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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准谁在暗处等着机会呢？”八爷道。
明面上好像有竞争力的就是直郡王、四爷和他，但朝中办差的皇子可不止他们这几个人。就算五爷脸上有伤，七爷有脚疾，但保不齐他们暗中支持着谁呢？
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谁的真实想法。
九爷微微皱眉，道：“八哥说的也有道理。那照这么看，四哥还不是稳赢了？”
“稳赢？”八爷笑了一下，道：“谁敢打这个包票？就像当初我没想到大哥会暗中下手一样！”
“太子下葬都过了几天了，皇阿玛怎么还没动静？”九爷道：“也没说八哥这边到底怎么处置，也没说立太子的事，不知道在等什么。”
“等着看戏。”八爷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康熙对这些儿子们不是没有感情。但一旦威胁他的皇权，这点感情就要靠后站了！即便是他一手培养大的太子，依旧没有皇权重要！
如今局势不明，越是跳出来活跃的越是容易出错。康熙这会就是看哪些儿子在觊觎皇位。
此时八爷到希望这次有关直郡王传闻的事不是四爷出手的了。
“明日有大朝吧？”八爷问了一句。
“嗯。”九爷点头。
“提醒下四哥，先看戏，沉住气。”八爷道。
“好。”九爷点头。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但八爷在这谋略方面一向考虑的更周全，既然八爷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然而第二日大朝还没等到九爷提醒四爷，就有人提出了立太子的事。
仿佛约好了般，一个人站了出来，紧接着又站了一个人出来。不多会功夫，竟有上十个人都站出来奏请康熙立太子。理由也都大同小异，无非说什么立太子关系到江山社稷之类的。
康熙没开口，就静静地看着这些人站出来，直到再没人开口时他才道：“众位爱卿可真是为朕的大清江山操碎了心！”
这声音在这乾清宫的大殿里掷地有声，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起伏，可站出来的大臣们却忍不住心里一跳。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呢？
“太子才走了多久，你们这些人就亟不可待了？”康熙一声冷笑，“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要立继位的人了？”
这话可就诛心了！站出来的大臣们立刻都跪了下来。
“皇阿玛息怒，诸位大臣应该不是这个意思。皇阿玛正值壮年，立太子是为了给皇阿玛分忧。”三爷此时站了出来。
他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向来不强。特别是早年出事后，好几年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到了这两年才接了些无关紧要的差事做着。谁也没想到他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不是这个意思？”康熙眯了眯眼，看着三爷，“你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三爷神色一僵，语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你们都说说，朕这么多儿子，立谁为太子好？”康熙本已站了起来，此时却又重新坐回了龙椅。
有了刚刚那一幕，现在到没有人敢开口了，大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怎么？此时叫你们说却不说了？”康熙沉声道。
过了会儿，兵部侍郎站了出来，道：“臣以为直郡王能立为本朝的太子。为长，又军功卓著。”
身为兵部的官员，以此理由支持直郡王也是很站得住脚的。
有人开头，自然就有人附和，很快支持直郡王的官员就站了出来。竟是陆陆续续的站出了大半个朝堂的人！
在第一个人站出来的时候，直郡王的脸色就变了一下！
他本来也策划过在朝堂上向康熙提出立太子的事，然后再让支持的官员出来说话。但自从前段时间的传闻越演越烈后，他便改了主意，想等传闻平息一段时间后再提立太子之事。却不想今日这朝堂上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可让他诧异的是，最先站出来的兵部侍郎确实是他的人！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起反作用么？
可随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直郡王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这些人里面有明珠的门生，有暗中支持他的人，但也有一些人的立场并不明显！
他几乎可以肯定，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是有人谋划的！
康熙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直郡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能是冲着明珠使眼色，让他赶快想办法扭转局面。
然而明珠此时却低垂着头，压根没看到直郡王的眼神。
“微臣觉得直郡王英勇有余，沉稳不足，太子之位关系国之大运，需沉着冷静、谨慎周全的人胜任。四贝勒能担此大任！”
终于，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然而，在一大批支持直郡王的声音中，这声音就显得太过微弱，引不起大家的注意。
“都说完了？”康熙一直等到再没人站出来才开口，“那剩下的人呢？是觉得朕的儿子们都不够格做太子，还是另有想法？”
第1047章 有点累了（。com）
但显然康熙并不准备听剩下人的回答。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向了直郡王，“大阿哥，看来你做的不错，得到了朝中大部分大臣们的支持。”
“儿臣惶恐！”直郡王慌忙跪了下来，道：“儿臣多谢诸位大臣的厚爱，但儿臣还有很多不足，不敢肖想太子之位。”
“哦？不敢肖想？”康熙顿了一下，又道：“你身为长子，就从来没想过太子之位？”
直郡王只觉得后背发寒，额头的冷汗都要出来了。
这句话可不好回答。要是他说从未想过，那就太假了。他从小就和太子争，这是所有人皆知的事情。虽然从未在明面上和太子闹的不愉快，但私下里两人你来我往的不知道斗过多少回了！但要是说想过，那他前面说的那句“不敢肖想太子之位”就成了谎言！
“诸位大臣对你何止厚爱！”康熙再次开口，“朕看他们这是迫不及待的等着新主子上位吧！”
“臣等不敢！”刚刚站出来的人忙齐声道！
直郡王这下是真流冷汗了，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上。
“皇上，这是捧杀！”明珠突然出声道：“直郡王性子耿直，多年来都醉心于兵事，向来不参加朝中争斗。还请皇上明察！”
“明相，您这话我就不赞同了。”索额图不咸不淡的道：“我记得八贝勒如今还在府里静养呢！”
他这句话算是一下勾起了康熙的记忆！
太子从薨逝到最后下葬的时间可不短，已经足够康熙调查太子的死因了。
所以，太子到底有没有被人陷害，康熙心里其实有数的很！他甚至连当年八爷为何会对厌胜之术突然感兴趣也查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他现在对八爷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惩罚，就是因为八爷作为太子磨炼石的作用已经结束，且也受到了打击，一时半会扑腾不起来。
而作为挑起事端的直郡王，本也该受到处置。但康熙一时还没顾得上。这会被索额图一提，他顿时想了起来。
明珠听了索额图的话不由脸色一变，他本是想替直郡王洗白的，这下算是功亏一篑了。
索额图扶植太子多年，在朝堂上也与明珠争斗多年，本以为快要看到胜利的曙光，却不想太子突然病逝，他多年的功夫就要白费。
刚刚看到大家都在推举直郡王的时候，他就看出事态不对。这种时候他当然是要落井下石的！要是直郡王做了太子，明珠还不得压到他的头上来！
所以，他特意等着明珠出来为直郡王说话的时候挑了这么一句！
作为在康熙身边多年的重臣，他还是能对康熙的心理揣摩一二的。因此这句话虽然简单，却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看着明珠和直郡王都是脸色大变，索额图的心里冷笑了几声！太子虽然没了，但太子的儿子弘皙还在！作为康熙最器重的皇孙，未必就不能争一争太子之位！
历史上直接传位给皇孙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况且康熙如今身体还壮实，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到时候弘皙二十多岁，继位正合适！
康熙没有说话，大殿里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觉得气氛很是压抑。但没有人敢出声，都垂着头等着康熙发话。
半个时辰后，早朝终于结束。
第一个走出乾清宫的是索额图。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这是太子薨逝后他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神色。
而走在最后的则是明珠和直郡王！
两个人在没有了前几日的意气风发，而是垂头丧气。
特别是直郡王，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已经蔫儿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明珠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
直郡王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舅舅别安慰我了。我如今已经出局了，就和老八一样。”
这真叫风水轮流转。前不久他还在为给了八爷沉重一击而沾沾自喜。今日就轮到他落得同样下场了！
想想今日在朝堂上康熙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心寒！
他想争太子位怎么了？太子都死了，不该轮到他这个老大么？再说了，他又不是无能的人，怎么就治理不好这大清江山了？
他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时候，下面的弟弟们则在京城享受。这么些年，他何曾有过怨言？
可就因为他想当太子，他的一切功劳都被抹杀了！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又不孝的人！
他要真是个狠心的人，就不会只让老八被怀疑，而是做出几个证据来，直接把老八打到底！
“话别说太早！皇上只是让你禁足反省而已。”明珠道：“你看着，这大戏才刚开始呢！咱们且等着，未必就没有再起来的机会。”
“可是，舅舅，我有点累了。”直郡王沮丧的道。
“不过是一时的失利而已！”明珠皱眉，“这么点事情就禁不住了？”
直郡王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舅舅，我死都经过的。”
“那为何现在就放弃了？”明珠不解。
“就是觉得累了。”直郡王淡淡道。
争了这么多年，太子却死了。他就是坐了太子之位，登上皇位，也不可能在那个人面前高高在上一次！一直以来都是心中的执念在支撑着他！又或者说，还有身边人的怂恿！
比如他的额娘！本是最早陪在康熙身边的女人，但却早早就失宠了。她不甘心，她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出息！再比如明珠，他之所以这么积极的扶植他坐上太子之位，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郡王是在逗老臣吧？”明珠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直郡王，“你如果从未争过也就算了！如今说累？说放弃？那万一当上太子的是八爷呢？你想过自己的处境没有？”
直郡王怔了怔，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哈，也是。”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放弃不放弃的。舅舅就当我刚刚是说笑吧。”
第1048章 真是懒（。com）
明珠这才松了口气。他是真怕直郡王就此意志消沉。如今这局势是骑虎难下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旦放弃，等新皇登基后的下场可谓惨不忍睹。所以在事情还没到最后结局的时候，怎么都要挣扎一番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九爷和十爷自然是要去八爷府上汇报消息的。八爷也很是惊讶，没想到事情反转的如此之快。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三哥？”这是让八爷意外的地方。
“是啊，我们都觉得挺惊讶的。”九爷道：“我还以为是四哥谋划的。”
“四哥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十爷补了一句。
“是啊，四哥可真沉得住气。”九爷点头。
“那你们觉得是谁？”八爷沉思片刻问道：“三哥？他应该没这么大的能力。”
“兴许就是他和大哥联手，本就想着这次能逼皇阿玛立太子！”九爷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有时候皇帝迫于臣子们的意见不得不答应一些自己并不太愿意的事情。更何况立太子是迟早的事。
“你说最后索额图站出来说起了我的事？”八爷又问了一句。
“嗯。”九爷点头道：“就在明珠为大哥说话之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皇阿玛的脸色就变了。”
八爷突然就笑了一下，“没想到太子都死了，他还不死心呢！”
“八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转头扶你上位？”九爷皱眉。
“不可能吧？”十爷张大了嘴巴。
“九弟，你怎么想的！”八爷失笑道：“索额图就是扶四哥上位也不会扶我呀！”
九爷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道：“是我想岔了！我现在到觉得他想扶弘皙上位了。”
“弘皙？哪有咱们这些人都在，扶一个孩子上位的！”十爷摇头。
“九弟说对了！”八爷却肯定道：“弘皙已经成年，到了快娶福晋的年纪。皇阿玛身子又康健。再过几年，等弘皙成长起来，是能与咱们争一争的。要知道，皇阿玛一向喜欢弘皙，常说他像自己。如今太子没了，皇阿玛寄希望于弘皙也不是不可能。”
“这，这”十爷结巴了两句，还是觉得不合情理。
九爷的想法却是和八爷一致，不由皱眉道：“看来咱们之前都想简单了。如今大哥是暂时翻腾不起来了，又冒出了个弘皙。这太子之位一天不定下来，一天就不让人安心呐。”
“定下来就一定能登基了？”八爷笑了笑，道：“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算赢家。”
“八哥，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九爷突然问道。
八爷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你不是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算么？现在还有机会呀！”九爷急道。
“今日索额图说起我后，皇阿玛除了处置了大哥后，可有提起我半句？”八爷问道。
这下轮到九爷愣住。十爷也在努力回想。
看着两人的表情，八爷道：“所以，希望太渺茫了。”
“那也不代表完全没希望啊！”九爷道。
“但我已经和四哥达成联盟！如果此时出尔反尔，四哥会如何看我？”八爷反问。
“要是八哥你赢了，他怎么看还重要么？”九爷道。
“那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八爷问道：“你们不会真以为四哥现在都靠咱们的支持吧？”
一听这话，九爷就沉默了。要论朝中的根基，四爷绝对是比八爷号召力更大的。更何况如今四爷已经开始踏入这个局，八爷要是想再去争，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输赢还真不好说。
“所以，就这样吧。”八爷笑了笑，道：“到时候做个富贵王爷，或是能帮四哥分担事情，都是不错的选择。你们别看四哥平日里总是冷着脸，其实心里重情义的很。十弟曾和四哥一起在福建供过事，应该知道。”
“那，那倒是。”十爷挠了挠头。
“好吧。”半晌，九爷才开口，“已经八哥心意已决，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和十弟向来都是追随八哥的脚步。四哥那边只要有需要，我们会尽力配合的。”
“辛苦你们了。”八爷微微笑道。
他的腿其实养得差不多了。但如今的形势，他最好还是继续沉寂的。
送走了九爷和十爷，八爷便进了侧间，毛彤彤正在陪着弘旺练字。
“爷谈完事了？怎么没留两位爷用膳？