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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格格这眼睛一时半会好不了。”青梅为难道。
“先敷着试试看。”毛彤彤不死心道。
“好，奴婢这就去弄帕子。”青梅连忙出去了。
八爷这边则刚到通州。
此次的差事是他同工部尚书苏赫，与河督靳辅视察沙河水势。因靳辅上奏，应于沙河城东及通州两河汇流处建蓄水闸，而在通州以下水势小的地方建小型堤坝，在下游枯水期则可放闸缓解漕运。
这样的工程自然要实地察看后再做定夺。于是康熙就派了八爷一同前去。
通州离京城不远，骑马也就半天的路程。
用过午膳，稍作休息，八爷几人便一同去了靳辅说的两河交汇处察看。
“这处如果建起蓄水闸，可以蓄水四百万方，微臣是做过计算了的。”靳辅介绍道：“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洪灾，也可以在枯水期让下游不至于干涸。”
“需要多少人工、银两、土质是否适合修建、工期需要多长？下一个汛期来临之前能否完工？”八爷看着靳辅提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些你可都计算好了？”
靳辅一愣。他本以为提出这些问题的该是工部尚书苏赫。却没想到是八爷这个入朝办差不到两年的年轻阿哥。
难怪这个八阿哥入朝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得到万岁爷的重用，还时常派出京办差。听他问的这几句话，就知道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河工要了解起来可是要花不少功夫的。
“修建蓄水闸是好事，但也要计划周全。”八爷又道。
苏赫也在一旁附和道：“八阿哥说的有道理，这些不计算清楚，咱们也不好向万岁爷禀告。总要有个详细的章程出来，万岁爷才能做到心里有数，也才会批准你的奏折。”
靳辅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微臣都有计算的。”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一连串的数据。
“走吧，回府衙看。”苏赫说着看向八爷，“八阿哥觉得如何？”
“嗯，也好。实地的情况咱们都看过了，确实适合建一个蓄水闸，再看看可行****。”八爷点头。
一行人就回了府衙，看起靳辅的那个本子来。
苏赫先开口称赞的。靳辅这本子上计算的数据可谓详尽。刚刚八爷问到的问题都有答案，还有一些八爷没想到的，也都有方案。
“写一份详尽的奏折吧。我带回京呈给万岁爷，应该是没问题。”苏赫道。
“那就有劳尚书大人了。”靳辅道。
“是你自己功夫下的深。”八爷看了他一眼。
踏实做事的官和只想着谋私利的官确实不一样。
想想扬州知府是什么嘴脸，现在这个靳辅又是什么样子。皇阿玛明明知道这些官员是何面目，为何不都用像靳辅这样的官呢？留着扬州知府的意义又在哪里？仅仅只是为了保太子么？亦或者有别的目的？
办的差事越多，朝政了解的越多，八爷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减反增。帝王心如海深，别说猜透了，想揣摩一二都不容易。他还需要时间历练。
八爷在这沉思，阿哥所里，毛彤彤也在发愁。青梅想了好几个法子，她那双眼睛依旧红肿，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哭过。
“格格，怕是只能等到明天才好了。”青梅无奈道。
“好吧。”毛彤彤也无奈了，虽然她很想去看良妃。可顶着肿眼泡跑去储秀宫，也太惹人注目了。
要是储秀宫就良妃还好说，关键一宫主位是惠妃。对这个面容温和，实则眼眸清冷的女人，毛彤彤可没多大好感。她才不愿被惠妃问东问西的。
第二日一早，毛彤彤看着镜中恢复正常的眼睛，总算松了口气。
等她收拾好带着青竹出了门正准备往储秀宫去，对面的汪氏却走了出来，道：“姐姐这一大早的又去哪呀？带上妹妹可好？”
第132章 疑惑（。com）
“奉主子爷之命去储秀宫伺疾，良主子病了。”毛彤彤淡淡道。
“啊，良主子病了啊，那我也该陪着姐姐去的。姐姐身子还没好彻底，怎好让姐姐独自操劳。”汪氏一脸的笑意。
“主子爷并未说过让妹妹去，我可不敢自作主张。”毛彤彤垂下眼帘。
汪氏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同为主子爷的格格，给良主子侍疾本是分内的事。”
“哦？”毛彤彤抬眼看向汪氏，道：“如此说来，等主子爷回来，妹妹自己去和他说，可别说是我带你去的。”
汪氏没想到毛彤彤会说的这么直白，顿时脸上就有些不自在。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也不好再上赶子往上凑。
“主子爷心疼妹妹，不忍你操劳，你就好好在阿哥所休息吧。”毛彤彤轻笑了一下，也不再理会汪氏，带着青竹就走了。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汪氏啐了一口，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本以为毛彤彤碍于面子会带她一同去储秀宫，却不想她油盐不进。
“格格别气，不去就不去，侍疾又不是什么好事。”巧霜安慰汪氏道。
汪氏却是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
巧霜连忙噤声低下头去。她当然懂侍疾的意义。可主子爷没有吩咐，就这么贸贸然的跑去，要惹了良主子不喜，到是弄巧成拙了。
汪氏一肚子气的回了屋，毛彤彤则在储秀宫又给卫氏念起了话本。
说是侍疾，最多也就是在卫氏咳嗽的时候给她拍拍背，喂杯水。毛彤彤并未做什么事。
到是在侍疾的第三天，她带着给卫氏的荷包去了储秀宫，让卫氏很是赞赏了几句。
“难怪八阿哥一直带着你绣的荷包，这手艺是真好。”卫氏微微笑道：“你在家的时候特意学过吧？”
“嗯，奴婢拜过师的。”毛彤彤回道。
“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孩子。”卫氏拿着荷包端详了一会，才让身边的宫女好好收起来。
“良主子其实可以在荷包里放些有利于身子的药材随身带着，对身子能有好处。”毛彤彤提议道。
“嗯，这法子好。以后就用你绣的荷包装。”卫氏笑道。
“奴婢不懂医术。但小时候大病过一场，好起来后，随身的荷包里放的都是草药。这些年，到是甚少生病。”毛彤彤道。这还是当年方寸大师给的法子。
其实宫里的太医未必就不知道。可卫氏身份低，每次请的太医都是太医院里医术靠后的太医。知道她不受康熙重视，哪里又肯费这个心思。
毛彤彤本来是用自身的例子来让卫氏更相信这个法子。却没想到卫氏对她小时候的事情产生了兴趣，竟是问了不少问题。
听说她是被方寸大师救的，卫氏的眼睛都亮了。
“你见过方寸大师啊。”
“嗯。”毛彤彤老实的点头，道：“小时候那次已经不记得。那会病得人事不知的，都是后来听额娘说的。不过去年奴婢在舅舅家住的时候去广济寺上了一次香，碰到了方寸大师。”
“方寸大师可是难得一见。”卫氏的眼里竟有些羡慕。
“您信佛？”毛彤彤问道。
卫氏点点头，道：“好多年了。”笑了笑，她又道：“这宫里，怕是没几个人不信佛的。”
“有信仰是好事。”毛彤彤笑道：“心里有依靠，再艰难的境地都不会绝望。”
曾经她是不信佛的。她常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想得到的东西，靠自己的努力都能得到。
可来了古代，她再不敢说这样的话。经历了穿越这么诡异的事，她不再敢说这世间无鬼神了。而对于处于弱势的女子来说，信仰有时能给予自身活下去的力量。
她现在其实也不算信佛，但她对佛祖还是心存敬畏之心的。
卫氏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这话说的好。”
“奴婢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这么觉得。”毛彤彤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在这宫里想活得自在，要么就是明白人，要么就是糊涂人。最怕的是该糊涂的时候偏偏明白。”卫氏感叹了一句。
毛彤彤怔了一下，卫氏这是在教她宫里的生存之道呢。
“奴婢记下了。”她认真的点头。
天气渐渐转凉，离八爷出京已经五天，卫氏的病并未好转，反倒有更严重的迹象。
“是不是该换个太医？”毛彤彤提议。她总觉着方子不对症。
“换不换的都一样。”卫氏又是一阵咳嗽，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道：“老毛病了，过个上十天就能慢慢好的。”
“每年都是这个太医给您把脉么？”毛彤彤问道。
卫氏轻轻点了点头。
“方子可有换过？”毛彤彤又问。
一旁的宫女道：“不知道。奴婢们都不识字。”
“八爷没看过？”毛彤彤有些意外。他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对卫氏的病情应该很紧张。
宫女们却是垂下头不说话了。床上的卫氏笑了笑，道：“他又不懂医，看了也不知道好坏。”
“可他就没让万岁爷换个太医来么？这药效也太慢了些。”毛彤彤道。
卫氏却道：“病去如抽丝嘛，慢一些也正常。”
她没说的是，每年病的时候，她都是能瞒则瞒着八爷。以前八爷小，学业重，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这两年，八爷大了，不好糊弄了，但她也有话能圆过去。
她不想八爷为她的事去找康熙。不想八爷因为她让康熙厌恶。不过是病好得慢一些，又不是好不了。
见她这么说，毛彤彤倒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服侍她喝了药，等她睡下了才回阿哥所。
路上，青竹就问：“格格是想给良主子换太医么？”
因为毛彤彤从储秀宫出来后就一直皱着眉头。
“咳嗽又不是特别难治的病。只要对症，应该很快就能见效。可你看良主子，不仅没有好转，还咳得越来越厉害。再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熬得住。肯定是药不对症。”毛彤彤道。
第133章 少有的温柔（。com）
“可是格格，您，”青竹说了一半，话没说下去。
毛彤彤却是明白她的意思。她一个小格格，看病请太医都还要斟酌几分，更何况要给良主子换太医？人家太医院不会卖她的面子的。
“过两日许太医不是要来给我把脉么，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去给良主子看看。”毛彤彤道。
“啊，对。许太医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青竹恍然，“到是可以试试。”末了又感叹了一句，“要是主子爷在就好了。”
八爷毕竟是皇子，他说话可管用多了。
“爷估摸着也快回了。他说这次不会出去太久的。”毛彤彤道。
此时被毛彤彤主仆念叨的八爷也确实正在回京的路上。
考察过靳辅说过了几处地方，又看了他的方案和计算的数据，八爷和苏赫决定立刻回京向康熙汇报，争取工程早日开始实施。
所以，毛彤彤当晚就见到了八爷。
“额娘这些日子可好些了？”因回的晚，八爷就没去储秀宫给卫氏请安，而是直接来问毛彤彤。
“不太好。”毛彤彤回道：“奴婢觉得太医的药不对症，正琢磨着给良主子换个太医。”
“换太医？”八爷皱眉。
“一个咳嗽拖拖拉拉的半个多月还没好，不该换个太医瞧瞧么？”毛彤彤反问。
八爷却是半晌没说话。
“不能换么？”毛彤彤疑惑了。不是说讲究母凭子贵么？卫氏好歹生了八爷这个儿子，而且八爷如今还挺受康熙重用的。给自己额娘换个太医看病很难？
“我明日去看过再说。”八爷道。
毛彤彤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八爷这会的脸色可不大好看。她这会也明白过来了，八爷母子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难怪历史上的八爷天天都想着出人头地，想着争夺皇位。当了皇帝，他们母子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再也不用看旁人的脸色。
“爷累了吧，奴婢让人准备热水，伺候爷沐浴吧。”毛彤彤换了话题。
“嗯。”八爷应了一声，便没多的话了。
毛彤彤知他心情不好，可也不知道怎么劝，索性去吩咐事情，把八爷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等她从外间进来，就见八爷靠在软榻上竟睡着了。一张俊颜上满是疲惫。
毛彤彤轻叹一声，拿了一床薄毯给他盖上。谁知八爷却睁开了眼睛。
“爷想睡就睡一会。”毛彤彤柔声道。
“给爷按按头。”八爷重又闭上了眼。
毛彤彤便坐上软榻，双手搓了搓，待发热了，这才按上八爷的太阳穴。
良久，八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睁眼道：“好了，伺候爷沐浴吧。”
“好。”毛彤彤扶着八爷起了身。
奴才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八爷的衣服也准备好了。毛彤彤这次没有让青竹她们伺候，也没觉得害羞，而是自己独自伺候八爷。
今日的八爷格外沉默。平日里还会逗一逗毛彤彤，兴致来了还弄个鸳鸯浴什么的。但今日从头至尾，他都一直闭着眼，由着毛彤彤伺候。
“爷，水有些凉了，奴婢给你加一些吧。”毛彤彤今日说话也是少有的温柔。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这样的八爷看着让人心疼。
“不用了，起吧。”八爷睁眼道。
“好。”毛彤彤应道。
等伺候完八爷穿衣出来，就到晚膳的时辰了。刚刚毛彤彤就让奴才去膳房点了菜。
趁着晚膳送来之前的这会功夫，毛彤彤拿着帕子给八爷擦头发。
“你今日到是少有的温柔。”八爷突然开口道。
毛彤彤吓了一跳，握着八爷头发的手就用了下劲。
“呲！”八爷咧了下嘴，皱了皱眉头。
“抱歉，抱歉！”毛彤彤忙道。
八爷有些无语的转头看了她一眼，颇有些无奈的道：“刚夸你，就给爷来这么一下。想什么呢？”
“还不是怪爷。”毛彤彤娇嗔道：“屋里这么安静，你突然一说话，可不就吓到奴婢了？”
“爷走这些日子，有想爷么？”八爷笑道。
“嗯，想爷。”毛彤彤承认的毫无压力。她今日早上不就想了么。
八爷微微挑眉，到是有些诧异毛彤彤回答的这么爽快直白。要知道，平日里她可是有些害羞的，连撒娇都少。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八爷拍了拍她的手。
能说出换太医的话，说明她对额娘是真上心的。
“良主子对奴婢很好，只让奴婢念话本，都不让奴婢累着。”毛彤彤道。
她是真心喜欢卫氏。性子温和的美人释放点善意就容易让人招架不住。
“都给额娘念什么话本了？”八爷感兴趣道。
“总不过是才子佳人的那些故事。”毛彤彤道。
“你不爱看？”八爷道。
“看多了就觉得假了。”毛彤彤道：“话本嘛，本就是虚构的。哪有那么多大家闺秀随意就能见到外人？还一见钟情？”
“你到是看的清楚。”八爷笑了起来，道：“可这样的话本却一直挺受欢迎的。女子们好像都爱看。”
“明知是假还爱看，无非是求而不得。”毛彤彤笑道。
“求而不得？”八爷重复了一遍。是一见钟情求而不得，还是别的？
毛彤彤这会正好看见吴有财拎着食盒进来，忙道：“晚膳来了，爷饿了吧，奴婢特意让人去膳房点了几个爷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