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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阿瑶莽撞。”
“对对对，多亏了二小姐细心，婆子只顾着伺候少爷用膳倒是忘了，真正该死。”赵嬷嬷晓得桑初瑶会这么说定是有她的道理，见颜氏一脸的莫名其妙，怕被桑云明发现，忙大声说道。“二太太，这些湿热之物您还是不要用的好，若是勾起身子里的病痛来，只怕对大太太也是不敬，也让她不得心安。”
桑云明记得颜氏以前是不忌海产的，听桑初瑶这么说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连赵嬷嬷都这么说，他便不疑有他了，又怪自己对颜氏的太过疏忽，忙把她面前的碗拿了转手递给旁边伺候的小丫环，道：“不吃便不吃罢，还是你身子要紧，湘芸若是晓得是这个缘故也不会怪罪你的。尝尝别的菜，这些都是我依着你以前的口味让厨房做的。”说着便亲自给颜氏夹了一筷子菜。
颜氏转头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桑初瑶一眼，才低头小口的吃了起来。
用了晚膳，桑初瑶晓得颜氏与桑云明久别重逢定是有说不完的话，草草的用了茶，便说推说乏了，领着桑楠梓回去了。
桑云明见一双儿女都回了自己的院子，终于只剩他和颜氏，满心的情意自然难以言表，忙把屋子里的下人们都遣了下去，满室的温柔缠绵自是不用说。
颜氏屋子里灯火尽灭，常氏屋子里却是灯火通明，只见一个身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不一会屋子里便传出“嘭”的一声炸响，屋子里瞬间静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该死的贱人，毛病倒是多！”常氏穿着件暗紫色的狐皮绸面褂子，头上勒着玄色缎面的攒珠勒子，面色阴郁的端坐在软榻上，后背挺的笔直，紧握成拳的手放在矮几上还在微微颤抖，可见先前那一拳是用尽全力的。烛光忽明忽暗，照在她的半边脸上，一明一暗显得格外恐怖。
吴嬷嬷忙走上前来，持起金剪剪去半截烛心，烛光骤亮，才轻声安慰道：“太太何须动气，这一回只是她运气好而已，下回岂能这么容易了。”
“可是今日老爷在她屋子里过夜，若是她又怀上了那如何是好！”常氏紧咬银牙的说道，却见吴嬷嬷笑了起来，脸一沉喝道：“你笑什么，难道我便这么好笑吗？”
“瞧太太说的，奴婢怎会笑太太，只是太太也太紧张了些，未必那送子娘娘就只护着二太太了？一来便要怀上了不成？”吴嬷嬷笑着说道，转身接过小丫环递上来的刚炖好的燕窝，倒了一碗放到常氏手边，道：“太太且放宽心，法子多着呢，何必在乎一时的成败，想当初那倩姨娘成天勾的老爷往她屋子里去，还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说的也是，是我太急躁了。”常氏闻言点头说道，伸手端起桌上的燕窝搅了搅，清香甘甜的热气熏染在脸上，刚舀了一口要送入口中，却又放下了，抬头望着立在面前的乔嬷嬷道：“你说是那丫头不让她娘喝的？”
“回太太话，可不是吗？那二小姐小小年纪怎么就跟个精怪一样了，像是晓得那汤里下了药一样，执意不让二太太喝呢！”乔嬷嬷忙开口说道，本想把今儿个中午的事也一并说了，想想又觉得这事只能显得蓝玉蠢笨，于自己不利，便又忍住了，道：“若不是她拦着，二太太那碗汤都送到嘴边了！”
“我却不信她小小年纪便有这么神了！”常氏不忿的说道，心下又觉得自己的事三番两次坏在桑初瑶手里，不免有些忧心。
“神不神奴婢不敢说，只是这才一日的光景，那期兰苑里的丫环们，便都被她制得服服的了。”乔嬷嬷开口说道。
“丫环老实点也好，那些丫环虽然是老太太挑的，可都是经太太过目才进来的，将来也是太太管着，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只怕还说是太太指使的了。”吴嬷嬷道。
“是呢，您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也掬着她们，没敢让她们乱来。”乔嬷嬷忙赔笑的说道，心里暗暗得意自己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也幸的今儿个中午没有把事情闹大，如若不然，按吴嬷嬷的这么说，常氏是不会帮着自己的。
常氏点了点头，也深以为是，开口像是有话要对吴嬷嬷说，看了乔嬷嬷一眼却又低头吃了一口燕窝，对她道：“行了，你下去吧，那边若是有事再过来报。”
乔嬷嬷眉头一颤，晓得常氏这是要支走自己，暗暗觉着常氏现在对自己不想原先那般的亲近了，看样子是有话要单独与吴嬷嬷说，虽心里不平，却也只有笑着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乔嬷嬷一走，常氏并没有急着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待一碗燕窝吃下，才放下碗道：“这么看来，那丫头倒是比她娘要难对付多了，我原先还以为是有这样的娘才能教出这样的闺女，没想到倒是个异类。这一日便收了人心，过些日子，那还不把府里的人都收买了？”
吴嬷嬷闻言却不以为然的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凭她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只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她哪晓得这深宅大院的事情，况且期兰苑里不是还有乔嬷嬷么，有她看着，有事便来报一声，您还怕她能翻天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只是那乔嬷嬷不像你。”常氏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我的奶娘，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对你我自然是放心，可乔嬷嬷虽然跟我时间长，却不像你这般诚心诚意的为我，只怕是哪边的山头高，她便攀到哪边去了。”
“越说太太想的多，太太越是往多里想了，那边的事不是还有奴婢帮您看着吗！”吴嬷嬷柔声说道，伸手要为常氏再添一碗燕窝，却被她挡下了，见她依然愁眉不展，才接着开口说道：“依奴婢看，太太不妨先晾着二小姐那边，反正不过是个要嫁出去的闺女，也就是一年多的光景了，不管她好不好惹，只是不管便好，也省了这份心。至于二太太那边只要不再有喜，凭她把老爷、老太太哄上天去，也不过是个二太太，府里管权的还是太太您。为今太太要操心的只有两件事”
父女叙话（）
“我晓得你的意思，一是给琴儿找婆家的事，另一件便是把那房的小子拢过来的事吧？”常氏开口说道，抬头看了吴嬷嬷一眼，见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说的倒是轻巧，可这两件事却都是我没辙的，我爹是看上项将军家的公子项弈城，可琴儿死活只认那南诏王宁楚尧，说起来便有气，连老爷也说两个都行，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亲事，说要由着琴儿，可我这怎么跟我爹交代呢，又不能跟老爷说是我爹的意思，可真是愁煞我了！再说那阿梓，小小孩只会粘着他姐姐和娘，哪会跟着我！”
吴嬷嬷点点头，一脸奇怪的道：“奴婢也听说南诏王是个德才兼备之人，性情又温和，将来继承大统也未必，那项家少爷虽然身份地位是差了些，听说长的亦是俊逸不凡，京城的待嫁女子对这二人，没有不心仪的，只是相较之下必然是王爷略胜一些，为何常大人非要让大小姐嫁与项将军家的公子呢！”
“谁说不是呢！”常氏张口说道，她原也是中意南诏王的。
“既然太太也这么想，那不如先顺了大小姐的意，若是大小姐跟南诏王有缘，将来为妃为后，那是大小姐的造化，若是无缘，再考虑项将军的公子也不迟。”吴嬷嬷想了想说道。
常氏闻言眼睛一亮，觉得这倒是个办法，又问：“那阿梓那孩子呢？”
吴嬷嬷笑道：“一个孩子，谁给的糖多便听谁的了，太太只要多与他相处，事事哄着他顺着他，不怕他不与太太亲近，只是切莫太操之过急才是。正好现在二太太每日与老爷伴着，自然没工夫管少爷，所谓有得必有失，太太先拢住少爷，将来老爷回到你身边还不是迟早的事？您说呢？”
常氏没有说话，低头沉凝了一会，显然是不想让桑云明与颜氏多相处的，却又觉得吴嬷嬷说的有理，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吴嬷嬷的手道：“我也是急糊涂了，好在有你在我身边，事事为我着想，就依着你说的办吧！至于那边屋里的哼！就让她先得意着吧，只是莫让再怀上才是”
吴嬷嬷闻言抬眉看了常氏一眼，见她眼睛微眯，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那日从颜氏屋子里出来以后，桑初瑶始终放心不下，总觉得常氏不会善罢甘休，每日送到颜氏屋子里吃食果品茶水之类的不在少数，指不定常氏会在哪一样里做手脚，可是她又不能不让颜氏吃东西。思来想去却一时无法，只得每日里去请安的时候都问问赵嬷嬷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
赵嬷嬷也是为这事操着心的，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常氏就像不管期兰苑的事了一样，也没见着人再送什么东西过来，前两日请了裁缝来量身制冬衣，也是把颜氏娘仨请到桑老夫人屋子里一气量完了一起做的。莫说颜氏这边她不管了，就连桑云明每日来期兰苑会颜氏，也没见她再命人来请了。
“锃”的一声，隔壁桑雅琴的捻花苑里传来断弦的声音，桑初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这已经是今日断的第二根弦了，真是可怜那把古筝了，桑初瑶感叹道，轻轻放下手里即将完工的百花图罗帕，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转头便瞧见墙角边琴架上的那把古筝，一时有些技痒起来，刚走过去还未及坐下，又想起捻花苑刚断了根弦才停下来，自己若是此时乘兴而弹，只怕有心之人会误会自己是故意挑衅，遂只得轻轻拨弄琴弦，转头望着窗外。
窗外一派深秋萧条景象，繁花已然落尽，连剩下的枝叶都有些枯黄无力，在瑟瑟的秋风中轻颤摇摆。远处高大的梧桐树上落下最后一片树叶，飘飘然然，即将落地，一阵风吹来又飞扬了起来，起起伏伏不知落向何处。
桑初瑶不觉看的痴了，口中不觉慢慢吟道：“冷秋，冷秋，花残叶落心忧。掌灯持笔泪先流，月明别照西楼。楼西，楼西，人去可觅踪迹。”
“好词！”
桑初瑶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人声，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见来人是桑云明，忙屈身行了一礼道：“不知爹何时来的，也未曾听外面的丫环们通报一声。”
“不干她们的事，为父进院子的时候听见你屋子里有琴声，原以为你会弹奏一曲，便命她们不要打扰，没想进来没听见琴音，却听见你口中念念有词，词倒是好词，只是悲切了些，你小小一个女孩儿，哪来这么多的伤感。”桑云明笑着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下，又让桑初瑶也坐下。
桑初瑶先接了小丫环送上来的茶，亲自递到桑云明面前，才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爹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今日为父休沐，去衙门里瞧了瞧，见没事便回来了，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你外祖父派人过来传信，说是你与阿梓三日后便可以去上学了，为父原是要先去告诉你娘这个好消息的，可是你娘去了老太太那里，所以为父便想来告诉你了！”桑云明高兴的说道，四下看了一眼，见一切都妥妥当当，一旁伺候的丫环也清爽干净，便问桑初瑶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又问冬衣可都请人裁制了，若是三日后要去礼院上学，冬衣可能送来。
桑初瑶都一一答了，说一切都还习惯，只是院子里人多了，不比家乡的院子清净，又说量身的时候裁缝说了，衣裳后日便能送来的，应该赶得急上学的时候穿的。
桑云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若是这样便好了，只是你与你娘都朴素惯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命人送来的饰物别尽收着，捡自己喜欢的戴戴，你娘都罢了，平日也不出门，我倒爱看她朴素的打扮，你却不同，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要打扮的光光鲜鲜的才讨喜。原这些话不该我这个做父亲的说的，只是你娘必是不懂这些，你与大太太、琴儿又不熟，往后许是能一起聊聊这些女儿家的话的。”
“是，阿瑶记下了。”桑初瑶双手置于身前点头应道：“这些爹即是不说阿瑶也晓得的，且娘也不是不晓得这些，只是过去娘在乡下，爹又不在身边，若是打扮的光鲜亮丽，只怕会招人闲话，所以娘才疏于打扮，长期以往便也习惯了。”
“你说的是，委屈你娘了。”桑云明点头说道，看了桑初瑶一眼，转头视线正好落在墙角的古筝上，细细一看竟是自己年少时用过的那把，心里便更觉得颜氏难得，连带着也觉得亏欠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只怪平日相处的时间太少，想了想便道：“今日虽风大，阳光却也不错，正好为父休沐，带你和阿梓一起去礼院看看可好，顺便熟悉熟悉环境，明日也不至于慌乱。”
絮叨老头（）
“去礼院？这个时辰学子们不是正在上学吗？这样进去恐怕不好吧！”桑初瑶惊讶的说道。
前世桑云明一心从政，鲜少在家，别说是带他们出去了，就是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的时间都少，也难怪她惊讶了。
“不妨事的，我们只在各阁院之间走走，又不进去，碍不着他们的。”桑云明笑着说道，见桑初瑶没有反对，便唤了人进来问桑楠梓在哪。
进来回话的是桑云明的小厮侍墨，答说大太太带着少爷在外书房内捡书看。
桑云明倒是没说什么，让侍墨去唤少爷过来，想了想若是只带桑初瑶和桑楠梓姐弟俩去，只怕桑雅琴会多心，便没等侍墨转身又对他说明了唤桑楠梓来的原委，让他顺便也去问问大小姐去不去。
侍墨答应着去了。
桑初瑶的心里却觉得怪异起来，这几日她只想着颜氏的事，倒是把桑楠梓忽略了。桑楠梓是难得与人亲近的，现在竟然能跟常氏一起去外书房捡书看，想必这也不是他们第一回在没有她和颜氏情况下相处了，心里不免担忧起来，带侍墨带了桑楠梓进来，本是想问问常氏带着他都对他说了些什么，见又桑云明在场又不好问，只得等到从礼院回来以后再说了。
桑云明虽着人问了桑雅琴，她却推说外面天气冷，又不是没去过礼院，没有什么好看的，便回说不去了。
桑初瑶晓得桑雅琴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们姐弟俩，所以才不去的，这倒也正合了她的意，若是桑雅琴去了，恐怕只会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了。
常氏听说桑云明要带桑初瑶和桑楠梓姐弟俩去礼院熟悉环境，桑雅琴不去，心里虽不舒服，却也不好拦着。三人去跟桑老夫人禀了一声后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来京城的路上桑楠梓怕生，没敢多看外面的景物一眼，这次是头一回坐马车出来，虽然依然安静的跟着桑初瑶，眼睛却闪闪的，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从出门开始，马车上的帘子便没有放下来过。
桑初瑶心里记挂着常氏与桑楠梓亲近的事，没心情多看，倒是听桑云明一路上说了许多京城的风土人情，沿路的好吃食好玩的地方也介绍了不少。
从桑府到礼院，要穿过京城最繁华的前门大街。今儿个天气好，秋高气爽，太阳暖暖的照在大地上，除了街道两边的商铺都打开门来做生意外，红砖土墙边摆摊的小商贩也不少，更不用说是沿街叫卖的挑货郎了，也都聚集到了这个繁华的地段。店铺林立，市井繁华，街上的游人自然也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声鼎沸。好在大街路面宽，倒不显得拥挤，马车顺利的过了前门大街拐到了直通礼院的学院路上。
进了学院路，街面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马路两边卖吃食的店铺也少了，一路过去几乎都是卖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