不得也给她体面。可今个儿,怎竟像是忘记她一般。
因为要入宫,谢元姝和母亲请安后就往宫里去了。
才刚到宫门口,便见坤宁宫的总管太监梁禺顺等在那里。
“奴才给郡主请安!”说罢,弓着身子,便要扶谢元姝下马车。
太监是无根之人,能混到梁禺顺这个地位,可见是眼明手快之人。
谢元姝笑笑,把手搭在他手上,缓步走了下来。
依着谢元姝的尊贵,加之承平帝素来宠着她,往日里她往宫里来,定是要坐轿撵的。可重生一世,谢元姝对这样的殊荣避之不及。
“把轿撵都撤了吧,我也许久未在宫里好好走动走动,今个儿便当做散步吧。”
梁禺顺一阵诧异,可转念一想,郡主年岁小,喜怒无常些也是有的。便让众人撤下了轿撵。
一路上,梁禺顺恭顺的在前引路。心里却止不住的感慨,这永昭郡主是长得是愈发的出众了,凤阳大长公主生郡主时,已经是四十五岁高龄,可不是当眼珠子宠着,也因此,皇上也颇为看重郡主。便是宫里的两个公主,也没这样的荣宠的。
要不说这都是命呢,郡主生来便是有福之人。
没一会儿,谢元姝便到了坤宁宫。
郑皇后一身明黄色金丝鸾凤朝阳褙子,头戴缠丝镶珠凤簪,见她来了,笑着道:“瞅着这时辰,郡主该是走着过来的吧。”
谢元姝笑着上前行了礼:“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郑皇后笑着赐座:“郡主也是,皇上既许郡主入宫乘撵,这宫里宫外谁又敢非议,这天气渐热,若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说罢,凌厉的目光就看向梁禺顺,“你这当奴才的也该劝着些,郡主若有什么不好,你几个脑袋够砍的。”
梁禺顺忙磕头请罪,“娘娘恕罪。”
郑皇后也未必是真的要发落了梁禺顺,摆了摆手道:“罢了,退下吧。”
待梁禺顺退下,坐在郑皇后下首的淳嫔笑着道:“皇后娘娘当真是偏心,今个儿这茶,若嫔妾没弄错,该是上好的庐山云雾,嫔妾今个儿也是拖了郡主的福,才能品尝一二。”
郑皇后笑骂一句:“你呀,惯是会讨赏。罢了,一会儿回去本宫便给你带些回去,也省的你在这里说本宫偏心。”
这时,站在淳嫔身后的宁德公主浅笑的上前给谢元姝行礼:“姑母。”
谢元姝打量着宁德公主,她知淳嫔这些年仰郑皇后鼻息,宁德公主虽是庶出,可也因为皇后看护,颇有把自己当做嫡出公主的意思。
她记得上一世,郑皇后最后把她指给了镇北王府三少爷韩庆。
谁不知那韩庆被昭华大长公主宠坏了,还没大婚房里的丫鬟就有了身孕,惹出的风、流、事从来就没少过。
宁德公主嫁过去之后,没少受委屈,可这肮脏她又不敢闹腾开来,何况,她离京外嫁,纵是有委屈,也不可能往郑皇后这里来哭求。
原先几次,她特意写信给淳嫔娘娘,淳嫔如何能不心疼,去坤宁宫求郑皇后给女儿做主,可后来,郑皇后便训斥淳嫔不知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