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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政府和司法系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疾剧烈,然而终究无法挽回那些生命,此次矿难事件,给东林大区本已处于停滞边缘的采矿业带来了最后的沉重一击,晶矿联合公司就此倒闭,交由联邦政府托管。
此次事件的影响颇为深远,却很少有人想到对那些郭们来说,这一生的影响才是无比巨大的。
……
……
白天在钟楼街进行集会示威的郭们,都是这起矿难事件的受害者。李维如此,小家伙如此,许乐也是如此。
许乐是这群郭中的其中之一,更准确地说,他是郭当中的一个另类,在那些年里,他从未对看上去光鲜亮丽的黑帮头目投去任何羡慕的眼光,他只是喜欢在街角的杂货铺里看别人修理电器。
他的人看上去并不如何魁梧有力,阴险暴戾冷酷,相反脸上一直带着浓浓的笑意,无论怎样困难的环境,似乎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厌烦。
——但很奇怪的是,那些好斗的郭却没有谁敢招惹他,甚至隐隐约约,三条街巷里的郭们都有些尊敬他,这种尊敬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李维对许乐发自内心的尊重。
五年前,因为政府一次偶然性起的打击,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一个黑帮,被迫进入郭们占据的钟楼街后方街巷,并且用他们的冷血与强悍,成功地夺取了这个废弃已久的街区,短短两个小时时间,便有三名年龄最大,最有勇气抵抗的郭死于这场清洗之中。
平日里看上去很嚣张的郭们,在成功地进化成为那些阴暗势力之前,其实只是一些虚有其表的小狮子。
一直不参加社团活动的许乐在那一天失踪了,然后一直无法深入河西首府下层街区的警察力量和军备区支援,忽然通过一个地下管线渠道,进入了钟楼街后方一大片的土地。
死了很多人,郭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三名死去郭的仇也报了。却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冰冷的雨夜里,一向木讷却又乐天的许乐,在垃圾场外,用一根废弃的机甲肘尖液压管,戮死了那个帮派最后逃出来的首领。
除了趴在废弃工厂食堂夹层石板里瑟瑟发抖的李维和小家伙,那一年,李维十一岁,小家伙五岁,许乐刚满十岁。
……
……
“四年前?”将脸藏在衣帽里的许乐重复了一遍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话,快活地笑了起来,确认了对方是在诈自己,而不是知道了自己心中最为恐惧的那个记忆,“四年前我在参加州教育办公室主持的入学补考。”
鲍副局长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对方肯定和今天下午的那出闹剧有关,只是他也无法确认自己的判断,一个少年怎样才能够掌握警察局内部的行程安排,他又是怎样知道那些属于上层间的矛盾和斗争?
“我需要知道你的背后是谁。”鲍龙涛认为自己冷漠的语气恰到好处,问的点也特别准确,当然,他也不认为这些在钟楼街混的郭们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然而当许乐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忍不住低头苦笑了起来。他耸了耸肩膀,就像看不到面前如黑狗一样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明亮的街灯下,准备回家睡觉。
鲍龙涛的手握住了手中的警棍。
少年许乐伸出一根细长而稳定的手指。
他指了指街灯后方的黑暗处,说道:“这里一共有五个电子监控器,你隶属警察系统,不是法官,更不是管理委员会的人,你没办法洗去录像,所以我劝你不要试图对我动手……有什么想说的,请去先办证明,我会配合调查的。”
鲍副局长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身体僵了僵,半晌后说道:“临检,我要读你的芯片。”
许乐转过身来,依然没有摘下帽子,诚恳地说道:“第二警察局副局长明天就会被州长骂成狗屎,说不定还会因为今天的游行上电视新闻,谁会相信他还会有心思在凌晨,亲自出马,对一个无害的瘦弱少年进行临检?”
那根一直指着黑暗中电子监控设备的手在安静的夜里缓缓摇着,许乐低头诚恳说道:“我是一个好人,相信我,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在为您考虑。”
鲍龙涛忽然觉得这个不知身份的少年冷静或者说诚恳的有些可怕,眼睛里的疑色也是越来越浓,握着警棍的手越来越紧。
第六章 他不是特工
先前鲍龙涛并没有看清楚青树下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面前这个以帽遮脸的少年投以足够的警惕。往前迈了两步,他低下头来,隔着那个帽子在许乐的耳边轻声说道:“或许我不应该问你,我应该去问李维。”
一位联邦官员要对付街道黑暗中的势力,就像是动物园的管理员对付那些不听话的野兽,不论是皮鞭还是鲜肉,总有无穷的手段可以利用。鲍龙涛这个时候说出李维的名字,自然是对许乐加以威胁——即便他自己不亲自出手,许乐也不要指望能够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可是许乐并不担心这一点,在他看来,李维那些郭有的是方法生存下去,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鲍副局长亲热的表现,低着头,有些谦卑地向着黑暗里行去。
鲍龙涛松开了手中的警棍,对着少年的背影喊道:“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
……
……
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间很短,短到有些惊心动魄,短到让人觉得有些荒唐。
就在青色花园小区侧门处的黑暗中,许乐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眸子眯成了弯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潇洒斜倚在墙上,以表现自己有能力掌控一切的鲍龙涛。许乐似乎吃惊于这个人是怎么能够跟着自己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而且自己没有发现。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而且我很满意的是,这个见面的地点,不再有任何监控设备和不长眼睛的路人,来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流。”
穿着黑色警服的鲍副局长从黑影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沉和得意,他腰间的警棍已经拔了出来,菱形的制式金属尖闪耀着令人恐惧的蓝色电弧,虽然微弱,但是威力十足。
没有给许乐逃跑的机会,也没有让许乐提前坦白,鲍龙涛习惯性地准备将这个少年电倒在地,用突如其来的痛苦,软化对方的心志,让对方交代出能够侵入警局内部程序,以及利用河西州上层斗争的那个幕后人士的名字。
警棍的尖端马上便要戮到许乐的腰上,鲍副局长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痛苦!
一股巨大的电流瞬息间占据了他的全身,令他浑身抽搐,痛苦难堪,颤抖不已,就像癫痫病发作一样瘫倒在地,唇角也开始吐出了白沫。
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道一现即逝,墙上却留下了电流灼烧的些许痕迹!
确认了鲍龙涛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许乐小心地将手中的电击棍放回了口袋里。
这根电击棍只有手指长短,但所击发出来的电流却远在先前交给李维的那根之上,更不用提鲍龙涛手里握着的那根了。
鲍龙涛假意放他离开,却想在阴暗的角落里进行惨忍的逼供,只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瘦弱少年竟然能够轻易击倒自己。
许乐走到了鲍龙涛的身边,蹲下身体察看了一显方的状况,将一粒金属片状的物体放入了耳中,压低声音说道:“78号收视调查员回报,情况有变,是否灭口?”
许乐蹲在鲍龙涛昏迷的身体旁边,似乎是在等待通讯的那一方给出指令,片刻之后,他得到了确切的命令,不再理会脚边的鲍副局长,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将面目遮掩的更加严实,消失在了青色花园旁边的黑暗里。
他的住所,自然不是青色花园。
……
……
许久之后,墙壁下的鲍副局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确认了那个神秘的少年已经消失,他才敢挣扎着坐了起来,抹去了唇边的白沫,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
体内肌肉神经的酸楚疼痛还在持续,却止不住鲍副局长心头的震惊。被那根电击棍击倒之后,他并没有真正的昏迷,而是将那名少年最后的请示听的清清楚楚,他被灭口和调查员的些词汇吓的不轻,更不敢睁开双眼。
收视调查员?怎么可能有人信。联邦电视台直属管理委员会和总统双重控制,鲍龙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和忌惮,莫非这个暗中唆使郭们上街闹事的人,是首都星派来的特工?尤其是最后许乐悄无声息伸出来的那根电击棍,更是加强了鲍龙涛这方面的判断。
手指长短,电弧却能击穿五十CM的空间,这样精致却又强大的武器,绝对不是民间那些帮派能够仿制,鲍龙涛只听说过军方能够配有这样的装备,而且还是特工专用。
那个少年究竟是管理委员会的人,还是总统的人?不过不论是哪一方的人,都是遥不可触的阶层。鲍龙涛恐惧地扶着墙壁爬了起来,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大错,这件事情再也不能碰了。
……
……
水龙头在汩汩流着热水,联邦的福利在这些细节方面向来体现的不错。蒸腾的热气让整个卫生间都充满了一种迷幻般的味道。许乐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上被水蒸气渐渐模糊的脸庞,怔怔地站了很久很久,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扶着白色陶瓷洗脸盆的手似乎在暗中用力,指间有些苍白,微微发抖,因为他很害怕。
从耳朵里掏出了那粒金属物,从舌头下掏出了另一粒用来改变声音的金属物,许乐将它们扔到了洗脸盆的上方,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这只是休闲衫上的两颗金属扣子。
许乐低着头,大口地呼吸着,想要将内心的恐惧全部吐出去。凭着两颗金属扣子便瞒过了令无数郭害怕的鲍龙涛,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成就感,如果不是担心鲍龙涛会对李维下手,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他不是什么特工,更和遥远的首都星圈的那些大人物没有丝毫关系,他只是一个在机械方面有些天赋的普通人,只是一个少年。
鲍龙涛总以为他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势力,只有许乐自己清楚,他的身后只有那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那个家伙哭着求自己,自己怎么会让那些郭和自己都陷入到这样荒唐的局面里。
不知道鲍龙涛还会不会继续查下去,许乐心中有些没底。
许乐用热水用力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庞,直到将稚嫩的脸庞洗的有些发红,他才缓过劲儿来,恼火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压低声音骂道:“封余,你个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章 他是不自知的天才
封余是一个中年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一个成熟稳重可靠英俊里带着那么一点点憔悴沧桑味道,足以迷倒天下众生尤其是小女生的绝世中年大叔。
这话倒也并不夸张,如果他愿意多洗澡,多刮胡子,修补一下他那满口烂牙,再穿几件合适的衣裳,再把年龄减个几岁,或许还真有那种风姿。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假设,所以封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无儿无女,只会喝酒聊天的中年公民,每周一二三四就会守在香兰大道第四街区的电器修理店里发呆,看着修理店外偶尔经过的制服女警官流口水。
这家电器修理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因为封余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论是最新式的卷轴晶屏,还是老古董的液晶屏,无论是超频的室温调节器,还是孩子们玩的电动滑板,只有和机器和电有关的东西,他总能把他修好。
生意不错,自然收入也还稳定,所以每周法定的三天休息日里,封余总是习惯性地关了店门,然后在河西州的各大疗养中心里出入,认识了不少疗养中心里的姑娘们,也花出去了不少银子。街区上的街坊们早就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有好色的一面,所以也并不怎么称奇。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两年里的周末,封余并不是每次都去发泄自己的情欲,而是来到了距离城市极为遥远的一处偏僻矿坑。这处矿坑早已废弃多年,尤其是在十年前那场矿难之后,联合公司破产,这处矿坑便再也没有人来过了,以至于当年矿工们的休息室被改造成了一个修理铺,也没有人发现。
许乐瞪了一眼沙发上那个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从身旁的厨炉里取出了饭菜,端到了桌上,说道:“吃饭了。”说着话,又去取了一条热毛巾,去给那个中年男人擦脸。
不论许乐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烦恼,但他这个人总是习惯性的心软和善良,看着那个中年大叔一身颓废的模样,总是忍不住想照顾他。
封余坐到了桌子上,啪嗒啪嗒地开始嚼起有些粗硬的肉食,忽然开口说道:“这野牛肉怎么越来越硬了?”
“无论什么肉,在冰柜里放半年,都会变得有些难吃。”许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坐到了桌旁。他们两个人的饮食习惯在这两年里变得有些奇怪,如果在一般的东林区民众看来,则是过分奢侈。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许乐忽然放下了筷子,很认真地问道:“我知道你当年是军方的修理技师,因为得罪了上级,所以当了逃兵,可是你教我做出来的那根电击棍也太像了吧,你看看……这已经好几天了,鲍龙涛居然真的就被我吓住,根本不敢去问李维是谁。”
“两年前就和你说过,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封余大叔明显不在意自己这句话的催吐效果,悠悠然自我陶道:“以我当年在军中的地位和密级能接触到的资料,别说区区一根电击棍,就算是制式膛炮,只要你有材料,我也能给你做出来。”
许乐听这种话听的多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应出来,无奈地说道:“别吹牛了,上次好不容易在垃圾场拣到了一块机甲的中控系统,结果你看了五天五夜,却根本不敢动手修复。”
封余面色一青,咳了两声后,正色训斥道:“那是当年第四军区的老古董!谁他妈看过几百年前的东西,我当然是要以欣赏的眼光来看。”
“可除了电击棍你还会做什么?”许乐垂头丧气地说道:“已经两年了,我在你这儿就只学到了怎么修电视,冰柜,玩具,汽车……再过两年,国防部征兵考试就要报名,我连机甲和战舰都没看过,怎么通得过。”
封余低头嚼肉,闷声骂道:“你连十二年义务制教育都没读完,又不是军事技院出身,拿什么通过?国防部倒也招炮灰兵,你要不要去试试?绝对每个陆战队都要你。”
许乐一愣,很认真地说道:“通过征兵考试,那就是机修军士,起点高一些。”
封余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无比熟悉的少年郎,哀叹道:“你还没有放弃你那个可耻的理想?”
“理想为什么是可耻的?”许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执着的光芒,“我人生的第一理想就是成为一名战舰辅官,第二理想就是进入首都星圈的大公司研发部门,去过好日子。”
“西林区那边还在和帝国方面打仗。”封余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平静,“忘记你的第一理想吧,至于第二个,其实也并不怎么困难。”
他们两个人吃饭的速度很快,许乐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一面收一面应道:“打了六十年了,东林大区的人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帝国人长什么模样,除了在电视上面看到过他们的使团,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语气忽然停滞了一下,有些挫败地说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学了两年,才学会做一个电击棍。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和这些机器打交道,所以我想试着去考试。”
封余沉默了,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